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17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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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输了。”背剑青年倒是落落大方承认道,毕竟世界之大,当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只是讨巧罢了,这不是你擅长的。”仙子轻笑道。

    “如果拿兵器,我有把握在百招之内杀你。”背剑青年平淡道,不自负,不夸口,也不桀骜。

    “我知道。”仙子竟然也同意了他的这个说法,她本身已是九品上顶级高手了,这青年是谁?

    “看出来了?”背剑少年挠了挠头,表情略显呆滞,真正的绝世高手能轻易分辨敌我的实力。

    “残虹一剑,嗯,名符其实。”仙子柔声评价道。

    “你认识我?”背剑青年骤然皱眉,眼中露出微惊之色。

    “不认识,但听闻过你的招式,刚才我也是胡猜的,你自己承认而已。”仙子掩嘴而笑。

    “哼。”背剑青年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屑于这种小聪明。

    “希望以后有缘相见。”仙子缓步走向黑色的途观。

    “我也记起你是谁了。”背剑少年在仙子快走到车子时,在背后喊道,“你就是燕清兮。”

    仙子没停步,也没回头,打开车门坐进去,担惊受怕了许久的吕滨赶紧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远处不知哪个佛寺暮晚的钟声幽远敲响,天边那抹夕阳静谧西下,断肠人不知是否尚在天涯。

    南京钟山高尔夫球会。

    青草丛有些泛黄的迹象,积雪被铲开堆到一边,层层叠叠,隔三差五,像一座座白色的坟头。

    南宫青城站在矮坡上,全神贯注地握紧球杆,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第七洞,甩臂挥杆,很潇洒。

    那只白色小球以一道漂亮的弧线远飞,蹦跳落地,滚了一阵子,落在了离洞口三米远的地方。

    南宫青城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提起那支日本Honma球杆,缓步走了过去。

    四个黑色西装打扮的冷酷保镖随即跟上,其中一个临时充当起球童角色,背起沉重的球杆包。

    田野狐则远远坠在后面跟着,刘三爷也是抽着雪茄,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只有迟随笔不在。

    “他娘的,那姓萧的也真是够强悍的,我听说这一次黑龙团给他发的是一级黄泉书,意味着整个黑龙团都会参与进来,规格之高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的了,即便是一只苍蝇也应该飞不过去。我记忆中,也只听说过25年前有一个叫萧蔷薇的女人享受过这种待遇,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脚底下,几千里的防御体系啊,姓萧的愣是还能够逃出生天,我估摸着丫是不是被观世音菩萨认作契儿子了?运气那么好,草tm的!”刘三爷一边吐着烟雾,一边忿忿不平道。

    “丧家之犬而已。”田野狐不屑一笑道。

    “啧啧,就怕这条丧家之犬尾大不掉,回来反咬一口。”刘三爷面露忧色道。

    “呵,你多虑了,三爷。萧云的这次中枪出逃,好比是皇帝的新衣被路边那个小孩口无遮拦当众戳穿,再想遮掩也只是欲盖弥彰而已。退一步讲,即便他能侥幸苏醒,再次回来,也很难再回到以前在公子党一呼百应的权力巅峰了。因为权力这玩意儿,就像骑自行车,只有不断前进,才能保持平衡,一旦停滞,就会摔倒。姑且不说皇甫轻眉的再次亲政,会把萧云刚刚树立起来没多久的影响力完全冲淡,就单纯从公子党本身来说,萧云的威信已经不足以让他重登首把交椅了。因为公子党首先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里面的关系鱼龙混杂,一切都是以集体利益为重,任何的个人崇拜都不能凌驾于组织之上。为什么萧云在b京之后,对公子党的把控能力强了许多?就是因为他给这个组织带去了实质性的利益,为公子党争到了一块地盘。而事实是,他的威望从一开始就望尘莫及皇甫轻眉,我想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不敢大刀阔斧地进行人事变革,将近二十万人,谁能保证不会逼反一些旧臣子呢?别忘了,隔墙还有耳啊,黑龙团整日在一边虎视眈眈,糖衣炮弹金钱美人这些伎俩肯定没少使,底下那些山高皇帝远、又滑头一点的墙头草,当然不会独守一枝寒梅,两边都接触,一明一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我相信这是很普遍的现象。而这一次因为萧云的缘故,致使黑龙团横下一条心,全面向公子党进行报复,致使各个地盘都损失惨重,一度岌岌可危,他本人更是陷入昏迷,被黑龙团一路追杀,窝囊至极,他执政的根基已经动摇,就算日后他奇迹回来,皇甫轻眉再让一次位,底下的那些人物还能唯他马首是瞻?没谁会傻到丢下碗里的肉,去等河里的鱼的。我对这个组织有过研究,自从皇甫轻眉退位之后,公子党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此前四处黑骑的象征性人物丁耘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所以,萧云已经不可能再成为公子党的大公子,没了这层身份,他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们斗?”田野狐丝丝入扣地分析道。

    刘三爷遭遇头脑风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想想,开口道:“别忘了,天师会。”

    “别忘了,我们也有一个旗鼓相当的盟友。”田野狐玩味一笑。

    “你是说天尊?”刘三爷猛地醒悟过来,这也是他前几天无意中听迟随笔提起过,非常惊讶。

    田野狐笑而不语,望着地下泛黄的青草,轻声道:“不过,总觉得黑龙团这次的围剿有问题。”

    “有啥问题?”刘三爷皱着眉头。

    “这就要问他了。”田野狐平静道,视线远远看向了已经走到第七洞的南宫青城。

    南宫青城换了一根推杆,同样也是日本的Honma,他偏好这个品牌,也许是因为其世界上最昂贵的球杆吧,其消费者主要瞄准富有人士,不少影视界名流都是它的Fans。它一直以手工制造球杆而闻名于世,其外表也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之能。最贵的球杆就是南宫青城手中的这一根镀白金的LB-201推杆,杆身为碳钢杆身,每支售价为770英镑。

    身体微曲,目光斜倚,瞄准目标,手臂轻甩,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白球直线入洞。

    漂亮。

    宁州,西山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而作为四百八十寺之一的西山寺,位于西山的东麓山阜,整个寺庙外墙为明黄色,又被称为鹿鸣寺,据说是因山势起落大似麋鹿而得名,是宁州最古老的梵剎之一,多次毁于战火,命运多舛,历经劫难。那样的地势,那样的建筑错落,那样的颜色搭配,形成一种特别的美,不是大气,而是精巧秀丽。

    如今,一场大雪过后,像似给这座古刹披上了一条白狐貂裘,一片庄重祥和,肃穆冷清。

    白色的世界,心净了,世界亦净了。

    一阵悠远的寺庙钟声响起,回荡在耳边,仿若我佛菩萨在颂佛念经,所有烦恼随之烟消云散。

    在寺庙的西侧,有一座单门独户的“大悲殿”,殿宇辉煌,铜佛闪耀,浮图耸空,香火缭绕。

    一个老太君正虔诚地跪在千手观音面前,右手捻着一串摩尼子佛珠,嘴唇微动,祈求着什么。

    大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人畜无害的老人佝偻身子立在一边,静寂得仿佛可以听见人心。

    那位老人的眼睛似乎很是疲惫,半睁半闭的,两道银眉也像一丛霜降后的杂草,了无生趣。

    “他在外面跪多长时间了?”老太君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带有一丝沧桑嘶哑。

    “有一个多小时了。”老人心若止水道,他不知道今年多少岁了,面容苍老,仙风道骨。

    “哼,他也会知道自己犯了浑?”老太君冷笑一声,在空荡荡的佛殿里,显得异常的阴森。

    老人默不作声。

    “得亏孩子没死,要不然你们黑龙团都得跟着陪葬,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老太君冷骂道。

    “他知道分寸。”老人似乎想作解释。

    “分寸?他现在老能耐了,爱怎么闹怎么闹,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老太君言辞锋利道。

    “去,还是留?”老人平静地问道。

    “按下葫芦浮起瓢,算了,我不相信其他人。”老太君手里轻捻着佛珠。

    “明白。”老人淡然道,心里有底了不少。

    “鬼谷子,你也别嫌我唠叨,陶瞎子是你带出来的,他犯了事,你别替他兜。”老太君说道。

    “晓得了,叫他进来?”老人询问道。

    “让他跪那儿吧,啥时候我这气消了,啥时候喊他,他那两条腿废不了。”老太君面目慈祥。

    老人轻轻点头,回首望向佛殿外的阶梯下,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大褂的中年人正跪在雪中。

    纹丝不动。

    *****

    (第七卷结束,最后一卷即将来袭。)

    第一章 阳关

    三年。

    弹指一挥间。

    敦煌市,阳关古城。

    虽然已是春天,这里可比不上江南古镇,瞧不出半点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就在这人迹罕至的阳关城下,今天却有一支车队挟带着一股彪悍气焰碾过,六辆越野车,两辆悍马,两辆路虎,一辆Jeep指南者,还有一辆国产的高端车长春红旗,从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沿黄沙袭上道路的柏油路开过来,一路风尘仆仆,一骑绝尘,车牌清一色的京V开头,光是这些车牌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了,中央级别,散发着肆无忌惮目空一切的意味。

    车停好后,从前面那几辆悍马、路虎、指南者分别走下了七八个青年,有男有女,或在抽烟解乏,或在活动手脚,或在整理妆容,或在拍照留念,偶尔露出的腕表或者手机都令人咂舌。这已经是他们三年来,第八次开着高档越野车满西北乱跑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未必都是一致,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探究西北的风土人情,因为历史的东西不去挖掘,就会变成一种尘封,尘封过后就是死亡。

    须臾,从最后一辆车长春红旗跳下一个女人,戴着一顶印着皇马标志的白色鸭舌帽,兴许是怕风沙干燥,用一条丝巾遮住半张脸,露在外面一丁点的皮肤也用防晒霜,抹腻子似的填好缝儿,那双勾人魂魄的杏花美眸也被一副算不得轻盈的墨镜隐藏起来,厚实迷彩服也有意无意掩藏住她的身材曲线。下车后,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带着一个约莫40岁的男人,默默走向阳关城仅剩的那几个墩墩山烽燧。

    阳关是那首如泣如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描述的地方,只是昔日雄伟的阳关城垣早已荡然无存。公元前121年,西汉为抗击匈奴,经营西域,阳关就是进入西域的口岸,黄沙茫茫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正等待着每个西出的商贾、旅人,就连铁骨铮铮的军人也会在这里泪沾衣襟。阳关使多少人回望中原,情思缠绵,阳关又使多少人走进沙漠,征战沙场,从此不再归来呢?

    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手脚并用,艰难爬上一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山烽燧,远远向西眺望,心里感到无限的凄楚。从阳关西去,就是那没了故人的西域,那里有罗布泊、楼兰,有塔克拉玛干、塔里木,有高山、绿洲、沙漠、河流。风从西面的罗布荒原上吹来,刺骨地冷,沙随风来,打在烽燧上,一粒粒地聚集着。风像战马的嘶吼,又像羌笛的呜咽。

    “小姐,这是第八次了,要是这次还找不着,咱就算了吧。西北那么大,有心要藏一个人,那就像往前面沙漠里丢一粒沙子那么简单,黄黄一片,你怎么能分辨出那粒沙子就是你想找的呢?”跟在后面的那个男人不忍心看见女人整天惦记着往西北跑,苦苦劝道。他身材挺拔魁梧,阳刚而矫健,安静到木讷,有着一股左牵黄右擎苍的军人气质。

    “一念成悦,处处繁华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女人惨然笑道。

    “三年了,还是杳无音讯,兴许他早就……你这是在拿自己的青春作赌注啊!”男人批评道。

    “再不疯狂,我就老了。”女人不以为意道,纤手捋顺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

    “可你是沐家的千金,不是什么平头百姓的闺秀,要多思考,要更成熟才是。”男人正色道。

    “那我就不做这沐家的千金。”女人坚定道。

    “你……”男人气结。

    “赵叔,我知道你为什么每次一定要跟着来,说保护我那都是虚的,怕是我爸担心我黄鹤一去不返,派你来监视我的,对吧?”女人嫣然浅笑,希望能把那风沙大漠看到底,轻声道,“我爸应该清楚我的脾气,之前我只是为了暗恋的南宫青城,就可以一声不吭跑去宁州读书。现在,是我心爱的人失踪了,我还能袖手旁观?如果我爸非得把我锁在四合院里,像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样,那只能是没有沐小青灵魂的一具躯干而已。”

    “小姐,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赵叔委屈道。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也希望你们能体谅我的苦楚。”沐小青平静道。

    “你就真的能为他牺牲一切吗?”赵叔激动道。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沐小青波澜不惊道。

    赵叔欲说还休,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望向漫漫黄沙,再也没说话。

    也罢,就让我陪着小姐再疯狂几回吧,萧云,千万别让我们小姐失望,一定要活着啊!

    x疆沙雅县,位于塔里木盆地北部、渭干河绿洲平原的南端,北靠天山,南拥大漠。

    而在沙雅县的东南边,有一条叫其满的村落,村子挺大,有百来户,近500人的规模。

    村子算是各民族混居,主要是维吾尔族,但也有蒙古族图瓦人,还有一部分汉族、哈萨克族。

    村旁的塔里木河是一片平坦阔地,灰白的河水缓缓流淌着,支支岔岔的河道流过,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河沼,岸边原生和次生的胡杨郁郁葱葱,河漫滩上生着红柳,开着芦苇花。两只像是鹤的水鸟踮着细长的双脚慢悠悠地在水中,抬起脚又扎进脚地觅食水中的浮游生物或是水草,白色的身子优雅地晃动着。

    由于方圆十里还有几条小村落,而其满村正是处于中间位置,所以这里也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集市这个词,在维吾尔语里称之为“巴扎”,一到巴扎天,方圆几十里的群众都会纷纷前来“赶巴扎”。通常是每星期一次,多在星期五或星期日;如果几个巴扎相邻,还会把时间错开。小商小贩们也抓住时机,在巴扎上占位设摊,扬声叫卖。一些农民把自家生产的少量瓜果、蛋禽、羊只、驴马、手工制品之类拿到巴扎上兜售。卖小吃、冰水、酸奶的也会穿插其间,一时人如潮涌,热闹非凡。

    今天,恰好是其满村的巴扎日,村东头那些有门面的店铺全开了,外面的地摊也是满坑满谷。

    这时,从村外边驶进了三辆汽车,清一色的吉普牧马人,苏A牌照,慢慢地通过巴扎大道。

    一时间,车鸣、驴叫、人喊,交织而成的高八度,汇集成了一首绝无仅有的巴扎“交响乐”。

    那三辆吉普牧马人在周围找了一圈子,才终于见缝插针,在河边一块狭长的空地上停好了车。

    须臾,牧马人跳下了四个青年,一眼就看得出是南方人,身材都算匀称,一身标准越野装束。

    紧接着,八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又走下来,统一剃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平头,保镖形象一览无遗。

    这一群来头不小的猛人缓慢穿梭在巴扎中,行人纷纷避让,眼睛也只敢惶恐不安地瞟上几眼。

    那四个青年带着八个保镖来回逛了几遍,想找个饭店吃饭,都望穿秋水了,也没挑到合眼的。

    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回到了最先发现的那家叫“河西面馆”的小店,掏出五千块钱,包了场。

    想污染一个地方,有两种便捷的方法:垃圾,或是钞票。

    维族老板手里拿着厚厚一沓钱,看着在门外等候的那十二个财神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五千块钱啊,这几乎是小店一年的营业额了,能不高兴么?

    好不容易等最后一个客人喝完面汤放下碗筷,老板赶紧像送瘟神一样送客,忙不迭地把外面的十二位财神爷们迎进来,让一个汉族女人帮衬着去下单,转身又吩咐一个伙计堵在门口不让其他客人进来,惹得门外那些饥肠辘辘的农民怨声载道,但一抬头见到屋里那十几个气质迥然的人,又不敢贸贸然闯进来,只得一边暗暗吐沫骂娘,一边往别家小店觅食。

    四个青年围坐一桌,八个保镖左右分两桌坐下,点好菜后,就挥手让老板跟服务员走开。

    “彭世誉,收敛点。”四个青年之一的庞超群敲了敲桌子,对坐在他对面的青年沉声提醒道。

    “表哥,你觉得那娘们怎么样?”彭世誉是庞超群二姨家的独生子,摸着下巴笑吟吟道,回头与那个汉族女服务员放肆地眉来眼去,他没想到这家小小的店铺竟然藏着一只金凤凰。那女人大概三十来岁,但肌肤一点也没有被大西北干燥的天气所侵袭,细嫩柔滑的,白皙得像刚从雪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仅是那张脸蛋,便足以让她成为各色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可惜那份略厚的妆容带来的几分脂粉气,替她贴上了骚媚的标签。

    “这儿不是江南,不是宁州,你少给我惹事。”庞超群面露不悦道。

    “人的一生至少要有一次一见钟情,嗯,看来我已经让很多人不枉此生了。”彭世誉自恋道。

    “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庞超群见自己那个纨绔表弟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阴沉着脸道。

    “听到啦。”彭世誉这时才懒洋洋地转过身,从桌面的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满不在乎敲着。

    庞超群没眼看这个不成器的表弟,要不是二姨死命让他带彭世誉出来见见世面,他才懒得理。

    “超群,这一次我们还得在这边呆多长时间?”邵景中坐在庞超群的右手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他是谢鸳鸯老公邵灵台的亲侄子,不可否认的高富帅,英国海归,酷爱时尚运动,蹦极、跳伞、划艇、跑酷等不一而足,还有过与哈里王子在英国波克夏郡举行的马球锦标赛同场竞技过的经历。两年前回国,在谢家的康乾盛世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加入了黑龙团,短短两年就一跃成为淮阴市的大头目,与庞超群、以及坐在他右手边的南宫门并称为黑龙团的“江南三少”。

    庞超群是在三年前他爸庞月明被迫离职后,加入黑龙团的,现在已经是镇守苏州的大头目了。

    庞月明在位时,风光无限好,巴结奉承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卸甲归田后,立即就门可罗雀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庞超群看着几乎是一夜白发的父亲,心如刀绞,发誓一定要讨回公道,便毅然加入了黑龙团。

    南宫门则是南宫青城的堂弟,三伯的儿子,虎背熊腰,很霸气,现在是镇守常州的一员虎将。

    庞超群、邵景中、南宫门,皆背景不浅、学历不低,年纪轻轻便执掌一方,当得起江南三少。

    “恐怕还得呆一个来月吧。”庞超群神情凝重道,这已是他三年来第五次被组织派来大西北秘密执行任务,每次都要带上两个月。目的只有一个,找出萧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来到他们这一级别,根本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但现在黑龙团的处境非常不好,官方打压极为严重,特别是三年前因为追杀萧云而与公子党爆发大规模冲突之后,原本拥有马仔达三十万人的黑龙团已经锐减了十万,尤其是在黑龙团起家的j苏省,生生被官方挤掉了五万人,不是本人被抓,就是家人被控制,使得很多马仔无奈之下选择了回头是岸。看来官方一旦耍起流氓来,连流氓也招架不住。再加上大西北是西狼堂的地盘,黑龙团上层不想出啥岔子,树多一个敌人,于是就派他们三个秘密前来,并美其名曰一是考验,二是锻炼。

    “大西北本来就地广人稀,就算一万人撒出去,都尿不够一壶,咱有用吗?”南宫门撇嘴道。

    “就是,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是人呆的,连像样娘们儿都找不着几个。”彭世誉附和道。

    “你能不能少想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好像离开了女人,你就不会活了一样!”庞超群喝斥道。

    “表哥,怨不得我呀,我下面那根风向标,必须要找到洞穴才肯罢休啊。”彭世誉口不择言。

    啪!

    碗碟碎了一地。

    但并不是庞超群发飙了,而是从厨房传来的声音,庞超群他们都愣了一下。

    随即,一把女声在厨房愤怒响起:“哟,我笑了,当初您不挺傲的么?现在您这是又玩哪出?”

    *****

    (最后一卷来袭,且看萧小七如何朝天子,周末愉快。)

    第二章 河边

    “哟,我笑了,当初您不挺傲的么?现在您这是又玩哪出?”

    刚才那个汉族女服务员双手环胸,满脸鄙夷的神色,从厨房走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个精瘦汉子。精瘦汉子身子虽瘦,骨架却很大,显得很剽悍,那张有几颗俏麻子的脸,总是白净净的,手里本来还捧着一束野花,就在村口路边摘的,愕然见到外面坐了十二个人,都直勾勾盯着这边,脸刷地变得酱红,立即把野花藏到了身背后,像小学生被老师发现了漫画书一样,心虚且难为情。

    “做人不能这样,缺狗粮了,才知道来找我。”女人尖酸刻薄道。

    精瘦汉子显然是不善于辞,再加上有外人在场,扭捏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整话来。

    “之前给你面子你不要,现在被狐狸精甩了才知道我的好,你是有多不要脸?”女人冷笑道。

    “咱回去再……说。”精瘦汉子被戳中要害,那张黑脸快要从张飞,变成关羽了。

    “哈,你也怕家丑外扬?我告诉你,孔得志,别以为你生活在给奶就是娘的时代,得亏魏忠贤没活着,要是活着他不得特高兴地看到自己膝下子孙无数?咱俩的关系,在我看到你跟那狐狸精躺一被窝里睡觉的那一晚就已经结束,你也别死乞白赖地来求我,老娘把十年的青春都给了你,够了,趁着还没人老珠黄,过阵子到长三角珠三角傍个大款,那我就衣食无忧了……”女人毫不避讳地憧憬道。

    啪!

    精瘦汉子盛怒之下,狠狠地甩了女人一记耳光,竟霎时把女人的半边脸打肿了,力道十足。

    “你……”女人惊恐道,捂着涨起来的脸蛋,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打她,眼泪打转。

    “我们没离婚,你就惦记着傍大款,你个贱货!”精瘦汉子犹不解气,又猛地踢了女人一脚。

    “啊……”女人凄惨一叫,将将跌落到坐在两米外看热闹的彭世誉怀里,哭得像只无助兔子。

    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彭世誉已经不能做到坐怀不乱了,表面上还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两只大手早已偷偷摸上了这个艳如红花女人的屁股,觉着她的屁股真的是柔软如棉,下面的子命根立即就揭竿而起了,见精瘦汉子还要过来施以家暴,他正义心爆棚,艰难放下吃豆腐的行径,站起来护着如惊弓之鸟般的女人,对着精瘦汉子怒吼一声:“你彭爷爷在这,你敢!”

    精瘦汉子一愣,停了下来,两眼冷冷环视了这十二个人,淡漠道:“我家里事,你最好少理。”

    “彭世誉,别狗拿耗子!”庞超群在后面也是焦急万分,一路来他都如履薄冰,就是怕生事。

    “哼,我又不是狗,她也不是耗子,这事儿,我还就理定了!”彭世誉挑衅般地扬起了下巴。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是不是一定要出这个头?”精瘦汉子在男人面前,没有那股羞涩劲儿。

    “是,怎么着吧?!”彭世誉纨绔子弟的心态完全占据了上风,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嚣张跋扈。

    “你摊上大事儿了。”精瘦汉子冷漠一笑。

    “草,吓唬谁呢?老子吓大的,有种放马过来啊!”彭世誉一朝得志,语无伦次。

    庞超群铁青着脸,又不能驳了自己表弟的面子,只能一挥手,让八个保镖上前去护犊子。

    “老子最腻味的,就是你这种拿自己女人撒气的男人,孬种!”彭世誉见有人护着,更拽了。

    精瘦汉子也不多费口舌,嘴角向上冷炙一扯,转身就从厨房走了出去。

    彭世誉冲着精瘦汉子的背影,趾高气扬地比了一个中指手势,这才转身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女人摇摇头,擦干泪水,低声道,“不好意思,他是我老公,平常就爱打我。”

    “这种男人,你应该尽早离开,不然痛苦的只是你自己而已。”彭世誉的道德情操高大起来。

    “呵,说得轻巧。”女人黯然神伤,向众人道,“谢谢几位老板,今天这一顿,我请客。”

    “不用那么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彭世誉故作谦虚道,英雄救美感觉真好。

    女人勉强一笑,向众人略施一礼,就要往厨房走,路过彭世誉身边时,手指尾滑过他的手背。

    那冰凉的触感,令到彭世誉刹那心神荡漾,赶紧回头问已经走到厨房问口的女人:“你叫啥?”

    “夏花。”女人回答完,就身姿摇摆地进了厨房。

    彭世誉还在回味那个女人的万种风情时,就听见庞超群冷冷的一句:“是不是想干她了?”

    “表哥,你真低俗。”彭世誉收敛心神,把八个保镖哄回原位,一脸无谓地坐了下来。

    “你要是再敢这样擅作主张惹是生非,我今天就让人把你送回宁州!”庞超群冷声道。

    “回去就回去,这种穷山僻壤,老子早就呆腻了!”彭世誉不肯低头,他还是适合花花世界。

    出来混这么久,庞超群毕竟城府要深一些,知道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便索性闭嘴,冷处理。

    邵景中、南宫门面面相觑,想开导劝解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过好在小店上菜的速度不错,不大一会儿,十二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就端上来,还有大盘鸡。

    因为x疆人偏爱酸酸辣辣的口味,拉面清汤上面就洒上了些西红柿和尖椒,也有芹菜炒羊肉。

    这群饥肠辘辘的人也顾不得其他,开始甩开膀子狼吞虎咽了起来,那吃相估摸好几天没吃好。

    可就在他们吃得兴起的时候,一大群猛男壮汉鱼贯而入,顿时把不大的店铺塞了个水泄不通。

    面店老板见这群莽汉个个手里都拿着砍刀,锋利的刀刃泛着阴冷的光芒,一溜烟就逃了出去。

    彭世誉差点吓尿,筷子一扔,下意识也想往外面跑,但刚迈步就被俩莽汉宽广胸膛撞了回来。

    倒是见惯世面的江南三少沉得住气,冷冷睨着眼前这群人,发现各民族都有,暗暗吃了一惊。

    要知道,民族间隙是与生俱来的,再多的金钱也很难捏合,可这群人却能同仇敌忾,不简单。

    “我说过,你摊上大事了。”刚才那个精瘦汉子笑道,不仅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一大群帮手。

    彭世誉现在不敢像刚才那样张扬献世了,躲在自己表哥庞超群身后,被别人奚落也不敢还嘴。

    “这位大哥,纯属误会,我表弟涉世未深,说话冲了点,我替他向你道歉。”庞超群镇定道。

    “误会?哼,刚才他摸我老婆屁股很爽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说误会?”精瘦汉子冷笑道。

    彭世誉吓得脸色苍白,这么隐秘的抽水动作,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对方的眼里,真tm点背儿。

    庞超群也是头大,心里在咒骂着彭世誉,表面上还是笑脸迎人,问道:“您看,多少钱合适?”

    “想花钱了事?也行,也别说咱其满村欺负外地人,一口价,10万。”精瘦汉子漫天要价道。

    彭世誉下巴都快跌倒地上了,妈的,摸两下屁股就要10万?这够老子去东莞玩一个星期了。

    亏了,亏大发了。

    明知对方这是坐地起价,但庞超群也不敢讨价还钱,只能破财挡灾了,咬咬牙:“成交。”

    “小子,今天算你走了狗屎运,有一个好表哥,以后记着别以为自己是皇帝。”精瘦汉子道。

    彭世誉像个泄气的皮球,在一旁连搭句话的勇气也没有,下面那根小鸟也不知道又没有卵蛋。

    没办法,表弟没拉净的苏州屎,还得庞超群去擦,他轻声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

    “没事儿,你可以进城去银行取,来回也就三四个小时,我们能等。”精瘦汉子吃准了对方。

    “只能这样了。”庞超群苦笑,看都看彭世誉一眼,“景中、南宫,我进城一趟,你们等等。”

    邵景中、南宫门点点头,他们冷漠地看了眼这群包围他们的乌合之众,也明白庞超群的苦心。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把这群人打跑很容易,但他们的踪迹很可能就要暴露了,毕竟强龙要斗赢地头蛇,要花工夫。

    而被打肿脸的那个汉族女服务员,也即是夏花,从厨房后门偷走出来,没入了巴扎人潮之中。

    她显然是个甩脱跟踪的老手,前行一段距离,又会走一段回头路,确定没有尾巴,才又上路。

    夏花如履薄冰地穿过喧嚣繁闹的巴扎,一步不停地往村子深处走去,穿街过巷,中途还进入过两户人家的院子,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出来,狡猾如狐,谨慎似狼,走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来到靠近村西头一所其貌不扬的房子,警惕地左右望了几眼,敲了敲门,门扉打开后,夏花如一条泥鳅般滑了进去。

    房屋是用泥土抹住土坯的老屋,院子天井上面随意搭着胡杨、梭梭、红柳枝干,遮着不算烈的阳光,天井里摆着一张大床,地上立着一个水井,旁边凌乱地放着一些生产生活用具。院子像村子其他人家一样,也有个后门,通向院外的一片果园、菜园,尽头就是流入村口塔里木河的一条支流小河。园子周围用齐人高的篱笆围起,并密密麻麻地种上沙棘,让人在外面不能轻易看到里面的情况。园子里种着梨树、西红柿,也有满目金黄的向日葵、齐腰深的油绿麦苗、爬满架的嫩绿酒花以及色泽饱和的油菜花,还有一片待摘的棉花。

    夏花向开门的维族大娘说了一声“亚克西木斯孜”(你好)后,就从后门进入了那个园子里。

    沿着狭窄的路箕,夏花走向小河边,那里搭着一片新叶嫩绿的葡萄架,一间房子就在架下面。

    葡萄架下的门前,还有一小片空地,阳光漏洒下来,形成了斑斑点点的光斑,像一盏盏的灯笼。一个穿着藏青色麻料衣衫的女子古井不波地坐在一张竹椅上,正用白色粉笔在一块简陋的木板上写着秀气的汉字,并标上了拼音,然后拿起一把木制戒尺,指着木板上的汉字与拼音,对坐在她面前的大概有五个维族孩子,淡淡微笑,恰似神仙一般清美,轻声道:“请大家跟姐姐读,‘lí,梨’。”

    那五个男孩女孩大概只有六岁左右,背手规矩坐着,有模有样地鹦鹉学舌道:“‘lí,梨’”

    仙子听着脆生生的童音,满意地点点头,远远看见夏花,蹙蹙黛眉,对孩子们笑道:“下课。”

    “谢谢老师。”五个附近邻居家的孩子起立,齐声道。

    “每人拿一个梨回去吧。”仙子指了指旁边一篮子应景的库尔勒香梨。

    五个孩子一声欢呼,各自挑了一个,跑到一边用井水洗净,一口便咬开一只脆甜的香梨。

    梨中的水分从口角流到衣服上,脆甜而无渣的梨肉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嚼了两下便咽进肚子里。

    孩子们回头看见夏花来到了跟前,擦了擦嘴角的梨汁,又齐声礼貌道:“夏花姐姐,再见。”

    然后五个维族孩子一边吃着梨,一边互相追逐着,在园子里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走远。

    “村头出事了?”仙子擦着黑板,随意问道,因为夏花很少会在白天来这里,除非事紧从急。

    “在面馆发现了庞超群,我怕他会进村,就跟吕滨想了个法子逼他赶紧离开。”夏花汇报道。

    仙子一怔,擦黑板的动作也定住了,沉默近一分钟,才继续擦,苦笑道:“还真执着啊。”

    “我们要不要转移?”夏花问道,她是两年前来到萧云身边的,这两年共转移了十一个地方。

    “先看看吧,没破绽的话,就不碍事,毕竟我们在其满村经营了半年,舍不得。”仙子说道。

    “明白。”夏花唯仙子马首是瞻,抬头望了眼那所房子,问道,“今天七少爷有反应么?”

    仙子轻轻摇头,三年了,他一直昏迷,她想尽了各种方法,试遍了各种偏方,依然收效甚微。

    铃铃铃……

    一阵闹铃声从屋子传出。

    “呵,够钟喂他中药了。”仙子拍拍手中的粉尘,站起来,进屋,却在门口霎时愣住了。

    因为床上的人不翼而飞!

    黑龙团!

    她心若止水的心境终于掀起了巨大波澜,庞超群的出现,意味着黑龙团已经动手了。

    她刚转身,想喊夏花让人封村,并准备派人去村外追踪,就看到夏花魂不守舍地盯着河边。

    她望过去时,也瞬间惊住了,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花容失色。

    因为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一个伟岸而孤寂的身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几个孩子在河里嬉戏。

    第三章 不争

    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夜,他就像被巫婆下了最恶毒的蛊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臻入仙境,不问世事。

    仙子,一个黄花大闺女,尚未婚嫁,也未恋爱,却每天都无怨无悔地为他熬中药、擦身子、运内力、按穴位,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套照顾深度昏迷病人的医护知识,以防他在长期昏迷期间因过度虚弱,而患上其他致命疾病。到了每天晚上临睡前,她还会坐在床边与他卿卿耳语,谈谈今天身边发生了什么趣事,聊聊当地独特的风俗习惯,尽管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跟一个木偶雕像对话一样,但她还是觉得心安。

    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仙子不愿去多想,只盼望着他能睁开眼睛,冲她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清净微笑,就足够了。

    此刻,乍然见到坐在河边那个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背影,怎能不魂飞魄散,不摇摇欲坠?

    仙子仿如藏民朝圣一样,一步步,缓缓走过去,似乎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把这个真实梦境弄碎。

    笑了,他笑了,他转过头来笑了,还是那抹清净如竹的微笑,不沾染物欲世界半点的烟火气。

    一百米的距离,仙子却像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而沉重。等走到他面前时,站在那里安静如秋渊地凝望着他,那看了无数遍的俊逸五官终于鲜活了起来,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翘着,宛如一眉弯月,如刀双眉浓黑而坚毅,尤其是那双黑亮眼睛,像一道长满了奇花异草的深渊,引诱着人心甘情愿地往里面跌去。

    所幸仙子天生性情冷淡,即便男女之情有燎原之势,但却还能保持克制,几步路的心态调整,已经使那颗如同花季雨季般悸动的心脏安之若素了下来,正向心若止水过渡。这位姑娘家的身份很不一般,她是峨眉山牛鼻子祖师的关门弟子,在深山老林里清修了不知多少年,对待感情当然不同于沐小青这类的都市女性,她有她对浊世的底线标准,即使深爱,也深藏于心底。

    “你醒了多久?”仙子静静地看着他,平平淡淡地一句问候,却蕴含了三年的生死与共。

    “刚刚一会儿,见你在跟孩子们讲课,就没吵你。”萧云微笑道,兴许是长久没晒过太阳的缘故,他脸色有种勾勒稀薄的病态苍白,就像天刚微亮时,东方的鱼肚白。他在床上躺了三年,按常理来说,他的肢体应该很迟缓才是,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不惊动绝世强者仙子的情况下,悄无声息从屋子里出来的。

    “我是问,你有意识了多久?”仙子补充道。

    “半年吧。”萧云平静道,深邃的眸子刻意躲开了仙子质问的眼神。

    “……”半年?这不是意味着这半年来,自己替他擦身子时,他都是清醒的?

    自己替他擦身子时,都是蒙上一条灰布的,兴许他还在睁大眼睛,玩味地看自己的笑话呢!

    想到这,仙子心头微漾,脸上的红晕却用挽头发的动作轻描淡写带过,长眸厌恨地瞪他一眼。

    而萧云嘴角刚好露出一抹较为邪恶的笑意,仙子怒气更盛,真想趁他病,要他命!太可恨了!

    “为什么醒了,还要装睡?”仙子清冷如玉道,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竟然有点撒娇气味。

    “想事情。”萧云没敢再露出什么挑衅的表情,他也真怕这娘们儿把心一横,给他点颜色看。

    “什么事情,需要想半年?”仙子撇撇嘴道,这个调皮的动作,换作以前是铁定不会出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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