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源 第 4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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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一个晚辈。劝说几句,怎么就这么难呢?

    其实来容城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不会太顺利。但当时的顾忌是自己的三弟陈振海,他太清楚这个兄弟的臭脾气了。为了避免直接冲突,他特意绕了一个道,选择了陈可逸为突破口,再让这个侄子去劝说他老子。

    没曾想,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倔强的程度,比他老子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果然是陈家的种,全都这个德性……

    以他长期养尊处优的脾气,都想发火了,但想了想,还是压住了。

    “我理解你们一家子的心情,你们对陈家有气,有情绪,都是正常的。但老话说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都是一家人,哪有啥过不去的坎?”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不用再说什么了,各过各的生活吧,理解万岁。”陈可逸回道。

    夏冰在一旁默然无语,眼睁睁地看着陈可逸,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弃如敝屣般直往外面推。如果换个人,她会觉得不可思议,脑子坏了,但是这个人是陈可逸,她就不知不觉地转变了心思: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赫然发觉,自己居然是支持陈可逸这样选择的: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至于荣华富贵,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也是不想贸然来打扰的。再等一等,让时间来消磨彼此心中的情绪,或许以后还有转机,也说不一定。”陈振天的语气,突然间变得万分凝重,说出一句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但是老爷子,他可能等不及了!”

    陈可逸闻言一怔,瞬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分明是在说,老爷子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虽然从出生以来,自己就没跟老爷子见过面,但还是那句老话,血浓于水。

    毕竟是自己的爷爷,听到这样的噩耗,怎么不心急如焚?

    他赶紧问道:“你的意思是,老爷子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你们怎么回事,京城那么多名医,难道就没一个能管用的?”

    “都请便了,没法了。”陈振天的语气显得很忧伤:“老爷子也知道时日无多,自己倒是看得开,唯一耿耿于怀的,就是不肯回家的三儿子。他多想在闭眼之前,能够在见这个不孝的儿子一眼,更想看看他的孙子,以及孙媳妇。看着你们这些后辈好好地活着,延续陈家的血脉,他走地也安心一点。”

    无论什么权贵,哪怕天王老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愿望都是这样的朴素而简单,跟普通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别。

    “好,我跟你回京。我现在先回家,劝我爸妈,让他们一起去。不过能不能劝动他们,我不敢打包票。”陈可逸实在无法拒绝一个将要离开世界的老人,最后的这么一个愿望,他更害怕自己的父母,会因此而背上负罪感。

    陈振天长出一口气,突然道了一声:“谢谢。”

    以他如此尊贵的身份,对一个不名一文的晚辈,道一声谢谢,其中的分量有多深……

    陈可逸站起身来,转头就往外走:“我要是能劝动他们,立即给你消息,今天就上飞机。夏冰,麻烦你帮我定下票。”

    “不用,有专机的。”陈振天说道。

    夏冰快步跟着陈可逸:“我跟你一起去。”

    她说的很轻快,似乎不假思索,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思想斗争有多激烈,最终她还是决定以陈可逸未婚妻的身份,去见老人最后一面。这不但是老人的心愿,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陈可逸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要是自己不让夏冰随行,那夏老会怎么看,陈家老爷子又会怎么看?西洋镜总有一天会拆穿,但不应该是现在,至少要先让老人家走的安心,否则就太过残忍了……

    陈可逸和夏冰快步走出了家门,闹嚷嚷的大厅里,倒是没几个人注意到。只不过这“没几个人”中,就包括了夏母。

    夏母狐疑地把自己的丈夫拉到了一边,说道:“那个小子神神秘秘的不辞而别,把冰冰带出去干什么?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他怎么连基本的礼节都搞不明白?”

    “年轻人是这样的,随他了,晚上应该会回来的吧。”夏有恒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句。

    “都快三十了,还年轻人呢?”夏母压低声音,嘟哝了一句:“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把冰冰托付给这么一个废物,这不是害咱们冰冰么?”

    “你小声点,别瞎嚷嚷!”夏有恒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生怕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进老爷子耳中,那还得了?

    其实夏母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但是平时不敢随便说。今天喝了点酒,才有点不吐不快的胆子了。

    “本来就是嘛,怎么还不许说了?”夏母越想越是委屈,忍不住低声说道:“看看老爷子给冰冰的那些堂弟堂妹,安排的都是世家子弟,就算与咱们夏家称不上门当户对,但至少拿得出手;但你看看,偏偏给咱们冰冰,安排了这么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父母心

    陈可逸和夏冰出门后,本想开着夏冰的车回家,但面前突然停下一辆套了特殊牌照的军用吉普。隔着防弹玻璃,陈可逸看见后座上的大伯冲自己招了招手。

    两人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路上,大伯不断地向两人讲着当年的那些事,尤其是陈可逸的老子,当初在京城时的一幕一幕。

    “你老子当初可是四九城里出了名的帅小伙,不知道有多少领导家的闺女,都盯着他呢。”陈振天想起当年的事,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你老子年轻的时候,浓眉大眼,精神抖擞,可招人惦记了。而且不但长得精神,还喜欢鼓捣点文学,没事弄点诗词歌赋。

    到了傍晚,他还喜欢到湖边,拉二胡。那会都兴唱革命歌曲,雄纠纠气昂昂的,你老子偏不喜欢,非要拉二胡,“二泉映月”什么的,说是传统文化。结果那阵子破四旧,你老子这种“腐朽的糟粕”,差点没被批斗,气得老爷子差点都大义灭亲了。

    不过说来也怪,越是这样,你老子越是招那些千金小姐喜欢,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经常都有首长上门,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个人问题上面扯,那意思是想让他家闺女与你老子,手牵手,革命路上一起走……”

    陈可逸听得直笑,他没想到,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大伯,居然也有幽默的一面。不过这也正常,能坐到那么高的位置上,要是没点沟通交流的能力,那还说个屁!

    夏冰在一旁,更是忍不住捂嘴偷笑。她怎么也想不到,陈可逸的父亲,居然有这么一段风光的岁月,还是个万人迷。更好玩的。还是那个年代的文学青年……

    呃,说起这个,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主,没事研究什么古典文学,还弹弹吉他唱唱歌,把唐老那外孙女都给勾搭了……说起这个就气,不谈也罢!

    不知不觉的,车子就开到了陈可逸父母家的楼下。

    “我先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们。”陈振天对陈可逸说道:“好好做做你老子的思想工作。都这么多年了,别再犯倔了。”

    “我尽量吧,不过不敢保证。”陈可逸回了一句,然后和夏冰一起下了车。

    这是很普通的居民楼,有七层,每层三户,两室一厅,大概四五十个平米的样子。这栋楼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墙壁都变得斑驳了。

    上了四楼。陈可逸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一眼就见到了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的父亲。

    头发蓬乱,满脸胡渣。额头上爬满了皱纹,穿着一身从地摊上买的白色背心,还是十多年前的那种款式,脚上蹬着几块钱的人字拖。

    夏冰看了一眼。心生感慨:这就是几十年前,京城里的万人迷?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里,他顶着巨大的生活压力。没有借助任何背景,进工厂卖劳动力,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沉重:当年的翩翩少年郎,被岁月这柄无情的刻刀,生生地催老了……

    “今天不是夏老大寿么,你怎么回来了?”陈父很惊讶于陈可逸的到来,更让他吃惊的,夏冰也来了。

    “冰冰,你怎么也来了?”他惊慌失措,赶紧站起身来,去厨房里洗水果,一个劲地招呼:“快坐快坐,第一次来家里,瞧我这里乱糟糟的,都没收拾。”

    夏冰闻言一怔:是啊,这是自己第一次来陈可逸父母的家里!

    不知不觉,订婚都六年了,自己居然从来都没有来拜访过……太离谱了!

    以前她总是觉得陈可逸不思进取,是对两人的婚姻不负责,最终导致分手,错误都在陈可逸的身上;但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哪里尽了半点儿媳妇的责任?

    别说尽责任了,就连想都没想过,而且还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自己只想着不断进步,一心往上爬,忽视了身边的人,也忽视了自己的生活……

    “我一直都觉得他没担当,不值得托付,没有半点安全感,但现在想想,究竟是谁没担当,谁没安全感?”夏冰扪心自问,在这一刻,突然感到很后悔。

    如果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自己一定会尽全力改变。

    只是,失去的还能重来一次么?

    “冰冰,吃水果。家里简陋,只能凑合一下。”陈父拿着果盘,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扭头对陈可逸说:“你妈买菜去了,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多买点好的回来,冰冰难得来一趟。”

    “不用了,晚上可能要到京城去吃了。”陈可逸淡淡地说了一句。

    咣当一声,陈父手中的果盘,掉落在地上。他整个人像是被电打了一般,久久没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他终于透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他们真的来了?”

    “来了。”陈可逸点了点头:“他们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让我们回家去一趟。”

    “你去吧,他们能给你锦绣的前程。”陈父沉默了很久,闷声道:“我是不可能回去了,当初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立过毒誓,终身不再踏进那个门半步!”

    “前程?我要前程干什么?”陈可逸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其实我也觉得还是不要跟他们来往的好。但是他们说了一句话,我无法拒绝。”

    “什么话?”陈父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你小子该不是被收买了吧?”

    “老爷子快不行了,想见我们最后一面。”

    陈父一下子愣在那里,双手都在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渗出了血丝,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以往的恩怨都烟消云散了。”夏冰开口,柔声劝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见一见吧。”

    “我跟你去。”陈父红着眼,说道:“不过别告诉你妈,他们不会接受她。她要是去了,会遭他们白眼的。”

    夏冰闻言,心里一阵长叹:伯父与家里的争端,就是因为伯母。要是伯母去了,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换成是自己,肯定都会退缩的。

    “别想瞒了,我都听见了。”

    门被打开,陈母拎着一大口袋菜,回来了。她的表情很是平静,说道:“不管有多么不愉快,在老人家临终前,我还是应该去看一眼。就算被乱棍打出来,我也没话说,认了。”

    夏冰大为震惊:这得多大的勇气!至少,自己是没这胆量的。

    她越发地感觉到自己的可笑:一直以为陈可逸的父母,是没有性格没有能力的普通草根,甚至受自己母亲的影响,一度不太看得起他们。

    现在才发觉,无论是能力,才华,还是勇气,坚韧……他们都远远胜过了自己,只是为了爱情放弃了机会,龙困浅滩而已;自己以前仗着家境好,又时刻受人追捧,还以为全是自己的能力,导致有些目中无人,大小姐脾气,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到家了!

    在别人面前,或许还有这个资格;但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实在是可笑……

    “不行,我不能让你受那些人的白眼。”陈父摇头,坚持道:“你受的委屈够多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受半点伤害?”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陈母的神情很淡然,也很坚决:“我也想过了,这么一直躲着不是办法,我们可以躲一辈子,但小逸总是要面对这一切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耽误了他的前程。”

    夏冰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可怜天下父母心,什么时候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哪怕自己受委屈,只要儿子过得好,再苦再累,都甘之如饴。

    他们曾经把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交给了我,但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让他们安心了么,值得了么?这样的儿媳妇,放在古代,那是要遭谴责的!

    实在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的前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些年,没依谁靠谁,我们不也活得好好的。”陈可逸说道:“主要就是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见完就回来,至于是继续联系,还是老死不相往来,都听你们的,我无所谓。”

    “小逸说的对,我们又不求谁,见一面就走,老死不相往来。”陈父说道:“不愧是我陈振海的儿子,有骨气,这一点像我。”

    瞧这话说得,儿子不像老子,还能像谁啊?

    “走吧,大伯在楼下等着。”

    四个人迅速出了门,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楼下停着的那辆军用吉普。

    陈父陈母猛然之间,都有些局促,裹足不前。

    陈可逸心里明白:他们是在纠结着,该怎样面对陈家的人。

    先前是在口头上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计较了;但其实谁都明白,哪有那么容易?身上被割一刀,一辈子都有疤痕,更何况这一刀,是割在了心上。

    他们与大伯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样的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豪门

    “爸,妈,上车吧。”陈可逸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该来的总会来,一味逃避没有什么用。”

    “逃避?日,老子什么时候逃避了?”陈父一下子中了陈可逸的激将法,倒是没了那股畏畏缩缩的怯意,大步就走了上去:“老子还不信了,他们能把我吃了?”

    陈母白了陈可逸一眼:“你小子真是摸透了你爸的脾气,尽使坏。”话不是很好听,但语气其实挺好的,显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种赞许。

    说完后,她也跟了上去。

    这时,吉普车的后车门也打开了,陈振天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憔悴邋遢的中年人,简直认不出来了。

    这就是当年那个迷倒一大片千金的老三?三十多年的艰苦日子,把他熬成了这幅田地。

    原本他还对这个拂逆家族的亲兄弟,心里有些气;但看到老三现在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指责的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陈振天的语气,像是一个兄长对待不争气的浪子一般:“遇到困难,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就算不找老爷子,你也可以偷偷通知我啊。”

    “也没什么困难不困难的,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不用谁的施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陈振海面无表情,语气显得很平淡,缓缓说道:“粗茶淡饭,也是能过一生的。”

    陈振天默然无语,他真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兄弟变了,变得那么陌生。与他记忆中的那个老三,再也重合不到一起。没有了年少轻狂,也不再有意气风发,剩下的只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脸上的皱纹,和心里的沧桑。

    三十多年的风雨。把什么都给吹老了。

    陈可逸的母亲谢欣兰见状,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以为陈振海现在心情很平淡,只有她明白,自己的丈夫现在的心潮有多起伏。

    “大哥。”她缓缓走上前去,对着陈振天,喊了一声。三十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

    陈振天一愣,显然有些震惊,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始终不被陈家所认可的媳妇。要是放在以前,他压根不会搭理。但现在,他破天荒地“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这么多年过去,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不管陈家认不认,也不能改变这既成事实了。

    夏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很高兴,也很感慨:陈家是准备接纳这苦命的一家子了。

    不过。他们真的很“苦”么?不,感觉他们这几十年,其实挺快乐的。或许在物质生活上困难点,但是母慈子孝。合家欢乐。别的不说,想想陈可逸那闲散超脱的性格,只有在宽松的家庭环境里才可能产生。

    这一点,甚至连夏家都没有。认真想起来。自己在物质方面固然是予取予求,但家规严厉,家族内部又是暗流涌动。让人随时都有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逼着自己每天都要变得更强大,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这么多年下来,养成了自己如此强势的性格,同时也让自己越来越严苛:不仅仅是对别人,还整天与自己较劲,所以活得那么累。

    原本认为生活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人生就是要不断战斗,踩着一个又一个人的肩膀,拼命往上爬的,但现在看到了陈可逸一家三口的情况,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愣着干什么?上车啊。”陈可逸拉住夏冰的手,上了车。

    夏冰任由他这么拉着,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安稳和踏实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未感受到的。

    其实她心里也很明白:陈可逸一直没变,这种感觉从来都在,只是自己从没有用心去感受过……

    吉普车一路疾驰,没有驶向机场,而是开了容城军区,一个专用的停机坪。陈可逸的二叔陈振云正等在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同于老大陈振天,他见到这个三十多年没谋面的亲兄弟,表情可不怎么友善。吹胡子瞪眼的:“你终于舍得去看老爷子一眼了?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们用八抬大轿才请得回去!”

    “振云,少说两句!”陈振天阴沉着脸,对这个二弟沉声低喝了一句,又对三弟说道:“老二这个脾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别往心里去。”

    陈振海没有多看暴躁的二哥一眼,只是说了一句:“我只是去看老爷子的,又不需要看别的什么人脸色行事。”

    一句话,让陈振云的火气又差点上来了:这是在无视自己?

    “都少说一句,回家看老爷子要紧。”陈振天打了个圆场:“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几个人上了一辆专用的军用飞机,飞上了蓝天,开向了京城。

    ……

    一个小时后,飞机就在专用的停机场里降落,一辆军用吉普车已经在那里待命。

    下了飞机,上了吉普车,直奔玉泉山。

    行驶了一会之后,陈可逸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这两天太忙,睡眠严重不足,我先补补觉。”

    然后就把头往后一仰,真就睡觉了。

    夏冰心里一怔:不会吧,到了这样的场合,他居然还能睡的着。

    自己算是见多识广了的,但还不免有些紧张呢。这可是去传说中的玉泉山!

    一路上,她都觉得气氛挺凝重,无论是陈可逸的父母,还是两位伯伯,都很沉默。

    她注意到,开车的司机,是一名穿着陆军制服的少校,除了闷头开车,始终是不言不语。

    穿过了市区,这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越走越偏,逐渐上了玉泉山。

    严格说来,玉泉山在建国之前并不出名,只不过是一座风景秀美的名山罢了。但在建国之后,立即名声大作,主要是,这里不仅是中央军委机关所在地,而且有很多元老和老帅,都住在这里,安度晚年。

    临近山口处,夏冰就发现路边设了固定的岗哨,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在一位上校的带领下,警惕地注视着山口的方向。

    军车缓缓减速,停了下来。少校司机从车上走下去,打开随身的公文包,拿着一份带着照片的文件,递到了上校的手上。

    上校仔细看了好几遍照片,又走到车边,认真核对了几个人的相貌。当他看见陈振天和陈振云的时候,立马双腿并拢,行了一个军礼。

    然后转身进了岗亭,打了电话确认,举手,放行。

    夏冰看得有些紧张: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玉泉山,建国路已经算是戒备森严了,但比起这里,还是差得多。

    或许是从后视镜里,看见夏冰的脸色,觉察到她有些忐忑,不自在。陈振天转回头,对夏冰说道:“今天是没有张扬,调了辆普通的军车。往日里,咱们家的车挂了特别通行证,别说一个小小的山口,就是军委机关也是来去自如。”

    夏冰从这听似平淡的话里,嗅出了一丝傲气,老陈家的霸气显露无疑。

    果然,一路之上,岗哨林立,卫士如云。也许是接了通知,车子再也没有被拦下,径直驶上了半山腰的陈家大宅。

    陈家大宅正门两侧,除了四名配着半自动步枪的战士之外,岗亭门口站着一位正在敬礼的中校军官。

    中校军官的两旁,一名长得极为彪悍的战士,牵了一条全身黑得发亮,没有一丝杂毛的大狼犬。饶是见多识广的夏冰,竟然也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夏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真正的超级大豪门啊!

    在容城的一亩三分地,夏家已经是高门中的高门,但到了陈家,又是另一个层次。

    玉泉山的秀美风光,此刻在她眼中都没什么滋味,心中感受到的,是无与伦比的压力。

    她这边紧张地不行,却见到陈可逸的父母一副淡然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不禁在心里叹道:自己的母亲总是嫌他们出身低,没见过世面,连我自己有时也这么认为。

    但到了这样的场合,才看出来,什么是豪门子弟的底蕴……

    “到了么?”这时,一直熟睡的陈可逸倒是醒了,自顾自伸了一个懒腰:“饿得很。”

    夏冰简直无语了:自己都紧张忐忑地要死,这家伙居然还真能睡着,这心理素质简直是无敌了!

    “放心,饿不着你!”陈振天看了陈可逸一眼,心里叹道:第一次上门,一点不怯场。不愧是老三的儿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吉普车继续行驶,进了大宅门,陈可逸看见三栋小洋楼,成品字型排列在占地足有好几亩的院子里面。

    院内,小路两旁,种满了花草,不过让人疑惑的,居然都不是名贵的品种。

    “老三,看到这些花,想到了什么?”陈振天突然非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陈可逸猛然间发现,自己这个倔强地要死,流血不流泪的父亲,眼角居然挂着一滴浑浊的泪水。

    “当初你就是喜欢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没在背后少非议你,说你有资本主义情调。”陈振天指着花花草草,说道:“这些花草,都是你当初播的种,几十年了,老爷子一直都让专人伺候着,开了一季又一季……”(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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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自作主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陈振海三十多年前离家,种的这些花花草草,三十年后,依然还是没什么变化。这说明了什么?

    或许老爷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骂这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子,但至少有一点,他没有忘记,一直在想着这个儿子。

    就连陈可逸看着这一幕,听着大伯说的这些话,他的心里都有些震动,很是感慨。可想而知,作为当事人的父亲,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不孝子,我真是不孝子。”陈振海一直包裹着自己的那层看似坚强的外壳,在看到这些平凡的花花草草的一刻,就轰然破碎了。

    他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但他突然觉得,其实未必一定要以如此极端的方式,一别就是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人的半辈子啊!

    自己能有几个三十年,老爷子又有几个三十年?

    感觉到了丈夫激动的心情,谢欣兰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这么多年来,这对老夫老妻就是这样一路手牵着手,互相扶持,经历了无数风雨,从少年走到了白头。

    “都怪我,我们当时太年轻。”谢欣兰说着说着,眼中渗出了泪水:“因为我,你错过了一切,如果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回到当初,我绝不会再拖累你。”

    从与陈振海相知相爱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有数,她知道两个家族之间的夙愿。她明白,从那一刻起,终其一生,自己都别想踏入陈家的家门一步。

    但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踏进来了。但付出的代价,是三十多年的时光。是丈夫被扫地出门的悲惨下场。而且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是来见见老爷子一面,并不代表已经被陈家所认可。

    “说什么傻话,谁拖累谁了?是我拖累了你,让你过了三十多年的苦日子。”陈振海说道:“就算回到当初,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拖累你,拖累咱们的儿子。”

    夏冰看着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眼中有晶莹在闪烁。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心挺硬的人,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容易被感动。一方面因为她太强势。很多事情都看得太透了,不会随随便便就让自己陷入某种非理智的情绪里;另一方面,她的那个大家族里,暗流涌动,明争暗斗从未间断,也没多少真情流露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看到这一幕,感受到陈父陈母那相濡与沫的感情,为了在一起。过着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生活,含辛茹苦。但他们无怨无悔,相牵白首,至死不渝;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这么多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无论是价值观还是看待事物的角度,都存在很大的分歧。或许在人前,他们是恩恩爱爱。和和美美,但是真正的感情,只有两人自己清楚:这么多年。他们到了现在,还能像一开始那样爱对方么?他们过的快乐么?

    接着,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与陈可逸的这门婚事,这六年的种种。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为了所谓的前程,把自己的生活给弄丢了。

    此时此刻,泪水在眼眶打转,一半是被陈父陈母所感动,另一半,是为了自己而难受……

    “都过去了,也别想这么多了,还是先进去看看老爷子吧。”陈振天目睹这场景,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沉声说道。

    陈振海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妻子的手,跟在大哥身后,向着中间的那栋小楼走去。

    陈可逸和夏冰走在了后面,陈可逸平生第一次进了这么高贵的场所,说不上紧张忐忑,但要说一点不好奇,那也不太现实。他就是想看看,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种满了花草的院子,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过与想象中的奢华有些出入。当他走进了小楼的门之后,就更是惊讶。

    客厅里,沿着墙边摆了一圈老式的沙发,就像电影里那种老革命坐的,硬邦邦的,哪像现在的沙发那么软;每张沙发前面,都摆了一张样式更为老土的茶几,茶几上都放着一只热水瓶,和一个老式的烟缸。

    陈可逸定睛一看,茶几上竟然还有一行小红字:中央军委办公厅,编号105。

    这难道是把当年办公的老古董,都搬回家当家具了?节约地有点太不像话了吧!

    这哪像是在全国都数一数二的顶级贵族家,应有的气派?随便挖个什么村干部出来,分分钟都秒杀!

    “想不到赫赫有名的老陈家,居然如此朴素。”夏冰也大为意外:这种装修和摆设,别说出现在豪门家里,就算是个平头百姓,也显得有些寒酸。

    但这寒酸的陈设,非但没有降低陈家的形象,反而更让人敬佩。这绝不是在作秀,这种地方一般人根本进不来,秀给谁看?

    “老爷子在楼上的卧室里,我们直接上去吧。”陈振天面色有些凝重,向楼上走去。

    陈可逸这时注意到,小楼里有一些服务人员,忙上忙下的,人人的面色都不太好,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伤感的味道。

    上了二楼,鼻子就嗅到一股医院里常有的消毒水味。好好的家里居然弄成了这样浓烈的味道,可想而知来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药,情况有多糟糕。

    卧室门外的楼道里,还有好几个人,个个都面露忧色。

    当这几个人看到陈振海的时候,都是明显地一愣,然后扭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就像空气一般。

    很显然,这些都是陈家的人,对陈振海这个与家族决裂的“叛徒”,并不待见。况且陈振海现在回来,有些人心里不免还有些小算盘:现在回来,会不会分一杯羹?

    “你们都下楼去等吧,别在门口走来走去,免得影响老爷子心情。”陈振天挥了挥手,说道。他太了解老爷子了,是一个何等要强的人,这么多人候在门外,会给他一种很不好的心理暗示,提醒他:自己不行了。

    几个人都依照陈振天的吩咐,走了下去,一边暗中打量了陈振海的一家人。目光尤其在陈可逸和夏冰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印象有些深刻。

    “别管他们的,老爷子就在屋里,我先去通报一声。”陈振天先是在屋门口,征询了一下保健医生的意见,然后进了屋,片刻后返了出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里面,叫你们一家四口进去。”

    一家四口,当夏冰听见这个说法的时候,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四个人随着陈振天,进了卧室。陈可逸随意打量了一下,卧室里的陈设也很朴素,不过设施倒是很齐全,尤其是医疗设施,比最高级的病房还要先进。

    卧室非常地宽敞,还分为里间和外间,外间有保健医生和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服务人员,看起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陈老的身体不太好,只能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保健医生说道:“注意,千万不要让陈老的心情太过激动。”

    陈振天点了点头,对自己那倔强的三弟说道:“老三,进去后不管老爷子怎么骂,你都得忍着,不要顶撞,能做到吧?”

    陈振海使劲地点了点头,现在他只想看看阔别了三十多年的老父亲,哪怕不说一句话,任凭他怎么骂。

    推开门,进入了里间,那股子药味倒是没了,从这个细节上,可以看出老爷子的性格确实很好强,不想让自己时刻处在一个病人的状态上。

    一进门,陈可逸就看到了坐在床边轮椅上的老人,头发花白,而且很稀疏,额头上布满了皱纹,脸色非常不好,显得苍白。

    但就是这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却依然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力,只感到这个老头子的身上,充满了霸气,一言九鼎。

    尤其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坚毅果敢,不怒自威,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一句俗语,不知不觉涌上陈可逸的心头:人老虎威在!

    而在老人家旁边伺候着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应该就是陈可逸的奶奶了。老太太一眼看到陈振海,顿时双手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孽子,终于想着回来了!”老爷子突然放声大吼道。

    这让外间的保健医生吓了一大跳:这不刚嘱咐了,不要让陈老情绪激动么?这是怎么回事啊,刚进去就这么大的阵仗!

    陈振海全身颤抖,青筋冒出,心情激荡地无以复加。

    要是以他三十多年前的脾气,被这么一吼,绝对是立马扭头便走。但现在看着苍老的父母,他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千疮百孔。

    突然噗通一下,他跪倒在地,大声哭道:“不孝子回来了!”

    “噗通”一声,谢欣兰也跪了下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全身颤抖着,老泪纵横,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儿子饱经沧桑的脸颊:“我的儿子吃苦了。”

    “哼,都是他自找的,与人无尤!”老爷子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不是说了,再也不踏进陈家半步的么,今天又回来干什么?”

    陈可逸心里突然一震:看这意思,应该不是老爷子让大伯来请咱们回来,而是大伯自作主张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八十章赶紧办事

    陈可逸偷偷看了大伯一眼,见他的神情如常,没什么变化。

    不过这只能表明他的心理素质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却不能与这件事脱开干系。有八成的几率,这事是他假传圣旨,先斩后奏的。

    但这又怎么样呢,假传圣旨和奉命行事,有什么区别么?老爷子心里想着儿子,那是必然的,否则见面也不会这么激动。

    但他这脾气要真是上来,没个合适的台阶下,说不定真会把刚回家的儿子又给赶出去。

    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就真的无法挽回。这辈子,都不能够再看一眼了。老人家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都放心不下。

    “你这个孽子回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老爷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些暴躁了。

    “老头子你要干什么啊?”老太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老三在外面漂泊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了,你怎么又要敢他走,好狠的心!”

    “这个事你别管,我不想再看这个孽子一眼。”老爷子原本苍白的脸色,这时已经冒得通红,汗水顺着往下滴。

    陈振天看到这情形,才有点吓住了:老爷子这么激动,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看来自己这事,还是太草率了,以为只要他们见面,过去的事就都能一笔勾销了。

    还是低估了老爷子的暴脾气……

    “老三,要不你还是先到外面去坐会吧。”陈振天拍了拍老三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等老爷子情绪稳定点再说吧。”

    陈振海猛然间,对着老爷子连磕了三个头,砰砰作响。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全红了。

    “我这个不孝子,是没有资格再回家了。今天见到父母最后一面,千恩万谢,不足报生育之恩。”说完,又是三个响头。

    听着这砰砰的响声,老太太的心里确是犹如被一柄重锤,狠狠地撞击在心坎上。

    知子莫若母,老三的脾气,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清楚不过了。他如此郑重其事地磕头,那是要诀别的节奏,等他磕完这些头。走出这个门,那就意味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老头子……”她无助地看向了老爷子,想让他说一句话,阻止老三的离去。

    老爷子却是一言不发,仍然保持着愤怒的状态,看着这一切,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但若是细心,便可以留意到。老爷子此时,拳头攥得紧紧的,微微地在颤抖。嘴唇也有些发青。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并非不在乎这个儿子。只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纵然是在重病缠身,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情况下,也放不下!

    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不知所措。

    夏冰更是急得要落泪:难道血浓于水的亲情,就要如此消散了?

    这一刻,她心急如焚。但她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无助:曾经以为自己很强,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但现在却发觉,别说解决,连面对都很困难。

    “爷爷,你老人家精神头还挺足的啊。”

    陈可逸突然间站了出来,走上前去,在老爷子的轮椅前面蹲了下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就是小逸?”老爷子看着陈可逸,情绪一下子缓和了很多:“我的孙子,都长这么大了。”

    “我的乖孙子,快让奶奶好好看看。”老太太伸出一双干枯的手,一个劲地在陈可逸的脑袋上摸:“乖孙子都这么大了,奶奶还从来没抱过。这么多年,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哼,还不就是怪这个狗屁儿子,让孙子吃了这么多苦。”老爷子愤愤地瞪了陈振海一眼,说道:“你说你能干个啥,自己都混得要死不活的,还把我孙子给连累了。”

    陈振天一听这语气,老爷子虽然还是端着架子,但明显已经缓和多了。有了孙子这个台阶,大可以顺顺当当地借坡下驴。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爷爷最疼的不是儿子,而是孙子。就算儿子千错万错,但孙子是无辜的。尤其是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让人想着就心疼的孩子,爷爷奶奶要是不溺爱,那才是怪了。

    这样的场景,证明了陈振天的判断:老爷子心里早就原谅了老三,只是他一辈子都爱面子,不会说出来而已。就算老三回到他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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