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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没黑,我回屋把小木盒用短袖衬衫盖着揣进怀里,等躲过爸妈视线出了门,才是拿到手中,换乘公交车直奔北三环。快到和平街时,我给女孩儿发了短信息,她没回,而是直接丢过来一个电话,告诉我在哪哪下车,哪哪等她。
几分钟后,我在马路边一家驴肉火烧饭馆前站住脚步。
“哥们儿!”身后有人喊我,转过脑袋瞧瞧,那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很漂亮,甚至不比邹月娥差。她岁数跟我相仿,很青春很活泼的感觉。女孩嘴里叼着半个驴肉火烧,右手扬了扬三星最新款手机,“核桃是你的?”
我稍稍一呆,“……对。”
咦,怎么有点眼熟呢?
“等你半天了,快快,先让我验验货。”她取出餐巾纸把手上的油渍擦干净,从我这里接过盒子,徐徐掀开木盖,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不多会儿,女孩极为满意地点点头,笑嘻嘻地看我一眼:“不错,看来照片没做假,兄弟,商量个事儿,核桃廉价点行不?”
我一听,攥了攥眉头:“不是说好了一万吗?廉价不了。”
女孩翻翻白眼:“都是朋友,千八百块钱的至于吗?九千行么?”
我比较反感出尔反尔的人,把核桃从她手里拿回来:“就一万,少一分不卖!”
“嘿,急什么啊,行,行,一万就一万。”女孩儿横了我一眸子,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哥们儿,咱们在哪儿见过吗?”
我咦了一声:“我看你也眼熟,呃,你不会也是北信科大的吧?”
“你也是?呵呵,那真是巧了。”女孩伸手到我面前握了握:“我叫蒋妍,大二。”
蒋妍?
腰子口中那个收藏社团副社长?
要知道,她在我们学校是很出名的,不仅脸蛋出众,家底也很丰厚。不过由于她跟我不是一个院系,我没见过她几次,更从未与她说过话,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我顾靖,也是大二。”
握过手,简单闲扯了几句,我才知道蒋妍一个女孩子为何肯花大价钱买核桃了,原来她姥爷要过七十大寿,她是准备把核桃作为生日礼物的。我略一琢磨,便把核桃又递到了蒋妍手中,“为了这对儿核桃,我花了不少钱,这样吧,我也不赚你钱了,你给一千二的成本费吧。”都是一个学校的,我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跟她要太多。
蒋妍愣了愣:“……那怎么行?”
我摆摆手:“没事儿,你拿着吧。”
“好家伙,一下就给我打了一折,你可真够大方的。”蒋妍咯咯一笑,右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行,就冲这句话,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说好了一万就是一万,走,跟我取钱去。”
“算了吧,给一千就好。”
蒋妍见我不动窝,干脆伸手拉着我大臂往前走,“别婆婆妈妈的了,不要钱就是看不起我!”
推辞了一会儿,见她执意要给,我也没再矫情,毕竟,我是很需要这笔钱救急的。银行已经关门了,在取款机前折腾了十多分钟,总算分批取出了一万元现金。期间,我的手机仍不停地响啊响啊,全是问我核桃的买家们。
挂掉了一个四川人的电话,我擦汗道:“这边有网吧么,我得把帖子上加个已售出,不然电话没完没了了。”
“嗨,去网吧干嘛,走,我家坐会儿去。”蒋妍没有我见过的一般小女生的扭扭捏捏,相反,她说话处事比男人还'奇·书·网]要利落几分,很痛快。
“算了,嗯,我还是回家再改吧。”
蒋妍故作不悦地一板脸:“不拿我当朋友?那行!你要走我也不拦着!可以后别说认识我哦!”
“呃……”我迟疑稍许,缓缓点了头:“那好吧,打扰了。”
第19章【蒋妍】
城隍庙小吃店后面,有几栋五、六十年代的红砖简易楼,苏联式结构,刚解放时盖成的。蒋妍食指在虚空转悠着钥匙链,哼着小曲领我进了潮气哄哄的单元,上三楼,打开了33室。她家是厅室一体的一居老式格局,三十来平米,一开门就能看见床的那种。有厕所,有厨房,空间不大。
“你爸妈没在?”她家还算干净,只是灯绳下端的垃圾桶里满满当当塞得都是零食袋,果冻,薯片,饼干,牛肉干等包装。
“我租的房,这里不是离学校近些吗,我们几个姐妹经常过来这边住。”蒋妍拉开冰箱门,嗖地扔给我一瓶冰绿茶,自己则是抱着几袋膨化食品的零食坐到床上嘎吱嘎吱地啃,“随便坐,随便吃,当成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嗯,那我用一下电脑。”
我搬了把椅子坐到床与窗户夹缝中紧贴在墙角的床头柜前,翻开那款粉红色SONY笔记本,开机上网,将核桃之家的帖子加了个后缀——鸭头已售出。
这时,蒋妍脖子上挂着的三星手机传出周杰伦最新单曲彩铃。
穿了一身黑色吊带淑女裙的蒋妍后仰着往床上一趟,看看来显,一边吃着乐事薯片一边把手机拿到耳朵边,“是黄瓜妹妹啊,找我什么事……嘿嘿,我偏叫,黄瓜!黄瓜!黄瓜!”说到这里,蒋妍仰头倒着看我一眼,嘴巴嚼了嚼薯片,“有屁快放,别废话……咦,李阿姨店里又来新款啦?我怎么不知道……去,当然去啦,我都没衣服穿了……行,下个星期叫上橘子和烧饼一起……嘻嘻,然后顺道请你们去郭家菜尝尝,就郭德纲开的那个……切,我说话能不算么……好了好了,我这儿还有点事儿,挂线了哦……你管得着吗……呸,你才有男人了呢,小骚蹄子!”
蒋妍不知何时已蹬掉了凉鞋,她趴在床上,两只小脚丫在身后晃啊晃,甩啊甩。
她身材很好,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带着弹性一般,水嫩白净。
把目光从她身上抽回来,我不觉有些感叹,换了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自己能有跟校花同处一室的机会。收了收心思,我起身告辞:“刚刚你QQ自动登录了,上面有人给你发消息,嗯,那你忙吧,我回家了。”
刚走没两步,床底下噌地钻出一直黑乎乎的东西!
我差点踩到它,吓了一跳:“土鳖?”
蒋妍好像对此习以为常了,丢过一个果冻盒给我:“多谢,踩死仍垃圾桶里。”
我咳嗽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瞅瞅她。
蒋妍弯弯的睫毛上下扇了扇:“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虫子?”她见我不说话,便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啪,拖鞋狠狠踩在土鳖身上,弯腰下蹲,大大方方地将土鳖尸体装入果冻盒,随意丢进垃圾桶。
说起来确实挺丢人,我不怕蛐蛐儿,不怕蝈蝈儿,不怕蚂蚱,但对土鳖蚯蚓蜈蚣等虫类却着实有点发憷。盖因在我小时候,被一多足虫类钻过屁眼儿,北京人管它叫钱串子或墙串子,学名蚰蜓,有毒,导致我跟医院住了好些日子。自那以后,看到土鳖肠虫,我都是尽量躲得远远,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你屋里太潮。”见墙角空花盆边还趴着一条不知名的虫子,我建议道:“应该多晒晒被子,打打药。”
“没事,我不怕这个。”
毕竟我俩才刚认识,她不听,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我回去了?”
然而,蒋妍却从背后叫住了我:“先别走,想起件事,嘻嘻,我前一阵收了对儿老核桃,有年头的玩意儿了,你帮我谋划谋划,看送我姥爷哪对儿合适。”她干净利落地自床上跳起来,从电脑下面的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木盒子。
我打开盖子一看,“狮子头?”
狮子头可以说是核桃里最名贵的品种了,属珍品,和鸭头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这对儿是高桩狮子头,个头虽差了些,但表面已挂浆,是亮里透红的老红色,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经过常年把玩,汗与油脂渗透出的颜色,从色泽上看,少说也有百十个年头了。
“还不错吧?”蒋妍惦着二郎腿笑道:“清朝的老东西,都挂磁了,嗯,唯独有点小。”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而是把核桃贴在鼻尖闻了闻,眉头一皱:“多少钱买的?”
“一万五,倒是不贵。”蒋妍奇怪道:“你这人有意思啊,听说过拿眼睛看的,听说过拿手扣的,还没见过用鼻子闻的,你这是干嘛呢?”
我摇摇头:“你这核桃有些问题。”
“有问题?你怎么知道?”蒋妍略微一怔。
我拿捏了一下语气,道:“本来第一眼我看也是很好的,但想了想,百年的老核桃保存到现在还能丝毫未损,这本身就不正常,后来细看了它的包浆,红得有点生硬,不滑润,你可以闻闻,上面有股子化学药剂味儿,大概是被人工染成老红色的,你使劲儿在餐巾纸上擦擦,应该也会掉色。”
蒋妍不信,小鼻子嗅了嗅,又依我言在手纸上划了划。
果然,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印在纸面。
她大叫一声我靠:“真让你说对了!”
我怕她心疼那一万五千块钱,抚慰道:“虽然不建议送礼,但这对儿高桩狮子头本身就很难得,你要是不追求其他,只为推拿穴位强身健体,留着也不错。”鉴别核桃的知识,我是半年后无意中听一玉器店常客说的,他那回买的假货跟蒋妍这对儿差不多,是宽边狮子头。
让我没想到的是,蒋妍非但没有沮丧失落,反而笑孜孜地拍了我后背一把:“真人不可貌相,行啊小伙儿,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
我疑惑道:“你真是一万五买的?”
蒋妍开朗地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嘛,一万五买个教训,全当交学费了,我觉得挺值。”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她的性格跟我恰恰相反,乐观,活泼,青春得有点耀眼
第2章【清晚期红木太师椅】
星期二。
吃完豆浆油条的我翻开那本记录了一年内种种捡漏故事的笔记本,重新依照时间顺序略作整理。如果我没记错,潘家园那次翡翠赌石应该是明天早上正式开摊,今天也不能闲着,我准备去门头沟转悠一圈,毕竟,多一份钱就多一份掌控,毛料的讯息有限,我也无法包管两万六能否顺利拿下那块冰种翡翠。
左手拿着一本晏婉如编写的翡翠收藏书,右手揉着那对儿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鸭头核桃,我走在地铁站里,准备先坐地铁,再换乘公交。
铃铃铃,手机响了。
“喂,您好。”
“顾靖吧,我蒋妍啊,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正打算组织咱们学校收藏协会的几个家伙去潘家园溜溜呢,你去不?”
我胳肢窝夹着书往前走,用一卡通在收费器上刷了刷,“我就算了,正要去门头沟呢。”
“诶,大老远的去那儿干嘛?”
“想去掏掏老宅子,看有什么值钱家具。”
“哎呀,这么好的事儿你咋不叫我啊!”蒋妍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呃,你不是要组织社团活动吗?”
“我是头一个给你打的电话,他们还没通知呢,嘿嘿,不急,潘家园明天再说,你现在跟哪呢,我去找你。”
这一消息的来源是俩月后,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还没开学,我拿着行李提前回了宿舍,快到中午饭点时,腰子也来了学校,并告诉我,他听操场几个打篮球的人说经管院的沈子安从黑山公园东面收来了两件清晚期的红木太师椅,赚了不少钱,当时,我、腰子、孙小磊还好一阵羡慕呢。
门头沟黑山公园前。
我发现蒋妍已经到了,她换了个细细碎碎的发型,加上一身格子裙与吊带衫的打扮,整个人显得非常时尚。她正靠在一辆黑奥迪A6侧面吧唧吧唧地吃着可爱多圆筒冰激凌,见我过来,她弯腰对着车里说了什么,旋即,奥迪打响发动机,缓缓离去。
我道:“开车来的?”
“我爸司机,让我抓了苦力,嘻嘻。”蒋妍从包里掏出一支巧克力棒叼在嘴里,“说说吧,咱们去哪淘老宅子,喂,我看这边土里土气的,可不像有宝贝的样子啊?”门头沟属于郊区了,繁荣度来说,自然无法跟城里相比。
“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我带着她漫无目的地在黑山公园东侧绕了绕,这里是一处很大的平房区,咋眼一看,少说也有几百家住户了,且院儿与院儿都紧挨在一起,斜斜拐拐,很容易迷路,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合着不能挨家挨户敲门,问他们有没有明清家具吧?
我跟蒋妍一商量,继而从有个黑色小雕塑的后门进了黑山公园里,在一溜百年松柏旁的凉亭坐下,与许多遛弯的老头老太太打听着老家具的消息。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我俩也没问出个什么。
蒋妍呼哧带喘地擦着香汗:“咱们是生面孔,就算谁家有老家具,他们也只定不告诉咱。”
我见她面色疲惫不堪,便劝道:“要不你先回家吧。”
“那你呢?”
“我想一个人再转转。”
蒋妍斜了我一眸子:“要走一起走,我一个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儿啊,嗯,转转就转转,你等着,我打电话叫俩菜,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她为人很仗义,非要陪着我,但好像一步道都不想走了,就背靠凉亭用手机GPRS上网查了查电话,后而给附近的餐馆打了过去。
她花钱很没节制,有点大手大脚的味道。
四道菜,盘盘精致讲究,一看就不是小饭馆里做得出来的,一结帐,一千三百七十八!
送菜来的服务员面色古怪,大概是没见过跟公园凉亭点餐的人吧。
这么贵?虽说每盒菜量都不大,但俩人也吃不了啊?我暗暗咋舌不已,刚要掏钱,谁知蒋妍已率先递了钱过去,我跟她争了争,但她却回头瞪了瞪我:“告诉你!我最烦的就是别人跟我客气!你要还拿我当朋友!就把钱收回去!不然我可急眼了!”
蒋妍这一闹腾,倒是引来了不少注意。
我们吃完饭后,一个刚刚跟我聊过的姓马的老头慢悠悠坐过来:“小伙子,上大学了?”
“今年大二了。”蒋妍正蹲在亭外草坪里,用剩菜逗着一只流浪猫。
“我外孙也差不多跟你一边大,嗯,倒是很少见有年轻人满世界收家具的,呵呵,是想收黄花梨或紫檀木的吧?”
我点点头:“老红木也行,您知道谁家想卖吗?”
“不清楚。”马爷爷忽然看到了我手里那对儿鸭头,眼睛亮了亮:“核桃不错啊,鸭嘴?”
我嗯了一声,见他感兴趣,便把核桃递给了他。
马爷爷颇为喜欢地比对着它们,“好,纹路基本一致,底座也能并拢,嗯,挺难得,花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
我对面的一个老头笑道:“小同学,你是不知道,老马一辈子净玩核桃了。”
马爷爷哈哈一笑:“是啊,就这么一个爱好,嗯,我家里鸡嘴鹰嘴都齐了,唯独差一对儿鸭子嘴儿,怎么样,开个价儿让给老头子吧?”
我想也不想地摇摇头:“什么钱不钱的,您要是喜欢,就送您了。”
马爷爷稍稍愣了下:“那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
“也不值几个钱,您拿着玩儿吧。”一两百块钱的鸭头,跟克隆核桃相比,只是九牛一毛,送也就送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周围许多老头老太太起哄玩笑道:“这可不对了啊,光送老马不送我们呀?”
“对对,我们也眼馋了。”
我呵呵笑了笑:“我那儿还有不少鸭头呢,只不过都没这对儿品相好,您大家要是不嫌弃,改天我给您们拿来,随便挑。”
“要钱不要?”
“您就别寒碜我了,都是小玩意儿,要什么钱啊。”
“哈哈,这是你说的啊,我们可记下了。”
第21章【翡翠赌石】
当天晚上,我临阵磨枪地抓紧上网查询赌石资料,这类书籍在图书市场很少有卖,只能在网络里道听途说。午夜一点,我才躺床上睡去。清早被闹铃叫醒后,我刷牙洗漱,去前门工商银行将余款全部取出,装入我去年从小商品批发市场买来的单肩背书包,坐车杀到潘家园桥东。
七拐八拐,印章店的牌子隐隐可见,铝合金卷帘门紧闭,还没营业。
这条街是位于两座九十年代住宅小区夹缝的,虽不临街,但车来车往也很是热闹。
我没吃早点,看路旁几个推着板车的小商贩有人卖水果,便去买了个香瓜,跟草坪上正浇水的自动水喷头上简单洗了洗,方送入嘴边,大口大口地连皮一起啃。或许是有点小激动,本不是很甜的香瓜我吃得美滋滋的,籽都忘了吐。
赌石是个很诱人的行当。
所谓擦涨一玉,一夜暴富,成为千万富翁也不是没机会,但更多的则是擦垮了,很贵的原石毛料彻底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石头。
十赌九输,讲的便是赌石的高风险。
即便科技发达的今天,仍没有任何一款高科技仪器可以穿过厚厚风化皮壳看到毛料内部有没有玉,大家只能凭经验观察分析皮壳上的表现,以此提高擦涨几率,但是,只要毛料没被切开,一切便是未知的,赌之一字,即从此而来。我想,若非比别人多出了一年记忆,继承了老爸守旧性格的我这辈子也决然不会踏进赌石圈子吧。
哗啦啦!
银色卷帘门被人扣了上去。
六七个或老或少的男子鱼贯而入,印章店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挑眼向里一看,两个年轻男子正搬着切割机往外走,后面几人则挨个儿往出抬石头,有黑色的,有黄色的,有灰色的,外观上看跟普通石头也没啥区别,这大概便是翡翠毛料了,大的几十斤,小的几斤,跟我推断的一样,总体来说,这批原石的个头都不大。
过了一会儿,印章店透明玻璃窗外摆满了石头和解石工具。
几个年岁稍长些的北方人跟街上一吆喝,顿时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
“这干什么呢?”一个老头不懂。
“翡翠赌石您听过吧,这就是了。”操着北方口音的卖家指指地上一堆奇形怪状的原石:“瞧瞧这皮子,绝对的缅甸老坑毛料,假一罚十,大家随便看,不贵,还可以当场解石,如果出了翡翠,我们会以合适价格收购的。”
“原来是赌石啊?真头一次见。”有人开始打电话叫亲朋好友了,赌石的场面确实少有。
北方卖家笑道:“这批毛料是从缅甸直接拉来的,昨天夜里刚到北京的,出翠率包管高。”
我身旁一位懂行的人大摇其头:“刚运来还这么小的个头儿?怕是别人挑剩下的吧?”
“您不知道。”卖家也不生气:“我们做小买卖的得考虑成本啊,大件运输起来不方便,所以才专门捡了小块的,嗯,您看这块和这块……”他手指了几块石头:“皮色表现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擦出个带绿玻璃种的话,别说一辆轿车了,一栋房子都能赚回来。”
“多少钱啊?”
“嗯,比如这一块吧。”卖家弯腰拾起一块四、五斤的毛料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五千。”
“啧,皮壳表现好的五千还行,你这个差点意思啊,贵了吧?”
卖家苦苦一笑:“还是成本的问题,没错,这块石头跟缅甸或者云南确实值不了五千,但一南一北的运输费您算过没有,我们基本赚不了钱的。”物以稀为贵,北京的赌石行当既然凤毛麟角,毛料价格自也廉价不了多少。
我没有说话,只是蹲在那里默默观察着那几十块翡翠原石。
有几个人已经上去看货了,地上有准备好的放大镜,他们边照边摸,看上去相当专业。
滋滋滋滋,兜口震了震。
我摸出手机,是蒋妍的号码,“喂?”
“我们快到潘家园了,你来不来?”她昨天说过,今儿要组织大学社团活动的。
“哦,我不去了。”
“过来玩玩呗,大家一起多热闹啊,你在家呢?”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可以,我是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我在玩收藏的,兴许就传到老妈老爸耳朵里呢,但想一想,潘家园虽大,但也保不齐就碰上了蒋妍一伙人呢,瞒着她的话,碰见了咋办?
“我也在潘家园呢,这里有个赌石的地方。”
“什么?赌石?”蒋妍的声音别提多兴奋了:“等我!千万等着我!具体位置在哪?”
“桥东五百米,进东南向的岔路,里面一家印章店门口。”我就知道她得来。
“好,我们马上到……橘子,下车下车!”
等我挂了手机,突然发现一个中年人在掏钱给卖家,好像是买了块毛料。我脸一白,懊恼地拍拍额头,暗怪自己分心,视线飞快扫过他脚边的翡翠原石,呼了口气,还好,不是我要选的那块。中年人买下的是件较大的毛料,十几斤的样子,外皮黑中夹着灰,成色表现一般。
这时,我在人群中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摸摸鼻子,稍有些感慨,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几天以后,这位不知姓名的男子会出现在我打工的玉器店,并跟窦老板粗略描述了这次赌石的场面。由于时间太久,我不敢包管自己的记忆完全正确,但他说过一句话,我印象很深。
他说:“那人也真够运气的,这么多大块毛料都没见到绿,一块最小的、最不起眼的料子却擦出个冰种翡翠!”
短短一句话,富含的讯息已是足够多了。
我不晓得他理解的最不起眼是何种意思,但最小的毛料,却显而易见。
我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一块不足三斤的褐黄色原石上,走过去拿在手里,“老板,这块怎么卖?”
老板侧头瞅了瞅:“……给三千吧。”
这恐怕是一堆里最廉价的毛料了
第22章【解石】
“这皮子和个头儿都不太好。”我把毛料托在手心晃了晃,砍价道:“两千吧。”
打着了切割机的老板一个劲儿地摇头:“三千已经是最低价了,你去北京小营珠宝城三楼打听打听,就你手上这块原石起码要拍到三千五到四千元。”如果不是知道毛料里有高翠,打死我也不会在他这里买,价钱太黑了。可现在,即便他要价两万,我也得买下来啊。
之后,跟那老板一起的两个男子开始帮买了毛料的中年人解石。
我怕黄褐色小毛料被人挑走,就攥在手里没松开,自钱包摸出三十张钞票给了老板:“这块我要了,您数数。”
“好哩。”老板叫人进印章店把人名币从点钞机上走了一圈,“小伙子稍等啊,机器就一台,解完他那块再解你这块。”
老板跟中年人商量好开窗部位后,切割机吱啦一声打响了。
随即,轮片与原石摩擦的刺耳响声徒然传来。
我不觉堵住了耳朵,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看。很快,十几斤的毛料侧面开出了一道平滑的切面,不过里面依然是黑乎乎的石头,连绿色的影子都没见着。中年人沉着脸说:“接着擦!”机器再次开动,一刀一刀打磨着原石。随着时间推移,毛料厚度逐渐变小。
十六斤变十斤。
十斤变八斤。
八斤变四斤。
当最后一块被分成两半,现场爆发出阵阵嘘声,“完喽!”
无色无水无绿,几万块钱算是白白打了水漂,擦垮了!
中年人面色很不好看,对着碎石头骂了句脏话,掉头离开了。
“镜子!镜子!”
刚要把毛料交给老板的我手臂在半空顿了顿,犹豫着收了回来,转身看向马路对面。嘴里叼着棒棒糖的蒋妍正挥着大臂朝我招手,她旁边还跟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应该都是古玩社团的人。他们之中我听说过三个,又矮又胖的女孩和那对双胞胎男孩,余下的一人有点眼生,好像没怎么跟学校见过。
“这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顾靖,对核桃很有研究,你们叫他镜子就行。”蒋妍似乎是天生的自来熟,虽与我只相识两天,但表现出的样子像多年老朋友一般。
介绍完我,她又指着那个体重超过三百斤的胖女孩道:“橘子,我舍友。”由于体型太过夸张,她在开学第一天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大家都说她是横也一米五,竖也一米五,如此之下,橘子的外号也呼之欲出了,很形象。
橘子左侧那个我没见过的女孩叫烧饼,也是蒋妍宿舍的,她脸蛋上长了许多芝麻似的小麻子,怪不得绰号“烧饼”呢。
俩双胞胎男孩,哥哥简称大贾,弟弟简称小贾,都是大二生。
我们相互认识了一下,这时,蒋妍才注意到我手中的石头,火急火燎地说了句“给我瞅瞅”,一把抢到了她怀里,左看看,右看看,又递还给了我,奇怪道:“买下了?怎么挑了这块?皮色表现不是很好啊?”
我没法说实话,道:“瞎玩玩。”
接着,蒋妍走到毛料堆里扒拉了扒拉,不多会儿,失望地摇着脑袋走回来:“我还以为是新鲜货呢,这批不行,开采厂区都不在一起,皮差,个儿小,价钱贵,所以不推荐买,嗯,我给你算笔账吧,纵然里面出了绿,九成九也是个中低档次的豆种翡翠,撑死了两万块钱,但你一块原石多少钱?也将近一万了,根本不值当。”
橘子道:“那开出来也能赚一万呢。”
烧饼不是很爱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听着。
“傻帽,你以为是路边小白菜呢?”蒋妍似是对赌石颇有研究,娓娓道来:“关键是它开不出来啊,人家都说十赌九输,可这批毛料的成色看,一百块也不见得能擦涨一块,典型的一百赌九十九输。”忽地,她灵动的大眼睛瞄向了我:“但赌石嘛,不到最后一刻是见不了分晓的,镜子加油,嘻嘻,争取切出个全祖母绿玻璃种来!”
我笑笑:“借你吉言。”
大贾对我道:“妍妍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经常跟石头打交道。”
我恍然大悟,难怪她对核桃一窍不通,却很会看毛料呢,原来是人各有所长。
我们几人说话的工夫,那边有一对小两口买下了一块约莫九斤重的毛料,老板询问的眼神投向我,我说:“我不急,您先给他们开吧。”后面的小工便依照小两口指定的路线搬起了切割器。他俩八成是个急性子,受不了一刀一刀的折磨,没让老板擦石,而是选择了从中间薪尽火灭的解石。
这种方法方便快捷,唯一缺陷是,有一定几率把内里的翡翠切坏。
橘子和烧饼或许对赌石不怎么感兴趣,俩人手拉手聊起天。
蒋妍和大小贾倒是聚精会神地瞧着毛料切面,生怕错过第一抹绿色。
然而,事实却正应了那句话——神仙难断寸玉,发财的往往是少数人。
石头一分为二,内部空空如也,与先前中年人的毛料如出一辙。
“又废了一块。”
“是啊,哪那么容易出绿?”
小两口不甘心地又让小工切了几刀,直到毛料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后,才悻悻接受了赌输的命运。
“该我们了!该我们了!”蒋妍鼓励地推了我后背几把,“用不用烧根香拜拜神佛?”
“没那么多讲究。”我失笑着摇摇头,将手里捏热乎的毛料送到小工手里。
橘子和烧饼也不再闲聊,挤开人群围了过来。
老板依照惯例问道:“你想怎么开?”
我征求了一下蒋妍的意见,道:“从鼓出来的一侧溜边慢慢擦吧,幅度别太大就行。”
我这人向来谨慎,没有解石的魄力,而且行家不是都说要多擦少解吗?
眼见着黄褐色毛料被离切割机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速度也随之激烈起来。
一刀穷,一刀富,我想当个有钱人的梦想可否实现,便只看这一刀了
第23章【消失的冰种翡翠】
住宅楼前的街道乱哄哄的,唯独印章店前十几米见方的地段静谧异常。
我屏住呼吸,内心祈祷着绿色切面的出现。
一刀!两刀!三刀!
黄褐色小毛料的体积越来越小,我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闭上眼睛,等待结果降临。
偏偏,预料之中的惊呼声没有从众人嘴巴里蹦出来,反而是叹息声接踵而至。我心头一惊,把眼睛眯成一道缝隙向毛料看去,当那堆废沫子跃入眼帘,我大脑瞬间被无数个问号填满了,怎么会这样?冰种翡翠呢?不就在这块最小的毛料里吗?
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心情很糟糕。
蒋妍哎呀着一拍手,好像比我还郁闷,瞧我一眼,她上来拍拍我肩膀:“只是运气差了些而已,别放在心上,再开几次肯定能出绿。”
橘子、烧饼、大贾、小贾也纷纷抚慰了我几句。
我勉勉强强地笑了笑:“没事儿,蒋妍都说毛料表现不好了,我有心理准备。”
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我揉着太阳穴重新将那人在玉器店的话语回忆了一遍。最小的毛料?最小的?小?等等!那人聊天时所说的“最小”应该仅仅是个比喻吧,只为了压低毛料的身份,造成反差,达到语言上的效果,所以,里面一定是有水分的!再者说,倘若单凭肉眼远远一扫,不近距离接触的话,也很难分清哪块是这堆里最小的毛料!
我心底豁然开朗,再次蹲到原石前面,锁定着目标。
一,二,三,四,五。
总共五块!如果那人没吹牛没撒谎!冰种翡翠决然是在这五块之内!
这回错不了了!
我有了信心,摸着背包算了算余款,嗯,钱足够我赌上五次了。
“老板,这块什么价位?”我从石头堆里检出一个黑色小毛料,这是仅次于那黄褐色毛料外最小的了。
“三千五。”
蒋妍瞥了瞥他:“我哥们都跟你这儿买了一块了,你怎还这么贵?”
老板无奈笑笑:“我们成本高,三千五也赚不了什么钱的。”
“算了算了。”我掏钱给了他:“还是溜边擦。”
“镜子。”蒋妍对我攥攥拳头:“加油,出了翠记得请我吃饭哦,嘿嘿。”
“没问题。”
黑色毛料在我们几人期待的视线下被揭开了面纱。
空的!
里面什么也没有!
“再来!把那块给我!”
我定定神儿,接着,又分别花了35、4、4、5,买下了后面几块小毛料。
可却无一例外地全部擦垮了!
那冰种翡翠居然不在这五块当中!
我一下就傻眼了,愣愣看着那堆废渣子,心情跌入了谷底。
难道那人撒了谎?莫非这里从没开出过冰种翡翠?
或是说,那人所谓的“最小”还要往上浮动一些,是七、八斤的毛料?
可我再想掏钱买的时候,我发现书包里的钱不够了。我统共买了六块毛料,花费了两万三千块钱,现在我钱包里还仅剩三千多一点点,别说六、七斤的石头了,即使四、五斤的我也买不起了啊。
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好样儿的!”我看到蒋妍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人家都说我花钱没谱,今天我算找到一个比我还厉害的了,镜子,你还真有魄力,二万多块钱扔完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好,我也陪你疯一把,老板,就你脚底下这块毛料,我要了,开吧。”
她随随便便从包里摸出一万块的信封丢了过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蔫巴巴的烧饼在一旁拽拽蒋妍的袖口,意思是让她别冲动,橘子跟大小贾也劝她别买,毕竟这么多毛料都未曾出翠,傻子也该明白这批石头不怎么样了。但蒋妍不听,我行我素地指挥着小工开机器解石。
结果,十分钟后,毛料还是开空了。
蒋妍嬉笑着耸耸肩,就跟花的不是自己钱一样,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都不知是该说她开朗好还是没心没肺好了。
这时,那北方老板接了个电话,皱眉说了几分钟,又进了印章店,等他出来后,便命令小工把切割机收起来,逐而对大家道:“机器声音太大,被周围居民举报了,嗯,上午先做到这里吧,等下午三点再继续,不好意思了。”
没热闹看了,大家自然一哄而散。
我抬了抬脚,终究没挪动一步。
蒋妍喂喂了一声:“你不是还想买吧?以后去毛料好的地方赌,这里不行,走啦走啦,还没吃早点呢,我请大家吃饭。”
我道:“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逛逛。”
她举起腕子对我晃了晃手表:“快十点了,吃完再去吧?”
“我吃过了。”
“哦,那好吧,有事儿电话联系,我们先走了啊。”
看着几人离去,我继续站在马路牙子上发呆,辛辛苦苦挣来的两万元打了水漂,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我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怎么会这样?
那冰种翡翠明明……
印章店门口。
为了不碍事,几个小工将毛料从盲道搬去墙边,留下一人跟外面盯梢,剩下几人回到了店里,几分钟后,我忽然呆在了原地,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下,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工竟然抱着两块毛料走出来,把它们填充到了那一堆里。
我晕!
我才晓得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刚刚的几十块毛料,并不是全部!
店里还有货!
“兄弟。”我赶忙叫住了那个岁数不大的小工:“你们还有多少料子?”
小工想了想道:“没多少了,十几块吧,老板让我们都搬出来呢。”
等所有毛料立于印章店窗沿下,我一眼便锁定了三个较小的原石!
它们仨均符合“最小”条件!
我心中大定,知道自己那两万多元没有白花,排除了那六块毛料,那么,冰种翡翠无疑是在这三个里面!
但与此同时,新问题又来了——我还剩三千块,只够买下一个。
三分之一的几率!
难道要赌运气?
不行!
我不是个爱冒险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打没掌控的仗。
反复思量,我暗暗有了决断
第24章【红木南官帽椅一对儿】
赌石下午两点开场,还有四个多小时。
由于时间紧迫,向来节俭的我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在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前门四合院。让司机在院外等着,我小跑进屋抱上了那一兜子鸭子嘴儿核桃,出门,一头钻回车里,“师傅,去门头沟黑山公园。”
十一点出头,捷达在路边停稳。
我一看计价器,好嘛,一百七十九块。
结完账,我扛着大包挡住晒在脸上的阳光,疾步来到昨天和蒋妍一起去过的凉亭。还不到饭点,亭子里外围了不少人,有遛鸟的,有打扑克的,有聊天的,大都是中老年人。我客客气气地跟几个认识的老头老太太打了招呼,旋而顶着他们疑惑的目光,将包裹放在汉白玉石桌上,拽开拉锁,把二百多个鸭头倒在了桌面。
一个老者哟了一声:“你这是干嘛?”
我擦了把汗:“昨儿个不是答应过您几位拿核桃过来吗?就是这些,大家随便挑吧。”
“嘿,小伙子,我们那是跟你开玩笑呐,你怎么还真拿来了?”
“是啊,这堆不少钱呢吧,不能说送就送啊。”
我摇摇头:“值不了几个钱,放我家里也没啥用。”我见他们没人动窝,摸摸鼻子头,便伸手跟桌上翻了翻,检出四个鸭头,塞到离我最近的一位老者手里:“赵爷爷,这两对儿配得还算凑合,您拿着玩吧。”
“这不行,不行。”赵爷爷连连摇头,看推脱不下,就想掏钱给我。
我脸一绷,把蒋妍的口头禅搬了过来:“您不要就是看不起我,孙爷爷,徐奶奶,您俩也挑啊,多拿几对儿。”
有昨天没在场的人不明所以。
赵爷爷便给他们解释道:“这小伙子可真不错,昨天他送了老马一对儿鸭头,我们就起哄嚷嚷着让他也送我几个,嘿,谁知道第二天就给拿来了,瞧这事儿闹腾的,对了,大家也别白拿,我记得小伙子在找旧家具呢,最好是太师椅,有知道的就告诉人家一声,别让他大老远白来一趟。”
我感激道:“那我就谢谢大家了。”
有拿一对儿的,有拿两对儿的,短短二十分钟,两百个核桃全都送了出去。
然后,有不少人向我提供了老家具的消息,我认真听着,从里面专门检出跟太师椅有关的地方,在赵爷爷和几个老头的领路下,跟东面的平房区寻寻觅觅了好半天。约莫七八家人有太师椅,可椅子的年头不是很久远,更别提老红木了,根本不是我要找的清晚期老家具。
看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
我没让赵爷爷等人再陪我瞎逛,人家还得吃午饭呢。
待众人散去,我一筹莫展地对着偌大平房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孩子。”打我对面走来一个老太太,我记得她,方才也拿过我核桃的,她右手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小孩正兴高采烈地捧着核桃玩。老太太在我跟前站住脚道:“你想找什么样的太师椅?”
我道:“最好是红木的,年头也要久。”
老太太原地迟疑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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