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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这个词在老宫那里就贬值了。不过老宫也对江之寒说,在美国呢,你不要奢望你的老板上级给你这样的待遇,打着哈哈总是说好话的,是和你正做的东西完全不相关的那些人,所谓的非利益相关者。
正和苏珊胡扯呢,一个亚裔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江之寒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印度或者巴基斯坦那边的人。
苏珊称他Anish,闲聊了两三句,告诉他开会的地方在302C。Anish侧头看了江之寒一眼,苏珊便介绍说,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丹尼尔。
Anish一皱眉,压低了声音嘀咕了一句,“公司现在还在招Intern?”又看了江之寒一眼。
江之寒朝他露出个微笑。
十点四十左右,江之寒已经跟着苏珊在三楼转了一圈,知道哪里是会议室,哪里有打印机,哪里放着冰箱和微波炉。坐到沙发上,几分钟的功夫,苏珊从会议室那边回来,她带着些抱歉的神色说:“会大概一时半会儿开不完了,James说和你的约谈推迟到下午两点。我看这样,你现在有临时的名卡,不如自己现在公司里到处转转,再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苏珊很热情的提议,“这里有几个餐馆是我的Favorite,我替你介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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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613公司生态(下)
613公司生态(下)
江之寒看看表,离他通常吃饭的时间还有一阵。他今天啥也没带,坐在那里也是无聊,便起身去拿瓶可乐。和苏珊闲扯了几个小时,嗓子都快冒烟了。三楼的冰箱里剩下一堆矿泉水和Dr。Pepper;可乐却一瓶都没有。闲来无事,他便走楼梯下到二楼。
公司每层楼都有一块区域,提供些免费的饮料食品,有咖啡机和微波炉,带饭的员工可以来加热。刚走到那附近,便听到有人大声的说着亲切的汉语。
那人道:“什么叫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前年的这个时候,中餐和晚餐都是免费的,我们天天都加班儿,吃的贼好。去年的这个时候,免费吃饭没有了,饮料零食还是有一大堆。现在呢,不仅吃的没有了,零食没有了,饮料就剩这么几样,还经常缺货。我给你说,连前天去领的笔记本和圆珠笔,都比以前下降了好几档。我上个月去德克萨斯出差,愣是只给我报三晚上的住宿,要我六点钟结束,坐深夜的飞机回来,否则食宿自理。你说说,这是什么世道?”
听着似乎带些京片子的唠叨,江之寒不由觉得有些亲切。他略略缓了一下脚步。
有人接话道:“成本控制,成本控制……我也不懂了,几瓶水能控制出多少成本出来!”
说话带着些京片子的人道:“扯淡……我给你说,这个公司里光拿钱不干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控制成本啊,统统开掉,天天杀猪给大家吃都够了!”
他的朋友压低了声音,“喂,你以为这里只有我们懂中文!”
那人道:“扯,怕个球!”
江之寒正站在那里,想不好进退。两个华人模样的人已经从拐角处转出来,他很自然的微笑着点了下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个头高的那位忽然开口问:“怎么没见过你,你哪个部门的?”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江之寒停住脚步,微笑着答他:“我才来的,来做Intern的。”
那人张了张嘴,“今天才来的?”
江之寒点头,“是呀。”
他的同伴穿着件公司产品发布时发的文化衫,头发梳得很整齐,“你是才招进来的Intern?”他问,似乎带着些急切的表情。
江之寒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第二次有人对公司招了他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表示出不解。
他点头道:“是啊,我叫江之寒。”
高个子短头发的男子哈了一声,“哈哈,有缘有缘,第一天就碰到了。我叫夏成龙,河北人。你老家哪里的?”
江之寒心里不由一乐,原来这里也不乏很不矜持的同志啊……
坐在椅子上,江之寒四处看了看。中午的时分,正是这家中式牛肉面餐馆生意最好的时候。侍应生端着大大的面碗,跑一样的疾步上着菜。三十个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小时前才认识的公司的同事,夏成龙和方思域。吃饭前的这会儿功夫,大家已经交换过基本的信息,籍贯,职业,大学,如此种种。
夏成龙似乎是个很豪爽的北方人,和江之寒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他很详细的给江之寒介绍起公司的产品和历史,免不了对现在各种待遇的降低又抱怨了几句。
江之寒很谦虚的请教他,“公司现在财政很吃紧?”
夏成龙很大声的喝了口汤,解决了他的张帆。他拿餐巾纸随意抹了抹嘴,说:“我给你讲,我们这样的公司,现在还主要靠VC(风险投资)的钱运作。我听说啊,这一轮VC的钱周期快到了,现在要筹集下一轮。我看啊,大概遇到困难了。”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旁边坐着的方思域似乎给了夏成龙一个警告的眼神,但他完全没有注意。
夏成龙扔下餐巾纸,说:“我,还有老方,你说我们为什么到这个小公司来?为的不就是等着它上市好发财吗?我给你讲,要论稳定论工资待遇,我们去HP,微软,或者是Oracle,不比在这里强?但比不了这里给的Option多啊,要是上市了再涨一涨,拍拍屁股,我可以退休去享受生活去了。”他使劲的一拍手,眼里放着光。
方思域摇头说:“我到这里比你晚了一年多,比不了你拿的数量。”
夏成龙摇摇手,自顾自的说:“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还没撑到上市的时候,砰……公司关门了,那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他靠在椅子靠背上,打了个饱嗝,“不过呢,要想发财,承担些风险是难免的,你说呢?”
江之寒试探着说:“公司还在招Intern呢,不像要关门的样子。”
夏成龙一拍手,“哈哈,就是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你,觉得是天大的利好的原因。”
方思域在旁边泼冷水,“其实这也很难说,关门前一周还在大张旗鼓招人的公司我都知道好几个。关键的关键,还是VC的钱能不能到位。”
江之寒问:“公司的产品卖的如何?”
夏成龙说:“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人说啊,现在客户是有好些了,不过很多还在试用期,不付钱的,或者付一点点钱。我们的产品,关键还不在这一锤子买卖,长期的管理维护费用占的是大头。”
看着方思域,他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挥了挥手,“你也不必成天担心这担心那。这就像买彩票,中不了咱们换一个再来过。现在可是我们工程师的黄金年代,去哪里还不愁没人要?”他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愁什么?你到CRMH来的时候,你老婆就念叨过你,是不是?害怕没发到财回家会被念叨死吧?……扯,女人就是鼠目寸光!做什么事没有风险?盯着那一两万块钱,永远都是倒死不活的样子……”
三个人开一辆车出来吃中饭,回去的时候,夏成龙先把方思域放到公司的另一栋建筑,他下午在那边有一个会。
回到公司的停车场,夏成龙熄了火,说:“小江,我看你比你的年龄要成熟很多。”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
夏成龙拍了拍他的肩头,“我这个人啦,看人就看这第一印象。你要是来工作的,我就要劝你要早做第二手准备。不过你只是做个Intern,那就问题不大。我说啊,小江,你工作的部门,这些消息应该比我们下面灵通。有什么风声,别忘了给我说一声,我也好早作准备。”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可是……我才来呢……公司真的这么糟糕?”
夏成龙瘪瘪嘴,“老方总是不信我的话。我给你说,销售部的有个越南女人,和一个负责销售的副总关系不清不楚。我最近偶然听说她到处在找工作,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内部消息的人,都在为后路做准备了。”
江之寒微笑,“你这么多经验,又不愁找不到下家。”
夏成龙说:“话是这么说,但早作准备总是好的。你想啊,这一关门,一下子就有两百号工程师进入市场,总是会增加竞争不是?”
江之寒给他一个空头的承诺,“嗯,我要是碰巧听到些消息,一定先和你通气。”
在心里,他Kao了一声。不远千里的跑到硅谷来,先是倪裳转学去了芝大。现在,连刚刚第一天上班的公司,也处在关门的边缘。
这是如何的运气哦?他有些好笑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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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614姐妹(上)
614姐妹(上)
听见敲门声,倪裳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林墨一身碎花短裙,戴着个娇俏的帽子。她伸出手,把一大包东西塞进倪裳怀里,“姐姐,别的没有带,里面全是吃的。”
倪裳嗔道:“干嘛带礼物,真是的!快进来吧。”
林墨换上拖鞋,探头四处看了看,“咦,倪叔叔不在家?”
倪裳说:“知道你要来,我爸亲自出去买菜去了,说今天他下厨。”倪裳大四和出国这两年,林墨虽然平时也不在青州,但寒暑假回家时常来探望倪建国。一来二去,倪建国很是喜欢她。
说到买菜做饭,倪裳心里叹了口气,眼光不由溜到客厅里还挂着的母亲遗像上。想当年,父亲也是回家就一翘腿,看着报纸等吃饭的人。现如今,买菜做饭这样的活儿,他都已干的很熟练。
招呼林墨坐下,她去冰箱里拿来饮料,开了盖子,递给林墨一瓶。
林墨感叹道:“真热啊,这几天!你还习惯吗?”
倪裳微笑道:“还真有些不习惯。加州那边的天气,有些四季如春的感觉。夏天有时候也有三十度以上,但呆在树荫里便一点儿不觉得热。到了晚上,气温很快就降下去了,通常只有十几度。回到中州,最大的感受就是到了晚上,热气久久都不散。还好我这次回来家里安了空调,要不呀,还真是难熬。”她喝了口茶水,问林墨:“你提前回来,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
自从高二开始,林墨每年假期都会下乡去参加江之寒名下的助学基金会赞助的支教活动。进入大学以后,她承担的任务更加多起来。除了去小学当临时的林老师,她这两年还在帮助卓雪做一些行政和宣传工作。这次为了回来见回家探亲的倪裳,她是提前了一周回中州的。
林墨说:“最近出了点事儿,卓雪姐很生气。去年和前年小折乡有一笔修缮教室的经费,今年查实了被校长部分挪用去娶媳妇儿。钱虽然不多,但是影响很坏。我这次和她一起去了那里,见了那个校长。唉……他也挺苦的,一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工资,一个学校一共就六个老师,他一个人要带好几个年级好几钟课。收入太低,一直都娶不上媳妇儿,家里人都劝他还不如去南方打工。这不,年龄大了,传宗接代的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来,就挪用了钱好歹娶了个媳妇儿。我们去之前,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先给乡里面和村里面都打了招呼,说是要处分他。过去一看,处分了他这学校谁来管学生谁来带?好多小孩儿和小孩儿的家长都跑来求情。我们去他家里看了看,条件真是太艰苦。卓雪姐也很为难,后来还是楼叔叔拿主意解决的问题:挪用的钱必须归还,写检讨然后行政记过,暂时保留校长的职务,留待观察。私下里,卓雪姐自己出了一笔钱,帮他支付了所有的费用,还有些多的,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其实呢,我们也想拿出一部分钱,来帮助一下这些民办老师,但资金实在是有限。下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还准备着好好多压榨出些钱来。”
倪裳看着她微黑的肤色,“被晒的吧?”
林墨一笑,“是啊,天天在外面跑。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我记得你那时候总对我说,帮助别人会让你感到真正的快乐,我这两年常常跑乡下,真的能感觉到这一点。那里的人,虽然生活苦些,人都好的不得了,真的!”
倪裳微微摇头,“说起这个,我这两年做的可是远远不如你多呢。”
林墨促狭的笑了笑,“美国人民不是据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么?你在那里也不伸一下援手?”
她喝了口饮料,问:“对了,姐姐,你怎么忽然就决定转学去芝大了呢?”
倪裳说:“这主要是我那个导师的缘故。他大概和芝大谈了好一阵了,只不过当然是瞒着我们的。芝大决定给他一个终身教授的职位,而且还是那种特别的带头衔的终身教授。总而言之吧,待遇什么的都比较好,再加上芝大总体上来说在学科里排名也更靠前,整个平台比在UCD要好,对申请资金出版论文都会有不小的帮助。因为我的项目是他申请下来的,会跟着他一起走。于是他劝我也转学过去,我考虑了一阵,也就答应了。”
林墨眨了眨眼,“他却是跑到你那边去了,你知道了吧?”
倪裳神色很平静的,“嗯,我前两天才收到他的Email。家里没法上网,我是去中大一个朋友那里收信时才看到的。”
林墨凝视着倪裳,“真不巧哦……”她感叹说。
倪裳对上她的目光,旋即又避开了。这一次,她没有接话。
林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呵呵,金发的女朋友也散了,你听说了吗?”
倪裳抬起眼,“哦?……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林墨习惯性的瘪了瘪嘴,目光越过客厅的窗户,投到很远处的某一个建筑上。她说:“需要理由吗?”半晌,她又自言自语道:“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倪裳被她逗的乐了,“小墨,你在说单口相声吗?”
林墨笑了笑,“对了,上个星期来看倪叔叔,他很委婉的问起,你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
倪裳扬了扬眉毛,“你怎么回答他的呢?”
林墨嘟嘟嘴,“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啰。我说,林叔叔,我不知道唉。兴许交了吧,反正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她有些促狭的笑吟吟的看着倪裳。
倪裳追问:“然后呢?”
林墨说:“他让我帮着问一问。”
倪裳微微摇了摇头,六年前生恐自己谈恋爱的父亲,现在又担心自己没有谈恋爱,还真是有一些讽刺呢……
林墨似笑非笑的,“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倪裳白了她一眼,嗔道,“我哪里有时间?”
林墨玩笑道:“姐姐是要做居里夫人吧?对了,居里夫人也是居里的夫人呢!”
倪裳被她绕的笑了起来,“别和我贫嘴了,你呢?你们班那个班长12分钟跑还没有练及格?”
林墨蹙眉,“讨厌哦,谁和你讲的这些八卦……是他讲的吧?”
倪裳似笑非笑的,“他是谁啊?”
林墨反击她,“他?……你高中同桌啊!”
倪裳道:“不管是谁讲的吧,你还没回答我呢,小墨。”
林墨骄傲的翘起下巴,复制倪裳的回答,“我哪有时间哦!”
倪裳拉过她的手,很诚恳的说:“其实呢,如果有合适的,学校里谈谈也挺好。在学校里吧,大家比较单纯,不那么功利,兴许反而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个人。”
林墨深深看她一眼,“经验之谈?”
倪裳轻轻掐了她一下,“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老刺我?”
林墨拉着她的手,垂着眼,轻轻的说:“姐姐,你不觉得……这一次,他是去找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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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615姐妹(下)
615姐妹(下)
这一次,倪裳叹了口气,沉默起来。
林墨抬起头,“姐姐,我说错话了?”
倪裳带着些苦涩的笑了笑。
林墨轻轻的,“你生气了?”
倪裳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怎会生你的气?……小墨,这两年,你帮我这么多忙,你看我有对你说声多谢吗?没有……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你和我说,我们就像是亲姐妹一样,说那些就太见外了。在我心里,你可是比妹妹还要亲呢,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关于感情,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感情需要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相知。两个人,要知道对方的心,知道他想要什么,才能一起走下去。那时候……那时候,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一起讲对未来的设想,我觉得吧,我是知道他的心的。可是后来分开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越离越远。慢慢的,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还真正了解他。他和吴茵在一起四年,感情很好吧,那甜蜜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不仅一起共度了大学的四年,而且吴茵还是他创业的帮手,对他生活也照顾有加。要说了解知心,我以为,没有别人及得上吧。可是,为什么说分就分了呢?”
看着林墨,她说:“我不知道。当然,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不过是个外人。但关键在哪里,你知道吗,小墨?六七年前,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嘿,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考试大学对他不是最重要的,他有他自己设计的道路,他想要站的更高看的更远,他要抓住这个时代的机会,一步就越过大学进入到社会里,因为他急切的想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但同时呢,他很顾家,他很敬佩自己的妈妈,他相信爱情是一生的守候,他看到厂区里那些下岗的工人会很难受,他知道有个女孩儿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在等待审判,心里难过的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他总是对我说,别人对我要好一分,我就要对他好十分。别人对我坏一份,我就要掐死他……”倪裳目光飘飘荡荡的,在回忆她的青葱岁月。
“这些年过去了,我并不是说他完全变了。你看,他还是在帮助那么多想要上学的孩子,这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他对身边的人也很照顾,有时候想的很周到。但我……我不得不说,我现在一点儿不肯定我真的了解他了。他的事业如同火箭升空一般,他接触的人群,平时做的事情,说实话,和我现在的生活都距离遥远。他想要的是什么?更多的钱,爱他的人,或者别的,我不知道。他和吴茵分手了,我知道小墨,你大概也觉得……觉得有我的原因?但我告诉你,不是的。也许在他们那个争执后面有别的事情,我大概能感觉到。但是他并不肯对我说,我也读不透他的想法。如果你要听经验之谈,小墨,这就是我的经验之谈。没有了共同的生活基础,没有了相知,谈什么感情,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林墨轻声说道:“给一点儿时间,没准那些相知能回来呢?”
倪裳微微摇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很难回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张了张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林墨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这只是我的一点臆测,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我有时候忍不住想,也许,也许……他虽然曾经喜欢过吴茵姐,或者是思宜姐,但终究没有像对你那样,真正的爱入骨髓呢?”这也许是第一次,林墨很正式的和倪裳讨论起她和江之寒的感情。
倪裳能听到自己心很重的跳了一下。她似乎有些迷惘,很久没有回答林墨的提问。
好久好久,她才开口说:“也许……他长大了,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了呢?不管那个人是谁……小墨,就像我刚才讲的,我不知道。我……对我来说,感情不仅是本能的喜欢,也是责任和承诺。如果他承诺了一个人,最后却轻巧的走开,马上就去追寻下一份感情下一个人,那不是我理想中的感情。我原以为,他并不是是那样的人。但现在么,我不知道。他也许不再是我以前知道的那个他了……”
林墨小心翼翼的,“可是……你还站在这里呀。我……我以为,你还在等他呢。”
倪裳轻轻叹气,“小墨,感情是奢侈品,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任何时间都能支付享受的。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真的……真的很久没有想那方面的事。我去美国读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母亲。她在世的时候,很想我出去看看,出去读书。我大学的时候申请这个专业,老师同学都很惊讶,我爸也不是很赞成。只要我妈妈,她总是相信我,她说,不管你选什么专业,我相信你都能做出一番成就来。我时刻记着她的话呢,想要不辜负她这份信任。所以在UCD,我拼命的干活,通宵做实验。我知道,身边很多人天赋都比我高,能够弥补的就只能是加倍的努力。这两年,我拼命的干,总算没落下来。我有时候很累,但我对自己说,不要掉队,妈妈那么相信我呢……”
林墨眼角有些酸涩,她轻轻环抱着倪裳,“姐姐,对不起,我不想惹你伤心的……”
倪裳搂着她,“傻丫头,我当然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讲这些话。除了妈妈,现在还有我爸。你知道的,他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我妈去世,他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这次我回家,他心情好,总算看到些起色。所以啊,我在想,还是要尽早的回来。”
林墨坐起身子,吃惊的问:“你?……你不是刚转学去芝大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呆在那边读完博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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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616雕像
616雕像
倪裳说:“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但如果我只要硕士学位的话,再有一个学期就可以完成。小墨,这件事,你先不要对我爸说,他一定会反对。但我还是想回来,你知道……他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依靠了。我不照顾他,谁来照顾他?”
女孩儿笑了笑,心里却叹了口气。很多年前,江之寒曾经评价她说,她的生活中有太多的框框,现在呢,她身上的责任似乎比以往更沉重。对于她来说,爱情还真是一件奢侈品呀。
在倪裳家里吃过晚饭,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晚霞红彤彤的挂在江边天际。夏天黑的晚,倪建国便叫两人出去走走,自己留在家里收拾碗筷。他说,夏天的中州,就早晚凉爽一点,趁着这机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别老窝在家里。中州这两年变化的也大,小墨你领你姐姐出去转转。
于是,两个人牵着手,下了楼来,沿着楼下那条熟悉的支马路往外走,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图书馆前的公车站。
心有灵犀的,林墨和倪裳对视了一眼,
“去七中?”她们俩异口同声的说。
像江之寒说过的那样,世界在走,我们这里在跑。两年的时间,中州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这趟从倪裳家门口到七中大校门的公车,大概是为数不多几乎一成不变的东西。还是没有空调,还是有些破旧的刷着大幅广告的车身,不同的不过是涨了两毛钱的车票。
这趟车,在倪裳的少女岁月里,曾经有着那么甜蜜的回忆,和那么重要的意义。她坐在车上,就像走进时光的隧道,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但车外的景物提醒她,这世界终究是变了。她指着好多不认识的建筑,问林墨,林墨一一的耐心的给她更新中州的变化。
摇呀摇,终于摇到七中的校门口。下了车,走几步,迎面看到两个冲天的白色石柱,翻新后的校门外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倪裳皱了皱眉头,“干嘛放俩石狮子啊?”
林墨嘻嘻一笑,“我也是这么说,不知情的,还以为里面是一王府呢……”
两人进了校门,往前走,两分钟的功夫,便到了大操场。倪裳停住脚步,从高处看已经铺了红色塑胶跑道的操场,和加宽加高过的操场四周的坐席,不知道怎的,便想起那个周四的下午,他第一次在体育课测验中跑了四百米的第一,远远的走过来。那时候,自己便站在这个位置,轻轻的替他鼓掌。远远的,他把右手放在胸口,很绅士的鞠躬。
抿了抿嘴,倪裳拉了一把林墨,“走吧……”她说。
这七中,终于也是换了模样,新矗立起来的实验楼,拔地而起终于完成了的多功能楼。倪裳视线过处,似乎想要捕捉到一些残留的熟悉的东西。
“变化真的好大,”她摇头感叹。
两人路过当年的高中教学楼,前面便是篮球场和升旗台。
倪裳说:“这里总算还保留了些原来的模样。”
林墨往左边一指,“可是你看,姐姐,当年约会的圣地北山坡不复存在了……”
江之寒公司在这里的二期开发计划上半年已经完成,北山坡这一面已变成了人造的园林,和绿荫里掩映着的六栋四层豪华小楼。作为部分补偿,开发商明年会给学校捐建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会是中州市甚至省里面中学里规模最大的。
林墨建议道:“去看看?”
倪裳问:“能进去吗?”
林墨说:“还没入住呢……以后呢,我听说这一面也会对学生开放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沿着青石的阶梯往上走。弯弯的月亮高挂在西边的天空,晚霞的余光透过大树的间隙映下些柔柔的光影。水声潺潺,是一道从山上下来的人造溪流。在树木花丛的间隙,隐隐能看到一栋青色的建筑,露出上面的两层。
那小径到了一半,从青石板变成了人造的碎石铺成。拐过一个弯,前面用木栅栏圈起来一株苍劲的古意十足的大树,前面的石板上镌刻着说明,用玻璃镶好。倪裳凑近看了看,原来是一株明朝的古树。
她回头问林墨,“移过来的?”
林墨瘪瘪嘴,“据说是好风水呢……花了大价钱的。”
倪裳叹了口气,“真是……太奢侈了些。”可是,谁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拥有一套豪华的公寓呢?
林墨说:“我最喜欢的还不是这个。”拉着倪裳往前走,穿过两个花圃,眼前忽然豁然宽敞,却是一块不小的空地,四周都摆着木椅。虽然现在还没有入住,椅子上已坐满了人,都是周围的居民来赏景和纳凉的。
在空地中间,是一座一人多高的雕像。一个少女侧着身体,伏在横着的一截树干上。她眼神哀伤,似乎正在哭泣。
林墨眼神亮亮的,“我特喜欢这雕塑……”
她定定的看着它,却听不到倪裳的附和。转过头去,只见近在咫尺的姐姐微张着嘴,脸上神情变幻,开始好像是惊愕,慢慢带出些悲伤,里面又夹杂着甜甜的回味。
林墨心里一跳,她转过头,盯着那雕像,心里叹了口气,我真傻,我一直觉得这雕像说不出的亲切。原来……原来,原来是这样。
不知不觉的,倪裳已经松了她的手,下意识的理了理鬓边掉下来的一缕头发。
林墨没有说话,她侧过头去看她,姐姐的眼角似乎带着一点晶莹的湿润。
在心里,倪裳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没有了未来,你要把我们的过去都裱起来放在这里吗?她这样想。
忽然,林墨开口问:“要是有一天,他回来找你,要你回去,你会答应吗?”
倪裳轻轻的摇头,“他不会的……”
她很肯定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他的心里也许还残存着好多喜欢,但由于某种原因,他再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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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617牢骚
617牢骚
林墨和倪裳在北山坡面对那雕像沉默无言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江之寒开始了他的实习生生涯。
他没有料到的是,初来乍到,便遇到公司陷入财政危机,大裁员甚至公司关门的传言漫天飞舞。在这紧要关头,一楼二楼的工程师们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大多无心工作,有忙着联系下家准备退路的,也有无事可做静观其变的。三楼却是另一番景象,经理们马拉松似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大老板似乎每天都在接待风险投资公司和银行的重要人士。
而江之寒这个小小的Intern呢,自然无人问津。和保罗认识的副总,也就是没有面试就给了江之寒一个实习生机会的那位,一周前跳槽去了街对面的公司。虽然每个看到江之寒的人都在心里嘀咕为什么公司这个时候还在招Intern,但谁也没有时间来理会他。第一天接待他的经理James是他的顶头上司,匆匆的谈了此话,也没有分配给他任何实际的任务,倒是让他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书。呆在三楼,就算是去帮人复印一下资料,也是能接触到一些所谓的机密信息的。
于是,这两个星期,白天在CRMH的江之寒有大把的时间,除了和苏珊大妈坐在一起聊天吹牛说说故乡好以外,他时不时的溜到楼下,和新认识的同事夏成龙方思域闲聊,很快的便认识了一群公司工作的华人工程师,这里面有已经是美国公民的,也有还没有拿绿卡拿着工作签证在工作的,年龄多在三四十岁之间。
江之寒很热情的向他们询问一些公司产品,竞争者,和工业前景之类的问题。他以为,身在一线的工程师,虽然视野没有那么广阔,平常也不会去考虑战略发展之类的问题,但他们对这个工业的技术发展前景,以及竞争对手,供货商,客户也是有他们独特的视角,而这些看法有时候也是很宝贵的。
江之寒年龄虽小,职场上的应对早已烂熟于胸。大家看他年纪小,性格又好,倒是很乐意和他闲聊,反正这几天也没有精力工作。小家伙在三楼闲逛,指不定还能听到些什么重要的信息。大家都笑说,公司都要垮台了,你还在关心工业前景,学习态度着实可嘉。
中午的时候,是公司同事聚餐的首选。在美国公司里,下了班大家多各自回家,很少有晚上在一起聚会的。江之寒接触到的这些在美国的人,尤其是已婚的,绝大多数都很顾家,一下班便消失不见,有要去接小孩儿的,也有要回家准备晚饭的,想要抓个人一起去酒吧喝两杯,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今天中午,和江之寒一起吃饭的有五个国内出来的工程师,包括夏成龙和方思域。饭桌上的头号话题,自然离不了这几天百说不厌的裁员问题。
方思域笑着问江之寒,“小江,今天上午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以给我们发布?”
江之寒耸耸肩,“我只知道,301C和302C,从早到晚,今天到周末的会议日程都排满了。我一早上,就帮他们印了一百多份公司资料,大概是给VC的人看的。”
叫王焦的IT工程师接话说:“明天下午一点到五点,是所有二级经理以上的人开会。后天是一线经理的全会。我琢磨着,是不是挨刀,就看这两刷子。”
夏成龙皱眉道:“那是例会吧……应该没有那么快,至少还能撑好几个月。”
方思域摇头说:“这还真不好说……”
夏成龙喝了口茶,忿忿不平的说:“我说要裁员啊,最该裁的就是那些经理。成天动动嘴皮子,有个狗屁用。我们那个项目组,两个项目经理,两个Director看着,干活儿的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个做好了架构,下面的东西完全不动手的。那不是一半的劳动力都被浪费了?你说,这么小的项目,为什么需要两个项目经理看着,成天啥事儿都不做,就是开会,还有就是给你添乱。敲敲脑袋,给你做一个Schedule出来,完全不MakeSense。他们根本就不懂技术,你给他解释这个东西不可能两个星期完成,他问你为什么不可以……你给讲需要做这个做这个做这个,每一个都需要多少的时间,他又听不懂,完全是对牛弹琴嘛……”
夏成龙一番牢骚,大家都频频点头。对于很多工程师而言,多多少少的会觉得很多经理职务是多余的设置,不干实事,只讲空话。
叫封齐贤的测试工程师说:“我听到的消息,我们部门是最惨的,最少是两个走一个。”
方思域安慰他说:“老封,我看你不用担心。你们测试部的人,除了你几乎没有能干活儿的。上个月帮我做测试的那个老印,就是那个很黑很瘦戴个小眼镜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我的天,那人啥也不懂。测试软件换个平台启动设置,都要把我叫过去帮他弄,搞不定。我两天就能做好的测试,他给我足足拖了两个星期,最后还是我实在等不及,过去手把手教他做的,简直就是废物点心一个嘛……”
封齐贤哼了一声,“你就不懂办公室政治了吧?那个狗屎老印,在我们那里吃香的很。成天都不干活儿,有空就去Director那里吹牛打屁,经常晚上十二点给各级经理转发他刚刚出炉的测试结果,搞的好像他天天加班到十二点一样。”
夏成龙一拍大腿,“……我最烦的就是这个……那帮家伙做份内的事情,做完了就做完了,相关的工程师转一份报告就行。他们倒好,每次都CC给万多的经理,上次我们组那个老印,我x,那才叫夸张,一个两个小时就做好的东西,拖了三五天才做好,做完了足足写了一大篇,CC给了好几个VP,好像他刚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方思域叹道,“老印就这个德行,事情做三分,牛皮吹七分。我们呢,事情做十分,又有什么用?你去三楼看看,有多少老印多少老中?”
同硅谷很多高科技公司一样,CRMH有为数众多的印度裔工程师和华裔工程师,但身处高位的印度裔却是远远多于华裔。大家谈论起来,多会抱怨老印性好吹牛,不干实事,却窃居高位,让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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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618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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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齐贤说:“如果这次是走一半的话,我几乎没戏。我们部门是老印掌控的。老印别的不说,人就是肯提携老印,这一点我们国人还真是不如!”
夏成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上次有个项目,好歹遇到个老中的经理。好家伙,干活儿的时候给我说很多好话,说只有我才是做事情的。组里面两个白人都是老油子,东郭先生那样的,但资历老,和几个VP熟得很,他叫不动。老印呢,根本不屌他,直接和他上一级连线,就是不干活。结果你们猜如何?事情做完了,评项目奖金的时候,他把我排到倒数第二。他以为老子不知道那次标准是多少,我当时就跑去和他拍了桌子。,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别的不说,这一点人家老印经理就是强些,好歹提携自己人嘛。哪里像那个家伙,敢欺压的就只有同族的!”
方思域叹口气,“唉,华人就这德行,胆子小,爱内斗。一个人一条龙,一群人一条虫。”
夏成龙恼道:“这话我不爱听,也不能一竿子打倒一批人……我要是当了经理,那就不会这样。”
几个人一笑,“所以你当不了嘛……”
夏成龙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很难说的。”
方思域道:“唉,这些都是废话,不管用的。树倒猢狲散,实在过不下去了,走人就是。现在工作市场形势好的紧,有啥好紧张的?”
封齐贤说:“我们几个还好……我们组小徐,绿卡还没有拿到,最近紧张的要命,到处在找下家。到时候一旦被开了,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找不到就要收拾背包走路回国。”
夏成龙说:“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如果是被开了出去找工作,总之要麻烦些。那些家伙不听你解释,总觉得被开了就是能力不行一样。”
方思域道:“虽然有影响,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我现在懊恼的是,这场发财梦又要泡汤了。CRMH许诺的股权倒是多,现在知道为什么多了,反正都是废纸一张!”
江之寒默默的坐在那里,听大家抱怨牢骚,心里想,这也算是了解硅谷吧,虽然是很特别的那一面。
江之寒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便推门进了小会议室。坐在里面的有James,还有一个白人他是打过照面的,公司的高级副总裁Randolph。
Randolph笑容满面的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寒暄道:“来了快两个月了吧。怎么样?湾区不比Vansas差吧?”
江之寒淡淡一笑,“嗯,挺好的。中餐馆特别多,搞的都不用自己做饭。”
Randolph说:“中餐是我的最爱啊。你知道我最爱哪道菜,丹尼尔?”
江之寒做洗耳恭听状。
Randolph说:“糖醋肉……嗯,还有一样左将军鸡。这两样难分伯仲,都好吃的要命。”
江之寒忍住笑,糖醋肉和左宗棠鸡都是口味极度西化的中国菜,是他最不爱吃的东西。而且,他一直没搞明白,那个鸡肉是怎么会和左宗棠扯上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老左当年爱吃的是这个味儿。
Randolph开了两个玩笑,便切入主题,“丹尼尔,你认识BOA的分析师Steve?”CRMH现在一直在寻找新一轮的风险投资,其中一个途径是通过大银行帮助寻找潜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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