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彩 第 1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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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就算是完了,金工肯定过不了了。

    晚上自习时,心里忐忑不安,又是悔恨又是迷惘,盘算着如何可以补救。发呆,是我这段时间来做的最多的事,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想不好该怎么做,唯有呆呆地看着日光灯。

    明不是已经做过了吗,到时候借来打分不就完了嘛。但是我应该自己做一个,毕竟这样的机会在大学里不多啊,要好好把握才是啊。明天下午没课,要不去玉泉再做一个。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在我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第二天,中午,一吃完午饭,我就穿上了实习服,背上包,一路向玉泉前进。刚骑出校门我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不搭化工系做金工的车呢,现在骑得这么辛苦。回头吧,又觉得不妥,化工有这么多的熟人,被认出来怎么好呢?既然已经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左思右想,心灵处于一种备受煎熬的状态。经过痛苦的历程,终于到达了玉泉,跳下车,见到老师,说明了来由。老师让我自己去做。

    我看见满地的材料,本想重其炉灶,但又怕做不好,拿出自己那个丑陋的榔头开始磨上表面,谁知我只想把它磨平,完全忘记了尺寸要求,等我意识到将它与标准样品相比时,已经成了科比与奥尼儿之间的差别。

    我感到万分的后悔,哎,白忙了一个下午啊。我的思维又陷入了混沌中。

    在记忆力下降时我最喜欢作的事就是去尝试着记一些身边看到的东西,无论我看到什么我都想把它一一记下来,诸如公交车站牌,课程安排等等,证明我的记忆力还是好的,但是结果更另人失望。我什么也记不住。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经常会坐错站,因为我感觉眼前这个我生活了20年之久的城市突然变得那么陌生,本来在脑海里很清晰的城市轮廓开始变得是那么模糊,过了这一站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同学们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其中一件很难堪的事情是带班级同学去吃牛排。

    那是刚考完微积分期中考试,隔壁211的几个男生提议要去庆祝一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杭州还很陌生,他们除了在之江吃了一年斋,念了一年佛,之后就立马来到紫金港这片不毛之地开疆拓土,课余最多也就是集体坐车去延安路逛街购物。

    所以他们自然想到了我——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来带路去找吃牛排的地方。

    老实说,我再此之前也没吃过牛排,最多也就是带着丫头一起去肯德基尝尝鲜,用的还是父母单位里难得的赠券。吃牛排这么有小资情调的事情,我一个穷书生还从来没去想过。

    不过同学们的要求又不能不答应,加上另一个杭州人allen正好有事回家,这个任务自然就掉在我头上了。

    本来这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是个拉近同学关系的好机会,我会很乐得当好这个向导。但是一旦我和抑郁沾上了边,一切都不同了。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这个211的寝室活动后来演变成一次班级活动,差不多大半个班的同学都想一起去。

    事情到了这份上,自然不容我再推脱,但是去哪里帮他们找牛排馆呢?我使劲在脑海里搜索熟悉的名词,可惜一无所获。去延安路沿途找过去总会有的吧,我对自己这么说道。

    于是在一个凄清阴冷的冬日黄昏,我带着半个班的同学走上了堪称悲壮的“牛排”之路。

    这天似乎想去城里放松下的兄弟姐妹们特别多,好容易等来一辆817,早已坐得满满当当了,我们大部队也不得不分乘两辆车。

    入夜的杭州,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而这一切打动不了我,因为那双能够鉴赏美的眼睛,已经不属于现在的我。

    我挤靠在门边,只觉得冷风嗖嗖地往脸上吹,脑子里乱作一团:是该在这里下么?不对,下一站吧,我记得这里好像有个牛排馆来着,不对,不是这里。咦,这里是是什么地方?

    我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再冒冷汗,害怕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同学们耻笑。

    “你不舒服么?”站在我身边的小V关切的问,“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不是,大概是饿的吧。”我扭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的异样。

    把大家都带到终点站武林广场下车,集齐所有人员,已经差不多快7点半了。

    “你说我们去哪里吧。”小文子问我道,“你指路,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要不先去湖滨转转吧,我记得那里好像有家西餐厅来着。”

    就这样,我带着大队人马从武林广场,一直走完了整条延安路,那段时间因为西湖南线改造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中,整条延安路显得异常冷清。

    这里是凤起路么?不对,好像是庆春路。你是猪啊,每天上学都要走的路都会忘记?看来你真没救了。脑海里消极的念头如同泉水般不住的往外冒着,直到填满整个头颅。

    “怎么还没到啊,我快走不动了。你确定是在这里么?”有些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冰火啊,怎么吃个牛排要走这么多路啊,早知道多坐几站了。”

    同学们的抱怨声夹杂在呼呼的寒风中,如同一柄柄尖利的钢刀,扎向我原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灵,让我每走一步都感到分外煎熬。

    “大概是我记错了吧,或者是因为南线施工搬到别处去了。我看这样吧,大家去吃滋味观吧,这滋味观可是汇集杭州名小吃的地方,大家没去过的可以去尝尝鲜,里面的猫耳朵,小笼什么的都还不错的。”因为快走到滋味观了,我想实在没辙就在这里将就下吧。

    “好,你说哪里就是哪里,有吃的就好,实在是走不动了。”

    太腕看看表,指针已经快指向9点了。

    就这样,大队人马走进滋味观,拼了三大张桌子,点了一堆热腾腾的诸如猫耳朵、虾肉小笼、红烧田螺等地道的杭州名小吃,大概是真的饿了吧,大家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我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大家之后也再没说过什么,但是我总觉得愧对大家,因为我的办事不利而让他们没吃成牛排。

    眼看期末将至,平时一些堕落的同学也开始努力起来了,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着急,因为我知道,就是急也没用,平时作业90%靠抄,根本没法思考,一看到题目,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犹如刚被格式化的硬盘,然后就是各种杂念一涌而出,这更像是被病毒感染过了。晚自修还是天天去,但我知道这只是求得心理上的安慰而已,一个晚自修常常什么也看不进。开始我为了振奋自己,把自己每天的自习时间和教室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希望这样可以激励起自己最后残存的那一点上进心。但是除了一大堆的西一403,7:30am——11:45am,东二3025:30pm——10:45pm外,到底我看书的结果有多少,天知道。

    渐渐的,我开始有了放弃的念头,因为我觉得再努力也是白搭,就像伊拉克再是抵抗也改变不了萨达姆政权倒台的宿命。

    我开始留心学生手册上的有关降级试读以及退学的有关规定。而且还不敢在寝室里看,生怕室友知道我的真实状况。想当初王书记和我们说每届有15%的学生毕不了业的时候我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谈,哪有进得了大学却出不去的道理啊。可是一想到,现在这一幕却要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的身上了,感到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寒意。

    2002年的冬天特别冷,我的人生也进入了最漫长的严寒中,我发现我的听说能力也在剧烈的下降,我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听不懂室友们的聊天,也看不懂一般的报纸,一张平日里10几分钟可以搞定的报纸,现在看一个小时还不知道其所云为何。回家,妹妹充满期待的把作业交给我检查,但是,我连小学三年级的数学都开始看不明白了。以前觉得十分容易的开心辞典,幸运52等节目的题也成了大脑盲区。

    总之,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当时的我是再恰当不过了。有人曾经用在泥石流中舞蹈来形容抑郁的日子,舞蹈,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过于轻描淡写了,如果说每天都在挣扎,挣扎着不被彻底陷入泥石流中还差不多。

    第十章 挣扎

    我感觉到自己的状况实在是不行,于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因为工作的需要,长年在上海工作,只是偶尔回家几次。家里人,除了母亲,我都不想告诉,我也很少回家,双xiu日都住在学校里学习。

    “妈妈,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说,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在剧烈的下降,各方面都不行,你看该怎么办。”

    母亲听闻后只是安慰我要好好学习,并试图问我原因,但是这样的原因是可以和家长说的吗?我想亲爱的读者,你们遇到类似的事也应该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吧。

    从我的描述中母亲感觉到事关重大,于是特意从上海赶回了杭州,来到学校看望我,安慰我。我们走到紫金港的小山坡上。

    “我发现你现在自信心没有了,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前途是自己的,你要毁了你的前途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你过的是你自己的生活。学习的压力不要太大,放松一些,你放心去读,一切问题娘会为你撑住的。”母亲的话里有些许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

    “但是马上就要考试了呀,我现在的状态没办法考,不可能有一门能及格的。按学校的规定,单学年挂14个学分可以申请降级试读,累计25学分就拿不到学位了。要是拿不到学位,那么不是白来啦。”

    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想到自己13年半的寒窗苦读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我也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想最好能编个什么理由休学一年,说不定经过调整可以恢复。”

    “但休学不是这么好办的呀,休学要经过校医院的证明,而且如果确诊了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直接退学的呀。”我特意强调了“精神”两个字。

    “这个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我想,你先自己调整,心态的调节谁也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的毅力与信心。其次你放心大胆的去考,退一万步讲,就是你都不及格,那么这个学期也没有25学分的,经过寒假的调整,下学期还是可以补回来的。退到底,就是你从浙大出来了,只要你想读书,我还是可以把你送到外国去,但是前提是送出去的必须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你这个人,我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干我自己最了解,脑子不灵活,除了读读书,当当老师混口饭吃,别的都不行。就算我给你50万,你拿到这么多,用掉也就这么多,你不会让钱增值的。”

    母亲看似轻松其实内心如火焚,鬓角已经花白了,一脸地凝重。我的心像刀割一样。娘,孩儿对不起您,您放养式的教育将被证明是彻底失败的。

    有一个念头开始像恶灵般占据着我的心灵,那就是死亡。我一向来是最鄙视自杀的人的,觉得连生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但是当你发现自己形如废人,过着性尸走肉般生活时,你会觉得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死亡对我来说就像是孔乙己眼中那变幻莫测的白光一样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对于一般人来说,〃自杀〃确实是个不解这谜,当人们每每听到这些不幸的消息时,很多人会说:〃真是想不开,为什么不好好地活着,干吗去找死呢?〃

    凡是自杀者,一般都有一个诱因,有些人听到某某是由于什么什么原因而自杀的,都不解地问:〃怎么,因为这点上事就不想活了呢?〃

    确实别人很难理解一个自杀者的真实心态。一个新的名词——抑郁症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看到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因反复流产,无法享受为人母快乐而悲痛欲绝者在丈夫关怀下奇迹般康复的故事觉得我们的心态是共通的。于是开始留意这方面的知识与报道。

    我发现我的情况与抑郁症描述的症状符合的很好,但是我还是不认为自己有病。

    考试一天天临近了,眼看月亮一天比一天圆,我心里想的却是月圆只夜也将是我的涅磐之日。

    第一科考的是金工,老师上课划了重点,原本这样靠记忆的东西我不考高分都难,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看过书但什么也记不住。

    考试的前一天下午,我拿着金工书做最后一搏。来到西教5楼的教室,整个教室里空无一人。太阳暖暖地照进来,让人感觉很是舒服。我翻开金工书,刚看到热处理就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扔进了淬火的炉子里,虽然书上划满了横线和圆圈,我却感觉手中的书并不是我的,这些要点是那么的陌生。这时,有人进来了。来人居然直接走到我面前,我心中一紧,抬头看,原来是小H。

    “怎么样,金工应该没问题了吧。”他的话里夹杂着浓浓的广东腔,而笑脸总是那么的灿烂。

    “唉,明天就要考了,今天最后再看一看,我一点底也没有。”我叹口气回答说。叹气已经成为我这段时间来最高频度的动作。

    “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拉。我来陪你看书。”说着把凳子搬到教室外的过道上,这样可以更加好地晒到太阳。

    我也学着他的样把凳子搬了出去。我俩就这样一直复习到身后的影子消失不见为止。这样的下午,这样的好兄弟,我想我会一直记得的。

    第二天进了考场,拿到卷子,头一下子大了,感觉题目在复习的时候都见过,可是就是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两个小时的考试由于题目过于简单,大多数人都是在半小时后就陆续交卷走人。但是我四个问答题一个也不会,感觉脑子像是因为非典被隔离了,只是凭着直觉,胡乱答一点。因为老师说过,只要有字就能考虑适当给分。

    后面几科状况相似。开卷考的军事,等我到了考场才发现,别人都准备了厚厚的资料,用来写文章,可是我桌上只有一本可怜的军事书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看到题目不知道该翻到哪里,结果翻前翻后急得脑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纸团一样,还是找不到。

    考完军事后,我再一次打电话给母亲,表示我无法参加期末考试。

    母亲四处托人帮我打听有关的消息,为了避免让同寝室里的弟兄们知道后产生异样的眼光,我和母亲的所有联系都是通过手机的。

    母亲打电话除了对我进行鼓励以外还帮我想办法。

    一天,母亲告诉我,她联系到一个我们材化学院的上层领导,希望我把情况和他说一说,也许他能帮我解决问题。并且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是一个姓王的叔叔的。

    第二天中午,我拨通了他的手机,他表示下午三点能过来。

    下午三点,我准时在校门口等,我的感觉是这个人能让我不用参加期末考试了,在我看来,与其考一门挂一门还不如想个办法直接休学。

    不止一次地想到过去撞车,这样痛苦不会太大,又保证可以达到目的,但是真正想实行的时候,我还是退缩了。

    接我的王叔叔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有自己的汽车,应该说是学校里的一个头面人物。车子载着我来到了玉泉,他把我撂在一个办公室里以后就去开会了。

    等到夜幕降临,才跑过来对我说,那个材化学院的领导今天在开会,不能见我,再让我自己回去。

    我连愤怒也没有表示就离开了玉泉,感到饿了,于是在路旁的小店里用一元钱买了一筒绿豆饼。在等车时,我拆开包装,拿一个放在嘴里,甜甜的,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味道好极了,我一口气把剩下的4个也吃进肚里。

    嚼着口里的绿豆饼不禁觉得一阵辛酸,唉,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呢?我前世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这样来惩罚我。苍天啊,你就是这样来回报一个始终在努力的人吗?

    母亲打电话给班主任刘老师,老师也惊呆了,因为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刘老师很快就赶到了紫金港。因为班主任难得来一趟,所以大家都围着刘老师问这问那的。简单吩咐我们几句期末注意事项后,她把我叫到一边,又喊退了周围的同学。

    我们的谈话是在一个相当温暖的午后开始的,在我们寝室的阳台上,我和她相视而坐。

    “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你上个学期不是好好的吗?还想读双学位呢?怎么几个月不见会变成这样。”刘老师的话和太阳一样的温暖。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只是现在我的记忆力下降得很厉害,我感到我记不住任何东西,脑子里很乱,说话也很没有条理。”

    “你不是说得很有条理吗?我看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啊。”

    “也许是吧,我感到这个学期的几门课特别的难,特别是材料力学,我一个晚上也做不出一题来,开始感觉老师的课我还是听得懂的,但是现在我一点也听不懂。”

    “怎么会这样的呢?你有没有自己分析过原因过。”

    “我不知道啊。要是我能知道我也不会这样了啊。”其实我多么想把内心的苦楚向这位好心的老师吐露啊,但是我不能。

    “你现在多少时间回去一趟。晚上睡觉好不好。”

    “不怎么回去,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去了,睡觉不好,醒得很早,每天大概三点左右就醒来了。”

    “你是不是对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应啊,要不你搬回家去住吧。”

    “我想应该和适应环境没多大关系吧。”

    “那要不就是学习方法的问题,以前你的记忆力强,所以你基本上靠记忆,对一些问题理解的不是太深入,而现在发现记忆力下降了,但你的推理能力不强,所以会觉得学习很困难。”

    “也许吧。”

    “你现在和同学们的交流是不是也比以前少了啊,要多注意和别人交流,别人在学习上有他自己独到的一套东西在里面,你要注意吸取。”

    “可是,我害怕会说错话啊。”

    “你今天不是已经说了不少了吗?不要害怕,多和同学交流交流,对自己是会有好处的。”

    “我觉得我的状态没有办法参加期末考试,能不能不考啊。”

    “这个我帮你去问问看,像你这样的情况,但是一般来说是要考的,因为你没有太正当的理由。现在你要想的就是怎么样尽可能多的拿到学分,拿到多少是多少了。”

    “我知道。”

    “现在是复习阶段了,尽量让自己放松,不要太紧张,睡眠要好。先考下来再说吧,我觉得问题不像你说的那样严重。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谢谢刘老师。”目送刘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我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只能硬着头皮去考试了,但是觉得自己怎么努力也没用,因此,复习显得很随意,不像以前这样抓紧时间了,虽然也有过为了看哲学而在厕所里通宵的日子,但是总的来说,我不如以往那样用功了。

    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感觉都是不知所云,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材料力学全卷只会一题,物理化学几乎交的白卷,英语考试看着阅读但是一点也没看进去,选项几乎看不懂。只好靠掷色子来决定选项。物理是唯一做完的,有两个大题不会,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知道物理肯定能过了。

    第十一章 涅磐

    2002年1月23日,是一个我终身难忘的一天。这天下午我考完了最后一科物理化学,将雪白的卷子交上后,我定了定心,一切都结束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现在真正理解了工大那位因为挂了六门而壮烈了的大哥。

    我走上了西一的顶楼,伫立在风中,衣服口袋里装的是我的遗言,一共有三封,一封给母亲

    娘,请原谅你不孝的儿子,感谢你20年来的教导。但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不会思考,不会说话,做什么都不行,留在这个世上只是浪费粮食罢了。我决定去一个我该去的地方。

    要教育好妹妹,千万不要让她过早的接触到黄色的东西,这些东西会害死人的。要让妹妹活的快快乐乐的。外婆身体不好,要让外婆多休息。还有你和爸爸,也都半百的人了,凡事要想开些,身体好才是真正的好。还有爷爷,奶奶,让他们不要为我太伤心,80多岁的人会受不了的,就说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没有脸去见外公,我是自做孽,不可活。什么人也不要怪罪。

    再见了,再次感谢你的养育。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作你的儿子。

    儿子

    第二封给雪

    你好:

    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我先在这里向你道个歉,真诚的对你说一声:“对不起”鸟之将死,其鸣也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希望你接受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的临终忏悔。

    我真的很喜欢你,之江的岁月与你的微笑是我今生最美好的回忆。但是我太自私了,我觉得我是处处为你着想,但是却在无形中给了你太大的压力,给了你太大的伤害。再次说一句:对不起。

    希望你能忘记我的存在,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我在黄泉路上也会开心的。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希望来世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

    友

    第三封给我的朋友们

    大家好:

    这封信是给所有关心过我,帮助过我的人的。小V,谢谢你给我的关心,你是最棒的朋友。小H,你的能力是我们班最强的,你的心眼也是我们班最好的,感谢你把我约出去自修的那段时间。云:好兄弟,我们是永远的朋友。熊猫:你是和我最相像的人,祝你和她幸福。袋鼠:你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可惜你少了一个可以用狙爆头的靶子了。April:你这样的善良,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的。Eric,你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但是你有点过于自私了。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我会在天国为你们祝福的。

    友

    一轮满月挂在无边的黑幕上,显得是那样的孤单。放眼望去,所有的树都是光秃秃的,更添几分萧瑟。寒风冷的刺骨,我不住打颤。我恨这个学校,恨这里的一切,要不是因为要搬过来,我也不会那样心急想在之江把雪搞定。哎,一切都是我的错。

    现在是为我的一切过错作出了结的时候了,也许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

    再让我看一眼这个世界吧。我焦急地在楼顶上来回地踱步。

    这一天,我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首先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的选择,想仿效工大的大哥,又怕紫金港的小树承受不了,死在寝室里对不起朝夕相处的兄弟;溺水而死,想到死后还要别人把你捞上来,太麻烦别人了;服安眠药,这是个好方法,无痛苦,只是怕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一时死不了会引起别人警惕的,再要死就不容易了啊,何况这种死法太沉默,不符合我的个性;割脉,死得太慢;饮弹,枪不是我可以搞到的;撞车,还要害别人吃官司;要不杀个人或是搞点强奸什么的,用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这样我一向来的光辉形象就被毁了,这是绝对不行的。所以跳楼成了最佳选择,死的痛快,就在一击之间,死的风光,会有大批人围观,死的有分量,当一个人以9。8米每秒的加速度从5楼往下跳时,他落地的速度是20米每秒,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高速运动的物体的质量会增加。

    在郁闷的初期,我和小V聊到过一次。我说我觉得现在很郁闷,做题完全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小V安慰我说,现在大家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她自己也有类似的问题。

    “我的问题和你不一样,我是心病,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调节”

    “想开些吧,挺一挺,咬一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啊,你这么棒一定没问题的。”我看到小V的笑容很灿烂,女生笑的时候最美。

    当晚,我看见蓝光闪起,是小V

    一条短信:七种将会快乐的方法

    1:放开仇恨;

    2:简单生活;

    3:少担心;

    4:期望少;

    5:多付出;

    6:经常笑;

    7:拥有一个我这么可爱美丽的朋友!记得每天都要愉快的想起我!

    一会儿又是一条:

    如果星星知道自己背负着所有人的渴望,那它一定会努力地闪烁。当你看见最亮的一颗星时,那是我,为你许下的心愿,愿你:期末考试顺利通过!

    我从心底感谢她。

    从此她每天给我发短信鼓励我

    忧愁是可导的,快乐是可积的从零点钟声起到正无穷的日子里,幸福是连续的,也许这份祝福到达的时间有误差,但它的原函数是0:0:00

    送你一杯我精心调制的果汁,里面包含100cc的心想事成,200cc的天天开心,300cc的活力十足,还有400cc的远离忧愁。

    她还每天晚上约我去自习,让我把她载到自习教室,晚上再带她回来。

    有这样一个知心的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我怎么忍心让小V,让所有关心我的人痛苦。我怎么能这样狠心地抛下这一切而去呢?你想过年迈的父母,外婆,爷爷奶奶的感受了吗?你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了吗?你的责任心到哪里去了。你忘记了一直跟在你身后甜甜地叫你哥哥的小丫头了吗?你不是决心要带给她幸福和快乐的么,你忍心让她的小眼睛哭地红通通地?你忘记了一直盼望你成才的教过你的老师们了吗,你忍心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桃李就此夭折?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煮开了的水,几个月来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在刹那间被卷进了旋涡中,被揉成一团,然后击得粉碎。

    要是人死了,那么什么梦都没有了啊,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啊。你不是用《子夜》里的吴荪蒲来作过例子反驳那些自寻短见的人吗。你不是自己也最看不起那些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吗?怎么今天……

    不管怎么样,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来收场。现在的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我已经丧失了做人最值得宝贵的东西,能力,信念,甚至回忆。

    回忆如同是一张张发黄的相片,永远珍藏着瞬间的感动。但是现在,我却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相片正在火中燃烧着,卷起,变形,直到化为一只只乌黑的蝴蝶,永远离我而去。不,我不敢想象,当一个人失去了回忆,失去了生命中最原初的感动,生命对于他还有多少意义?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分裂成两个,一个我吹着死神的号角,缓缓为我开启地狱之门,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地底烈焰的灼热,听到从那里传来的群魔的狂欢,一个声音回荡在耳边:跳吧,跳下去了,你就没有任何苦痛了。而另一个我则苦苦地拽住我踏上快要黄泉路的脚:你不能就这样的走啊。你还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全部,还有等着你去爱的人,有等着你去保护的人,有盼望着你的人,有为你祝福的人。你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

    多想挣脱那只紧紧抓住我的手,毫无羁绊地奔向地狱,与地底的烈火融为一体。

    我缓缓地挪动到楼顶的边缘,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定了定神,人总有那么一天,与其在别人眼中成为一个包袱,一个废物,我不如就这样去死,还壮烈一些。

    傻瓜,你以为你这样很壮烈是不是,你忘记了你的责任了吗?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胆小鬼,懦夫。

    但是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啊,我不能说话,无法思考,无法记忆,不能做好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件事。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都已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起风了,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寒风刮在脸上,钻进衣领,暂时冷却了我狂乱的心。

    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啊,我没有感受过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东西,没有去领略过这个世界最雄伟瑰丽的景色,我真的不甘心啊。难道人生真的原本就是上帝的一个拙劣的玩笑而已吗?我们生来就注定要忍受无尽的痛苦,直到归天的那一刻。还是我们的人生本来就被人写好了剧本,我们只不过是按照剧本演出的木偶罢了。

    这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手机抽搐了一下,是小V的短信:小猪问妈妈,幸福在哪里?妈妈说,在你的尾巴上。小猪就用嘴咬它的尾巴,却总也咬不到。它沮丧地告诉妈妈,自己总抓不住幸福。妈妈笑笑说;只要你往前走,幸福会一直跟着你。

    前几天,紫金港下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和她在雪中一起走回寝室。她穿着一身红色,仿佛雪中欢乐的天使,一边走着,一边还把双手摊开,好接下几片飞落的雪花。

    “杭州好几年都没下雪了唉。看见下雪,我好开心啊!”看见漫天的飞雪,她似乎格外兴奋。

    “是啊,不知道我还能看见几场。”我若有所思的说。

    “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我说今天的雪真的很漂亮。”

    风越刮越大,我的心仿佛风中一片飘摇的黄叶,随时都会随风而逝。又想了很久很久,我终于作出了决定:也许我还会好起来,也许现在只不过是上帝对我的考验,我不能死,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完成。父母的养育之恩,师长的关心爱护,朋友的友爱关怀,这些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我怎么能这样就独自而去?

    在最后一刻,生的渴望占了上风。我走下了楼顶,把那三封遗书撕碎,攒在手中,再放手随风而去,如同漫天的飞雪,带着我的悲伤,在寒风中飘啊飘啊!

    一场即将发生的悲剧就这样避免了,紫金港校区的处女跳,最终没有上演。

    第十二章 求医

    接下来的寒假里,我还是处在这么一种痛苦万分的状态里,我觉得前路一片阴霾,但是在冥冥中我有一种预感:我能够走出这生命里最大的黑暗,当我走出漆黑的隧道时,我的人生将会重现出七彩的光芒来,或许我全身上下会有质的飞跃。

    同时,我开始关注有关抑郁症的知识。在寒假里,我阅读了大量有关抑郁症的书籍,尽管看得很吃力,但还是努力着。我看到了由于抑郁症而造成的种种人间悲剧,深刻体会到抑郁症这个吞噬了无数人心灵的恶魔的可怕。我也积极主动地去看医生,因为我知道,我确实是病了。这是大脑受抑郁的表现。

    我背着家人,来到杭州邵逸夫医院。挂了精神卫生科。天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需要看这样的科,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大夫能救我了。我排到的是上午第18号,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有抑郁症的不光是我一个。

    接待我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很面善的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愿意把自己心理的话讲给她听。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啊。”声音很柔和,让你不会产生任何抵触情绪。

    “我,我感到自己记忆力下降的很厉害。”

    “从去年11月起吧。”

    “时间有快4个月了啊,那你觉得你怎么会产生记忆力下降这个问题的呢?”

    “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只是你不想说,要是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啊。”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我和雪的故事和医生大致上描述了一遍。

    “我觉得你们之间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恋爱,你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充其量算是单恋。其实暗恋是很美的,但是一旦你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会给彼此都留下伤害,你懂吗?”

    “恩,我知道了,还有,我——我,我一直有自慰的习惯,大概每周一次吧,本来我不当一回事,觉得这是人的基本需要。还有我受过一些黄色书刊,碟片的刺激,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自慰在青少年中很普遍,你不用大惊小怪的,你可以继续把它不当一回事。至于黄色的东西嘛,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看,因为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现在我给你看是抑郁症,你的大脑皮层被抑制了,你觉得你的记忆力下降了,其实你所有存在大脑里的东西都在,只是你现在找不到打开保险箱的钥匙罢了。”

    听闻医生的一席话,我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既然只是得病了,那么对症下药认真治疗后我还会重新恢复的,我的能力还会回来,我也就暂时抛开了死亡的困扰。

    假期里原本的我会经常和高中死党出去打帝国,打cs,但是这次寒假,一来,我没有打的yu望,二来去过一次,发现自己cs已经不会了,原本可以笑傲网吧的我会打出8:54这样的战绩来,帝国更是连快捷键都忘的一干二净,因此怕出洋相是我第二个不愿意去的理由。每当超或者立叫我的时候奇Qīsūu。сom书,我总是以家里有事为名拒绝。

    也许你会问,你当时不愿见人时是什么心态?你主动说话又能怎么样?

    当时的心态,打个比方说碰到熟人就像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或者像是借了人家的东西没有还,欠人家什么似的那种心情。“生人”也不愿见,当与“生人”交往时,总有一种怕人家认为自己有病而瞧不起自己那种心理。

    一次,我在自修教室看见亚红,想走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装做没看见,她看我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惊呼问我:“你怎么了?”我搪塞说:“感冒了”。她说:“要注意身体啊。”

    母亲和许多周围的同学和我交流后,看我谈吐都正常,就是缺少热情,话比以前少多了。因为生在“此山外”的人不了解抑郁症,对心情抑郁的人由可怜、同情到腻烦,由腻烦到忿懑,由忿懑到敌视。这不难理解,正常人依然按过去的水准要求他们,本来是一般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在抑郁症患者看来是要命的苛求,难以承受的负荷。

    由于在“此山中”的抑郁症患者和有些在“此山外”的患者的亲属、朋友、同事双方都不了解抑郁症是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致使许多悲剧发生。

    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了病,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一旦承认自己有病,便如同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对于我的意义不亚于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迈出的那一小步。

    母亲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因为她知道,我只是病了,我是一个病人,在病魔被驱走以后,我还会是那个原来的我。她也开始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一天,我发现母亲的神色与往日里有了很大的不同,自从知道我的情况以来,母亲的气色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我帮你问过了。小宁叔叔认识一个浙一这个方面的姓许的专家,是他很好的一个朋友,他说像你这样的情况很多的,保管可以治好。”

    “那也好,反正就是治不好顶多像现在一样。”对于一个随时接受上帝的召唤的人来说,别的事情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小宁叔叔是母亲的同学兼领导。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抱过我,亲过我,还诱使无知的我拍了第一张个人写真——不穿衣服的那种,所谓的绝对真理。因为真理是赤裸裸的嘛。他给人的感觉是风liu倜傥,潇洒自如,同时他是一个很有能力和手腕的人,年界不或就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在我的记忆力,他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如今,好久不见了,现在的他给我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微微发福的体态,牙齿上满是烟焦油的馈赠,最可惜的是那一头曾经另多少人倾倒的靓发,如今却像是打翻了面粉袋,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我猛然间意识到他也会老。他变得圆滑世故,脚上的老人头皮鞋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也许这样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他们的魅力随着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显得光彩夺目,就像那陈年的酒,愈是放得时间久了,愈是口感浓郁,让人唇齿留香。

    许医生的办公室坐落在省邮电医院的五楼,房间里显得宽敞明亮,完全没有因为隔壁是重精神病患者病房而显得压抑与郁闷。阳光斜照进屋里,让人嗅到了温暖的味道。

    早就听闻了许医生的大名,他说起来还是我的校友,毕业于浙江医科大学的他是浙一医院精神卫生科的开山鼻祖,以前经常在电台里做性咨询,对精神上的疾病的治疗确实有自己独到之处。但是这样的医生一般是不轻易出手的,在浙一他的门诊据说排队的人凌晨三点去才要得到他的号,今天能够有缘相见实在是我的福分啊。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很独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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