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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寒私下揣摩,倪建国应该是知道顾望山家庭背景的一个大概的。一个是司令的公子,一个是局长的少爷,都不是自己这个工人的儿子可以比拟的。
江之寒的问题在于,倪裳在他耳边讲过太多父亲的事,把他描绘成一个清高的有道德洁癖的知识分子。然而多见一次,江之寒就更深层的觉得倪建国和倪裳所刻画的形象差之甚远。虽然以后还很遥远,虽然坚信自己会有一个美好的前途,江之寒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在自己和权贵的儿子中间作抉择,倪建国多半是不会选择自己的吧,而倪裳又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女儿。
江之寒忽然觉得心莫名的紧了一紧,好像有种不知名的危险慢慢的潜伏接近,脊梁处有一股凉意冒起来。他使劲甩甩头,想要抛掉这奇怪的感觉。
倪裳一边和阮芳芳说着话,一边悄悄的看着情郎。在她心里,江之寒从来都是大度而且自信满满的人。但今天有些奇怪,江之寒的脸色一直阴晴不定,到后来越发的落寞,有一刻甚至有惊惶浮现在脸上。
倪裳心里担忧,顾不得阮芳芳就在旁边,轻轻的捻了一下江之寒的右手,一触之下,只觉得他的指尖格外的凉,那股凉意传过来,在这温暖的春日黄昏也让倪裳不禁抖了一下。
江之寒被倪裳温润的手握住,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心爱的人关切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暖,豪气顿生,无论是前路有怎样的险阻,为了这个几乎完美的女孩,自己一定不会放弃,一定会抗争到底的。江之寒摇摇头,心里苦笑道,这是怎么了?莫名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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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流星江之寒109分班的辩论
周一去了学校,中午吃过饭照例跑去肖邯均的办公室,听他的每周简报。
肖邯均招呼江之寒坐下,起身去了旁边的办公室,一分钟的工夫领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妇女,戴着眼镜,很精明的样子。
肖邯均介绍说:“杜姐,我找来管财务这一快儿的。我和杜姐认识二十几年了,她做帐是一把好手。”
又介绍江之寒说:“我们老板,别看年纪小,却是雄才大略。”
现在江之寒已经琢磨出一个简单的办法,区分肖邯均和他旁边这些人的亲疏。如果是他最亲信的人,他介绍江之寒时就会说,我们老板;如果是次一等的,他会说,这是老板的儿子;一般的属下,他则通常说这是吴老师傅的侄子,在七中读书,和我也很熟的。看来这个新来的财会是不折不扣的亲信。
江之寒站起身来,很正式的伸手握了一下,笑道:“我就跟着肖哥叫杜姐了。食堂越做越好,急迫的需要一个精通财务的人。对了,肖哥,要是可以的话,再把杜姐借到书店那边用一用,待遇再往上调一调。”
肖邯均说:“食堂和书店现在都是一个公司下面的,杜姐现在就是整个公司的财务,不存在什么借用的问题。”
杜姐笑着对江之寒说:“你的故事,我可是听邯均说过好多次,今天总算见到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杜姐就告辞出去。
肖邯均说:“最近销售不错,基本稳定下来,小餐厅这边增长的幅度比较大,尤其是酒水消费。我们新进了不少高档的白酒,还有一点进口的葡萄酒,没想到学校的人消费能力这么强。酒水可是暴利,我恨不得每人都多灌两瓶。”
江之寒说:“如果小餐厅经营的好,可以考虑找温校长把三楼的一部分租给我们,反正我看几个存储东西的地方都常年空着。不过这个先不用急,我们稳一稳再说。对了,高档酒水消费凡是签字走公款的可以考虑私底下给他们点回扣,鼓励消费嘛,做的不要太过就好。”
肖邯均说:“我们也开始入了宁校长的法眼了,最近两次校务会议他都提到了食堂,颇多赞誉之词。他还叫了我几次去参见学校办公会议,按理说我们是承包出去的,不属于学校管辖。但看他这个意思,过不久应该会把眼光投到这里来吧,希望他的手不要伸的太长。”
江之寒说:“在七中混,想要绕过他,不是很现实啊。”
肖邯均点头同意,“我听温副校长和我交底,中州这几所一流的重点,实验,一中,附中,没有哪个校长的校内的控制力比得上宁校长的,据说现在学校至少百分之七八十的处级和校级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七中这片天,恐怕教育局局长书记说话都没他管用。”
江之寒说:“是有这么个说法。既然避不开,就等他开条件呗。我倒很想听听宁校长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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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倪裳说:“下午两节课后,办公室开会。”
江之寒说:“我们平头老百姓开什么会?”
倪裳嘻嘻笑着说:“你是群众代表,我推荐的哦。”
江之寒问:“怎么回事?”
倪裳说:“就不告诉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江之寒威胁她,作势要咯吱她。
倪裳害怕在教室里公开和他打闹,投降说:“是关于分班的事啦。学校有人提议,进了高三以后,根据每次的考试成绩,把全年级拉通,一到五十名分在一班,以此类推。第一次分班依据高二期末的成绩,然后高三一年还有三次分班考核,每次考试完毕以后重新调整班级名单。”
江之寒说:“我代表广大群众,坚决反对。”
倪裳歪着头,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呀?”
江之寒说:“你难道支持吗?能有什么好处?”
倪裳促狭的笑道:“督促某个人更加努力的学习呀,要不然的话就不能和我一个班了。”
江之寒沉下脸,“你就这么想和我分开么?”
倪裳不理睬他的装模作样。
江之寒又说:“即使我进了一班,我们也没法同桌了吧。”
倪裳说:“我怎么忘了这茬儿?”看起来很是烦恼的样子。
下了两节课,江之寒和倪裳一起往教室休息室走去。在走廊上,江之寒威胁倪裳:“我警告你,不准发言支持分班。”
倪裳娇笑着说:“哼哼,威武不能屈。”
进了办公室,参加今天座谈会的一共有十个人,三个老师和七个学生。三位老师是班主任张老师,物理李老师,和政治王老师。七个学生中有四个班干部,班长倪裳,团支部书记茅依林,学习委员王帅,和生活委员万江,三个学生代表则是江之寒,薛静静,和张纪周。
找了江之寒和薛静静,倪裳多少有些私心。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江之寒在班上威望日高,尤其足球比赛之后,足球队的男生(差不多有所有男生的一半)都对他有点马首是瞻的味道,所以张老师虽然不是很喜欢江之寒,也没有出言反对,不过就是听取一下意见嘛。
张老师大概讲了一下分班的提议,和倪裳讲的没什么两样,然后说:“今天找大家来,主要是听取一下同学们的意见。学校是很重视同学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所以大家就畅所欲言吧。”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第一个发言的是成绩很好,但通常不太说话的王帅。王帅说:“我赞成分班。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鞭策,让大家都想去更好的班,也算是学习的一个动力。而且,学习成绩差不多的人在一个班,讨论问题也有益处。”说完了,悄悄瞟了一眼倪裳,被江之寒看在眼里。
张老师说:“好,别的同学还有什么意见?”
江之寒说:“我可以说两句吗?”见张老师点头,说道:“我坚决反对分班。”
江之寒语气坚决,张老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江之寒继续说:“我来说几个理由吧。先从学生这边说起吧。大家在一起快两年了,彼此都很熟悉,也有了感情。就说学习上的事,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么?现在大家有问题,都知道数学化学最好去请教王帅同学,英语物理呢倪裳同学是很好的老师。大家也彼此了解生活习惯,爱好性格,三三两两的走的比较近,学习上生活上有什么烦恼可以互相安慰,互相帮助,考试考的不好可以互相鼓劲。我觉得这样的气氛才是最重要,最有用的。进入了高三,学习任务会空前的繁重,大家一天到晚对着课本,想着高考的压力,除了父母老师的帮助,同学朋友的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是最重要的。重新分班,又要多少时间去调整,去认识新的朋友?”
江之寒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三位老师,除了物理李老师微笑着很高兴的样子,他知道其他两位老师都不怎么待见他。江之寒接着说:“那么我们换个角度,从学校的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对于我们学校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高考的升学率。王帅倪裳这样的,你把他们放在哪里,都是考重点大学的料,差别不过是去这所还是去那所,分数高一点还是低一点。真正关键的,其实是我和张纪周这样的。”有几个学生就轻笑起来,倪裳低着头,抿了抿嘴,没有笑出声来。
江之寒说:“情况就是这样的嘛。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这部分在线左右的同学,是最终决定高考升学率和重点大学升学率的关键。你把他们都扔到一个班,把学习的榜样都抽走了,把可以问问题的高手都送到另一个班去,还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们你们是在一个比较差或者比较一般的班里哦。我想不出来这会有什么帮助?所以呢,我以为,从学校的角度看,分班也是不妥的。”
江之寒最后把矛头指向王帅:“我来反驳一下学习委员的观点。第一,我觉得从这个班进到前面一个班不是什么可以激励人的事情,如果你从第六十名进步到第十名,你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第二,作为整个班级来讲,我觉得我们也是可以有很好的目标来激励我们自己的。比如说,平均成绩去挑战一班,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激励?比如说,我们成绩最好的王帅倪裳,去挑战一班的前三名,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激励?可以自我激励的因素很多,分班不是其中的一个。而对于学习成绩特别优秀的同学,比如王帅同学,也许一直同和他一样优秀的同学讨论问题,会对他更有裨益,但多和我们这些稍微差一点的同学讨论,其实也是帮助了同学,为集体的利益牺牲一点自己的利益,难道不是值得提倡的好事情么?”
“基本上,这就是我的观点。”江之寒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看了眼满脸寒霜的王帅,轻轻的微笑着。
李老师见识过江之寒的雄辩,张老师倒是第一次,心里略微有些惊讶。她转向自己的头号爱将,问:“倪裳,说说你的意见?”
倪裳咬了一下下唇,很可爱又娇俏的样子。她很乖的说:“我基本上是同意江之寒同学的意见。我觉得我们班现在学习风气很好,大家都有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我觉得进入高三以后,这种气氛应该会更好,我对我们班有很大的信心。而且,我们班的任课老师都特别好,张老师你对每个学生都那么了解,包括他们的长处,他们的弱点,还有他们的家庭情况。换一个老师,要多少时间才能建立这样的了解。要是换班,我觉得对很多同学都会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而且我还真是舍不得你和所有的任课老师呢。”
江之寒心里想,得得得,这话说的,够讨巧的。
接下来,张纪周,薛静静,茅依林,和万江都一边倒的支持不重新分班。毕竟,大家对共处了两年的同学和班级都有了很深的感情和一定的归属感。
调研结果,是一边倒的六比一。
下午放学走来路上,江之寒对倪裳说:“王帅这个家伙,居心叵测呀。”
倪裳说:“人家不过是和你意见不一样,就扣这么大顶帽子。”
江之寒若有所思的说:“没看他苦大仇深的看着我的样子么?我的情敌越来越多了。”
倪裳愣了两秒钟,脸红起来,“乱讲,谁像你,一天不想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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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流星江之寒110伍思宜的生日(上)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江之寒惊讶的发现,楼铮永拿着扫帚,在清理地面。有些吃饭的人习惯不好,总会掉些东西在地上。为了保持食堂的清洁,肖邯均专门雇了一个清洁工,吃饭的时间拿着扫帚到处巡视,看见地上的垃圾就清扫干净。
江之寒上去拍了拍楼铮永的肩膀,问道:“楼哥,怎么是你在干这个?”
楼铮永见是江之寒,停下来,笑着说:“做清洁的病了,我临时来顶顶。”
江之寒说:“让我们侦察兵的战斗英雄来扫地,真是大材小用了。”
楼铮永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们军队出来的人,学到的第一条就是不要挑肥拣瘦,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在你这儿,我可不是什么战斗英雄,是一个新员工。”
江之寒点点头,和他打了招呼,去窗口打菜去了,心里对楼铮永的评价倒是又高了几分。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径直去了母亲的书店。到了书店,今天的人倒是很齐,沈鹏飞和小倩都在。厉蓉蓉把他拉到后面的仓库兼办公室,说:“正好有事情和你商量。”
江之寒给母亲和自己倒了两杯水,才坐下来。
厉蓉蓉说:“找鹏飞那个新华书店的人,已经同意我们的条件,把客户介绍过来了。再加上小倩这边联系的客户,人家动作很快,比我们前段时间自己跑的客户要主动多了。唉,所以说呀,由上而下的指令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厉蓉蓉喝口水,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现在的地方肯定是不够用。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是再开一个新店呢?还是租一处地方来作仓库?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之寒说:“其实上次小倩说起拿到大合同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事情。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等一等。”说着,江之寒走出门去,过了两分钟,走回来,手中多了一份中州市的城市地图。
江之寒摊开地图,拿起一支铅笔,指着说:“妈,你看,中州五区六县,市区,江南区,和北山区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大的市区范畴。我们现在的店在市区的东南部,而小倩拿到的客户多集中在北山区和萧山区,那边也是重工业和大型企业很集中的地方。虽然现在我们的书店有了不小的名气,但从交通方便来看,能辐射到的区域也就是市区,最多加上江南区的一部分,毕竟不会有太多的人坐很久的车,专门跑到一个书店去采购的。”
江之寒用铅笔把大的市区的范围圈起来,以现在书店的地方为起点,划了一条对角线,“你看,如果我们要选第二家店来覆盖中州市的话,北山区恰好就在对角线的另一端,离我们的批发大客户很近,又能很好的覆盖现在书店完全不能顾及的地方。我听说,北山区那边租房更加便宜,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应该是个好主意。”
厉蓉蓉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明天就到那边去看看租房的事情。如果在那边开一个分店,你觉得让谁去主持比较好?”
江之寒说:“这个事情,你应该更有发言权。天天都和他们一起工作,心里总是有杆秤。”
厉蓉蓉说:“几个人当中,肖虹,小倩,和鹏飞都不错。其实冷倩这个孩子也不错,虽然话少一点,但做工作很细致。说来说去,我们这里的人还是年纪都太小了,让他们独当一面,我总归不太放心。再有一点,说到底呢,老实讲,我还是对鹏飞和小倩更信任一些,尤其是单独在外面主持事情,没有监督的情况下。”
江之寒仔细想了几分钟,建议道:“我的看法呢,是这样的,仅供你参考,这件事最后还得你来拍板。鹏飞这一次自己出去跑下来一个重要的关系,让我对他很有些刮目相看。但他年龄最小,北山那边离家相对较远,我觉得还是让他留在这边比较好,进货和市区这边跑跑关系,都压在他身上好了。小倩呢,至少是需要经常去北山那边看看的,特别是才开始的时候,单子是她跑下来的,恐怕她多多少少还得去照看一下。我个人倒是倾向于冷倩和肖虹的组合,一个比较细心,管理库存和日常业务,还有出纳,应该比较合适;另外一个比较敢担事,性格比较外向,负责销售和跑政府机构的关系应该比较拿手。再加上她们俩一起进来,关系也比较好。至于说信赖么,把财务制度做得严密一点,应该不是问题。我看她们俩品性都很好。”
厉蓉蓉说:“那我再考虑一下,这两天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还有一个事呢,就是去了趟偃城以后,回来我仔细打了下算盘,以我们现在的进货量,有些东西自己跑那边批发进货比较合算。即使是加上运输和差旅费用,也是那样比较便宜。还有一个好处是,那边的书要早一些到,有时候早个三五天,也有早个两个星期左右的。如果我们自己去跑,大概能和这边的批发商差不多同样时候拿到东西。”
江之寒沉吟道:“其实最好呢,是那边有个认识的人,兼职的帮帮忙。我们现在量还不算很大,一个星期发一次货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但既然现在没有,我看还是让鹏飞多跑跑吧。有的热门书,能早进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多吸引很多顾客,大家都伸长着脖子在等。我上次和小芹姐打电话,她启发了我,我们现在做的广告可以在量上面加一倍,这加的一部分呢,不拿来打整个书店的广告,而是集中在推出一两本正在热卖的新书,用最热门的书把顾客吸引过来。如果他们觉得这里好,一定会再回来做回头客的。广告词方面,我们开始也不太讲究。这个事情,我拜托了小芹姐,让她帮忙修改一下,回头她会给店里打电话的,你听她的就好。”
厉蓉蓉说:“小芹这个姑娘,帮了我们不少忙,什么时候怎么去感谢一下?”
江之寒笑道:“这个再说吧,呵呵,我春节后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帮她逮了一条大鱼,她一直感激不尽呢。”
晚上刚回家,江之寒就接到伍思宜的电话。
伍思宜说:“明天如果没有事的话,放学后到我家里来一趟。”
江之寒问:“什么事?”
伍思宜不耐烦的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江之寒偶尔打电话找伍思宜帮忙,她总是很仗义帮忙,而且在江之寒的心里,伍思宜也是很亲近的一个朋友。江之寒说:“明天我们班主任好像要加一节课,可能会比较晚。”
伍思宜说没关系,江之寒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江之寒敲开伍思宜的家门,见她穿着一件全丝绸的,白底绣梅花的连衣裙,笑道:“好漂亮的衣服,不过这个天穿连衣裙是不是太早了?”
伍思宜不理他,说:“进来吧,把鞋换了。”
江之寒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伍阿姨呢?”
伍思宜淡淡的说:“去岭南了。”
江之寒问:“出差么?”
伍思宜说:“可以这么说吧。”
江之寒换好鞋,四下打量一番。伍思宜的家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单元房,客厅非常的宽敞,家具布置都走的是现代欧式的风格,家里大概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不少。
跟着伍思宜进门左拐,就进了饭厅,是和厨房连成一体。地板是木制的,厨房的设备闪着好看的金属的光泽。江之寒看见漂亮的长方形饭桌上摆着几个菜,还有一瓶红葡萄酒,笑道:“我可是晚饭没吃就跑来了,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
伍思宜打开壁柜,拿出两个裎亮的葡萄酒酒杯,放到桌子上,还拿出一张丝绸似的红布,把酒杯轻轻的擦拭了几下。
江之寒笑道:“这么正式,我会坐立不安的。”又问:“这些菜是你做的么?”桌上放着三菜一汤,数量不多,但都是做功考究的菜肴,一道泡椒鱼头,一道尖椒牛柳,一道响爆鳝糊,汤是墨鱼炖鸡。
伍思宜坐下来,说:“不是我做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江之寒翘起大拇指,“了不起!大小姐,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不仅出的厅堂,还入的厨房。”
伍思宜哼了一声,说:“我爸我妈都不会做菜,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经常在外面饭店里吃。我妈偶尔在家里做,味道真是太糟糕了。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吃多了总是腻味。从初一开始,我就买了两本菜谱,自己周日研究来着。做菜其实一点儿不难,或许我是个有天赋的也难说。”
江之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肚子不由咕咕的叫了两声。自从练功以后,江之寒的食量大增,大概是因为运动量太大,又在长身体的缘故。
伍思宜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为江之寒倒了小半杯红酒,说:“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先吃点垫着肚子吧。”
江之寒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突然又停下来,看着伍思宜的眼睛说:“这么正式的宴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伍思宜白他一眼,“爱吃不吃。”
江之寒拿起筷子,夹上一筷鳝糊,一口吃下去,满足的叹息了一声:“为了这美味,把我自己卖了也成。”
说着话,筷子毫不停顿,片刻就扫遍了几个菜,口中包着菜,还不停的评论说:“这个泡椒味道很辣很正,怎么做的?嗯,辣味里这个鲜,搭配的绝了。还有这个尖椒牛柳,上次在饭店点了一次,远不如这个,勾芡勾的太重。”
看着江之寒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上的菜,伍思宜的嘴角慢慢舒展起来,展开一丝笑容。
江之寒一顿猛吃,总算给肚子垫了个底,看见伍思宜停筷不吃,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你怎么不吃?再不吃就被我一个人全吃光了。”
伍思宜说:“做了饭,好像就没有胃口了。”
江之寒想到伍思宜做这些精巧的菜,大概花了不小的功夫,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放下筷子,为伍思宜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摇头赞道:“很鲜,喝点汤吧,也许就有胃口了。”
伍思宜浅浅的喝了口汤。
江之寒说:“今天好文静哦,有点认不出你了。做这么丰盛的晚餐,总有个缘由吧,说来听听。”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的眼睛,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江之寒啊了一声,“这样啊。”举起酒杯,说:“生日快乐,思宜。”
伍思宜眼睛亮了亮:“你叫我什么?”
江之寒说:“思宜呀,不可以么?我最近突然觉得,叫全名很生疏,不如叫名字亲切。”
伍思宜说:“那你叫倪裳什么?裳。。。。。。?”
江之寒干笑一声,“一个字的名,叫起来倒是怪怪的。哎,我的酒杯还举着呢。”
伍思宜举起杯子,和江之寒碰了一下,浅浅的抿了一口,眼神迷离,好像看着远处,没有焦点。
江之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的说:“真是不巧,你的生日,阿姨碰巧又出差去了。”
伍思宜没有回答,沉默了一阵,说:“生日到了,所以自己做了一桌菜庆祝一下。和你操办的生日宴会比,这样的生日是不是有些太凄凉?”
江之寒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开玩笑说:“做了一桌菜,没想到便宜了一个饿疯掉的家伙。”
伍思宜说:“别不好意思了,放开肚皮吃吧,我只想喝一点酒。”
被她这么一说,江之寒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联想起不久前自己给倪裳办的生日宴,那时候一心想着如何讨玉人一笑,遂竭尽所能,广邀好友。回头来看,无论是阮芳芳别离后的伤感,还是伍思宜一个人生日的落寞,在那场生日的反衬下,越发显得刺眼起来。所以,显摆终究是不好的,就如楚明扬所说,老大,以后叫我们咋办呀?
江之寒从来没想过伍思宜是那种朋友寥寥的人,他问伍思宜:“过生日,怎么不请朋友同学聚一聚呢?”
伍思宜说:“中午一起吃过饭了,晚上本来说去唱卡拉OK,不过今晚不太想吵吵嚷嚷的。”
喝了一口酒,伍思宜问:“你知道我妈去岭南干什么去了?”
江之寒反问说:“不是出差谈生意么?”
伍思宜说:“名义上是这个样子,实际上呢,是去陪她的新男朋友。”
舍了相依为命的女儿的生日,独自去远处约会,这恐怕是伍思宜今天神情寥寞的最主要原因吧。江之寒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埋头狠吃了几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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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流星江之寒111伍思宜的生日(下)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说:“我妈这个对象,是文化宫的一个干事,搞美术的,出出版画,画画漫画什么的,勉强算个艺术工作者。认识我妈之前,也在报章杂志上投个稿,发表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自从认识了我妈,现在。。。。。。呵呵,已经是中州市美术协会的会员。这还不满足,现在正撺掇着我妈赞助,帮他办个人画展呢。这一次去岭南一个边镇小城,说是去采风的,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我妈的公司在那里有很大的生意,再加上小城不比中州这样的规模,在那里设法捣腾个画展什么的,操作起来可是相对容易不少。”
江之寒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说:“所以,。。。。。。你觉得,他是冲着你妈的钱来的,其实并不爱你妈。”
伍思宜哼了一声,“爱?谁又知道?不过,他的眼神不正,心术也正不到哪里去,我却是知道的。”
江之寒说:“兴许。。。。。。你不想你妈找男朋友,对他一开始就有偏见呢?”
伍思宜说:“偏见么?我倒是真有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留着一头长头发,装艺术家气质的男人了。”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谚语不是说,我之毒药,人之蜜糖。你不喜欢这个调调,但你妈偏偏喜欢,怎么办?既然我们年轻人,平常说起来,都不喜欢父母无故干涉我们的事情。将心比心,你妈谈恋爱,也不必按照你的审美标准来吧。”
伍思宜说:“第一印象不是主要的。这个家伙,比我妈小了五岁,结过一次婚,这些也还罢了。他是个聪明人,左手拿了我妈的钱,右手就用它来给我妈买礼物,给我买礼物。我爸是干什么的,干银行的,很小时候我爸就教育我说,傻子拿了钱才藏到被窝里,聪明人,就应该拿去再投资,只有钱生钱,才是正确的道路。他也是个会再投资的家伙,你看,我妈拿了自己的钱买的礼物,高兴的不得了。”
江之寒说:“我没有任何立场替他辩护,但怎么听起来,他不管做什么事,在你眼里都会是所图不良呢?”
伍思宜冷笑一声,“他背后还对我讲,思宜,你是我见过的十五六岁的女孩中最漂亮最有气质的。我说,是么?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漂亮呢?你猜他说什么,他说那些俗人都没有发现真正的美的眼睛。”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
伍思宜看着他,嘴角微微的上翘着,问:“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太假?我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十五六岁的女生么,江之寒?”
江之寒摸摸鼻子,“这个么?我最近倒是认识了不少漂亮女孩,你也算是一个。他恭维你,也许夸张点儿,不过就算说你是最漂亮的,也不算离谱啊。”
伍思宜似笑非笑的直视着江之寒,“是么?”
江之寒坦然的说:“当然啦,我又没有什么动机刻意讨好你。”
伍思宜接着说:“他的问题呢,就是把我当作平常的高中女孩儿,说的话做的事看似聪明,反而暴露了本性。我告诉过你,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当年呀,我爸升任市行负责信贷的副行长以后,身边的狐狸精就多了起来。我爸为了显示他的清白,有些认识的女人也是会公开介绍给家里的,说是工作关系或者普通朋友。我对我妈说,那些狐狸精,数那个小牛最危险。我妈当时说什么来着,说小牛看起来倒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儿。结果呢?其他的人不过是过客。呵呵,就是她,让我爸终于决定要抛家弃子,现在正准备着正式迎娶她呢。”
江之寒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如何回她的话,最后说:“再怎么讲,你妈比你多吃了二十年的饭,多见了二十年的人,这几年又在商场上混,尔虞我诈见的多了,识人的本领怕是比你更高吧。”
伍思宜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不是大家都说,当局者迷么。再说了,这个人,几乎恰好是我爸的反面。我爸这个人吧,没有受到诱惑变心之前,对家里还是很好的,工作上能力强,平时话不算多,甜言蜜语更是从没说过,更别说什么浪漫了。而他呢,最拿手的就是这些,正好对了我妈的胃口。自从离婚以后,她一心想的不就是找一个我爸的反面,来证明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江之寒看着伍思宜的眼睛,柔声问道:“思宜,问句也许不该是我管的事,你希望有一天你父亲和伍阿姨复婚吗?”
伍思宜看着自己的酒杯,发了一会儿呆,无声的叹息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说:“我想什么又有什么用?他们两个,现在一个是商界的女强人,一个在银行呼风唤雨,春风得意。谁又会放低了姿态,去迁就另一个人?”
江之寒说:“但他们有你呀,也许为了你,也许,你可以是那个胶合剂。”
伍思宜垂下眼睛,不说话。
江之寒说:“我这样讲,可能是太多管闲事了。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他们来说,最好的不是现在身边的人,而是重新回到以前。你就得有所行动。光这样坐着,你想要的是不会发生的。”
伍思宜突然笑起来,“现在这样也挺好。我告诉我妈,爸上个月给我的零用钱可比你多一倍哟!下个月再告诉我爸,我妈上个月的零用钱可是盖过了你哟。呵呵,让他们攀比吧。你看,他们离婚几年,我买的衣服和化妆品的档次都升级好几次了。”伍思宜好像越笑越开心,侧过头去,有一滴眼泪滑出来。
吃了饭,江之寒申请要洗碗,说总不能白吃寿星的饭吧。
伍思宜摇摇头,说:“我呢,要过一个特别的生日,给自己买礼物,为自己做饭,再自己洗碗,不好吗?前天,我拉了小倩去买礼物,她还以为我是给我朋友买的呢。”
江之寒看了一下表,拍了一下脑袋,说:“不好意思,今天过些时候还约了一个长辈,谈件重要的事情。我得走了,生日快乐,思宜,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伍思宜向他挥挥手,“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听到关门的声音,伍思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怔怔的发了回呆。她不知道坐了多久,慢慢站起来,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打开水,滴上洗涤液,慢慢的清洗起碗筷来。她做的很慢,也很仔细,每一个碗都洗过两遍,再用软布轻轻的擦干,小心的叠起来。
伍思宜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不小心,有个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片。她看着满地的瓷片,好像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狠狠的对准一块大的残片,踢了一脚,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门铃声在这时响起来,伍思宜没好气的问:“谁呀?”见没人回答,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江之寒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伍思宜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打开门,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
江之寒走进门来,自己换了鞋,拿出一个小包,说:“生日快乐。”
伍思宜打开包裹,却是一个小巧的漂亮的皮夹。伍思宜哼了一声,嗔道:“没想到小倩却是个多话的人。”嘴角却忍不住慢慢的翘了起来。
前天伍思宜去和小倩逛店的时候,在友谊商场看到一个皮夹一个手提包,她都很喜欢。犹豫了很久,伍思宜还是选了手提包。小倩当时以为伍思宜是给朋友买生日礼物,问她皮夹挺适合她的,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一个呢?伍思宜摇摇头,没有说话。江之寒借口有事出了伍思宜的家门,想要给她买一件生日礼物,却不知道买什么好。打个电话给小倩,想问问她伍思宜的喜好,知道了这件事,便匆匆的打车去买了这个皮夹。
江之寒走进厨房,看见一地的碎片,笑道:“刚才被你做菜骗到了,结果大小姐毕竟还是大小姐,洗个碗花了几个小时还没有洗完,倒是砸碎了一个。”拿来扫帚,把碗的碎片清干净,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蛋糕,插上两根蜡烛,一根是一阿拉伯数字1,一根是7,笑着对伍思宜说:“别多愁善感了,让我们来过一个一点都不凄凉的生日。”
伍思宜坐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之寒点上蜡烛,关上灯。
江之寒说:“快许愿吧。”
伍思宜摇摇头,说:“不是要过快乐的生日么?还没唱歌呢,我不要听那首大家都唱的生日快乐歌,你给我唱首别的吧。”
江之寒为难道:“我的声音可不怎么好听。”
伍思宜只是看着他。
江之寒说:“可是,我能唱全的歌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唱什么呢?义勇军进行曲?还是两只老虎?”
伍思宜说:“也行啊,都可以的。”
江之寒这下没了辙,苦思冥想了一分钟,说:“倒是真想起来一首,我不一定唱的全,你就将就听着吧。”
他吸了一口气,看着伍思宜的眼睛,认真的唱起来:
你的生日让我想起
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流浪在街头
我以为他要乞求什么
他却总是摇摇头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握着我的手
跟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伍思宜温柔的说:“唱的很好听呢。”一口气吹灭了两根蜡烛。
江之寒打开灯,问:“有许愿么?”
伍思宜嗯了一声,说:“我许了三个愿,但也许说是怨念更准确一些。这第一个么,希望我妈早点认清画家同志的真面目,和他分手吧。这第二呢,希望我爸不要和姓牛的狐狸精结婚,把她甩了吧。”
江之寒不由苦笑,说:“唉,你这是何苦来着?哪有人许生日愿望是希望别人分手的?那第三个呢?”
伍思宜温柔的看着江之寒,说:“人家说,第三个才是最想要的,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心里面,伍思宜默默的念着,也许我有些卑鄙,但在我十七岁生日的夜晚,伍思宜的第三个愿望就是:
倪裳和江之寒,你们快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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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流星江之寒112食堂内外的老鼠
自从寒假以来,江之寒去杨老爷子的家里愈发勤了。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请教功夫,擒拿手的功夫比以前学的要复杂许多,单靠自己领悟是远远不够的。到了后来,有事没事江之寒喜欢往老爷子家里跑,心里已经把他当作像去世的外公一样,有了亲人间的那种感情。
虽然老爷子生活规律,生性洒脱,无论是品茶养花,都充满着生活的情趣,江之寒总觉得他一个人独自守着一个四合院,妻子早逝,膝下无子,是一件有些凄凉的事情。江之寒去的多了,慢慢的把四合院也当成了一个家,有时候周日坐在里面附庸风雅,品品茶,安静的一坐就是一下午。老爷子笑说,你这个年龄,这个耐性倒真是难得,不像十六七岁的小孩,倒有些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杨老爷子虽没上过正规的大学,但涉猎的东西还是很广的。从中医到诗词古文,都颇有些造诣。受楚明扬的影响,江之寒也读不少古书,从文心雕龙到古文观止,从三言两拍到明清小说,都囫囵吞枣的看过。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向杨老爷子讨教,才发现他这方面的造诣很深。两人常常在四合院的天井里,泡上一壶茶,从日落西山说到月上枝头,江之寒每次都感觉获益匪浅。
这个周一的清晨,江之寒由于有个疑问琢磨不透,一大早就跑到杨老爷子家里去请教,然后从那里直接去了学校。第三节课刚下,江之寒就看见陈振中在教室门口向他招手。江之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食堂出了什么大事?肖邯均可是从来没有在上课的时候派人来找过自己。
周六的时候,由于前几天接到消息,下周一会有上面卫生检查小组下来检查学校清洁卫生,食堂毫无疑问会是一个重要的目标。肖邯均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把厨房和餐厅的清洁当做头号大事来抓,减少了每天供应的菜肴品种,腾出多余的人手,力争不要有任何的卫生死角。
星期六上午,肖邯均接到温副校长的通知,检查组提出中午就在七中食堂用餐,而且点名要吃平时老师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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