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18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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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

    董事们集体沉默着,他们当中大部门都是南宫家族的成员。

    “趁着现在局势尚未彻底失控,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的董事以及未能参加这次会议的高级主管能够与公司同舟共济,同心同德一起度过这次危机,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形成一个拳头,就一定能给予欲将公司置于死地的对手重重一拳。我希望,今天董事会能通过一份议案,集团公司的所有高管将集体增持各公司的股票,以回应媒体对神骏集团的质疑。”南宫青城作为集团总裁,代表他身为董事局主席的父亲发起这份议案。

    “哼,公司是你在经营,现在经营不善了,就要我们掏钱捞,当我们是提款机呢?”说话的这位董事是南宫青城表姐的丈夫,任安乐,男模出身,不学无术,在娱乐圈混了几年,半青不紫,混不下去就出来自己开了个健身房,跟经常来健身的南宫青城表姐刘书婷眉来眼去就勾搭上了,自此跟清朝的旗人一样,不爱干活,就靠刘书婷手里的的股份由公司养着。

    “公司遇到困难,我们自然会挺身站出来,担负起应有责任。”一位头发半白的董事站直身子,手搁在会议桌上,侧头注视主席位上的南宫青城,他是南宫青城的二舅,不像任安乐那样幸灾乐祸地直接开喷,毕竟他对公司还是很有感情的,轻声道,“但是请总裁解释两个问题,一是董事长为什么迟迟不见露面?二是关于青龙湖集团的问题,为什么在购买大亨建设十八亿公司债的时候,总裁没有察觉到青龙湖集团的存在?”

    “董事长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日子一直在调养,现在不方便出来主持大局,这一点我三叔南宫墙可以证实。”南宫青城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南宫墙,然后继续道,“关于青龙湖集团的问题,我有必要向各位董事做个说明,当时董事会在讨论大亨建设的十八亿公司债的时候,投资策略部做的报告就清楚的列出了这家公司的背景及经营情况,青龙湖集团主要是在东北经营钼矿起家,官方没有任何的不良记录,而该集团的董事长陆仲达是大亨建设总裁石沉海的朋友,付总跟他们吃过几次饭,情况也了解,各种因素综合一起,这十八亿的公司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总裁说的没错。”负责投资策略部的高级副总裁付成就在一旁附和发言。

    “总裁,废话说再多也不顶用,我就想问一句,你想要我们掏多少钱出来?”任安乐问道。

    南宫青城朝他投去了一个厌恶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左右两边的董事,轻声道:“二十亿。”

    一片惊叹。

    “总裁想让我们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不成?”卫家燕冷哼道,这是南宫青城他妈的亲妹妹。

    有人做了出头鸟,下面的董事就开始叫苦连天地瞎嚷嚷了,最终南宫青城的增持方案流产了。

    人走室空,面对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董事局会议室,南宫青城与南宫墙对视一眼,一声长叹。

    尽管大多数董事反对增持方案,但也有少数良心未泯的董事对集团有感情,同意筹出5亿资金增持公司股权。很快,神骏集团直接控股的五家上市公司集体停牌,发布股价异动公告以及高管增持公告,但是面对证券市场强烈的质疑,这样的戏码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停牌一小时后,刚开盘,横店能源的股价就在四十分钟的时间内落到跌停位置,伯乐地产更惨,在五分钟内就给抛单压在跌停价上。

    面对着这样往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悬崖的险境,南宫青城虽然手里握着二十亿的资金,但还是很担心够不够用,换成平常其他情况,他相信不成问题,但是潜伏在暗处、时刻张着血盆大口的萧云是不可能放过这次狙击的机会,既然他此前已经调动了差不多二十亿的资金去推高大亨建设的股价,就保不定还有更多的资金潜伏在暗处,他会偃旗息鼓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时间吗?

    就在南宫青城举棋不定的时候,大亨建设集团在5月14日突然宣布停牌一小时,同意发布股价异动公告,但一开盘的时候,同样遭受了神骏集团的待遇,给巨量的抛单压到跌停价,接下来的几天,大亨建设遭遇了连续四个跌停。这是神骏集团断臂求生丢车保帅的一步狠招,放弃大亨建设集团,回拢资金保住神骏集团,尽管在一进一退间,神骏集团的资产蒸发了超过十五亿。

    而躲在幕后的吸血鬼房山青龙湖集团则是照单全收,不知不觉间就持有了神骏集团抛出的大亨建设集团11%的股份。而在大亨建设总裁石沉海宣布增持公告之后,大亨建设集团很快就企稳止住跌势,股价虽然没有迅速反弹,但依旧维持在6块左右的高价,看来青龙湖集团真的是资金量相当充足。

    “现在神骏集团的五只股票最低跌破了10块,他们绝对不敢放任股价继续滑落的,一定会出手救价,我们就在这个价位缓吸急抛,使股价振动再激烈一点让恐慌情绪,进一步释放消耗他们的能量。有消息面配合,做空(打压)比做多(拉升)省力多了,更何况我们只要集中攻击横店能源,就会造成南宫系的五只股票集体滑落,他们要止跌企稳只要消耗数倍的资金才行。”萧云坐在大亨建设集团石沉海的办公室里,注视面前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幕,摇晃着红酒杯微笑道。

    “谁要跟你成为对手,真是不死也要脱成皮,万幸我站对队伍了。”石沉海拍着胸脯感慨道。

    贾伯侯、李长谋以及陆仲达等参与了这次股战的人大笑而起,而陆仲达更是有个绰号:瘦猴。

    夕阳西下。

    南宫青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领带都是歪歪扭扭的,这对一向注重形象的他来说很少见。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在花园等你很久了。”管家走过来,接过南宫青城的西装外套。

    “知道了。”南宫青城无力道,他心里说不埋怨他爸是假的,出这么大事,只让他一个人扛。

    走到花园的时候,一个中年人正坐在木椅上看书,看到南宫青城,微笑道:“回来了。”

    “嗯。”南宫青城点点头。

    “你安排一下,我要跟他见面。”中年人翻了一页书,淡淡一句。

    南宫青城的眉头却在一瞬间蹙起,橘红暖和的夕阳光,掩藏不住他冰冷的面容。

    *****

    (周末愉快。)

    第三十四章 呱呱

    5月21日。

    对于萧云来说,是一个值得铭记终身的大日子,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从香港飞了过来。

    南京禄口机场。

    早早等在出口的萧云没有像上次在浦东机场那样水中捞月扑了个空,中午1点10分,在熙熙攘攘的出站人群中,一个戴着一副墨镜很好掩藏起了祸国殃民容颜的女人牵着一个梳着两条辫子无敌可爱的小姑娘特别引人注目,那个小姑娘大概只有3、4的样子,肌肤雪白粉嫩,樱桃小嘴不抹胭脂而一点红,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在天真无邪中透着一股聪敏睿智之气,一手牵着妈妈的手,一手拿着一块波板糖,走路颤颤巍巍,两条小辫子甩啊甩的,憨态可掬,十足祸害人间的妖精胚子。

    戴墨镜的女人看到站在出口的萧云时,控制不住情绪,拉着小女孩跑了过去,抱着萧云狂哭。

    萧云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这三年来她是怎么苦熬过来的,任由她滚烫的泪水肆意侵袭肩膀。

    “坏人,惹哭妈妈!”小女孩见自己妈妈哭得那么凄厉,不干了,小手拼命锤着萧云的大腿。

    一句话,让苏楠破涕而笑,也让萧云苦笑不迭,只好向苏楠求救,让她得意了好一阵子。

    苏楠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主,擦净眼泪,蹲下来,对小女孩说:“呱呱,记得家里谁最重要吗?”

    “记得,是呱呱。”小女孩见妈妈问话,暂时放下了对萧云的深仇大恨。

    “那你记得家里谁最爱呱呱吗?”苏楠又问道,腾出手,整理了一下被泪水站在脸侧的散发。

    “记得,是妈妈。”小女孩指着苏楠答道。

    “那谁最爱呱呱和妈妈呀?”苏楠循循善诱道。

    “爸爸。”小女孩认真道。

    “真聪明。”苏楠竖起大拇指,然后指着萧云,“这就是你爸爸,他最爱呱呱和妈妈了。”

    小女孩明显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盯着这个刚刚还让自己妈妈大哭的坏人,一脸的狐疑。

    “呱呱,快叫爸爸。”萧云趁势而上,笑着想去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自家女儿真精致漂亮啊。

    “坏人!”小女孩却机灵地躲开了,藏到她妈妈身后,向萧云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萧云苦笑。

    “慢慢来吧。”苏楠同情地牵起萧云的手。

    “只能这样了。”萧云的视线没离开过呱呱,觉得自己女儿比蔡徽羽那小丫头可爱多了。

    “我们的女儿漂亮吧?”苏楠一手挽着萧云的手,一手抱起并不重的小女孩,走出机场。

    “漂亮,比她妈有过之而无不及。”萧云笑容里夹杂着发自内心的自豪。

    “哎,我可要吃醋了啊!”苏楠瞪着萧云道。

    “啧啧,真没出息,连自己女儿的醋都吃。”萧云吧唧着嘴道。

    “萧小七!”苏楠用力掐着萧云的手臂,直到他呲牙咧嘴求饶,才肯松手。

    而小女孩则没有了刚才对萧云的敌视,静静趴在妈妈的肩膀上,好奇观察着那个陌生的爸爸。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说简单很简单,说玄乎很玄乎,主要是跟这个距离是密不可分的。远了,就疏了,甭管你是情深似海的父爱母爱,还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之情,也甭管你是刻骨铭心的浪漫爱情,还是肱股之交的朋友之谊,最后大多都会惨败给疏远的距离。但同样,近了,就浓了。

    尤其是一样的泪、一样的痛、一样的血、一样的种的爸爸与女儿。

    萧云将一个没有底线没有下限的溺爱父亲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由于苏楠管教严,呱呱平时很多东西都受到限制,比如说食物,稍微有点油腻的都不让吃,甜食雪糕类也只能浅尝辄止,玩就更不用说了,带危险性的机动游戏是绝对的禁区,安全系数高的Ipad游戏又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堪比监狱放风,但好在呱呱年纪小,处于逆来顺受的时期,还不会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一旦这个缺口被打开,呱呱还是兴奋得手舞足蹈无以复加。

    为了博女儿一笑,萧云这个无耻之徒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麦当劳、肯德基啥的,没营养的几乎吃了个遍,让呱呱大开眼界,吃得不亦乐乎,小手、小嘴全是油腻腻的,口里还嚼着鸡腿呢,这头又把薯条往里塞,番茄酱把衣服弄得一塌糊涂,连头发也沾上了,看得旁边的她妈是火冒三丈眼冒金星,但一瞧着那个无良爸爸正乐呵呵地傻笑,又不忍心破坏这幅幸福画面,只好强忍着,那个痛苦啊。

    没多大工夫,连续几顿海吃后,呱呱就逃离了她妈的怀抱,而屁颠屁颠坐到了她爸的肩膀上。

    难怪人们都会说父爱的巍峨,母爱的伟大,因为父亲都把孩子放到肩膀上,母亲是抱在怀里。

    吃饱就该运动了,宁州游乐场就成了父女俩新的战场,说来也巧,这还是萧云跟苏楠初次约会的地方,当时那会儿还年轻,净挑惊险刺激的机动游戏玩,这会儿已经为人母了,心态不可同日而语,苏楠瞅着女儿她爸嘻皮笑脸地带着女儿玩过山车、香蕉船等等项目,气得浑身发抖,在心里把女儿她爸骂了个遍体鳞伤,可女儿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白眼狼,给点甜头就不认娘了,不顾她妈的三令五申,就缠着她爸玩各种心跳游戏,让苏楠只好掐女儿她爸以解心头之恨。

    到了下午四点多,终于玩累了,尽兴的呱呱趴在她爸的怀里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有爸爸真好。

    这是呱呱熟睡前,对她爸她妈说的,把二老感动得热血澎湃,尤其是萧云,差点就老泪纵横。

    游乐场里的人很多,天师会九处的警卫处处长卢白驹专门安排了一个二十人的小组分散保护着理事长一家,他们都是中南海保镖退下来的,武功卓绝,经验丰富,滴水不漏到不留任何一个防守死角,绝对称得上是顶级配置。当然,能够享受近身保护萧云一家特殊待遇的,还是两米巨兽狼屠。

    不过这个非洲小伙由于长相身高各方面太突出,受到小朋友们的热烈追捧,去到哪都有拉着他拍照的,让狼屠好好在薛子、李长谋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还恬不知耻地唉声叹气说一开始他还能够笑口常开的有求必应,但到了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因为顾客太多了,只好扮黑脸吓走小朋友。只是萧云在一旁补充说了一句,你这是纯粹扯淡,你本来就是黑脸,何来扮?让大家笑得七孔流血,狼屠瞬间变成包龙图。

    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女儿长那么大,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笑得这么开心的。”苏楠细心地拉了拉女儿的衣服。

    “我也是,长那么大,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笑得这么开怀的。”萧云心里装得是满满的幸福。

    “得意了吧?女儿像树袋熊一样粘着你了。”苏楠耸耸鼻子道。

    “吃醋啦?”萧云故意咧嘴问道。

    “是,就吃醋了,怎么补偿吧?”苏楠撅着嘴老大的不高兴。

    “那我就今晚好好宠幸一下你。”萧云凑到苏楠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负分滚犊子!”苏楠气得跳脚,女儿睡了又不敢大声嚷嚷,只好把火气都撒在萧云手臂上。

    厚颜无耻的萧小七被掐得乌青紫黑的,但女儿在怀里又不敢乱动,只能强忍着疼痛连连告饶。

    “你不知道,在你消失的这三年,我们娘俩是怎么过来的。”苏楠大发慈悲,放了这畜生一马,放轻脚步走在一条在葡萄架底下修成的道路上,淡淡忧伤道,“我也想过抛下一切去找你,哪怕能见一眼尸也好,可女儿这么小,这个牵绊让我无法脱身。呱呱这孩子别看她小不点,其实特别懂事儿,有点小大人的感觉,她没学会讲话之前还好,虽然你不在,但她还是很听话,该吃吃,该睡睡,不吵不闹的,但她开始会讲话之后,就整天问我,我有爸爸吗,爸爸去哪了,爸爸今晚会回来吗?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样去回答她,就落泪。然后这孩子就特别懂事地对我说,她说妈妈,别哭,要是爸爸不要我们了,呱呱赚钱养活你……”

    讲到这,苏楠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爱你。”萧云动情道,他也不知道能用什么言语表达心中的情感,这三个字包含了一切。

    “讨厌,都怪你,不行,今天哭得太多了,眼睛都快肿了。”苏楠拿着纸巾擦拭着幸福泪水。

    “怎么样都好看。”萧云像别的丈夫一样,爱整些个甜言蜜语。

    “哼。”苏楠虽然嘴里哼哼,但心里老受用了,然后问道,“我听长谋说,你正打股仗呢?”

    “就拿点小钱出来,让南宫青城难受一下。”萧云故作轻松道。

    “往股市里都砸了四十几个亿,还小钱?我爸钼矿那也没那么多啊,你哪来的?”苏楠问道。

    “哦,以前在非洲干过几年的雇佣兵,还有点积蓄,正好派上用场了。”萧云咧嘴一笑道。

    “啊?你还干过雇佣兵?什么时候的事儿?”苏楠惊讶道。

    “那会儿还小呢,不提也罢,你这次回来,就先别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忙。”萧云轻声道。

    “青龙湖建设集团?”苏楠撩开粘在嘴角的几根青丝。

    “嗯,虽然没能把神骏集团真正逼上绝路,但青龙湖还是有点成绩的。”萧云微笑道。

    “我也没想到你当时在b京还埋下了这枚棋子,我爸都没跟我提过,太过分!”苏楠抗议道。

    “是我让他保密的,因为我也不知道南宫青城这条大鱼会不会最终上钩。”萧云轻声道。

    “贾伯侯与石沉海真够朋友。”苏楠感慨道,这是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萧云已经跟她讲过。

    “是啊,虽然不知道我的生死,但他们还是按照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实施,难得。”萧云道。

    “你还好意思讲,下次要是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咱娘俩就嫁别人去!”苏楠威胁道。

    “打死我也不敢了!”萧云示弱道。

    “刚说完不许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苏楠抓狂道。

    “……”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

    亭台酒店,一间VIP房。

    “爸,他不会来了,咱自己吃吧。”南宫青城劝道。

    “再等等。”南宫伯玉平静地看着一本书,这是他最近常看的,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

    “他明说了,今天要陪两个很重要的人,没工夫搭理我们。”南宫青城压下心中的火气。

    “或许他陪完了呢?”南宫伯玉淡淡道。

    “不是我小人,而是他压根就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陪完了,他会来吗?”南宫青城不屑道。

    “那就下次再约。”南宫伯玉显得很有耐性。

    “爸,我就说他是个妖孽,会给南宫家带来灭顶之灾,现在快应验了吧?”南宫青城沉声道。

    “你不先去找他晦气,他会这样不择手段?”南宫伯玉轻轻翻了一页。

    “我是一心替南宫家着想!”南宫青城扬起声音道。

    “真替家族想,就不会给家族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还要我亲自处理了。”南宫伯玉淡淡道。

    “哼,还不是你年轻时犯下的错?”南宫青城冷笑道。

    “你确实能耐了。”南宫伯玉放下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这辈子最优秀最满意的一件产品。

    南宫青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气氛僵起来了,又不肯放低身段认错,只得撇开头沉默。

    “青城,虽然你在同龄人中是木秀于林,但你要真正想成为南宫家主心骨的接班人,还得琢磨琢磨心境,弄透弄透大商之道。真正的‘道’不是你装就能装出来的,只存乎于心,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猛虎逼于后而魂不惊’的大智大慧,是一种‘时而吞云吐雾时而深藏水中’的从容自在,是一种‘敌可往我亦可往’的气魄和斗志,是一种‘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豪迈,等你什么时候把这几句话悟透了,我就会把位子让给你。至于萧云,你还是帮我再约一下,这次见不上,就下一次。我胃有点不舒服,就不在这儿吃了,我回家让你妈给我下顿饺子。”南宫伯玉拿起书,微笑着缓步离开。

    只剩下南宫青城孤坐在原位上,心思难测。

    第三十五章 巷弄

    城市好比女人,白天我们看见的只是大施粉黛的脸蛋,待夜深时才可以见到她卸妆后的容颜。

    那才是最真实的。

    尤其是像今晚这种雨夜,淅淅沥沥,湿湿漉漉,滴滴答答,溅起无数朵小水花,直钻人心。

    宁州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笼罩在一片稠密细雨中,显得厚重而妖媚,路上行人欲断魂。

    在小西湖边上,名气最大的茶馆非望月楼莫属,但在望月楼的盛名之下,其实还有其他名店。

    一碗茶楼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小店铺面其实不大,也就百来平米,而且也不大好找,在巷弄里七拐八弯才能发现踪迹。

    但总资产超千亿的神骏集团董事会主席南宫伯玉就是喜欢来这里喝茶,一来是因为这里的雨前龙井特别正宗,芽栖上长一片小叶,形似彩旗、又像一支枪,故有名“旗枪”,并用大慈山麓定慧寺内的虎跑泉水冲泡,甘香不冽,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后觉得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乎齿颊之间。二来是因为这里藏身于民宅深巷之内,不临大街,又挨着小西湖,环境清幽静谧,适合品茶观湖。

    夜色迷人。

    一个穿着鹅黄短裙的长发女子撑起一把洋伞,在雨中缓缓走来,高跟鞋踭一声声落在青石板路上,仿似鸾凤和鸣,清脆作响。正坐在一碗茶楼窗边欣赏西湖雨景的南宫伯玉被吸引住了,转头望向门外,想看看那名女子的庐山真面,可惜没逮着机会,茶馆对面是一家宅院,女子收起伞走进了那里,留给南宫伯玉一道可以浮想联翩的美丽倩影。

    宅院的大门是敞着的,正堂角落里的楼梯阴暗窄小,几乎容不下现代人的双脚,旧时的女子就是从这里抬起小脚走进了封闭隔绝的人生,即使可以倚窗听雨,或诗书常伴,可目光所及仍不过是寂寞的深巷。那雕琢精美花样的窗棂后面,曾经锁住了多少幽怨的目光,如今淅沥的雨声,是否如漫溢的叹息,吐露出许多心愿?

    那道倩影消失后,南宫伯玉自嘲笑了笑,美色的确是扰乱男人心境最锋利的一把匕首。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小酌了一小口,南宫伯玉又拿起那本《丧钟为谁而鸣》,细细品读而起。

    茶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分散而站的七八个黑衣保镖,鹰视狼顾地观察着四周,拱卫主人。

    南宫伯玉之所以包下茶楼,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这也是他第三晚在这里品茶读书等人了。

    那个人今晚会来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七个人出现在了一碗茶楼的门口,茶馆里的黑衣保镖们如临大敌。

    萧云收起黑伞,递给了身后的狼屠,缓步进屋,另外五个披着雨衣的狼士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南宫伯玉早已站起身,双手撑着茶桌,那双看透世态炎凉的眼睛平静注视着愈走愈近的萧云。

    萧云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自己早就想一堵真容的中年男人,看着他的一张国字脸、一双浓眉大眼、一副金丝眼镜、一身休闲名牌装束以及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慈眉善目,一派雍容,脑子里骤然闪过四个词语:巨贾、魁首、精英、儒商。现在遍地的企业精英和暴发户,时兴小平头、戴墨镜、腰缠手机,一身意大利黑色名牌,走下奔驰房车,直奔桑拿浴室,一谈就是上亿的交易,那副架势,真叫人怀念上海滩杜月笙和虞洽卿的风采,如果你觉得年代实在久远,看看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也可以腾起同样的感觉。

    气氛有点诡异。

    “终于瞧见真人了,这边坐。”南宫伯玉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微笑着招呼萧云坐到对面。

    萧云也不客气,收回目不转睛得有点过分的视线,坐了下去,狼屠形影不离地背手站在身后。

    “弹指一挥间啊。”南宫伯玉看着离自己不足一米的萧云,想起往事,没来由地感慨了一句。

    “对你是弹指一挥间,对我,却是往事越千年。”萧云不咸不淡道,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见到这个中年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或愤怒,或冷漠,或失控,但就是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平静,淡淡道,“人们常说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就是时间,以时间来推移感情,时间越长,冲突越淡,仿佛不断稀释的茶。但我始终认为,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的大师,但绝不是解决问题的高手。”

    “我懂你的意思。”南宫伯玉有点底气不足,勉强一笑,“男人,难免有犯错误的时候。”

    “这个措辞,相当低劣。”萧云不屑一顾道,语气相当生硬,这是成龙才会用的烂籍口。

    南宫伯玉不在意萧云的抵触,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尝尝,虎跑泉水泡的雨前龙井。”

    萧云是个好茶之人,也是个懂茶之人,知道有一句谚语:“水为茶之母,壶为茶之父”,水对于茶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据说清乾隆皇帝曾用特制的银斗,以泉水的轻重来品评各地名泉,结果b京的玉泉为第一、镇江金山寺的冷泉为第二,杭州的虎跑泉和无锡的惠泉并列第三,因此虎跑有“天下第三泉”之称。

    萧云尽管从一进门,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但一抿茶,其味鲜甘醇、若兰馥郁,让他回味无穷。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跟你妈一直都很恨我,这也是我最内疚的一件事儿。”南宫伯玉又给萧云倒了第二杯,手提水壶由低向高、由高向低交替变换,使得杯中茶叶翻转,充分溶解,以产生茶汤浓郁、香气四溢的效果,这种传统的冲茶技艺被称作“凤凰三点头”,然后才轻声道,“痛恨一个人三十年,要比喜欢一个人三十年艰难多了。因为喜欢只是一种惯性,而痛恨却需要不断地鞭策自己才行。所以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当面锣对面鼓地了结这段恩怨情仇,放下放不下,总归有个说法,这样对你,对你妈,对我都是好事儿。”

    “戏法变得再好,也是假的,就跟你的态度一样。”萧云面无表情地盯着湛青碧绿的龙井茶。

    “我态度是不是虚假,无关痛痒,关键是我想跟你以及你妈和解,而我也迈出了这一步。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所谓的清白而言,你能坦言,你从来就没犯过错、说过慌?这是自欺欺人。华国向来看不起说大话的人,而在我看来大话并无甚,好比古代妇女缠惯了小脚,碰上正常的脚就称‘大脚’;国人说惯了‘小话’,碰上正常的话,理所当然就叫‘大话’了。敢说大话的人得不到好下场,吓得后人从不说大话变成不说话。”南宫伯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反驳道。

    “孔乙己说,偷书不算窃。”萧云嘴角的弧度异常璀璨,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非得要把南宫家逼上绝路,你才觉得心满意足?”南宫伯玉抬起眸子,静静盯着萧云。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非得把我跟我妈逼上绝路,你才如释重负?”萧云反唇相讥道。

    南宫伯玉一时词穷,只得沉默饮茶。

    萧云见这个中年人吃瘪,讽刺一笑,也是自顾自品茗不言。

    虎跑泉是从石英砂岩中渗透出来的泉水,水质清澈、甘冽醇厚,用来冲泡龙井茶,天作之合。

    “莎翁有一个脍炙人口的说法,一夜可以造就一个暴发户,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南宫伯玉才开口,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青瓷茶杯,轻声道,“如果简单按照字面上理解推演开来,现在华国富过三代的家族的确不少,甚至有很多都经受住了十年特殊时期的动荡冲击,幸存下来再度生根发芽的,出镜曝光率最高地是号称江南四大家族之中的其中两家,苏州的沈家以及杭州的苏家。华国一直就是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国家,除去门阀制度达到巅峰的两晋,从来就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论断,江南四大家族只有苏州的沈家以及杭州的苏家是绵延荣华五代的百年家族,他们的万贯家世可以上溯到清朝。像我们南宫家跟淮阴的谢家虽然也是号称江南四大家族之一,但那是很窄小圈子的说法,算是打擦边球搭上尾班车,因为我们俩家不过是民国初年军阀混战的时候才兴起的,算不上正统意义上的贵族。现在这个时代,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一个家族同时出现封疆大吏、红顶商人和文坛巨擘,因为这些家族的子孙后代大多低调务实,有平庸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当然也有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的,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惊采绝艳的继承人。所以,能够将一个世家大族维持下去,是一件堪比蜀道难的事情,我希望,同时恳求你替南宫家族考虑一下,别毁了这棵可以让后代子孙乘荫纳凉的参天大树。”

    “你比你儿子南宫青城要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你能舍下身份,舍下脸皮。”萧云淡淡微笑道。

    “算我求你了,收手吧。”南宫伯玉诚恳道。

    “当年你让黑龙团满世界追杀我妈跟我的时候,是否有想过收手?”萧云目光如炬道。

    “这怨不得我一个人,我承认你妈是一个无以伦比的强大女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她聪明的女人,我很爱她,非常爱她,但她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从不肯向男人低头,她的人生一直在争斗,与丈夫斗,与公婆斗,与情敌斗,与政治体制斗,最要命的是她当时掌握了站在黑龙团背后的所有世家大族的资料,说要向国安局举报,我已经求过她了,但她不听,我能有什么法子?那么多的世家大族能眼睁睁看着遭遇国家的灭顶之灾吗?不可能。所以,只有她死了,才能保住黑龙团,才能保住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这是一道决堤的洪流,我就算再想保你们也无能为力。”南宫伯玉哀伤道。

    沉默,许久的沉默。

    “所以,你就宁愿牺牲我妈跟我,也要保住你的南宫家族,对吧?”萧云很久才开口冷笑道。

    “是。”南宫伯玉痛苦的点头。

    “我妈曾经给了我一个黑盒子,里面估计就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名单吧?”萧云忽然道。

    “萧云!你别犯傻了!你妄图用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那些世家大族?”南宫伯玉震惊道。

    “我有天师会,有公子党,有银狐堂,怎么能说是一个人呢?”萧云笑着起身,准备离开。

    “萧云!你这是拿无数人的生命在作赌注!”南宫伯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站了起来咆哮。

    “他们让我们娘俩吃得苦,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南宫家就是第一只螃蟹。”萧云微笑道。

    说完,就撑起黑伞,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茫茫雨帘中。

    南宫伯玉呆若木鸡地望着那道孤寂而伟岸的身影,眼睛里没有了任何神采。

    雨水飘摇,萧云走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心情既沉重而又轻松,沉重的是南宫伯玉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轻松的是他终于了解到了当年黑龙团追杀他们娘俩的真实原因。一想到自己母亲因为掌握了黑龙团的最高机密而遭受无情抛弃打击,萧云的心就像被万箭穿心一样,那时候自己还是襁褓,所有的高压以及残酷都要让她一个人默默承受,她该多痛苦啊?

    狼屠虽然一直在听着萧云跟南宫伯玉的对话,但因为他没有接触过前因后果,所以一头雾水。

    此刻,他不敢去叨扰主子的沉思,领着五个狼士默默跟在身后。

    可忽然,他就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他,有几双眼睛藏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他们。

    萧云也醒悟过来,神情同样变得凝重,但他还是让狼屠继续前行,走了十几米,又再次停下。

    萧云回头望了一眼空空荡荡曲折蜿蜒的巷弄,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惊道:“调虎离山!”

    第三十六章 刘与朱

    细雨无声。

    其实萧云一步出茶馆,就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

    漆黑中,一股足以令百花消残的气息正在空气中兴妖作怪着,这是他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将近三十年的本能反应。只不过他以为是南宫伯玉布在外面的暗卫对他怀有深深的敌意,对于双手沾满了南宫家护卫鲜血的他来说,这无可厚非。但是这股隆冬萧杀气却始终阴魂不散,一路跟着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像无数只幺蛾子在身边不停环绕,特别不舒服。可藏在暗处那些神秘人物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因为如果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刚才在前两个拐弯角就应该动手,那里才是使坏捕羊敲闷棍的最佳埋伏点。

    目标既然不是自己,但为什么还要一路监视着?难道是希望自己快点离开,而害怕自己回头?

    萧云回头望了一眼空空荡荡曲折蜿蜒的巷弄,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惊道:“调虎离山!”

    一语惊醒梦中人。

    目标既然不是自己,当然就是一碗茶馆里的南宫伯玉了。

    萧云刚想转身回去,满天的细雨中,十数黑衣人忽然从房檐上纵身而下,像蝙蝠般轻盈落地。

    这支从天而降的队伍沉默着,冷冷冰冰,似一柄柄未曾出鞘的寒刀,横亘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他们都披着黑色的半身雨衣,飘摇动荡的雨水吹进他们的脸庞,使得冷峻的表情多了份苍凉。

    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积了不少雨水,这支队伍踩在积水中的步距脚宽如出一辙,似融为一体。

    刀入鞘。

    “此路不通。”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挤开牙关,冷冷蹦出四个字,不容许任何商议。

    “城管?”萧云打量着只有不到十米距离的这群人,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讽刺般的笑意。

    “别犯傻。”黑衣人头目再次警告道,眼神里已拢起了浓浓杀意,似乎眼前几个人都是羔羊。

    “你们跟茶馆里的人有仇?”萧云浑不在意对方的敌意,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刺探下军情。

    “不该你知道。”黑衣人头目不带感情色彩道,脑子里在分析如果贸然动手,能有几分胜算。

    “巧了,我也跟茶馆里的人有仇,咱俩有共同话题啊,不如回去聊聊呗。”萧云没皮没脸道。

    对方愣了一下,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索性沉默了下来,但是依然像落地生根一样站在那里。

    “怎么不说话了?是你的智商跟不上我的思维了吗?还是你有难言之隐?”萧云摸摸鼻子道。

    对方继续装聋作哑,似乎打定主意不搭茬了,反正你原地不动就行,干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只要不往回走,你爱站多久站多久。

    “唉,君子不动口,往往就是该动手的时候了。”萧云低声感慨一句,黑伞一转,甩出水迹。

    黑衣人眼角抽搐了一下,马上回复了平常,平静一摊右手,沉稳而坚定道:“别咎由自取了。”

    萧云笑得愈发云淡风轻。

    而天空就如一块打翻的砚台,浓重醇厚的夜色掩盖了一切发光的东西,一片了无生趣的死黑。

    只有细雨飘零。

    倏然间,萧云微笑着将那把黑伞前置横在了自己面前,遮住了整个上半身,再猛地一合伞。

    啪!

    黑伞颓然落地。

    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变戏法?!

    “在上面!”黑衣人头目在错愕了几秒钟之后,最先发现萧云的踪影,已经在房顶青瓦上了。

    “狗子,陈武,廖斌,李强,你们四个上房顶追人。”黑衣人头目一边下命令,一边拿出刀。

    但狼屠及五名狼士没给黑衣人缠上萧云的机会,黑森森的六副弩箭,就像毒蛇的獠牙般剧毒。

    咻咻咻。

    狗子、陈武、廖斌、李强四个人尽管反应极快,在老大下命令的一瞬间,已经分成左右两个方向像三峡猿猴一样飞檐走壁,准备去围堵萧云了,但狼屠他们的弩箭更快,狗子他们的手刚勾着瓦片,身体就被迅疾而来的弩箭穿过,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的上升趋势戛然而止,揪落几片瓦片的同时,自己也闷哼一声摔在了青石板路上,嘭!溅起一大片水花,猩红鲜血开始从伤口处蔓延,只是光线太暗,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四个人的生命迹象正在迅速消失。

    黑衣人头目被这短短一瞬间的变故吃了一惊,也明白了眼前那六个比夜色还黑的人不好对付。

    “老六、狍子、聂玮你们仨上房顶追人,其他兄弟跟我杀!”黑衣人头目领着8个人杀过去。

    刀出鞘。

    由于距离相距太短,狼屠他们只够时间射出一轮的弩箭,但都被有准备的黑衣人们用刀隔飞。

    黑衣人们的武功不下八品,在隔飞弩箭后,信心大增,乘着雨势奔袭,势若疯虎,千军难当!

    冲在最前的黑衣人头目褐色瞳仁死死盯着如同巨灵神一般的狼屠,见他始终如同一座巍峨耸立的小山一样站在那里岿然不动,惊意才起,怒意更盛,等离他只有十步之遥时,右脚一塌地,以右脚脚掌为中心的周围积水仿似被巨石砸中,瓢泼地向两边分去,而人却已经像一只巨型黑鸟般腾空而起,祭出一招惊天刀势,「独辟华山」!

    狼屠跟萧云呆久了,学会神经大条胆太肥,生死一线居然还有时间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如银的牙齿,那张黑脸终于在夜色中露了个相,并不去搭理黑衣人头目那暴虎冯河的一刀,反而选择了以毒攻毒,右手骇然抖出一把铁钎,厉狠无比地向着黑衣人头目的大腿根扎了过去!但狼屠没有料到的是,这位黑衣人头目同样是视生命如草芥的,竟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刺般,仍然刀势不止,往下斩去!

    钉的一声巨响,铁钎是刺中了此人的大腿根,却像是刺中了铁板一般!

    狼屠眉头紧皱,骤然醒悟这是江湖上已经没有谁会再练的傻笨功夫铁布衫!

    可是对方既然练了,而且根本不躲不避,就说明对方真的很愚蠢地花了数十年的苦修,摒弃了所有的男欢女欲,将这门功夫练到了极至,有足够的本钱。刀势所向,正是出师不利的狼屠脑门,在这生死一瞬间,他赶紧滑水后撤半步,右手猛地一拐,手腕一翻,将将在刀刃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时候,用铁钎将其挡了一下,黑衣人头目的致命一刀终是阻止了来势,但他人反应极快,在空中腾挪的时候,利用反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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