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第 13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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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映梅笑了笑,“我们俩……现在差不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江之寒看过去,初识女孩时她那标志性的游戏人间的妩媚已消失不见,眉眼间好像沉淀了些岁月的风尘,妆画的比以前淡。看起来年纪显得更小了一些。岁月流过,曲映梅的棱角好像也早早的被磨平了好些。

    回想往事,那个初见时逗得自己脸红让他不知所措的女生,那个有着真诚善良的内心,悉心照顾不是亲妹妹的小雪,却不被她理解和感恩的女生,那个不被陈书记接受,但努力保持自己尊严的女生,那个站在四十中的操场上,剥开所有的骄傲外壳,告诉自己她真的怀孕了的女生,那个在四合院里小住,温婉柔和的女生,那个辞了职到自己公司工作,认真努力不愿服输的女生。

    一转眼,认识曲映梅五年,她从好朋友的女友,慢慢成为自己的朋友,自己手下的员工。在江之寒的过去,他们分享着一些很是特别的时刻。

    一转眼,五年已经过去了。江之寒心里感叹道。

    他问:“你……是怎么个打算呢?”

    曲映梅有些茫然的摇头,“先多挣些钱吧,希望能再升升职……你别笑,这还真是我现在的生活重心。沂蒙他……上个星期给我打了个电话。以后开始集训了,部队规矩多,他们那里好像保密级别还挺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他在电话里说,回头看这些年,他太不成熟,一直都像一个小孩子,根本不知道照顾人。所以,他说,也许……也许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江之寒吃了一惊,陈沂蒙主动提出来要分手?他呐呐的说:“他……这样说?”

    曲映梅深深看了眼江之寒,“之寒……他去当兵,相隔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上大学的时候,还会想还有三年就毕业了。现在呢?……他做出那样的抉择的时候,大概就想到过分手吧?”

    江之寒抿嘴沉默。

    曲映梅说:“有个好工作不容易,说真的我挺感谢你。所以这两年来,和沂蒙他联系越来越少,我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我以前的朋友同学,说起我两年都没有和人约会过,一定是不信的……没想到,曲映梅也会变成这样哦……”

    江之寒说:“我……我只是觉得,沂蒙也许说的是真心话。也许,他在军队里磨练过,会真的成熟起来。也许,你们以后还可以有缘分走到一起呢!”

    曲映梅悠悠的说:“那……你是说我应该一直等着他吗?”

    江之寒摇头。“几年前,我大概会这样劝你……现在不同了,你也该往前走,去寻找你的机会。缘分这个东西说不清楚的,也许放下了,才会真正的降临,你说呢?”

    曲映梅叹口气,“是啊!……说句你也许不爱听的话,当年你和倪裳那么恩爱,在我们这些人眼里是最典型的金童yu女,不是一年就分开了吗?如果不是你劝我,我大概和他也不会坚持过高中毕业……这几年,感情慢慢的淡了,两个人却没有人开口说分手这两个字。从某个角度,我倒是很感谢他主动说出来,结束这一段感情。”

    江之寒吃了口菜,想起高中的往事。那时候在一起的,倪裳和自己,陈沂蒙和曲映梅,还有有些苗头的楚名扬和薛静静,都分开了。只有顾望山和温凝翠这两个冤家,还在暧昧纠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和曲映梅吃过晚饭。忆了些往事,江之寒出了状元楼的大门,寻思着难得有一个清闲的一个人的一天,要不要去河边走走。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人有些出人意料,是好久没有联系的阮芳芳。

    江之寒有几分惊喜,“芳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你在中州吗?”

    阮芳芳说:“没呢……这个暑假不回中州了,在京城上GRE培训班。”

    江之寒哦了一声,“想要出国留学?”

    阮芳芳说:“是啊,确实有这个打算。出去见见世面……”

    不知道为什么,江之寒感觉有几分失落,他说:“找我有事?”

    阮芳芳说:“没什么大事,不过刚才有人找我要了你的手机号,我告诉你一声。”

    江之寒说:“哦……谁呀?你还这么郑重的打电话过来?”

    阮芳芳说:“是聂勤勤……你一定没有想到吧……”

    聂勤勤约江之寒见面的地方,就在校门口的风之裳。

    江之寒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聂勤勤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所以也懒得去猜。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一身淡青色连衣裙的聂勤勤出现了,眉眼五官和上次江之寒见她时(三年以前的事)似乎完全没什么变化。江之寒眼光一扫,心里无不恶毒的想,连太平公主这一点也没有丝毫改变。

    聂勤勤坐下来,未语先笑,“很奇怪我会找你吧?”

    江之寒心里想,聂勤勤还是变了,以前的那种矜持内向少了好些,和人交往好像更成熟更自如。

    他很老实的说:“我还真没想到。”

    聂勤勤开门见山的说:“有人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从随身的大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包好的东西,递给江之寒。

    江之寒眼睛一亮,“王萧!?”

    聂勤勤含笑点头。

    江之寒很有些惊喜,“你们……还有联系?”

    聂勤勤摇头,“不过,这个暑假见了一面。他艺专毕业,拿到一个Offer,要去欧洲了。”

    江之寒笑着埋怨,“这小子,都没和我说过,真是……”硬生生的把重色轻友四个字吞回肚子里,不由咳嗽了两声,好险好险。

    聂勤勤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脸上抹过一丝笑,“他没有你的手机号,走的又匆忙,好不容易找到你家里的电话,打过去才知道你还在青州。”

    江之寒惋惜的说:“这样啊……可惜了,走之前没能聚上一聚。”

    聂勤勤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抬起头来说:“那时候……你很为王萧抱不平吧。”

    江之寒没想到她旧事重提,颇有些尴尬,“那个……那时候不是年轻不懂事吗?”

    聂勤勤抿了抿嘴。“是啊……年轻……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女生要是谈个恋爱什么的,受到的压力特别大。我那时候也是年轻,觉得被人议论谁喜欢自己,真是一件特别羞耻的事情……”

    江之寒有些吃惊的看着女孩儿,没想到她郑重其事的说起往事来。

    聂勤勤说:“这次见到王萧,我……向他道歉了。被人喜欢,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不是吗?”

    江之寒看着聂勤勤,微微张了张嘴,心里不由为王萧感到些庆幸,三年以后,能听到梦中情人亲自向自己道歉,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聂勤勤不理江之寒傻傻的样子,又说:“王萧也留了件礼物给我……”

    江之寒条件反射的说:“素描?”

    聂勤勤嗯了一声。

    江之寒摇头赞叹,“真的,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素描……全是用心画出来的!”

    聂勤勤垂下眼睑,脸色在灯光下似乎有几分红晕。她抿了抿嘴,并没有反驳江之寒的话。

    喝完最后一口饮料,聂勤勤站起身来,“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走了。”

    江之寒一愣,没想到聂勤勤是这样一个利落干脆的人,不由跟着站起身来。

    聂勤勤犹豫了片刻,忽然说:“我进了大学,也交了个男朋友,前两个月才分手……喜欢过人,才知道喜欢的珍贵。你说是不是,江之寒?”

    江之寒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摆了摆手,飘然的走到门边。推开门,一阵风吹来,女孩儿的裙裾扬起,那一刻真有些仙姿飘渺的味道。

    江之寒目送着聂勤勤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好久才回过神来,出门去了楼上一间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打开王萧留给自己的礼物。

    就像今天聂勤勤天外飞仙般的拜访一样,王萧留给江之寒的礼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幅画,上面的少女白衣红裙,风姿绰约,正是歌唱比赛上指挥大家唱歌的倪裳。

    江之寒呆呆的看着那画,倪裳的青春,倪裳的自信,倪裳的冰肌玉骨,倪裳的顾盼之态,倪裳的……幸福,仿佛都被简单的笔墨勾画出来,跃然纸上,仿佛真人一般。那时候,正是二人情浓的时候,也正是伊人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吧……

    江之寒傻傻的看了好久,才收束心神,读王萧留给他的一个纸条:

    之寒,

    我要去法国了,走之前大概没时间见到你。你现在生意越来越大,兄弟们之间的联系倒是生疏了。我也是,一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总之,和你说说这幅画的由来。当年,你央着我学画画,要准备一份生日礼物给倪裳惊喜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你这家伙拙劣的画技,忍不住自己背地里画了一副,本来想毕业的时候送给你们俩,没想到你们却分手了。所以,我就断了送给你的念头。

    几年以后,我的想法却是变了,所以把这幅画留给你,算是一个纪念…纪念我们的青葱岁月,和那时候所有的美好和悲伤。

    兄弟,多保重!

    有空到法国来,我请你喝正宗的葡萄酒……

    江之寒读了几遍,把字条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又重新去看那幅画。

    在那画的右下方,王萧的印章之上,他看到他写了几个字。仔细辨认,他写的是:

    曾经相遇

    即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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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475两张芭蕾舞票

    475两张芭蕾舞票

    林墨的庆功宴,被她一推再推,终究是等到成绩出来以后才举行。无惊无险的,她考上了青大,比录取分数线足足高了三十几分。

    林墨的宴请是她自己安排的,分作三天。第一天,是家里的长辈亲戚,父母要好的朋友。这个年代,孩子考上重点大学请客是很普遍的事,而且是很光荣的事。第二天,林墨请的是她自己在七中的同学朋友。而第三天,则是请的江之寒这个圈子里的人。

    第一天的宴请,历蓉蓉和江永文理所当然是出席的。两个人准备的礼物,是一支派克金笔和一个八千元的大红包。林墨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当着古老师林叔叔的面,历蓉蓉给江之寒下达了命令,妹妹到了青州,一切都要安排好,吃穿住行功课都要照顾指导,回来少了一根毫毛便拿他是问。

    第二天宴请同学,江之寒没有去。林墨的同学都知道他这个哥哥的存在,但他们中好些人都对他似乎有些畏惧,让江之寒感觉很有代沟的感觉。

    到了最后一天,就是江集团的这帮人了。大家都很捧场,除了还在京城上课的阮芳芳,基本全员到齐,连平时不怎么出席的顾公子也现身席上,远在羊城的伍思宜也飞了回来。这大概是去年暑假吴茵替江之寒准备生日聚会后,江集团最齐的一次聚会。

    虽然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工作,哥哥姐姐们还是给林墨带来了精心准备的礼物。江之寒的礼物很简单,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吴茵送的是一台高档的尼康照相机,她听江之寒说林墨对摄影很有些兴趣。温凝萃和顾望山居然给林墨带来一块两千多的手表,小顾表态说,才上大学不宜带太贵重的表,所以买了一块比较便宜的。张小薇和倪裳送林墨的,是一套很高档的毛笔和一方砚台,当然是因为她在练书法的缘故。伍思宜送的,则是一套雅诗兰黛的香水和法国名牌的全套护肤品。其他的人,也各有礼物,放在一起,高高低低堆在沙发上。

    林墨连请了两天客,本来已有些疲倦,但今天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录取通知书拿到,江之寒给她下的禁酒令就自动失效了。她端着酒杯,里面盛着红酒,很豪爽的和每个哥哥姐姐都喝上一口。不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绯红成一片,肌肤像要挤出水来。

    吴茵提议说,大家照张合影吧。

    咔嚓一声,林墨蹲在前面,被众星捧月的包围着,留下一张合影:

    林墨

    江之寒吴茵温凝萃顾望山伍思宜倪裳张小薇卓雪楚婉楚名扬曲映梅

    在高二倪裳的生日,大二江之寒的生日之后,江之寒的学生时代留下来第三张大合照……

    江之寒现在有些本能的害怕夏天,从高二开始,每个夏天都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从倪裳和伍思宜的离开,彭丹丹的死,到林墨受伤,他现在最痛恨的不是中州或者青州夏天的炎热,而纯粹是夏天这个带着诅咒的时间点。

    这个夏天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公司运行平稳,林墨如愿考上了青大,吴茵家里的事有了些进展,大家一切安好,但在心里某一个隐秘的角落,江之寒的神经是绷紧着的。

    八月份是白冰燕四十五岁的生日。和白冰燕的关系越发改善的江之寒,送了她一份意想不到的特殊生日礼物。

    江之寒的礼物是两张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到偃城表演的贵宾票。

    白冰燕年轻的时候是跳过芭蕾的,那时候就曾经观摩学习过前苏联。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在全世界都是业界顶级的团体,这次是十年来第一次到国内演出,一共只有三站:京城,沪宁,和偃城。随团的不仅有现在所有的一线明星阵容,还有一批退休的舞者。他们是应国家文化部邀请一起来做艺术文化交流的。对于白冰燕来说,这批人中的几位曾经都是她心目中传奇般的存在。曾几何时,能和心中的偶像见上一面也是少女时候的梦想。

    江之寒确信白冰燕会很喜欢这份礼物,就是不知道她会带倪裳去还是让倪建国陪她一起。偃城离中州不算远,高速公路开通后,更是只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演出是周六的,周四晚上江之寒接到白冰燕的电话,电话的内容他却从没想到过:白冰燕邀请他和她一起去偃城。她说,倪建国要加班,而且对芭蕾舞一点儿也没兴趣,倪裳又下乡去做她的希望工程支教去了,所以想让江之寒陪她一起去。白冰燕的生日在下周三,倪裳说好了这个周日就会赶回中州来。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点吧?倪建国加班不可以请假么?江之寒虽然和白冰燕关系改善不少,但一年也就见一两次面,一起吃过几顿饭。现在要陪着她去外地看芭蕾舞演出庆祝生日?

    江之寒当时就想一口回绝,却鬼使神差的说,等我看看我的日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放下电话,江之寒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了。他隐隐觉得白冰燕想要传达出什么明确的信号,而那信号,曾经是他内心深处最期待的。

    回到卧室,江之寒看着台灯下吴茵洁白柔和的面孔,心里忽然有些烦躁。吴茵这两天大概是工作太累,又要操心家里的事情,坐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过去。灯光温暖,在夜里照着她柔美的容颜。

    周五的时候,江之寒断断续续的想了一整天,终于决定答应下来。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和白冰燕进一步改善关系是有利无害的,付出的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想不出任何副作用。

    但当吴茵问起他去偃城干什么的时候,江之寒不得不撒了谎。如果说是和白冰燕两人去看芭蕾舞,这未免太奇怪了些。所以他只是告诉吴茵,有个林志贤的朋友他要去拜访一下,公司准备在偃城开发一处房产,他需要去铺铺路。

    遵守他信奉的撒谎的原则,江之寒给林志贤在偃城公安局当处长的朋友打了电话,约好周日的下午一起喝茶。他准备周六开车和白冰燕去偃城,下午去见一见林志贤的朋友,谈些公事和以后可能的合作,晚上看了演出,第二天上午开车送白冰燕回中州。

    把车停到倪裳家下面的马路,江之寒给楼上打了个电话。

    坐在车里,看外面曾经很熟悉但已经四年没来过的这处地方,好像很多往事又翻涌起来。江之寒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和中州其它地方比起来,这里变化不算大,街边的小店铺应该已换了一茬儿,但右边的单元房基本还是以前的模样。

    正想着莫名的心事,看见白冰燕朝这边走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衬衣,下面是一色的套裙,头发盘在脑后,显得娴雅雍容,小腿依然笔直纤细,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显得又年轻了许多,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岁刚出头的模样。俗话说,娶媳妇儿看丈母娘。一是说脾气,二是说容貌。看白冰燕的样子,二十年后的倪裳应该还是一个美女。

    倪裳曾经说,要论漂亮,母亲年轻时远胜于己,也许不算太过份的夸张。

    江之寒坐在车里,没有客气的下车给她开门,因为他奇怪的觉得倪建国的目光隐秘的正在某个角落注视着。

    白冰燕拉开车门,坐在副座上,微笑说:“麻烦你了,小江。”

    江之寒淡淡一笑,“你太客气了。”他发号施令逾久,身上自然的有了些威严的气度。

    白冰燕说:“知道你挺忙的,还真是不好意思。”

    江之寒说:“阿姨,你真不用这么客气。”一踩油门,车往前冲去。

    白冰燕说:“本来我是想着带倪裳去的,不过自从上次你们下乡以后,她现在每个假期都花很多时间在那个希望工程的事情上。今年是带着一个团去支教,假期一开始就去了,到现在一个月了吧,周日才会回来。”

    不得不承认,在希望工程这个事情上,江之寒出钱多策划多,但论到出力,却拍马都赶不上倪裳和卓雪,连比张小薇都远远不如。

    江之寒说:“倪裳她就是这个性格,你应该很清楚的。做事特别认真。而且,她下去几次以后,和那些孩子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当她对某件事情有使命感的时候,她就会很投入。”

    白冰燕说:“你对她还蛮了解的。”

    江之寒打个哈哈,“怎么了解也不能和你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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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476昔日偶像

    476昔日偶像

    白冰燕说:“这一年多。小裳和我交流的多了不少,我才发现以前并不真的了解她。一直以来,我虽然知道她很能干懂事,还是把她看的太小。她心里的主意,看事情的深度和我以前想的可完全不是一个样……唉,老实说,时代真是不一样了,我们那个年代,二十七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成熟,没想过这么多吧。”

    江之寒说:“那个年代挺好,大家都挺纯真的……”

    白冰燕悠悠叹口气,好像陷入回忆,好久没有说话。

    江之寒觉得一味的沉默有些怪异,便轻轻扭开音量,CD里传出来的是一首六十年代经典老歌的旋律。

    白冰燕回过神来,“哦,这么老的歌你也听?”

    江之寒回答她,“偶尔听听,挺好听的……”

    白冰燕沉浸在歌声中,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她的青葱岁月,微微闭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到了偃城,开车跟在后面的小黄急忙先下去落实了酒店的房间,因为是两天往返,大家都没带太多的随身物品。大概收拾了一下,白冰燕出了房间,到大厅汇合江之寒,去隔着两条街的“陈桥菜馆”,一个偃城有名的老字号吃中饭。

    走在路上,白冰燕说:“有件事儿,倪裳告诉过你吗?”

    江之寒问:“你说的是?……”

    白冰燕说:“宁大最近和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结成了友好大学,因此有一个交流学生的合作项目,主要是研究生和年轻老师,但也有五个本科生的名额。大致来说,就是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去那边学习。学校领导找小裳谈过话,说如果她愿意去的话,有一个名额可以给她。说是一年,其实也就半年左右,十月还是十一月才出发,暑假就回来。”

    江之寒问:“明年倪裳不是大四么?毕业设计,找工作或者是考研保研,这么一大堆事情,去了美国怎么办?”

    白冰燕说:“参加这个交流的前提,就是要在宁大继续读研究生。倪裳基本上是定了保送的。至于毕业论文,就在那边做,但学位证书还是宁大颁发。小裳倒是说,那边的实验设备更好一些。对她的实验应该很有帮助。”

    倪裳要去美国了?江之寒乍听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倪裳没有同他讲起过这件事,前不久给林墨庆祝高考成功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饭,她并没有提起。

    他略微出了会儿神,问:“就是说,她自己是愿意的?”

    白冰燕说:“她还没完全下定决心。”

    江之寒哦了一声,“你……和倪叔叔的意见呢?”

    白冰燕道:“我们是支持她的,出去看看总没有坏处吧。”停了停,她问道:“你觉得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冰燕好像习惯了征求江之寒的意见。

    江之寒沉吟片刻,只是说:“我觉得挺好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勉强的味道。

    吃过中饭,江之寒安排白冰燕回酒店睡觉,自己赶场去和林志贤的朋友见面。据林志贤讲,那家伙虽然只是个处长,家里的能量相当的大,自己也有一个圈子,银行的,国土资源局的,发改委的,有一大帮实权的处长级别和家里有背景的人混迹在里面。汉港开发在偃城立军中学看好了一块地,准备下一个项目就和Andrew二舅的公司合作在那里搞。下面的人虽然也在铺路搭桥,进行各种准备工作,江之寒这次顺路来见见方处长,也算添砖加瓦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和方处长喝过茶,江之寒告诉他这次确实还有事,婉拒了他做东请吃晚饭的请求,回到酒店和白冰燕汇合。演出是晚上六点半开始,但持有贵宾票的人,这一次有机会提前进场。主办方有一个小的招待酒会,除了政府部门,文化届知名人士,和接待方的人,持贵宾票的观众只要再付一笔钱,也可以入场。现场有糕点水果酒水为主的简单的自助餐,芭蕾舞团的一些名角和老演员会在那边同大家交流。

    江之寒揣测,同看表演比起来,和曾经心目中的偶像面对面的交流,大概对白冰燕更有意义,所以就领着她来赶这个下午四点半的招待酒会。

    招待的地方,就安排在了剧院二楼的一个大厅。进了会场,江之寒一眼看去,足有七八十号人在那里晃来晃去。他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白冰燕很快的就认出了几位,转过头给江之寒介绍,什么别林夫斯基,什么什么娃,江之寒当然听的一头雾水。

    白冰燕有几分跃跃欲试,想要上去找当年的偶像说说话。但她有几分怯场,回头用眼光征询江之寒的意见。

    江之寒说:“阿姨,我可不会说俄语,英文勉强凑合,就不知道他们懂不懂。”

    白冰燕微笑,“我会一点点俄语。”

    江之寒张嘴,暗道那你还看我,他笑道:“那你还不快去?”

    白冰燕嫣然一笑,“我要是不懂俄语的话,过了几十年还真不敢肯定就是他们。”几个曾经的功勋老演员面前都摆了个牌子,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弄的,上面居然只有俄文没有中文,江之寒刚才看了就很诧异。

    江之寒很自然的推着白冰燕的肩头,把她往那几个人坐的地方推。这动作大概太亲密了些,白冰燕扭头看了他一眼。江之寒马上察觉了,赶快松了手。还好他铁面皮神功已有七分火候,脸上表情还挺自然的。

    白冰燕笑了笑,扭头走到那几人跟前,俯身说了几句。相比旁边站着的几位现今的台柱子,几个老家伙没这么热门,这时候前面并没有几个人。

    江之寒很体贴周到的随身带了他的莱卡相机,便取开镜头盖,先在侧面抓拍了两张。等着过会儿帮白冰燕和她曾经的偶像们拍几张合影。

    也许是因为会几句俄语,又曾经跳过芭蕾舞的缘故,白冰燕边说边比划和那几位说的挺热火。说着说着,大家还站了起来,拿了酒杯,围在一圈谈了起来。江之寒慧眼如炬,看见那个秃头的鹰钩鼻老头最是热情,眼里光一闪一闪的,一看八成就是个色鬼。这就是身为美女的优势了,即使是年纪稍大一点的美女。

    江之寒现在是从不怯场的家伙,他走过去。拍拍白冰燕的肩,示意她和老家伙们来一张大合影。咔嚓咔嚓,他毫不手软的连拍了七八张,很有些专业摄影师的风采。

    那秃顶老头居然会两句蹩脚的中文,对着江之寒,他翘起大拇指,“你的母亲……很漂亮。”音调怪异,像只公鸡在叫。

    白冰燕脸居然红了,回头来看江之寒。

    江之寒微笑,“我完全同意您。”

    秃顶老头居然听懂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和白冰燕热情的拥抱作别。

    出了大厅,演出还有一个多小时左右才开始。江之寒刚才偷空已经往肚子里塞了些糕点,而白冰燕兴奋的完全想不起吃饭这件事,所以两人不打算出去吃晚饭,就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来,聊着天等表演开始。

    白冰燕脸上还带着一点儿红晕,召回青春的记忆,好像也让她找回了一些青春的风采。

    她说:“那个秃顶的老头子,以前可是他们的王牌。现场我没有看过,他的胡桃夹子的录像,我们观摩过一遍又遍。那时候,他一头短短的金发……时间催人老啊。”

    江之寒微笑,“阿姨,那时候他是你们的白马王子吧?”

    白冰燕笑笑,眼波流转,好像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脸上带着些许小女生一样的羞涩。

    江之寒轻轻咳嗽一声,“阿姨,今天见了,有没有梦想幻灭的遗憾?”

    白冰燕扑哧一笑,说:“有什么好幻灭的,我们那时可不像你们现在年轻人思想这么复杂。”

    江之寒呵呵一笑,和白冰燕接触越多,他越觉得她身上有倪裳的影子,当然事实上应该是反过来的。如果说倪裳的教养多是来自父亲的体系,她的本性大概继承母亲的更多一些。

    于是。江之寒细心请教起芭蕾舞的常识,怎么练基本功,如何练习形态,经典的曲目都有哪些,最枯燥最高难的是什么动作,怎样才能看出高下,如此等等,白冰燕很耐心,简直就是很开心的替他解答,因为这曾经是她从事过的事业,充满着美丽和梦想,和现在坐办公室的工作完全是两个世界。

    到了后来,看表演好像成了次要的事情,虽然无论是灯光音乐,还是舞蹈编排都是真正的国际水准。出了戏院,两人接着刚才的话题,白冰燕谈起当年的往事,一时有些不能自已,谈话一直延续到晚上的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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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477四年的时间差

    477四年的时间差

    江之寒请白冰燕吃的是一家店面不大。但很有名的山珍野味小店,正宗的野猪肉,蛇羹,和小鹿肉。江之寒以前对蛇羹这样的东西闻名丧胆,吃了一次以后赞不绝口,倒是成了他的最爱之一。

    吃完饭,回了酒店。走到大堂的时候,白冰燕指指旁边的酒吧,说:“进去坐坐?”这是偃城目前两家涉外酒店之一,一楼有带舞池的酒吧。

    两人进去找位置坐了,大概是已经很晚的原因,里面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三两个人,有一首柔柔的钢琴曲弥漫在屋内。

    江之寒点了两杯鸡尾酒。

    白冰燕喝了一口,开口说:“谢谢你陪我来看芭蕾舞。”

    江之寒说:“本来我是来准备来当车夫的,争取看的时候别睡着给你丢脸,不过今天看了表演,又听了你的讲解,才真正觉得不虚此行。”他半开玩笑的说:“艺术细胞大概一夜间增长了十倍,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白冰燕抿嘴一笑,她理了理头发,看着江之寒的眼睛。认真的说:“有些心里话我一直想和你讲一讲,不过……我很怕你会误会了我的意思,觉得……原来倪裳的妈妈是这样啊……”

    江之寒一愣,过了半晌,他斟酌的说:“阿姨,我这样说吧……以前我和你不熟,但你知道,有时候大家认识了十年不过还是点头之交,有时候几次见面,或者一个偶然的契机却可以一下子拉近距离,彼此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我现在倒越来越觉得,倪裳身上有很多你的影子……”

    这话说的婉转,但表达的意思也算明确。你很像倪裳,(不,应该是倪裳很像你),既然我这么在乎她,曾经那么喜欢她,现在也很欣赏她,我就不会把你往坏处想。今天下来,我们彼此了解又增进不少,有那么点知己的意思,所以你尽可以畅所欲言。

    白冰燕点头,说:“好,那我就给你唠叨两句。”

    她抿了一小口酒,开口道:“我年轻的时候,像倪裳现在这么大的时候……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是很相信爱情的。我们同时相信。选丈夫人品才能比什么家庭出身,或者是富裕程度要重要,而且重要很多。那时候追求我的人当中,倪裳爸爸家庭条件算最差的,但我觉得他这个人最老实也最踏实,所以选择了他。”

    Kao,江之寒很有些惊讶白冰燕开口和他讲起自己的罗曼史,腹诽道,老实这件事,哼哼,恐怕你稍微有一点点走眼。

    白冰燕说:“我母亲,也就是倪裳的外婆,那时候不是很同意,但还是顺了我的意。结婚以后,我自认还是往贤妻良母的方向一直在努力。倪裳的爸爸呢,在家什么都不让他做。他工作也算努力踏实,回头看,人也还顾家,对女儿也照顾的很好。说起来,我当时看中的并没有看错,但为什么这些年来……总之。我不妨坦白的对你说,现在我的观点稍稍有了改变。这个世界是实际的,而且越来越实际。人品感情当然重要,能不能撑起一个家同样很重要。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条件不够好,各种矛盾自然就会爆发出来。”

    白冰燕停了停,接着说:“你大一以后,我一直在观察你,也和小裳断断续续的谈起过。虽然很多事她不愿意都和我说,我觉得我还是知道了很多。其他的人,倪裳的父亲,小薇,还有到过我们家的林墨,就是你的妹妹,还有卓雪,我都问过她们很多关于你的事情。然后,我才意识到你的事业做的相当的大。对我来说,最难得的有几点,你愿意拿出很多钱去帮助别人,帮助完全不认识的人。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这就是我们以前常说的善良。一个人如果有同情心善良的话,即使由于种种的原因大家不能在一起,至少不会相互伤害。在这之外,你现在这么有钱,对我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是尊敬的也是诚恳的……也许,这主要是因为你曾经喜欢倪裳的原因,不过能做到这点很不简单。人越往高处走,就容易傲慢。要保持谦恭是很不容易的。”

    江之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冰燕深深的看他一眼,“当然,最主要的是,你对倪裳的态度。虽然你现在有了新的女朋友,你对她一直很关心很照顾,去年你去宁大的事情我也听小薇仔细说过了……比较触动我的是,你悄悄做了很多事,从来没在她面前夸过功,更别说提出什么要求了。”

    江之寒抿着嘴,表情严肃,没有说话。

    白冰燕说:“说了这么多,我其实想说的就是,从我现在的标准出发,如果能为倪裳找个伴侣,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

    江之寒心里一跳,微微张开了嘴。

    白冰燕说:“所以我说,和你讲这些我也是有顾虑的。你多半会想,倪裳的妈妈还真是势力呀,知道我很有钱了,才来和我说这个……这样说吧,我是很实际的,作为父母也是免不了有几分势力的。但倪裳是怎样一个女孩儿,你心里应该有数。我虽然有实际的考虑,但更看重的还是品德和性格……我今天和你说这个事,时间上不是最恰当。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我没道理也不可能叫你和她分手。相反的,我希望……你们能很好的在一起。但是,有些机会过去就不会再来,我想着和你讲这个事情,也有一些时候了。人生无常,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一定会发生什么。我之所以和你讲这个,是因为当初你们俩分手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我想我现在比较清楚……”

    看了看江之寒,白冰燕说:“回头来看,我想你应该更能理解倪裳的父亲吧。女儿高二的时候被发现偷偷和一个男孩子在一个房间里过夜,虽然你们也划定了底线,那一定是会抓狂的。在这方面,你曾经走的太快。即使我现在来看,主要问题还是在你那边。但谁年轻的时候不会冲动,不会犯错呢?……”

    江之寒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白冰燕说:“目前来说,这还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但我还算了解倪裳的父亲,我也有信心他知道更多的事情以后不会对你再有那么深的成见。在这方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准备做一些事情……所以,说到底,我今天想对你说的事情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有了选择的自由,我希望你明白,你们曾经以为的妨碍你们在一起的最大的障碍,并不是真的。我不会成为那个障碍,也不会坐视倪裳的爸爸成为那个障碍。这更多是你,和你们自己的选择。”

    江之寒面色沉静,脑子却像过了一下电,空白了一瞬,然后各种想法感觉纷至沓来,拥挤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一时间乱掉了。

    他曾经像倪裳一样真实的感觉两人之间由于她父母而存在的鸿沟几乎无法跨越。这两年,他不像以前那么理想化,也试着做了些事情改善和白冰燕的关系,但今天白冰燕一番长谈却是远远超出了他想要达到的目标。

    四年前,如果有人告诉他江之寒,等待四年,你以为的鸿沟就会消失,你就可以重新和倪裳在一起,他多半是会耐心的等下去吧,等到这一刻。

    曾几何时,你觉得无法逾越的鸿沟。多年以后,忽然有人跑来告诉你,你错了,这个问题我会帮你解决掉。但可惜的是时过境迁,你已经不停留在那个点上了,你遇到了新的人,开始了新的关系,但仍然忍不住要想,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这个,听说到这个,或者忍耐再久一点等待到这个,那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江之寒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高二的暑假,如果白冰燕来告诉自己这番话,他一定会抱着她喜极而泣吧,感谢上苍的垂怜。但现在……她刨开岁月的尘土,让曾经的幻想重新有了些希望,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和倪建国消除敌意?有一个喜欢欣赏自己的丈母娘?走回倪裳身边,她微笑着说,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呢。然后……又回到从前?

    曾经的两小无猜,曾经的甜蜜纯真,曾经的两心相印,曾经的春夏秋冬?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惜,四年的时间改变了几乎一切。

    可惜,吴茵静悄悄的站在角落,人比花娇,柔情似水,转眼间两人已携手走过两年半的日子,比他和倪裳思宜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还要长久。

    江之寒收住心神,斟酌了下言辞,开口道:“不管怎么说,阿姨,我……我很感谢你今天说的一番话,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白冰燕嫣然一笑,“我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站起身来,迈着优雅的步子,上楼去了。

    (多谢支持!)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478被遗忘的录像带

    478被遗忘的录像带

    吴茵敏感的发现。江之寒从偃城回来以后,有一些心绪不宁。他推掉了两个会,有两天早晨没有起来早练,在床上睡到很晚。

    但这两天她有更大的事情要烦心,也顾不得那么多。江之寒去偃城的那天晚上,母亲悄悄给吴茵打来电话,告诉她自从春节她离家以后,隔着不久张雅也离家出走,至今除了一封报平安的信,没有任何音讯,随着她离去的当然是那大年十五领证的约定。为了此事,吴父去张家大闹了一场,在春天收到张雅报平安的书信以后,还跟着张家父子去地址所在的小城寻找了三五天,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张家父亲找到当地派出所,结果民警说他进行婚姻交易逼走了女儿,要他深刻反省,以后张雅如果出了问题还会来找他谈话。

    寻张雅无果返家以后,吴父精神明显不如以前,抽烟抽的更凶了。胸闷做了几次彻底的检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但想必也影响了他的情绪。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当吴聪在他耳边吵嚷着这几个月天天念叨的几个人:二丫,妹妹,还有小寒的时候,上个星期吴父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换来的吴聪绝食了两顿,才被母亲好说歹说哄过来。作为交换的代价,吴聪要坐飞机。他虽然在江之寒面前夸口坐过三次飞机,其实是一次也没有。他对妈妈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坐飞机,找妹妹……

    这个月呆在中州,吴茵是住在江之寒家里的。像前几年一样,历蓉蓉和江永文被江之寒安排外出避暑,这次去的还是春城,江永文很喜欢的地方。历蓉蓉走之前就念叨说,媳妇儿回门,就想着把爹妈撵走,自己好落个清净。江之寒当时苦笑着说,天地良心,年年都是这个时候安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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