枭雄赋 第 8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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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失了街亭的马谡,苦不堪言,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每天处理那么多连绵不绝的事情,度日如年啊。

    正当萧云苦恼无人可用的时候,去了上海大半个月的何琉璃终于凯旋,马锦绣也随之王者归来。

    这里是宁大附近的樱花食府,萧云与苏楠常常谈情说爱的地方,环境清幽,一条小河弯弯,东西也不贵,且美味可口,再加上光顾的大多是宁大的莘莘学子,那股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气息扑面而来,当然会让人心甘情愿地重蹈覆辙。今天,在二楼临街那个常来常往的小包厢里,坐了五位座上宾,萧云,端木子路,何琉璃,马锦绣,还有他长发清秀的小女友、刚上高中就辍学的荣小宛,苏楠由于在公司处理一些公务,不能出席,真可谓废寝忘餐了。

    别看荣小宛年龄小,只有16岁,为人处世却相当老练,跟着马锦绣闯荡上海滩将近两个多月,很多事情都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例如宴请一些老板、打通有关部门、维持团队和谐等等,让到处碰壁的马锦绣欣慰不少。上海滩确实是冒险家的乐园,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幸运成为弄潮儿,更多的只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到头来只能画饼充饥。马锦绣就是这样的境遇,他原想着浦东发展快,对建筑工的需求量大,自己带着一百号人浩浩荡荡过去肯定能财源滚滚,结果却发现理想与现实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在那里,你可以没有后台,可以没有关系,但必须要有票子,如果没有这玩意,压根就没有立锥之地,他咬咬牙,几乎倾囊而出砸进去拉关系揽工程,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因为比他财大气粗的包工头屡见不鲜,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壮志未酬的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这时候,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像一缕春风,一瓢春雨,一抔春泥,给他带来了死灰复燃的希望。

    这个女人,现在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何琉璃。

    他抬头,望了眼对面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艰难咽了咽口水。

    要不是知道内情,估计没有谁能够猜得到他就是江山实业的幕后大老板吧?

    只是分开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发生这样脱胎换骨,甚至天翻地覆的变化,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上天真是爱看玩笑啊。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马爷,这里的菜怎么样?”萧云微笑道,他还是习惯像以前那样,喊马锦绣叫马爷。

    “好吃。”马锦绣含糊不清道,正嚼着一口菜,他今天确实吃了不少,尤其是那碟红烧肉。

    “喜欢就好,多吃点,这一顿,也算为你和小宛接风洗尘的。”萧云轻声道,微笑清净如竹。

    “他吃得够多的了,要不拦着,他保准还得管服务员多要几碗米饭。”荣小宛撅着小嘴抱怨。

    众人轻笑而起。

    马锦绣却不以为然,没有哪怕丁点的难为情,嗫嚅道:“吃得多有啥不好?男儿口大食四方。”

    “你上辈子一定是个一贫如洗的穷鬼,这辈子就是奔着吃够本来的。”荣小宛撇撇嘴道。

    “吃够本哪成呀?起码得吃撑。”马锦绣吧唧着嘴说道,脸皮厚得就像一棵千年古树的树皮。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荣小宛嗔骂道。

    听着这对情侣近乎无厘头的耍花腔,众人又一次笑声满堂。

    萧云率先停止笑容,撂下筷子,转移话题:“子路,这里没外人,你说说手头上的事情吧。”

    端木子路刚好吃下一条青菜,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轻声道:“我现在谈判的这家制衣厂叫红旗制衣厂,90年投产建成,有员工五百多人,属于国有,从97年开始连续亏损,靠着国家补贴勉强维持,也试过在03年回光返照,扭亏为盈,那一年恰逢非典,很多进口都停止了,也不准去外地拿货,所以红旗制衣厂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但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陷入困境,今年四月份的时候,由于实在负担不起,厂子辞退了六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臣子,引起一片哗然,市政府早就想摆脱这个累赘了,所以我们的谈判进展很顺利,收购价格也不会太高,一千万左右可以拿下。”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萧云刚想伸手去拿茶壶倒茶,眼疾手快的何琉璃就捷足先登为他倒好了。

    “遇到的问题是,我们收购之后,怎样使厂里保持平稳过渡。”端木子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说说。”萧云边说着,边向善解人意的何琉璃竖起了大拇指,惹得这妮子一片红云满天飞。

    “我们收购的目的并不是改善厂子的经营情况,或者说不是去雪中送炭,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用厂子去银行贷款,这样就会产生一个问题,如果让一些老臣子知道了我们的意图,我怕厂子会乱成一锅粥,问题也就会接踵而来。”端木子路说出了自己之前没有想过的担忧,很多时候,设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总是有很多烦恼在某一时刻才会不期而至。

    萧云凝眉深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几分钟后,他揉了揉眉心,轻声道:“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这样,我粗略想了一下,决定实行‘三步走’战略:第一步,收购完成之后,立即召开全体职工会议,承诺与所有人共进退,子路,你发挥所长,写一篇热情洋溢鼓舞人心的讲话,到时候上去演讲,并当众宣布请回被辞退的那六十几个老臣子;第二步,实行股份制改革,厂子的名字可以不改,但生产的衣服牌子要改一下,要琅琅上口的,具体名称你跟苏楠再商量;第三步,厂子的高层每人给二十万,向他们下达封口令,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要杯酒释兵权,厂子是国有企业,本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结果却是连年亏损,这里面肯定有蛀虫。”

    真知灼见。

    在场的四个人都静静聆听,谁也没有出声,直到马锦绣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才打破宁静。

    “子路,这厂子能贷出多少钱?”萧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钱这个字眼,他最近不停地打交道,因为花钱的地方几乎是无孔不入,大把大把的票子弃若敝履一般,前几天刚和苏楠抽空去了趟上海,将二十万还给了张宝,总算让一直愧疚得寝食难安的苏楠放下了一块心中大石,毕竟借人钱,还人情,是最苦恼的一件事情,要是处置不当,很可能适得其反。

    “按照估价,大概就两千多万吧,但咱有贾行长这层关系,三千万不成问题。”端木子路沉吟道。

    “天鹅湖在八月八号成立,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来得及么?”萧云有些担忧道。

    “应该没问题。”端木子路果断道,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急功近利谈不上,算是胸有成竹吧。

    “抓紧吧,江山实业的两千万都给你了,到时候拿不出钱,天鹅湖咱就得靠边站了。”萧云轻声道,这是他最为揪心的一件事,柴进士已经明确表态,如果江山实业在天鹅湖成立那天无法成功注资,那么就只好说对不起,毕竟在商界,没有什么比信誉两个字更价值连城的了,这是一家公司的立足之本。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端木子路微笑道,然后就打算起身告辞,赶往公司,与苏楠汇合。

    萧云让他稍微等一下,唤过服务员,将所有剩菜和一碗米饭打包,让端木子路送去给加班的苏楠。

    荣小宛撑着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萧云,这真的是两个多月前还在挑泥担沙的那个年轻人?

    刚才他的那一番部署太有范儿了,简直就像在中军帐中运筹帷幄的大元帅,那气势,怎么形容呢?

    气吞山河啊。

    第十九章 赔了,才是赚大发了

    不是人人都能活得低调,因为可以低调的基础,是随时都能高调。

    荣小宛很认同这个论调,与何琉璃一样,她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女娃子,老家是湖北省十堰市中峰镇青草坪村,从小就过着劈柴摘菜喂猪割禾的日子,在镇上念初三的那个寒假,跟着村里的姐妹去城里打工,在一家小饭馆做服务员,恰好碰上了来十堰市收工程款的马锦绣,这对萍水相逢的男女在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就天雷勾动地火了。

    有时候,爱情就这样奇妙。

    跟在马锦绣身边,荣小宛自然就摆脱了在村里的艰苦岁月,可乡里狮子乡里舞,在社会的大染缸里,她依然纯朴,像一株老屋房檐下的白色野花,她很明白,以自己这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即便是再懂辗转腾挪,也是无法登峰造极的。而萧云与她性格相似,属于那种不食烟火的凡人,想在事业上阪上走丸,很难,所以她才会如此讶异他现在的一步登天。

    在服务员端着一碟水果上来的时候,一个烫着一头大波浪的成熟女人也尾随其后进来,妩媚撩人。

    荣小宛清秀,何琉璃脱俗,但终究缺少一种成熟的韵味,未能让人过目不忘,显然这女人做到了。

    旗帜公关公司的老总,姚琴。

    “不好意思啊,萧总,有点事情忙,所以来晚了。”她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坐到了萧云的旁边。

    “没关系,姚总肯大驾光临,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萧云微笑道,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

    “哎哟,可别这么说,我愧不敢当啊,能跟你这样的人物多走动,荣幸至极。”姚琴媚笑道。

    “谢谢。”萧云笑笑,然后望着桌子,轻声道,“这都剩下些残羹冷炙了,要不再点些啥?”

    “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下次吧,我做东,请大家伙吃顿好的。”姚琴果然适合公关行业。

    萧云也不再客气,将姚琴向其余三人做了个简单介绍,两个女孩子对于这个气质优雅样貌出众的大姐姐没有任何的排斥感,很自来熟地攀谈了起来,而马锦绣更是来者不拒,何况对方还是这样美貌如花的女人,乐得合不拢嘴,要不是荣小宛在旁边,早就甜言蜜语不断了,姚琴那抹姹紫嫣红的笑容,的确能令到一些自控能力差的男人七颠八倒。

    姚琴的登门造访,当然不是搞突然袭击,而是前些天打电话跟萧云闲扯的时候,旁敲侧击,探听到江山实业想搞个拆迁公司,对于商业敏感度极高的她来说,自然不会等闲视之,软磨硬泡说要参股一份,萧云推辞不过,就答应了,约好今天过来详谈的,所以她中午陪着一个大客户吃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让助理顶着,自己溜了出来。

    旗帜公关公司凝聚着她的许多心血,一手一脚将它从初始的风雨飘摇发展到今天的风调雨顺,很不容易,但由于缺乏大资金的进驻,公司始终难以茁壮成长,就像娱乐圈里的一些金牌配角,即便再勤勤恳恳,也无法大红大紫,如果能傍上一棵大树,可能会带来180°的华丽转身,甚至是决定性的风云变幻。

    她从石沉海结婚纪念日那天就瞧出了一些端倪,萧云这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所以她隔三岔五就会打电话联络感情,而得到的反馈也与预料相差无几,江山实业就是他的,这一点让她相当惊艳。虽然她知道就凭自己的姿色,肯定没法跟他的那位女老总相提并论,但男人嘛,到底是一种心慈手软的博爱动物,总逃脱不了女人的温柔乡,她坚信通过自己锲而不舍的魅力攻势,他终究会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这既是基于对男人弱点的了如指掌,也是基于对自己的一种自信,从初中情窦初开之后,她就一直是男人眼中的风云人物,追她的人多得举袖为云,她不是那种情有独钟的专情女子,信奉宁缺毋滥,认为女人的花容月貌很短暂,如果不好好珍惜,转眼就过时黄花了,到那时哭都没地哭去。十几年的恋爱分手史,将她铸造成了一个老少通吃的情场高手,她跟自己的好姐妹信誓旦旦,无论如何也要在两个礼拜之内拿下萧云,然后让他言听必从,如果不成,以后都不再沾男人。

    可惜,她忘了一句话,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说的:听钟声,太近了反而不好。

    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能力太有自信,就等于挖了一个陷阱让自己跳,想抽身也骑虎难下了。

    做一件事情,有了“不成功便成仁”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失败的开端。

    萧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轻声道:“既然人齐了,咱就闲话少叙,进入正题吧。”

    众人适时停止交头接耳,开始屏气凝神,洗耳恭听,他们都知道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这事儿。

    “琉璃,咱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钱?”萧云问道,望向正撑着下巴转着茶杯玩的何琉璃。

    “大概还有65万多一点吧。”何琉璃凝眉答道,公司的钱一般都是由苏楠管着,她从旁协助。

    萧云点点头,然后又望向马锦绣,问道:“马爷,你现在还能拿出20万吧?”

    “这没问题。”马锦绣轻声道,尽管在上海血本无归,但攒底积蓄还是有一点的,算是棺材本了。

    “那就好,这样,马爷,你明天跟琉璃去注册一家拆迁公司,江山实业出资65万,你出资20万,姚总呢,出资15万。拆迁资质的事,也由你们去办,注册地址暂时用着江山实业的,等你们找到合适的地点,再改,这个不急。至于公司股份,我还有进一步的打算,马爷占20%,姚总占15%,这个是不会变的,但江山实业那65%我想再细分一下,分给翟珊10%,阮玉寒10%,何琉璃5%,江山实业就只控股40%,你们觉得怎么样?”萧云有条不紊地说道,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声,何琉璃率先惊呼了一声,杏目圆睁,颤颤问道:“为啥要分我5%?”

    “功赏过罚,谁对公司忠心耿耿,我还是心里有数的。”萧云微笑道。

    “可……我也没……做出点啥事呀。”何琉璃期期艾艾说出这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成股东了。

    “你请回了马爷,就是最大的功劳。”萧云轻声道,谁也不知道他请马锦绣回来的真实目的。

    “那也不至于……”何琉璃还想继续辩驳,因为这从天而降的5%股份,让她心里忐忑得七上八下。

    “行了,琉璃姐,萧总都这样分配了,你就心安理得接受吧,要不你让给我也行。”荣小宛笑道。

    “一边玩去。”何琉璃下意识道,忽然想起这话有点突兀,自己都不好意思吐吐舌头,满脸红晕。

    众人又轻笑了一阵。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公司由马爷做老总,名字我还没想好,晚上跟苏楠商量商量,改天再告诉你们。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宁州有规模、有实力、背后又有势力的拆迁公司有好几家,我们这头初生的牛犊能在影视城计划里分到多大一块的蛋糕还说不定,但你们放心,影视城计划的拆迁规模很大,插一只脚进去总能沾到水的,再加上西山区的区长夫人也是我们的股东,大项目也许揽不下来,但一些小项目肯定没问题,大家就权当赚点小钱花花,打好了基础,以后赚大钱的机会俯拾皆是。”萧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总是掷地有声,让人心潮澎湃。

    见过世面的姚琴眼神复杂,如果不是知根知底,还真是会怀疑他的真实年龄,这哪像一个年轻人?

    现在哗众取宠的人多,说几句出口成章的话,兴许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博学多才,她极其厌恶。

    可这个年轻人是个例外,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着你侧耳倾听,不敢分神。

    姚琴偷偷瞟了一眼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妖精的心思百转千回,思忖着自己是否真的能吃下他。

    酒足饭饱之后,萧云建议到古城区走走,众人没有异议,就动身出发。

    那辆被裘鹤鸣遗弃的马自达已经修好,萧云给了马锦绣当代步工具,一个老总是需要一辆车的。

    萧云让马锦绣载着两个女孩子,他自己则坐上了姚琴的那一辆白色雅阁,秀外慧中,适合女人开。

    车内香水味浓郁,萧云虽然不抗拒,但被熏得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就打开了一线窗,吸新鲜空气。

    “怎么了?晕车?”姚琴开着车,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小举动,纳闷,就问了一句。

    “不是,晕香水而已。”萧云一如既往的慵懒,要不是担心被摄像头抓个正着,连安全带都不想系。

    姚琴愣了一下,随即展颜欢笑,像一朵摇曳在晚风轻拂下的夜来香,这个年轻人犯傻的时候,与他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凌然气势离题千里,真是有趣,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转过头嗔怪瞪了萧云一眼,那股万种风情动人心魄,俏声道:“真是一个不懂情趣不识好歹的呆子,这可是夏奈尔五号,女人的挚爱。”

    “真假的?”萧云讶异道,这香水浓得呛鼻,原以为是东莞地下工厂的产品,敢情还是世界名牌。

    “当然是真的,我托朋友在法国带回来的。”姚琴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右手拨了拨头发,轻声道,“张爱玲说,她生平第一次赚钱,立刻去买了一只小号的丹琪唇膏。而我呢,就买了一瓶夏奈尔五号。我是个固执坚持的人,五号的初调,过于刺鼻浓烈,即便少少的一点,也好似廉价花露水的味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忍受的,可是许多年,我从未改变。”

    萧云突然凑到她耳边,皱起鼻子狠狠嗅了一嗅,吓得正专心致志开车的姚琴花容失色。

    “这香水,还不及你的体香好闻。”萧云重新坐好,面不改色道。

    “色狼。”姚琴咬着嘴唇,娇骂道,虽然她常常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中间,但还是会有羞涩的一面。

    “每个男人在美女面前都是色狼,只有在恐龙面前,才会是正人君子。”萧云微笑道,大言不惭。

    “那你是不是想对我使坏呀?”姚琴侧过脸来,那抹嫣然笑容挑逗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敢。”萧云明智道。

    “有啥不敢?我愿意。”姚琴柔声道,采取了敌退我进的策略。

    “我妈说,女人其实是一种极度危险的动物,她的美色与其说是保护色,不如说是警戒色。”他笑道。

    “你这么听你妈的话?”姚琴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斜斜凝注着萧云。

    萧云轻轻点头,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去阐述了,在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母亲才能使他言听必从。

    姚琴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可心里却无可避免地腾起了嫉妒之心,而且越来越强烈。

    没有几个女人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倾慕的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百依百顺,即便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姚总,想不想在拆迁公司担任个啥职务?”萧云见气氛有些迥异,就随意扯起了一个话题。

    “不了,旗帜这边都忙不过来,就别瞎掺和了,让马爷好好干,我等着分红呢。”姚琴笑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萧云挑挑如刀双眉,很纳闷这个女人为啥会对自己如此无条件的信任。

    “当然相信了,我妈跟我也说过,不知道结果的,叫赌博,知道结果的,叫投资。人嘛,通常都是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才会理智,譬如说买件衣服,你能够花上一整天的功夫,从价钱到款式,再到颜色,什么都能比较个大半天,结果到最后还是没买。可是在那些决定性的事情上呢,却往往不理智,头脑一热,决定就下来了。萧总,这二十万是我的嫁妆钱,要是赔了,你可得负责啊。”姚琴娇滴滴地说出这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那妩媚娇羞的神态,像极了观世音菩萨的兰花指。

    负责?这个普遍存在男女之间的词语相当惹火,尤其是从一个摇曳多姿的尤物口中说出来的。

    萧云窥了窥她领口处雪白细腻的乳肌,悬崖勒马,嘀咕了一句:“要是赔了,我就赚大发了。”

    *****

    (周末出外钓鱼踏青,心情激动得瞬间得了帕金森,祝各位门徒周末愉快,哈哈!)

    第二十章 古城是历史的烙印

    艳阳高照。

    天空中的那一片蔚蓝不像海洋那样深邃莫测,却夺目,且遥无边际。

    风和日丽下的古城区褪去了几分往日的萧瑟颓败之意,显得生趣盎然,小河流淌,绿树成荫,蝉鸣靡靡,犬吠汪汪,尤其是那群古建筑,虽然没有紫禁城宫殿之华丽感,可建筑基座与北方大宅相似,青砖素瓦,不施彩绘,显得格外清爽、古朴、淡雅而恬静。不少门庭都有两只石狮守着,两扇红漆楠木大门沁出缕缕清香,散发着神秘的魅力。

    萧云一行人走街串巷,穿越于古色古香之中,仿佛在与时间进行着悠久的历史对话。

    姚琴晃悠着LV皮包,跟着萧云走在最前,时不时低头,看看青石板上两道忽长忽短的人影。

    马锦绣抽着烟,带着两个女孩子走在后头,瞧着新鲜的何琉璃与荣小宛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筑一方城。

    每座城市,每个地方都或多或少拥有无可替代的特色,像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陕北的窑洞,安徽的民居,福建的土楼,广东的围屋,云南的山寨,正是由于这些林林总总各不相同的建筑,才最终汇聚成了大千世界的纷繁,才最终凝聚成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倘若全都千篇一律,那不是发展,是倒退,甚至是悲哀。

    萧云一来到宁州,就深深爱上了这片古城,虽然没有了昔日的门庭若市,但一砖一瓦都回味无穷。

    “这里也许很快就会大兴土木了,真是可惜。”姚琴一只手遮住太阳,举目仰望着一座高宅大院。

    萧云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黑眸深邃难测,又继续前行,马锦绣等踽踽而来。

    “你不觉得可惜吗?”姚琴走快几步跟上,再度与他并肩,对他的一语不发有些讶异。

    毕竟在前一段时间,改造古城区一事在宁州上下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反对浪潮,甚至有人大代表上书中央,可惜这些靡靡之音只是杯水车薪,太过微不足道了,轻易就被将暗箱操作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庞月明一一化解,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仅听不进理性的声音,依旧我行我素,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更是加快了项目推进的步伐,与老恩师省委副书记羊落笔一起,跑了省发改委很多趟,各项审批逐一顺利出台,听到这些消息,习惯于安身立命的宁州市民只能望洋兴叹。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啊。”萧云感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姚琴皱了皱黛眉,没能领悟他话里的意有所指,只好沉默下来,耐心等待下文。

    “这些财富,是先人留下来给子孙后代的,如果就这样毁了,我们都成不肖子孙了。”萧云轻声道。

    姚琴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浑身一激灵,愣愣问道:“你该不会是想与庞书记作对吧?”

    “有谁会想做这种厝火积薪的蠢事?”萧云轻声道,走到一座木头砌成的拱桥前,停了下来。

    姚琴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呼吸顺畅,就听见一句颇为大逆不道的话。

    “可有时候,人是迫不得已的,不想,也得做。”萧云苦笑道,当先走过这座只许一个人走的桥。

    姚琴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过那座拱桥,艰难问道:“萧云,你是开玩笑的吧?”

    萧云停住前行脚步,回过头,微微一笑,清净如竹,问道:“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姚琴凝望着他那张飘然出尘的脸庞,眼神中还是充满着不可置信,问道:“这样值得吗?”

    “种下麦子,会收获麦草,而收获了麦草以后,才会明白,收获的,不仅仅是麦草。”萧云笑道。

    语惊四座。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姚琴估计会觉得妄自尊大,从而不屑一顾,可这个年轻人不同,他总是有着一种让人心悦诚服的神奇魅力。看着他孤寂却伟岸的背影,她第一次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玲珑心不争气地被打动了,之前夸下海口要如何如何征服他的那些豪言壮语霎时灰飞烟灭。

    打刚才在车上开始,她就使出了浑身解数,充分展示出一个三十岁成熟女人才具有的闭月羞花,要是换成别的男人,不说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起码也会虚情假意地赞美几句,可这个年轻人却像木头人似的,心如磐石,一点也不为所动,让她没少垂头丧气。这下可好,这头革命尚未成功,那头自己却被他所魂牵梦萦了,不服气,很不服气啊。

    姚琴瞪了一眼那个背影,再暗啐了自己一口后,又缓缓跟了上去,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回响。

    清脆,空灵。

    古城区无疑是宁州历史的烙印,建筑虽然身处中土,但并未受中原城市建筑礼制的影响,城中的道路网不规则,四通八达,也没有森严的城墙,脱离封建等级的文明感便油然而生。黑龙潭是古城的主要水源,潭水分为条条细流入墙绕户,形成藕断丝连的张张水网,城内随处可见河渠碧透,流水淙淙,河畔垂柳拂水。

    萧云与姚琴没有再交谈,默默前行,偶尔见到一处有趣景色,才会交流一下眼神,然后会心而笑。

    午后的巷弄虽然没有多少人气,但也不乏背着整套专业摄影器材的拍客将历史在那一瞬间定格。

    一条老黄狗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从一间破旧老屋中窜出来,瞥了眼拍照的人,转身慢慢跑向远处。

    这个萧条而落寞的画面,当然逃不开摄影师的镜头。

    咔嚓。

    巷子,石板,古屋,青苔,老狗,还有尽头的五个人,全都被记录了下来,成为了永恒。

    “七少爷……”荣小宛远远在后头喊了一句,然后小跑着过来,与那条老黄狗打了个照面。

    正背着手迈步的萧云好奇,便停了下来,姚琴也一样,两人齐刷刷望向跑得气喘吁吁的荣小宛。

    “问……你个事。”荣小宛断断续续道,一手撑着小蛮腰,大口大口喘气。

    “别着急,慢慢说。”萧云轻声道,心里想着这小妮子的体质还真差,才跑多远就累成这样?

    荣小宛终于稳住呼吸,挽挽脸侧几根散乱的头发,才开口道:“我听我家那位说,这里要拆?”

    “没错。”萧云点点头。

    “靠,哪个**吃错药或是搭错筋了,作出这个决定?”荣小宛也不顾淑女形象,骂骂咧咧了一句。保存得这么好的一片明清古建筑群,沉淀着中华民族变迁的往事,可以说是汉民族在江南地区古县城的典型代表了,简直就是研究华国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建筑、艺术等方面历史发展的活标本,现在却说要推平这里,让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真他妈二到家了。

    “骂得好,恰到好处。”姚琴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遇到一个吐出自己心声的人,真痛快。

    萧云看着这小妮子一脸的义愤填膺,嘴角微翘,打趣道:“难道你想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我没那么大本事,所以只能在嘴上出出气。”荣小宛撇撇嘴道,刚来时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小宛,甭丧气,你没本事,可站在你面前的七少爷有啊。”姚琴瞟了一眼萧云,媚上眉梢。

    “真假的?”荣小宛那双依旧纯真的大眼睛骤然闪闪发亮,像看着从天而降的超人一样看着萧云。

    “算是有吧。”萧云摸摸鼻子,望了眼在后面还没赶上来的马锦绣和何琉璃,转身继续前行。

    “七少爷,你真是个神仙,总是能让人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荣小宛由衷道,笑容又爬上嘴边。

    “这些赞叹的话,你先收着,等事成了再说不迟。”萧云微笑道。

    “要是你真的能够阻止政府改造古城区,我啥都答应你。”荣小宛下意识道,也学他背着手走路。

    “真的啥都答应?”萧云反应快,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狡黠,似乎蕴藏了无数种可能。

    走在他右手边的姚琴微感错愕,这死人敢情谁都敢调情的,不知廉耻啊。

    “呃……只能答应你一个条件,而且必须是我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荣小宛明智,立即改口。

    “看把你给吓的,我要是敢提出什么非分要求,马爷第一个就把我宰咯。”萧云大笑了几声。

    “切,谁吓着了?自以为是。我这是补充完整我的条件,懂不?”荣小宛不肯认输,耸耸俏鼻。

    萧云的笑意更浓。

    荣小宛气得掐了他手臂好几次,犹未解恨。

    “你真答应我一个条件?”萧云挑挑如到双眉,根本就不把她的掐劲当回事,一脸轻松自若。

    “当然真的,我荣小宛说出的话就等于泼出的水,不过你得先把条件说出来我听听。”她轻声道。

    “回校读书。”萧云脱口而出。

    这四个字,不仅让荣小宛呆若木鸡,连一旁隔岸观火的姚琴也措手不及。

    “小宛,你还太小,社会还不适合你,象牙塔才是你应该向往的地方。”萧云语重心长。

    荣小宛沉默着。

    “我妈妈曾跟我说过,人生有限,知识无穷,当你用汗水敬献她的时候,她和你携手前行;当你用游荡讨好她的时候,她和你分道扬镳。今天,我将这句话送给你。你知道吗?在许多犹太人家里,当小孩稍微懂事时,大人就会翻开一本书,涂一点蜂蜜在上面,叫小孩子去舔,其用意不言而喻:读书是甜蜜的。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到学校继续学业,马爷有我看着,你放心,保准出不了问题。”萧云微笑道,语气极其真诚,就像一个哥哥叮嘱自己的妹妹一般。

    荣小宛的眼眶湿润了,哽咽问道:“我家那位从来没说过这个,为什么你非要我回学校读书?”

    “因为我没在学校念过书,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留有遗憾。”萧云微笑道。

    震撼。

    姚琴的心里被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久久未能平复,这个年轻人真的太过与众不同了,读不懂。

    荣小宛强忍着感动的泪花,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管那事成没成,我都答应你。”

    萧云浮起一个欣慰笑容。

    荣小宛很少会感动落泪,可这一次破例了,晶莹泪花夺眶而出。因为读书一直都是她念念不忘的愿望,平常为了不让被生活被工作戏弄得焦头烂额的马锦绣左右为难,才将这个念头深深埋藏在心里,今天却被这个年轻人的字字珠玑轻易勾起,怎能不感动?现在马锦绣跟着他做事,也总算是稳定下来了,自己也可以安心回到校园,享受一个学生该有的乐趣了。

    穿过一条窄窄的后巷,五人便来到了丹青巷尽头的小河畔,仍有不少美院的学生在写生作画。

    马锦绣死拉硬拽着何琉璃去河边拍照留念,还叼着烟摆出90后的姿势,让何琉璃不停作呕。

    萧云三人则没空理会那个装嫩的老男人,继续前行。

    “七少爷,你真的有把握去阻止政府拆迁古城区?”荣小宛眼里透着担忧。

    “路不行不到,事不为不成,没试过,谁也敢拍胸脯打包票。”萧云管马锦绣要了一根烟抽。

    “我刚才是气昏头了才会支持你的,现在想想,这事还是别去做的好。”荣小宛轻声劝道。

    “小宛说的对,萧云,没权没势就去跟政府作对,太傻了,不值当。”姚琴也在旁边附和道。

    一个平民百姓与权贵斗,很可能会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气愤归气愤,还是要理智些的。

    萧云弹了弹烟灰,轻声道:“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做一件事,往往有利也有弊,只有利而无弊的事情几乎是没有的。《淮南子·人间训》云:‘众人皆知利利而病病也,唯圣人知病之为利,知利之为病也。’由此看来,古人已经注意到利弊的辩证关系了,我们不应该鼠目寸光,过于偏颇的,更何况我即将要去联合的人都是大人物,不碍事。”

    姚琴愣了一下,问道:“你要去联合谁?”

    萧云惬意吐出一个烟圈,视线投向了远方,微微一笑,轻声道:“两个老而弥坚的人。”

    第二十一章 小巷深处的埋伏

    晚霞似锦。

    姚琴因为公司有事,就先走了一步,萧云让马锦绣带着两个女孩去吃饭,自己则继续溜达。

    黄昏的古城别有一番风味,不像中午时分那么生机勃勃,有着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愁绪。

    此刻,也许只有唐朝诗人宋之问的“纵情犹未已,回马欲黄昏”这句诗最能表达萧云的情感。

    与宁州古城极为相似的山西平遥古城和云南丽江古城均在1998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桥一河都被完整保存了下来,惠及千秋万代。如果宁州古城因为某个领导的意志而遭到毁灭性打击,恐怕没有几个宁州人能够做到扪心无愧吧?前人留下来的文化瑰宝,不是晨钟暮鼓,而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传承,不能视若无物。

    萧云有时候是一个足智多谋的鬼才,有时候却是一个蚍蜉撼树的蠢材。

    在文物保护制度付之阙如、经济发展方兴未艾的情况下,如果单靠地方政府进行名胜古迹的保护,无异于眼睁睁看着古城毁于一旦,萧云是绝不会无动于衷而坐以待毙的,所以他想出了一套胆大妄为的方案,目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虽然这套方案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有些下三滥,可即便前功尽弃了,也不会让自己的良心备受谴责。

    《聊斋·考城隍》: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他慢悠悠走着,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掏出手机给苏楠挂了一个电话,叮嘱她晚上要在家吃饭云云。

    收线之后,他轻车熟路般穿过几条窄巷,走到了熙熙攘攘的旧墟街,准备买些菜回去,亲自下厨。

    人多得比肩接踵。

    傍晚时分,不少附近的居民都会出来逛逛,卖菜的瞧准时机卖力叫喊,吆喝声此起彼伏。

    旧墟街不愧为小商品集散地,啥东西都包罗万有,今天就多了许多鸟商,提着鸟笼斤斤计较。

    萧云好奇,凑过去瞧了瞧,发现还真有不少好货色,连鸣声圆润嘹亮的黑枕黄鹂也位列其中。

    “老板,要不要买只回去玩玩?百分百野生,在东北大兴安岭抓的。”一个理着平头小青年笑道。

    “多少钱?”萧云并无心想买,只是顺口这么一问。

    “五百,看你有眼缘,就收你一半好了。”那个平头小青年很好说话。

    “二百五?太贵,还是留着你自己玩吧。”萧云不为所动,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穷鬼。”平头小青年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脸就笑口迎人,问着下一个有兴趣的人。

    鸟声啁啾。

    大半条街都被鸟商所占据,笼中鸟不知是饿了还是烦了,乐此不彼地叫唤,低昂有致。

    萧云像个局外人,穿梭于黑压压一片凑热闹的人群中,闻着鸟声哼着小调,显得优哉游哉。

    可正走着,他却忽然呆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背影。

    这个背影宽广,仁厚,精明,勇敢,陪他度过了初来宁州时的整个春天。

    老冯!

    广记茶餐厅的前老板,老冯!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萧云激动不已,立即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可没想到老冯也陡然间走快。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拥挤的人群中始终保持着30米左右的距离相互追逐,萧云眉头皱起。

    走了三分钟,走在前面的老冯突然右拐,进了临街的公共厕所,萧云觉得不对劲,停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今晚的旧墟街本来人山人海就有点奇哉怪也,还凭空生出了那么卖鸟的,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历来敏感如狼的萧云很快察觉到异样,在前面大街的左手边,几个卖鸟商的后头站着一个人。

    有一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正微笑地站在那里,眼睛静静凝视着萧云,像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盯着正走进皇宫宝殿的不速之客一样谨慎,衣着光鲜,质料手工剪裁都非常好,颜色配合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手里头提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鸟笼,里面养着一只羽毛华美的画眉,眉长而清,无杂毛,不断线,在笼内跳跃端庄,不甚畏人,似乎并不知道主人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到底为什么,小眼睛好奇四处张望。

    可萧云还没来得及与这个中年人多作眼神交流,公共厕所里就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人。

    大风衣,鸭舌帽,黑墨镜,白口罩,在酷暑大热天时,会将自己包的如此严严实实,实在疯狂。

    这个人一出来就撞翻了几个鸟笼,惹来一阵臭骂,跑出街中心,迷茫停了几秒,往与萧云相反的方向跑去,撞到了一个挑着卖剩青菜回家的农村大娘,却理也不理,又往前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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