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9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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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浅浅一笑,清净如竹。

    “谢谢你。”吴醉音温柔凝望着他。

    “想谢我,就快点走出这段阴霾。”萧云微笑道。

    “我会的,我相信,在群星当中有一颗星星,引领我的生命,穿越不可知的黑暗。”吴醉音笑道。

    “那就好。”萧云欣慰道。

    “萧云,要是我真遇到了黑暗,你会伸出手来拉我出来吗?”吴醉音神情肃然问道。

    “会。”萧云轻声道。

    “真的吗?”吴醉音咬着嘴唇。

    “我不能保证帮你解决所有困难,但我能保证,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困难。”萧云轻声道。

    吴醉音一怔,瞳孔紧缩,被这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话语深深打动了,然后莫名其妙眼眶便湿润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静静发呆了很久,才缓缓站起来,义无反顾地走到他跟前,一把拉他起来,就这样近距离地凝望着这张一开始不觉得精妙、到现在才觉得有味道的脸庞,含情脉脉,呼吸渐渐变得局促,杏脸染起一抹粉红,如桃花,柔和灯光下,更显娇媚如妖。

    忽然,毫无征兆地,她抱住了他的腰,嘴唇吻了上去,小香舌轻易找到了他的舌头,缠绵在一起。

    萧云被她的这个举动整得有点蒙,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显得十分拘谨,想推开,可怀里的这个女人身上仿佛有种魔力,令你倾倒,难以割舍,身上同时散发着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这味道很迷人,晶莹剔透的肌肤也令人垂涎,头发散落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感觉,强烈的男性本能,不得不令他欲拒还迎。意乱情迷的吴醉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自然,长长的睫毛隐隐颤动,一只手搂着他脖子闭着眼眸舌吻,另一只手则主动将他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坚挺上。

    萧云浑身一激灵,她T恤衫里面居然没有穿BRA,那滚圆饱满的感觉,还有仿佛隐隐凸起的一点。

    太销魂了。

    他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抱起轻若无物的她,扔到沙发上,然后开始亵渎只属于他一人的香艳。

    神魂颠倒。

    *****

    (星期天还有一章,补回上星期的。)

    第五十二章 狐狸盛宴

    宁州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了,没有停歇的时候,整天都是阴阴沉沉,一切都是湿湿漉漉。

    萧云还没有离开,前往南京,依然留在宁州。

    一方面是因为他正在筹备进军饮食业的相关事宜,他的确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哪个行业暴利,他就往哪里钻,这无可厚非,在这个世界上,眼睛仅盯在自己小口袋的是小商贩,眼光放在世界大市场的才是大商人。同样是商人,眼光不同,境界不同,结果也不同。李嘉诚曾说过,想赚大钱,不必有丝毫犹豫,竞争既是搏命,更是斗智斗勇。倘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谈何在商场立脚,超越自我?

    不过,这还只是萧云的一个美好想法而已,一切都还是水中月镜中花,未有实际的运作。

    另一方面,也是他呆在宁州最主要的原因,接手银狐堂,准备与青蛇展开短兵相接的殊死搏斗。

    今天的天气似乎有所好转,清早,久未露面的太阳从云层中出来俯瞰大地,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

    可没想到还真应了那一句话,变天如翻书。

    到了中午,天空瞬间又被一层灰蒙蒙的云层遮住,雨水零星飘落,且时下时停,有点像卡带的电影,这种境况持续了近五个小时,让人觉得应该不会下多大。就在人们将要松懈的时候,临近黄昏,它却急转节奏,吧嗒一声,一颗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声音清脆而响亮,接着千军万马的雨滴轰然坠地。

    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也由此揭开帷幕。

    “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到时候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窗前,感慨万千了一句。

    “爱下多久,就多久,有本事别停,把西江长堤给下塌了。”身边的一个女人带着无所谓的语气。

    “美狐狸,你的心够歹毒的,难怪能把常州的几个副市长给拿下。”另一个中年男人阴笑道。

    “艹你妈眼镜狐,信不信老娘晚上就去淮安把你老窝给端了,卖你那几个姨太太去做扬州瘦马。”那个女人说话的速度堪比外头的暴雨,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彪悍架势。她名字虽然叫美狐狸,其实一点也算不上漂亮,一张普通的梨形脸,眉眼也不突出,总在躲着谁似的,更没有风尘女子的那种风骚劲儿,身材也很瘦弱,像一棵失去水分的豆芽菜。可就是这样一个没姿色不起眼的女人,却是在银狐堂所有势力中排名第二,尤其是在搭上了几个副市长之后,在常州可谓风生水起。

    那个叫眼镜狐的中年男人不敢还嘴,他的势力是最弱的,没钱,没人,只好推推眼镜,赶紧走开。

    美狐狸看着他灰溜溜的身影,嘴角扯起一个视如敝屣的笑容,这种绣花枕头,她根本瞧不起。

    “看来,没个四五天,是不会天晴了。”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还在看雨,手里把玩着一只怀表。

    “老狐狸,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在乎这雨,有风湿病啊?”美狐狸对这个已到知天命年纪的男人很是尊敬,顾盼间都徜徉着平常少有的谦卑神色,他站在这窗边看着这漫天大雨已经一个小时了,竟还乐不知疲,真想不透。不过她也佩服自己,他站了多久,自己也站了多久,同样不知疲倦,因为谁都知道,她美狐狸一直暗恋着这个男人,要不是他已经有了家室,她估计都不会暗送秋波,而直接投怀送抱了。

    英雄只爱美人,而英雄呢,是所有女人都爱,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雨不停,仗就不会开打,一切都只能悬着,折磨人啊。”老狐狸叹息道,微微眯起了眼眸,望向了已经全黑的天空。他是银狐堂的开国功臣,13岁就开始跟着银狐打天下,他的资历,他的地位,有口皆碑,不是那些后起之秀可以东施效颦的,可以说除了老爷,银狐堂上下几乎唯他马首是瞻。

    美狐狸不再说话,也抬头望向了远方,下着雨的远方。

    这里是林公馆,民国仿西洋建筑,一共两层小楼,前面带一个小花园,位于宁州舶来区。

    银狐小时候在这里度过了六年的美好时光,属于祖业,上了小学就搬走了,每年暑假的时候会回来一趟。到这幢房子在82年正式被政府定性为文物之后,他就很少回来了,除非是一年一度的银狐堂大聚首。而今天并不是大聚首的日子,可这幢小房子却灯火辉煌,高朋满座,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听说,老爷今晚要将位置让给他的女婿?”眼镜狐坐到了一张圆桌旁,跟身边的人闲聊起来。

    “好像是。”一个大胖子正在磕着花生米,这样庞大的身躯,令人很担心他坐得那张椅子。

    “这人什么来头?这么猛,老爷竟然肯将大小姐嫁给他。我见过大小姐,那可是美貌如仙的啊。”眼镜狐摸着下巴道,对这个神秘女婿既好奇,又嫉妒,自己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只混了一个地方头目,人家不用动刀动枪,也不用枪林弹雨,只需生副好皮囊,抱得美人归,就能鲤鱼跃龙门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本事你去争啊。”大胖子阴森森道,满脸的横肉堆挤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有自知之明,大小姐这样的女人,似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眼镜狐耸耸肩道。

    “眼镜狐,别装了,我知道你觊觎大小姐很久了。”大胖子嬉笑道,吃了满满一碟花生米。

    “嘘!胖狐,这种事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会没命的。”眼镜狐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艹,你敢说你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不是大小姐吗?你喝醉的时候,我看过。”大胖子奸笑道。

    眼镜狐惊慌失色。

    满桌的人虽然有些互相不认识,但都哄堂大笑起来,充满了落井下石的意味。

    “眼镜狐,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小白脸嬉皮笑脸道,正惬意抽着一根烟。

    “每个人都有梦中情人,难道你们没有吗?艹,夹张照片,有什么大不了的。”眼镜狐豁出去了。

    “那可是大小姐,那可是别人的老婆啊。”小白脸并不想就此打住,继续打击他,以此为乐。

    “哼,一日还没结婚,一日都有变数。论外貌,我眼镜狐不差吧,论事业,我眼镜狐在淮安呼风唤雨,也不差吧,凭什么就没有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那个所谓的准女婿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的,能够获得老爷的垂青,搞不好就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富二代。”眼镜狐不甘心道,人总是这样,自己吃不到葡萄,别人也休想吃到,这是天性,改不了。

    “很有可能。”小白脸深以为然。

    眼镜狐得意一笑,刚想继续扯下去,却立即缄口不言了,而且不光是他,全场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来了,银狐。

    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还是那样的步履稳健,脸上带着一抹淡然微笑,手里还是拿着那只冰心道人。

    主人来了,这场晚宴也该开始了。

    银狐走到主桌的主位旁,然后视线穿过人群,微笑道:“小七,你也坐上来吧。”

    小七?谁呀?

    众人一头雾水,从未听过“小七”这个陌生的名字,互相对视着,极力寻找着老爷所叫的那个人。

    “老爷这是叫谁呢?”眼镜狐也在四周围扫视着,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好意思,叫我呢。”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小白脸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歉意笑意,走了上去。

    眼镜狐目瞪口呆。

    银狐望着从人群中款款走出来的萧云,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等他走到身边,两目再次缓缓扫了一遍今晚摆宴的八张桌子,轻声道:“感谢各位兄弟姐妹百忙之中抽空回来,今天必须要尽兴,不醉不归。另外,在晚宴开始前,我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的这个英俊小生,是我林双木的女婿,萧云,小名小七,以后大家可以叫他七少爷。他即将接手我的位置,统领银狐堂东山再起,希望各位像死忠于我一样,支持他的工作。在此,我谢谢各位了,先干为敬!”

    说着,银狐就端起座位上的酒杯,一口气闷完一杯白酒。

    众人被这重磅消息震到了,迟疑了一下,面面相觑了几眼,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他,老狐狸。

    “老狐狸向新堂主问好。”老狐狸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萧云做了一个揖,态度谦卑而恭顺。

    一呼百应。

    其他人见到老狐狸作了表态,也赶紧毕恭毕敬地向萧云表明支持立场,屋里一时间人声鼎沸。

    萧云淡淡微笑,用抱拳作着回应,而两道宁静之中自有深意的目光已经投到了老狐狸的脸上。

    菜肴一道道上,白酒一瓶瓶喝,大鱼大肉,饕餮盛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相熟的就继续叙着旧话,陌生的就赶紧毛遂自荐,毕竟这么一大帮子头目聚在一起不容易,平常各有各的忙,很少会走动,即便打电话联系,也多是商量堂子里的事,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不少头目还把自己的心腹都带过来,混个脸熟。

    萧云也把弘历带来了,安排他坐在旁边的一桌,自己则和主桌上几个银狐堂的大主聊着天。

    好事多磨。

    “新堂主,祝贺你今天走马上任啊。”一把多少带点熏天赫地的声音赤耳响起,来自第六桌。

    现场立即安静下来,悄不可闻,所有目光齐刷刷望向同一个地方。

    萧云也望过去,见一个喝得已经红光满面的男人站在那,笑了笑,示好地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

    “七少爷,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但也听过一句话,是马是骡子,得拉出来溜溜。”那男人继续道。

    众人一片哗然。

    老狐狸当然也听出了其中的不敬,赫地站起来,厉喝道:“火狐狸,你吃错药了?给我坐下!”

    “我跟新堂主说句话都不行啊?”火狐狸脾气有些暴躁,不然也不会叫火狐狸了。

    “你这是跟堂主说话的语气吗?没人管了是不是?有毛有翼了是不是?”老狐狸怒视道。

    “我这人不大会说话,想到哪句说哪句,如果有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火狐狸撇着嘴,轻蔑一笑,然后摇头晃脑地坐了下来。这个新堂主,仅仅从相貌来看,无疑是俊逸的,很有味道的一张脸蛋,不会让人第一眼觉得惊世骇俗,却如酒,经得起观察。但堂主这个位置,靠的不是一张脸蛋,而是能力,他有吗?

    “你……”老狐狸气得浑身发抖。

    “老狐狸,不碍事。”萧云拍拍老狐狸的手,心中一片坦然,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然后拿起一杯酒,站起来,望着歪着头看过来的火狐狸,不急不缓道,“你在堂里的绰号叫火狐狸,真名蔡学文,出生的时候,你父亲想你好好读书,做一个文人,所以给你取了‘学文’这个名字,可惜事与愿违,从上小学开始,你就已经臭名远扬,旷课,缺考,泡妞,捉弄老师,勒索同学,无恶不作。初三那年,把班主任刚上初一的宝贝女儿糟蹋了,跪在班主任家门口三天三夜,泪水都哭干了,班主任才心软没有报警,但要你不许在学校再呆下去,你只好选择辍学,跟着当时道上挺有名气的一个大哥叫火龙的混,一开始挺好,吃香喝辣的,可后来那个大哥的势力被黑龙团吞没,你被赶了出来,在社会摸爬滚打了三年,尝尽人情冷暖,18岁的时候,跟一个40多岁的老鸨好上了,在一家夜总会管着一帮小姐,算是稳定下来,可好景不长……”

    “够了。”火狐狸面色极为尴尬,绝没想到自己的所有经历都被这个年轻人如数家珍地讲出来。

    “你们每一个人的底细,我都熟稔于心,但并不是为了知己知彼什么的厚黑,而是因为我想尽快熟悉你们。”萧云环视一周,浮起一个清净如竹的微笑,黑亮眸子里倏然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缓缓道,“有些事,我不说,我不问,不代表我不在乎。银狐堂创立已经有30多年了,从最初的五个人,发展到后来的5000人,风头一时无俩。尽管黑龙团出现之后,风光无限的银狐堂逐渐没落,人数锐减到今天的1000人,但是,银狐堂的根没烂,底蕴还存,凝聚力无法比拟,这是我们银狐堂卷土重来的根本要素。但我们银狐堂跟黑龙团比起来,差了些什么?规矩。在老爷的苦心经营下,银狐堂成为了一个温馨的大家庭,人情味很浓,这是件好事,可以让大家人心所向。不过,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银狐堂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以规矩为立堂之本。下一阶段,我将主抓堂规的问题,一切都得按规矩办,以前你们那套喝杯酒就能聊下一个地盘或者借出一笔款项的潜规则都收起来吧,过时了,谁敢顶风作案,我绝不姑息。在座的有些是老臣子,有些是新晋的,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林子太大,什么鸟都会有,各自利益诉求都会不同,如果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自由发挥,那就会像以往故事书里讲的那样,各种动物去拉车,天鹅往上飞,螃蟹打横来,乌贼开倒车,田鼠钻地走,结果费了老大劲,车子还是一动不动,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相信,也是大家不愿看到的结果。”

    安静得掉针可闻。

    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忽然,一个角落里传出了一句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话:“牙尖嘴利,恐怕只是因为心虚吧?”

    第五十三章 打人一拳,需防人一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来堂主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坐。

    一言九鼎的银狐面对这样的局面,却始终默不作声,端坐在座位上,把玩着冰心道人紫砂壶。

    而似乎陷入了孤立无援境地的萧云并没惶惶然不知所措,也懒得去装疯卖傻,自欺欺人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大话套话,显得假仁假义,因为他对出现这种状况早已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毕竟谁面对别人的不劳而获,都会忿忿不平的,唇角依然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笑意,看向那个出言挑衅的人,轻声道:“你是血狐吧?”

    “正是。”血狐的神情显得有些自命不凡。

    “听说你曾经试过一挑五十,打得对方满地找牙?”萧云挑挑如刀双眉。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血狐摆摆手,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还是很自鸣得意的。那是五年前,四指的一个势力派来了50个人,在他所管辖镇江的一个场子闹事,弄得乌烟瘴气,他当时正跟一个娘们儿在房里打得火热,贴身小弟冒失闯进来说出大事了,气得他直哆嗦,衣衫不整地出去,就一个人拎着把刀,将50个人砍得落花流水,这一仗,也是他平生最值得纪念的杰作。

    一战成名。

    “今晚都是吃吃喝喝,有些单调了,不如在这里打一场吧。”萧云提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建议。

    “没问题,你跟我打?”血狐咧嘴笑道,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本来就是一个横行无忌的好战分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萧云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

    众人哗然,心想这位新堂主未免太狂妄了些,血狐好歹也是一个七品上的高手,杀了不知多少人。

    血狐也是相当盛怒,微微眯起双眼,盯着萧云,冷笑道:“不知道七少爷想让谁跟我打?”

    “弘历。”萧云弹弹烟灰,侧过头,轻轻唤了一个名字。

    “是,七少爷。”弘历立马从第二桌起身,往前踏了一步,那张朴实的面孔里蕴含着无穷杀意。

    血狐瞳孔微微紧缩,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成拳头了,如同一头雄狮见到闯入领土的一头猛虎。

    棋逢敌手,才是一个战士所期待的。

    “狐四,叫人把饭桌挪一下,腾出中间的位置。”萧云喊了声还坐在第二桌吃个不停的狐四。

    狐四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放下碗筷,随意擦了擦嘴,然后目光习惯性地投向了主桌上的银狐,此刻他手中拿着筷子,正在挟着盘中菜肴,似乎对场间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狐四眼尖,依然看见了他的下颌微微点了点,这是表示同意,才起身,出去喊了十几个人进来,按照萧云的吩咐,对现场饭桌的摆放进行了不小的改动将八张桌子围成一圈搁在四周,留出中间大概一个排球场大小的空地。

    弘历与血狐两位高手走到了垓心,相隔两米远,都在虎视眈眈着对方,等待着出击的最佳时机。

    一触即发。

    “点到为止。”冷眼旁观的老狐狸突然提醒了一句。

    萧云哑然一笑,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老狐狸,你管得还真泛。”

    老狐狸望了望萧云,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笑了笑,然后就继续和银狐一样,民以食为天。

    萧云坐了下来,一只手有点懒散地放在后脑勺,轻轻吐出一个醉人烟圈,淡然道:“开始吧。”

    简单的三个字,就令到原本和谐友好的氛围荡然无存,变得剑拔弩张。

    血狐一脱上衣,露出一身古铜色肌肉,不好看,远远算不上健美先生那些爆炸性肌肉,但内行却看得出这身肌肉没有半点水分。猛然间,他眼神一凛,就出招了,他是一个洪拳行家,当然祭出一套练了几十年的洪拳,拳法舒展,招式有板有眼,属于洪门北派的打法,不似南派的以力服人以威取胜,在外人看来极灵活,而且不失刚猛,顿时惹来众人的一阵喝彩。

    反观弘历这边,只是一味地后退防守,似乎面对血狐这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毫无对策。

    众人幸灾乐祸,心里暗想着,新堂主竟然派出这么一个人出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可没想到二十几个回合下来,血狐的攻势是迅猛且凌厉,但没有一拳打中目标,都被化解于无形。

    嘣!

    血狐一个虎步上前,左手使出一个诓骗空招,着力点都用在右手上,生猛霸道,妄图一招制敌,却又被弘历一个向后滑步,侧身闪过,同时在电光火石间,用手掌将他的臂膀往旁边一推,血狐由于惯性太大,收不了势,这一拳着着实实打在了第三张饭桌上,碎了一半,掉了满地饭菜碗碟,足以证明此拳的十足力道。

    就在血狐还为这拳落空而愤懑不已时,一直处在被动情况下的弘历抓住机遇,反戈一击。

    没有花哨的架式,没有炫丽的动作,仅仅是挥拳,踢脚,屈膝,舞肘,一切攻击只求快准狠,能够一击毙命的,绝对不会出两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而摒弃了太多繁琐到近乎毫无意义的细节以后,弘历这套以冷酷著称的自创拳法就拥有了如梦如幻的格斗效果。在他一连串凶猛至极的攻击面前,血狐有些始料未及,被打得手忙脚乱。

    在现实当中,两虎相争,最直接最简洁的招式往往是最有效的,但也往往是最难打出来的。

    嘭!

    在被动挨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体力略显不支的血狐因后退不及,被弘历的一记勾拳砸中下巴,整个人都被砸离地面,重重倒在地面。弘历并没因此而手下留情,只要萧云没下命令,他都不会半途而废,咔嚓,一个如猛虎下山般的侧身飞扑,手肘狠狠砸中血狐的胸口,洪拳高手血狐喷出了一口鲜血,猩红而绚烂,画出一道唯美轨迹,落在地上,然后昏厥过去。见到自己老大被打得这么惨,他一个坐在外围的跟班怒不可遏,拿起桌上几个碗碟就扔过去,弘历眼神一横,几个犀利的侧旋踢,将碗碟一一踢得粉碎,快若闪电,让人噤若寒蝉。

    众皆愕然。

    弘历刚想冲过去揪出那人,就看到了萧云摇头的神情,立即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死盯着那人。

    “靠,血狐原来这么弱,什么不可一世都是吹出来的。”美狐狸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他的洪拳打得还可以,功底扎实,不过不适合高手过招,太多附加动作了。”萧云评价道。

    “啧啧,说得你跟行家似的。”美狐狸斜眼望着萧云,还没习惯将他当做新堂主,没大没小。

    萧云笑而不语。

    “狐四,把血狐送去医院。”银狐直到这时才淡淡说了一句,那语气,平静得好像没发生过什么。

    狐四二话不说,就吩咐几个人把血狐抬了出去,清理好场地。

    现场的气氛骤然间冷了下来,大家到此刻都心知肚明了,这是新堂主在敲山震虎啊。

    萧云揉了揉眉心,两根手指夹着那根烟,双眼微眯,不温不火地环扫着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七少爷,我吃得有点撑,也想活动活动身子,打一场,行吗?”一把声音从第八桌传来,没有血狐那样的趾高气扬,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不谄媚,不唯诺,很平淡,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刚才血狐的不堪一击而吓倒。他是坐在主桌上、银狐堂三号人物雪狐的保镖,特种兵退役,精通咏春拳与十二路谭腿,平时低调至死,现在却头角峥嵘,也是因为看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而跃跃欲试罢了,一个拳手几斤几两,他一眼就能看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却是难以上青天,要快,你自然要有足够强大的肌肉,以及最大限度利用肌肉爆发力的技巧,要做到快如闪电,迅如烈风,谈何容易?

    简简单单一个“快”字,却是大多武者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大境。

    “高仰止,你想造反啊?”雪狐是一个明见万里的人,见到自己的保镖竟然出这个头,寒着脸道。

    “我……”高仰止委屈道。

    “坐下。”雪狐厉声道,新堂主上任,他当然不希望留下个勾心斗角的形象。

    “雪狐,他想打,就让他打,别拦着。”萧云倒是挺大度。

    “七少爷,这恐怕不好吧。”雪狐面露尴尬之色。

    “有什么不好的?难得今晚大家兴致这么高,就当看看热闹,还免费的。”萧云微笑道。

    “七少爷想得周到。”雪狐附和一笑,然后转身,望着高仰止,说道,“好好打,别丢我脸。”

    高仰止点点头,向弘历抱了一拳,淡静道:“你刚才耗费了一些体力,我会先让你五招。”

    “不用。”弘历神情自若,尽管刚打了一场,可影响不大,气息仍然四平八稳,而能把血狐给打得吐血,默默无闻的他早已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都引起一片目光,只见他瞥了眼准备挑战的高仰止,有些自矜地笑了笑,微微偏身,愈发让人感觉到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班门弄斧的料。

    高仰止也不矫情,走到垓心,摆好进攻架势。

    “弘历,你先歇会儿,我来。”萧云忽然整了这么一句。

    全场错愕。

    高仰止也破天荒皱起了眉头,马上将视线投向了雪狐,雪狐也是一脸为难,他又望向了银狐。

    “玩玩,有益健康。”银狐淡淡道,正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悠然做派。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当然没有人再敢提出什么异议,所有灼热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新堂主。

    弘历走回原座,换到萧云款款走到垓心,向早已肃然起敬的高仰止微笑示意,略微一欠身,还挺绅士的。只是落在众人的眼中,这笑容未免可恶了些,这欠身不免做作了些,仗着新堂主的身份,这一场比斗,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但也有人会越看越是心喜,觉得这位真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果然不同凡响,老狐狸就是其中的一个,笑眯眯的模样,还真喜庆。

    “七少爷,受让了。”高仰止抱拳拱手道,然后扎好马步,神情严峻,忽然大喝一声,雷霆出击。

    咏春拳!

    进攻时密如雨点,防守时滴水不漏,高仰止一出手,堪称一鸣惊人,犀利无比的咏春拳,发千斤力于脚跟,行于腰际,最终贯手指尖,这样的暴发力当然极大极猛,配合他那魁梧身躯,一时间强如魔神再世。随着一连串密不透风如暴雨般的攻势,更是在众人心目中有了不可撼动的形象,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瞧得出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实力已经远远超乎他们可以理解的地步。

    但更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那个新堂主的动作,与高仰止的雷霆万钧截然相反。

    他衣裳若云,在拳风之中微笑而起,半点烟火气也不带,于不大的方寸土地上清渺若仙,飘飘然若欲乘云而去,偶一出指,东一指,西一指,不知指向何处,不是指东打西的花招,竟赫然是点兵点将的小姑娘手段,似乎不想起血光,出手自然而然的清淡,就像是庙里的素斋,连豆油都舍不得放,清淡得令人作呕。

    看来,的确是有怎样的师父,就有怎样的徒弟。在仙子日复一日的亲自调教下,萧云的武功少了一份暴戾恣睢,多了一份清净无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迅速跃升为了八品上的高手,不过,这也是更上一层楼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很多八品上的高手即便再怎么练,也难以大器晚成,毕竟,九品高手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寥寥那么十几个人而已。

    啪!

    两人一个错位击打,就相隔了丈余的距离。

    高仰止迅速回身,双眼一寒,又如风雷一般迅烈攻了过去,可萧云却在须臾间消失了,高仰止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萧云就出现在了他的正后方,两人隔得极近,就像是脸贴着后脑勺,前身贴着后背!高仰止露出惊恐的神色,似乎没有想到萧云的移动竟然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但他反应也很快,猛然向旁边滑过去,同时瞧准萧云的一个防守空隙,猛地挥拳击向了萧云的肋部。

    噔!

    这一拳竟然没有落空,打中了!可惜,他身子却在打中的一刹那失去了平衡,这样一来,这一拳的力道也就不可避免地被大大削弱,仿佛蜻蜓点水般的微不足道。原来,他刚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那一拳上,而下盘的防守就出现了很大的空当,被萧云抓准机会,以几乎割裂空气的一脚踢中小腿,整个人因巨大的惯性而向前飞去,就在他头部要率先着地、一命呜呼之际,他的肩膀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托,整个人翻转过来,跌跌撞撞地双脚落地,逃过一劫。

    掌声四起,人声鼎沸。

    “谢谢七少爷手下留情。”高仰止感激不已,如果不是那一托,恐怕自己已经见了阎王了。

    “言重,老爷刚才说了,这只是玩玩而已,绝不会出人命的,放心。”萧云淡淡微笑,容颜清逸。

    “受教。”高仰止躬了躬身,他是八品高手,刚才使了真功夫,都功亏一篑,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知道我刚才故意露出破绽,让你打我一拳,说明了什么吗?”萧云揉了揉眉心,故意扬声问道。

    众人顿然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高仰止的脑袋瓜远远比不上他的武功,挠挠头:“不知道。”

    萧云望了望众人,视线最终落在老狐狸身上,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打人一拳,需防人一脚。”

    第五十四章 杀鸡儆猴

    “打人一拳,需防人一脚。”

    在场的人,几乎没谁听懂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除了一个人,老狐狸。

    原本泰然自若的他倏然间变得凝重,神色阴沉沉的,低着头,手指交叉在一起,似乎在担忧。

    “今晚大家应该很开心吧?有吃有喝,还能免费看戏,丰富多彩啊,玩女人玩骰子多了,偶偶换换口味,也不错。既然气氛这么好,我也不想败兴,就给大家讲点好玩的事,关于蜜蜂的。”萧云在垓心缓缓走着,脸上的笑容清净如竹,举手投足都似何百里的名画《花卉》那样淡雅温润,轻声道,“蜜蜂,大家都应该很熟悉,但它是怎样的一个族群,恐怕就不那么了解了吧?一个养蜂人曾经告诉我,蜜蜂酿蜜,却不食其蜜。精于算计的养蜂人,就用一小点蜜掺上糖或者糖精喂它们,它们不懂,也不会计较,吃这样的饭食,照样欢欢喜喜地飞去采蜜。哪只蜜蜂要是光吃不动,蜂王就会咬死它。当时,听完这个小秘密,我很感慨,难怪世人对蜜蜂的赞美,几乎和它得名的历史一样悠久。《礼记》里称赞蜜蜂有‘君臣之礼’,我深以为然,它们分工有序,被认为是人类社会的楷模。”

    众人仔细聆听,却仍不知有何用意。

    “我萧云并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今日接任银狐堂堂主,也是承蒙我岳父的抬爱和各位的支持,感激不尽。再多虚情假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初次见面,可能大家对我还不是太了解,没关系,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总会熟络起来的。对于银狐堂,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要比我对它更有感情,也不想这个组织变得非驴非马,最终毁于一旦。萧某不才,愿意也乐意承担起振兴银狐堂的重任,希望各位能够像蜜蜂一样,各司其职,人尽其责,全心全意地从旁协助,别老想着从组织捞好处,费尽心机为自己谋利益。这样的不耻行为,不光我不答应,也会遭到银狐堂上千兄弟姐妹的唾弃,到头来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萧云声情并茂道,似乎在他面前,被世人称道的城府和面具都显得苍白可笑。

    默然无声。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规矩将会是银狐堂的立堂之本,这绝不是一句空话。无论是谁,也无论你地位多高,权势多大,只要是银狐堂的人,就必须遵规守矩。当然,我这样做,并不是将银狐堂推向冷酷无情的边缘,相反,是为了打造一个秩序井然的组织,避免出现一言堂,免得积重难返。前国家领导人邓伟人曾经说过,好的制度可以使坏人做好事,坏的制度可以使好人做坏事。我很认同。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这东西,太深奥,在你以为看透的时候,总会节外生枝,信不得。是吧,老狐狸?”萧云两根修长手指捏着鼻中,突然将视线定格在了老狐狸的身上,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众皆愕然。

    “老狐狸,你在银狐堂有三十年了吧?好长的时间啊,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组织立下汗马功劳,不愧是所有人的楷模,完全可以称得上功标青史了,银狐堂也理应为拥有你这么一位老臣子而感到骄傲自豪。原以为,你功成名遂,对富贵荣华这些虚有玩意会看得比普通人要淡一些,至少不会执意追逐,等再干几年,就风风光光退休,然后拿着组织不菲的退休金颐养天年。可惜啊,再德高望重的人都是会有贪欲的。前年一月份到去年6月份,组织一共走私原油23万桶,价值6000万,你报上来的只有5000万,私吞一千万。去年9月,组织一共整装走私香烟3000余箱,价值2000万,你报上来的只有1000万,私吞一半。人有脸,树有皮,念在你是老臣子,再多的例子,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至于我是信口雌黄,还是言之凿凿,你心中有数。”萧云澹然道,眼神坚定,但语气还是显得锦心绣肠。

    万籁俱寂。

    老狐狸那张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脸庞苦涩得已经扭曲,艰难抬头,问道:“你想怎样?”

    “卸下一切,孑身离开,不得再过问组织的事,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萧云轻描淡写道。

    老狐狸脸色剧变,怔怔望向已经阖上双眼的银狐,羞愧难当,然后像蔫掉的一株麦穗,重重点头。

    激浊扬清。

    屋里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狐狸辩解,大多数都惴惴不安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这并不奇怪,他们哪一个心里没鬼?谁没试过投机取巧捞钱?要真深挖下去,不知多少一丘之貉的裙带关系会被扯出,倚门傍户的勾当在银狐堂内部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不成文规定了,谁也没想到新堂主会拿最功德无量的老狐狸开刀,这一招杀鸡儆猴太毒辣了,也太大胆了,简直就是在火中取栗,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弄巧成拙。现在每个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心生敬畏,伊始对他的不以为然早已烟消云散。

    萧云乘胜追击,在得到老狐狸的回答之后,环视众人,嘴角微翘道:“我再宣布一件事。”

    众人内心一紧,人人自危,连忙齐刷刷抬头,正襟危坐。

    萧云掏出一根烟,点燃,吐了一个烟圈,缓缓道:“从现在起,由眼镜狐接手老狐狸的一切。”

    众人再次哗然。

    眼镜狐更是呆若木鸡,愣愣望着处于中心地带的年轻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刚才由于口无遮拦,得罪了新堂主,以为自己肯定没戏了,即使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也会被穿小鞋赶出街头,整晚都垂头丧气,已经做好逃之夭夭的打算了,哪会想到峰回路转,自己安然无恙不说,反而会获得高升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除了老狐狸被银狐叫住,留下来之外,其他人都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雨,变得淅淅沥沥,却更撩拨人心。

    弘历撑着伞,萧云打开后座车门,刚想坐进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七少爷。”眼镜狐匆匆跑过来,喘着粗气。

    “怎么了?”萧云微笑道。

    “那个……你真的……让我接手老狐狸的一切?”眼镜狐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太梦幻了,不真实。

    “对自己没信心?”萧云黑亮眸子眨了眨。

    “有!”眼镜狐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这样宽宏大量的老板,天下难找。

    “用心做,我看好你。”萧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上车,缓缓离开。

    眼镜狐呆呆站在雨中,望着远去的凌志,那股感恩之情难以抑制,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

    母亲曾对萧云说过:有时使功,不如使过。有过的人反而要谨慎小心些,要夹着尾巴做人。

    失去了生气的民国小楼很安逸。

    几盏孤灯显得黯淡,寂寥,在这个凄凉雨夜,连夏虫都没有一只。

    银狐与老狐狸肩并肩站在窗前,赏着漫天遍野的雨丝,一语不发,就像以前并肩打拼一样。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吧。”银狐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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