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第 18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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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笑道:“离追赶你还遥遥无期。”

    橙子呵呵一笑,“既然大老远的来了,不妨多逗留两天。今早才有船出海,应该能捞一些不错的东西回来。舒兰这两天没事,让她陪你到处转转,我们这边变化还是很大的,和你那次来住的时候可谓是天差地别。”

    江之寒问:“舒兰不用和你一起去沪宁吗?”

    橙子摇头说:“我们商量过,就不用了。我在沪宁那边办完事儿,再飞同安和她会和。”

    江之寒问:“你要去周日吴聪的婚礼?”

    橙子点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去吗?”

    江之寒说:“嗯……我从你这边离开以后,顺路要去青州处理一点事儿,然后就飞同安。”

    橙子点点头,没有更深的触及这个话题,“对了,我听说中州实业和羊城经贸最近都在被查账?”

    江之寒哦了一声,“你已经知道了?”

    橙子说:“思宜从香港给舒兰打过一个电话,让她先有点准备,内部过一过帐……”停了停,他看着江之寒,“怎么?……有人在针对你?”

    江之寒沉吟着点头,“有这个可能……我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你别担心,我们从来都是最守法的商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不是?”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举起酒杯,“来来来,不说那些无聊的事儿,我们先走一杯,恭喜恭喜”

    橙子为难说:“等会儿还要开车呢。”

    江之寒满不在乎的说:“叫出租好了……上了飞机正好睡觉醒酒。来,为了你终得偿所愿”

    橙子抿嘴,举杯,和他饮尽。大概是喝的快了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江之寒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不说点儿什么?”

    橙子呵呵,“说什么?”

    江之寒笑他,“心路历程什么的……”

    橙子看了他一会儿,说:“老大,我要谢谢你。”

    江之寒扬眉,“哦?为了我以前给你出的那些馊点子?”

    橙子说:“老实说,如果不是你鼓励我的话,我当初一定不会去向她表白的……”

    江之寒笑道:“不要抹杀小怪的功劳,Ok?”

    橙子忍不住乐,“这小子最近在网上泡了一个小姑娘,才十六岁,太没有天理了这”

    江之寒呵呵,“小心被人家父母找出来打断腿”

    两人说起小怪的近况,免不了又笑了一阵,唏嘘一番。

    橙子说:“我知道,当年她转学到温大来,也是你劝她的。”

    江之寒说:“但她喜欢上你,可不是我劝她的……怎么了,你小子后悔了?”

    橙子呵呵笑了笑,很实诚的说:“怎么会?……只不过,好像有点不像真的,你知道吗,老大?有的东西你想了那么久,最后终于在那里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之寒说:“当年我鼓动你去追她,大半是和小怪一般,是恨不得朋友追上个漂亮姑娘,似乎我们也能沾上光一样,有大半图的还是个热闹。但劝舒兰到温大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经过丹丹那件事,不仅你是我的朋友,她也成了我的朋友。我劝她来温大,固然是想着你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多一点儿机会,也是仔细替她考虑过的。至少从我的判断出发,离开青大对于她的未来有百利而无一害。你知道吗?橙子,我其实一直对你能追到舒兰特别的有信心……”

    橙子说:“我自己都没有呢。”

    江之寒说:“因为你是个特别专注的家伙……所以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橙子呵呵傻笑。

    江之寒说:“说实在的,最开始有点看不惯舒兰,但后来真的认识了,才发现这个姑娘品行非常的好。有福气啊,橙子……”他笑了笑,“得,你老婆你宝贝着呢,也不用劳烦我来夸她了,呵呵”

    橙子附和他,“她是很好。”

    和江之寒干了一杯酒,他忽然说:“吴茵也很好……”

    江之寒怔了怔,说:“是啊,她也很好。”

    橙子这些年饭局参加的不少,酒量却成长有限。几杯急酒下肚,脸已经红的像猴屁股,“我听舒兰说,你心里最喜欢最在乎的是你一个中学同学,你的初恋女友。”

    江之寒一愣,只听橙子说:“我理解你,老大,虽然我觉得吴茵真的各方面都很难找到更好的女孩儿。”

    江之寒哦了一声。

    橙子说:“我有时候想,如果没有和她走到一起,最后找了个别的姑娘,或许是个对我很好的姑娘。也许……也许,我心底深处,还是会经常把她拿出来同她比的,也许心里终究会留着个大大的遗憾,不管她有多好多好。”

    江之寒举起杯子,“所以要恭喜你……不是每个人都能娶到自己的梦中情人的,呵呵”

    门帘响了一下,江之寒一转头,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两人一起咦了一声,异口同声的说:“你怎么来了?”

    舒兰似乎很开心的在笑着,“你们俩这么久不见,见面能不喝几杯。到时候你把车开到沟里去了怎么办?”

    江之寒重重的拍了拍橙子的肩头,“得得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哦”

    小丘顶上,江之寒低头把一束采来的野花放到墓碑前,小心的整理了一下,才站直了身子。

    半晌,他转过头,眯眼感受了一会儿山顶吹来的春风,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肃穆。偏头问身边的女子,“有空坐一会儿?”

    舒兰默默点头。

    两人找了处凸出的山石,江之寒坐下,习惯性的拿手拍了拍旁边地上的灰尘。舒兰瞥了他一眼,跟着坐了下来。

    江之寒说:“不觉得这里有点儿像尼姑山?”

    舒兰道:“橙子也这么说。”

    江之寒看远处,隐隐的能看见海天交接的地方。他似乎是出了一会儿神,才开口道:“去年夏天,我在青州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静山。”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侧头看了女孩儿一眼,“让我自己都很惊讶的是,我那么清楚的记得丹丹跳崖的那个地方。这么些年过去,连翠湖周围都大变了模样,那里却还是像那时候一样。我沿着同样的地方,下到悬崖深处,然后……我清楚的记得她当年躺在那里的那个位置,有绿草,也有野花,黄的,紫的,像世外桃源一样漂亮,和清静。”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像你一样,我是去祭奠她的。舒兰,这些年我还真是经历了好几次的生离死别。若论到亲疏,丹丹和其他的人完全没法比,我们说到底几乎是陌生人,因为一件事才联系在一起。但若论到感官的震撼,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比。因为她曾经就躺在我的脚下,那地方是如此美丽,美丽的宛若梦境。她穿的那么漂亮,脸上的神色又是那么的平静安乐。那一幕场景,实在是很难淡忘。那天在崖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能听到什么,但仔细听,不过是风过林的呼啸。然后我有些傻傻的,站在那里自言自语。我说,丹丹,这是我最后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也许也是我最后一次来祭奠你了。你走了,所以你的时间永远都停留在这里,停留在二十四岁,而我们呢,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会记住你的,但我会把那些不愉快的东西都埋在这里,不愿带着一直前行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舒兰,江之寒说:“有些记忆,到了该埋葬的时候,我们应该把它卸下来。舒兰……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冲击远比我大。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而我其实犯了不少的错误。但即便如此,现在我也没法再改变什么了。”

    舒兰摇头说:“不是那样的……”

    她垂头看着地下好半晌,头也不抬的说:“我那时候傻傻的,总觉得你特别瞧不起我,想要做出点成绩,后来有那个奖学金的机会……”

    江之寒笑着打断她:“得,我好多年前就道过歉,我还以为你早就原谅我了,原来一直记恨至今啊”

    舒兰抬头白他一眼,“才不是这样!”

    江之寒说:“如果一定要说你犯了什么错误,你不过是对人世间的险恶认识不深罢了。那又怎算得上错误呢?如果那样的错误也需要愧疚那么多年的话,我犯过的错误足够我自杀几百次了。我觉得吧,很多事情回头看,我们还是需要超脱其外。毕竟时间流逝,不能挽回的早已不能挽回。其实那件事对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橙子和小怪,在那之前和我是朋友,但在那之后才真正成了知己,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性格深处的某些东西。你呢?我们以前一直看不对眼的,后来也成了朋友。至于你,收获的比我可大多了,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呢,世事福祸相依,我们还是要多看些积极的一面。”回头指了指那墓碑,他说:“舒兰,把记忆都留在这里吧,前面等着你的是你的幸福人生呢”

    舒兰柔柔的一笑,“嗯……那你呢?”

    江之寒扬眉,“我?”

    舒兰嘴角翘起,“这么些年,酒口镇你可是一次都没有去……”

    江之寒张嘴,闭上。呼出口气,他说:“我原以为……”

    舒兰哼了一声,“你原以为她会和梁浩好么?……哼,你不是最了解女生么,明星都钓上过一串,还真的读不出别人的心事,即使我这个旁观者也一清二楚?”

    江之寒张嘴结舌,这翻脸未免也太快了些。

    舒兰狠狠的盯了他一阵,终是叹口气,说:“你不去找她,她终于决定要走出酒口镇了。她要去冯家的公司,你知道了?”

    江之寒点头,“我不久前听Andrew提过。”

    舒兰质问他,“你准备怎么办呢?把她也留在记忆里,然后卸下包袱继续前行?过滤掉不好的东西,只留些美好的回忆在那里?”

    面对忽然锐利起来的女子,江之寒有些不知所措。

    舒兰咬了咬下唇,“你不用回答我,之寒……但,终有一天你需要回答她。唉……吴茵姐已经三十了,你知不知道三十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看着沉默以对的江之寒,她放缓了语气,“我知道,有时候选择太多也是个幸福的烦恼。你那个刻骨铭心的初恋我没有见过,但想必是很好的,连吴茵姐也说她好。思宜这些年我是打过些交道,是个又能干又有主见又漂亮周到的人。你知道吗,有一次,应该是唯一一次,吴茵姐喝醉了酒曾经说,她说你心里最爱的是倪裳,最在意的是林墨,最信任的是思宜。而她呢……”

    江之寒心里一跳,抬头看她。

    舒兰柔声道:“她自己呢,她不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就像你一样,或者我们一样,之寒,和自己相关的,我们倒是看不清了……”

    像以前那样,在渔船上吃过最新鲜的海鲜,已经是满天星光。

    江之寒开着车,舒兰坐在副座上。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障碍吗?”

    舒兰嘟了嘟嘴,“你又看出来啦?”

    江之寒一笑,“你不是才说过,不关我们自己的事,就能看的透彻清楚些。”

    夜色里,女孩儿微微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大事儿。”

    江之寒沉默的开车。小镇的路,偶尔才有几根竖起的电线杆。借着那微光,她出神的看着他的侧面。无论如何,遇到这个人真的完全改变了她的人生。而就像他说的,经过那些事这些年以后,他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有些遐思早已抛在脑后,但她还是很开心他还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之中。

    她幽幽的开口,“小诚的妈妈,对我很有些意见……”

    江之寒有些惊讶,“不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对你很有好感吗?”

    舒兰说:“前些年,她大概是看出来橙子对我好,所以找我说过几次结婚的事儿,我都拒绝了。她急着要抱孙子,一直催橙子相亲,为此还和他吵过几次。后来我们在一起以后,她便不太开心,时常拿话损我。”

    江之寒安慰她,“婆婆和媳妇儿是天生的对头,你也不必太敏感。已经把人家儿子抢走了,是不是?再说了,橙子这么心疼你呢,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舒兰叹口气,“当着橙子她还好,所以这些事我都没有和橙子讲过。他是很孝顺的儿子,我害怕他夹在中间难过。其实她说说我并没有什么,但上次我父母来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小诚的父亲那时候身体不好,是她一个人去的。我听我妈回来说,她在席上当面说,说……我以前不答应,后来是看到小诚公司做大了,有钱了才同意和他在一起的。她还说,要是以后生意有了什么波折,不知道这婚姻能不能长久。我妈回来把我训斥了一通,如果不是我苦苦求她,她说要拒绝了这门婚事。”

    江之寒跟着她叹了口气,安慰说:“你们俩太好了,所以老天总要设置些小障碍……你也不必太在意,日久见人心,他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大概也是恼你这么久才答应。要知道,在每个父母的心中,自己的儿子都是最好的,不管多好的女生都是配不上的。他们那一代人,对感情和我们的理解又有代沟。等到你进门和她相处久了,我想自然会好起来。婆婆和儿媳的斗争,这才开始,你可不能就投降了呀,舒兰”

    舒兰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嗯,你千万不要和橙子提起。”

    江之寒说:“我自然知道分寸……你们是下个月订婚,是吧?然后明年春节结婚。我原以为订婚这一套是西方的传统呢?”

    舒兰嗯了一声,“我也不清楚,这是橙子妈意思,好像是他们这边的习俗。”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舒兰的住处。

    江之寒停好车,说:“今晚本来想和橙子促膝夜谈,分享一下他的幸福的。既然他走了,我干脆连夜开回青州去,处理好了事情还要去小茵那里。”

    舒兰很是意外,“不用这么急吧?”

    江之寒笑笑,从后座上拿过一个大的牛皮信封,“诺,这是提前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嗯,干脆当作订婚礼物吧……对付你婆婆的秘诀这里面也许有,呵呵,舒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拆开锦囊哦”

    舒兰接过信封,还是说:“你不用这么急吧?”

    江之寒摇摇头,坚持道:“其实在聪聪婚礼上还会见的,但那时候我害怕没有时间和你们聊。舒兰,我这次来……橙子现在一帆风顺,娶得佳人归,事业又顺畅,我没什么特别对他说的。我这次来,就是想亲口告诉你,告别以前那些事吧,开开心心的去迎接新生活。等了这么多年,橙子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舒兰点点头,把信封抱在胸前出了车门。想了想,又绕过车子,走到驾驶座这边。

    江之寒摇下车窗。

    女孩儿柔柔的说:“之寒,晚上开车……一定要小心。”

    江之寒嗯了一声,摆摆手,他一踩油门,车朝前冲去。

    夜色里,女孩儿站在那里,听他远远传来的声音,“舒兰,要幸福哦”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年的站台,他抱着她,温柔的在耳边说:“照顾好自己,去追求你的梦想。明天……会更好的。相信我,舒兰……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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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711恍如昨日相对时(一)

    711恍如昨日相对时(一)

    吴聪在酒口镇的这场婚礼,在当地几乎妇孺皆知。不知道吴父是哪里找来的规矩,宴席分作两处,一处是招待亲戚朋友的,另一处是以前某些农村的所谓流水席,不管认识不认识,来了就管吃,要的是更多的人沾个喜庆。

    以前的廊兴木材厂,现在的所谓集团公司是地方财税的大户,吴茵去年还被评为省优秀企业家,表彰她对地方经济发展和慈善事业的贡献。和以前一样,漂亮的不像话的妹妹和脑袋不怎么好使的哥哥的组合,极具话题性。很多人揣测说,吴茵年过三十还没有结婚,就是要等哥哥先找到媳妇,这才是正理儿。至于她的发家,坊间自然也有各种传言。关于她有一个富豪或者是高官的秘密情夫的流言,一直都颇有市场。

    吴茵自己当然不愿意把哥哥的婚礼搞的满城风雨,如果她坚持的话,现在家里面哥哥对他颇为顺从,连父亲也要礼让三分。但既然结婚是人生一次的难得大事,父亲和哥哥都急切的期待着一场热闹(吴聪现在虽然比以前懂事很多,热闹却是不能抗拒的诱惑),她便没有坚持。钱是自己辛苦挣来的,有旁人眼红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酒口镇没有什么大的酒店或者饭馆可以容纳那么多白吃白喝的家伙,吴茵干脆就把宴席的地点放在了公司:流水席摆在外面的露天,正式的宴席在一楼临时改造过的前厅。据有人放出的小道消息,整个酒口镇的厨师今天都被请了去,还专门从同安请来一位特级大厨掌勺。

    这么大的婚礼,要费心的地方不亚于一个大型的项目。梁浩倒真的把公司的几个项目经理拨过来帮忙统筹策划,但很多事情最后需要定夺拍板的还得吴茵自己。昨天晚上,她和吴聪开玩笑说,忙完你这场婚礼的筹备,我是真真不再想结婚了。即使结婚,也一定不会请客的。

    吴家父母现在早已搬进新房,吴聪结婚又是一套另外的新房,自然是吴茵买的。相对来说,酒口镇的房价确实便宜,和大白菜差的也不太多。

    而吴茵现在的住处,却是家里原来的那一处单元房。一周里她大概三天会过去和父母哥哥一起吃饭,但几乎每天都会回这边来睡觉。

    聪聪婚礼的第一天揭开序幕的时候,她便坐在客厅里,手边是一个手机一个座机,还有好些人进进出出,搞的活像一个作战指挥室。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才早晨七点五十分,外面的天还只是蒙蒙的亮。

    吴茵揉揉眼,她昨夜大概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的时刻表,上面标着今天所有的事件。仔细又过了一遍,吴茵招呼长桌旁边坐着的年轻女孩儿,“小风,今天聪聪迎亲是谁陪着去的?”

    小风翻了翻自己的东西,报了两个名字。

    吴茵不放心的吩咐,“让董穰也跟着他,那帮家伙不知道搞什么怪名堂呢……啊,帮我打个电话给他。”

    话音刚落,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吴总,有人找您。”

    她一抬头,映入眼帘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笑脸。

    啪的一声,手中的铅笔掉在了地上。

    江之寒俯身拾起铅笔,轻轻放在桌子上,“恭喜恭喜……聪聪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吴茵不自觉的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喉头有些干涩,脑袋乱乱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原以为自己会镇定很多呢……

    半晌,她终于开口,声音似乎有几分嘶哑,“你来了?”

    她说。

    江之寒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和歉疚,“嗯,我来了……”

    长桌边坐着的三位小姑娘,似乎都觉察到了些什么,相互看了一眼,或是低头看手中的文件,或是偏头望着窗外,留下那两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只是相对无言。

    你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声招呼,似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约好今早的会面。抑或是一个责问,你才来?为什么花了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

    “吴姐呀,腰鼓队的那些家伙太不像话了,临时又要求加钱。我给你讲,一定不能如了那帮龟孙子的意”风风火火闯进来这位,是吴茵的远方表叔,帮着打理结婚的事情,从中也吃了些回扣。

    这个世上从不缺不善解人意的人,他冲到吴茵面前,唾沫横飞的开始抱怨起来,连江之寒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

    吴茵看了眼站着的男子,苦笑了声,带着些许的歉意。

    “三叔,你看着办吧。既然我交给你负责,你就负起责来。我只有一个要求,他们今天要出现,要好好的打。其余的,你来做主,好不好?有差价的话,找小黄报账就行。”

    “不能如他们的意……这群贪心的狗养的……”三叔眉花眼笑的抱怨着,还想说点什么,被吴茵打断了,“你快去吧,晚了没时间和他们谈出结果来了呢”

    江之寒站在那里,心里有几分欣慰。当年的小茵,虽然美丽脱俗,在外人眼里孤傲难以接近,其实是个谨小慎微,生恐走错一步路的无助女子。今天她坐在这里,虽然只是在统筹一场婚礼,已经隐隐的有那么些大将风度,淡然从容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自信。

    居高临下的,他站在那里,有几分失神的看着她美丽脸庞的侧面,心思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妹妹,我不要去迎亲”

    屋里的人一齐转头。

    吴茵皱了皱眉,沉下脸,“聪聪,你又怎么了?”

    吴聪冲到她面前,“易哥和我说,他们有很多整人……整人的法子,我不要去被他……”他突然住了口,偏头盯着姐姐身边站着那位男子。

    “呀你是小……小……小寒”大概是太激动了,他有些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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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712恍如昨日相对时(二)

    712恍如昨日相对时(二)

    江之寒微笑,“聪聪,我变化很大吗?”

    “小寒耶……”吴聪拖长了声音,转头朝着妹妹大叫。

    吴茵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他震破了,但她眼里满是疼爱的笑,“聪聪,该去换衣服出发了,不要听别人和你乱讲。我让董哥哥陪你去,你都听他的就不会有事。”

    “不”吴聪坚决的摇头。

    吴茵抹下脸。

    吴聪一把抓住江之寒的胳膊,露出个无邪的笑容,“小寒,陪我去迎亲”

    江之寒被他用力抓着,给吴茵一个询问的眼神。

    看着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吴茵温柔的笑。

    “去吧,”她说。

    经年不见,这是见面迄今为止她说的唯一两句话。

    来了?去吧……

    就像自己当年那样,来了又去,从此千里相隔,经年一会。

    吴茵虽然离开了公司,但梁浩坚持在顶楼给她留了一间办公室,毕竟她还是大股东嘛。也许,他真正想留下来的是自己曾经的一份眷念和绮梦。

    从办公室的窗户往外俯瞰,楼下灯火通明,晚上的宴席还没有散。虽然春寒袭人,但熙熙攘攘来往的人们似乎都揣着一团火,完全感不到凉意。

    吴茵收回目光,柔柔的说:“昨天思宜打来电话,说最近实在太忙来不了……她送了聪聪一辆车,你知道他喜欢开车的。我和她讲,未免太贵重了些……”

    就像很久以前他们的很多谈话一样,话题围绕着旁边的人开始。

    江之寒说:“思宜前段时间躲在香港策划一个大买卖呢。你知道平岗集团吧,他们经营不散,现在通过审核准备股份化出售了。香港有好几家大财团对这个大蛋糕垂涎欲滴,但政府的意思好像是希望能有内地的企业出面和参与。不知道她找了谁的关系,思宜前不久去香港见了九港集团的老郭,老郭你一定听说过吧。他们在谈合作收购平岗的方案。因为这个,我前些天接到她的电话,正在把C※J和开曼投资的大部分流动资金往国内转。接到她电话之前,我也以为她失踪了呢……”

    叹了口气,江之寒评论说:“我最近才发觉,思宜确实是比我更有商业资质的人。”

    吴茵微笑,“青出于蓝?”

    江之寒说:“我们不太一样。我也许对市场前景和进入时机看的准些,自认为有些心得和天赋。她呢,对怎么建立商业关系和人际网络比我强太多。而且,她的商业嗅觉也很敏锐。我这两年才忽然觉得,她的雄心也比我要来的大……”他微笑叹息,“要不停激励自己,真的需要把企业当作自己的情人或者是小孩儿,不断的设定新的目标。在这一点上,她已经超出我很多了。”

    吴茵嗯了一声,“我挺佩服她的……不瞒你说,若不是她大力扶持,这几年我们这个公司也不会发展这么快。”瞥了他一眼,“当然,你的扶持也居功不小……”

    苦笑了一声,江之寒不知道这是表扬还是讽刺,但他并没有回嘴。

    吴茵又说:“对了,小墨这次也没有来。她打电话来道歉说她生病了。你前几天不是在青州吗,有没有见过她?”

    江之寒扬眉,“她生病了?”

    吴茵说:“应该病的不轻吧。小墨这个人最是礼貌周到,不是大病的话答应了要来一定不会失约的。”

    江之寒垂下头,没有答话。

    吴茵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几分疑惑,但她很快把那抛在脑后,“对了,舒兰和小诚要订婚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江之寒点头,“嗯……我到青州之前,专门去了趟他们那里。”

    吴茵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觉得小诚这个人真的很适合做丈夫。现在我和舒兰挺好的。回酒口镇之后,以前青大的朋友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看过我的就只有四个人,其中就有小墨,思宜,和她。”

    今早才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有种相对无言的默契,或者是尴尬。就像很多曾经很亲密的人一样,时光流逝,沧海桑田,再相逢时反而比一般的人更不知道如何相处。因为曾经隔得那么近,两个人都似乎成了一个,现在离了一段距离,似乎连称呼都奇怪起来,心理的落差一时很难调整。

    这便是吴茵的聪明和细心之处。他们谈起共同的朋友,说起些似乎无关的琐事,慢慢的好像又回到那些个在青州的夜晚。两人在同一轮明月下,悠闲自在的谈论那些朋友和那些事情。

    然后,忽然间她发现,不仅是她,大家的变化都好大好大……

    江之寒抬起眼,在灯影下深深的看进她柔和漂亮的眼。

    良久,他才开口道:“小茵,我这次来,有两件事……”

    吴茵翘起嘴角,“嗯……”

    江之寒说:“小刚你还记得吧……他这次和我一起来的。我有个希望……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允许他跟在你身边。”

    吴茵轻轻的嘟嘴,“嗯?”

    江之寒说:“是这样的……”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和你谈起我做过的一个梦。”

    吴茵嗯了一声,“我记得呢……不过你没有很仔细的说起过。”

    江之寒道:“在我高一的暑假,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一种感觉你知道吗?觉得那个梦足有好多年那么长,但醒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得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场景,有一列火车在一个似乎没有尽头的隧道里前行。我能听到车轮压在铁轨上行进的声音,还有……就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她说,我叫,后面那个名字总是听的不是很清晰。她一直重复着那句话,和那无休无止的火车声混合在一起,是我醒后留下的唯一记忆。”

    江之寒舔了舔嘴唇,似乎神游千里,又回到那个炎炎的夏天,“醒来以后,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没办法用词语去描绘。总之呢,我忽然有种非常非常强的冲动,想要有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不要像以前那样缓慢的节奏,单调的读书,或者是安逸于中等偏上的成绩,一日一日的吃饭睡觉上学,等待高考,然后是每个人都要走过的那段路。我忽然间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我可以与众不同,可以改变周围的很多东西,那灰败的印刷厂的围墙,或者是为了几十块钱费尽心思的母亲。”

    说着说着,他嘴角不由勾出个很纯真的笑,“我那时候傻傻的,并不知道怎么开始,只能想尽办法把一个闲散的暑假变得无比繁忙,每天清晨出去锻炼,成日泡在图书馆里,和周围每个人热情的套近乎,努力去加入大人的谈话……我妈后来说,她那时觉得我有些奇奇怪怪的,还好并没做什么坏事,所以就懒得管我……很奇妙的是,自那以后,真的很多改变就出现在我生活里,在七中的操场上救了鹏飞,认识了小顾,偶遇了老爷子,初遇林师兄。在市图书馆里结识了明矾,后来是姗姗姐和小芹姐,通过他们又认识了大师姐和荆教授。然后呢,思宜,倪裳,凝萃,她们都出现在生活里,忽然变得很亲近起来。然后呢,是帮妈妈创业,通过凝萃认识了她父亲承包下学校的食堂,开始投资股市……总之,真的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源源不断的人和事出现在生活里,我的整个人生从此改变,一齐改变的当然有我人生的态度和做事的方法。我觉得比以前的自己自信了百倍,也积极主动了百倍,然后所有这些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江之寒从记忆里找回自己,“所以,这个梦在开始的时候是美好的,我把很多神奇的力量归功于它。那个暑假以后,偶尔的我会做同一个梦,但频率并不高,而且很古怪的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有过别的任何一种梦境。”

    轻轻叹气,他接着倾诉,“然后就是高二夏天的雷雨夜,那之前我忽然做了好几次同样的梦,结果呢……以前我从未和你说过和倪裳是怎么分手的。其实开始很简单,她是那种很守规矩很孝顺很一丝不苟的女孩儿,我呢,自从改变以后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不需要被一些世俗的条条框框所限制。应该说,随着我们的关系越发亲密,我在那段关系中就显得越发强势,所以更多的时候她顺从的跟着我的脚步。那天晚上,她爸爸本应该在外面出差的,她害怕打雷的夜晚,于是我便陪着她,睡在她的卧室里。然后,她父亲忽然出现了。然后,我们有了很激烈的冲突。中间有些事,也不想再提。但总的来说,我确实对她心怀歉疚,尤其是等我长大以后,那歉疚似乎越发的深。那时候我们才十六七岁,她虽然能干,但还是个孩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我带着她往前狂奔,最后却没有负上应负的责任,因为……我自己其实也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很多事情。当理想中的完美被打碎时,心里更多的是愤懑和失望,而不是理智的去挽回补救。我后来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按照她的意愿,我们不要那么早开始去谈那场恋爱,等到大家长大成熟,也许真会有一个不同的结果。”

    吴茵在灯下若有所思的沉静微笑。

    他说:“那是第一次,那个梦和现实中的噩梦联系在一起。但不幸的是,那远远不是最后一次。”

    吴茵柔柔的开口,“舒兰出事的时候?”

    江之寒点头,“嗯,那时候你是知道的……还有那年去萍乡之前,我有一个不太一样的梦境,那里面就有林墨。然后是楚楚姐那次……到了后来,我开始恐惧这个梦。它很少光临,但每次降临,似乎都预言着厄运。更糟糕的是,那厄运往往加于我身边亲近的人身上。”

    吴茵看着他,“这一次,你梦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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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713恍如昨日相对时(三)

    713恍如昨日相对时(三)

    江之寒抿嘴摇头,“这一次……只有那火车,连那声音也消失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它绵绵不绝,好像再也不会停下来。”

    吴茵偏了偏头,仔细的看他的眼角,“你……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江之寒轻轻点头,“你知道吗,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场命运审判,但那重锤迟迟还不肯落下来……”

    女孩儿眼里柔柔的有很多怜惜,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忽然问:“那个梦中的名字,你后来知道了吗?”

    江之寒嗯了一声,“我想应该是小墨……”

    吴茵扬了扬眉毛,掩不住惊讶之情,“是小墨吗?”

    江之寒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七中的操场上。那时候,我已经转学去四十中,回去打一场足球赛。她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但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以前曾经认识她一样。后来,去看高考成绩的那天早晨,我在上学的路上遇到她。她自我介绍说她叫林墨,而且很巧的是她妈妈还是我在四十中的物理老师。她很早就认识倪裳,所以大概听说过我一些事。那天晚上睡在床上,那个梦忽然间又来了。这一次,那个声音终于清晰了很多。而且我能感到那个声音的质感,就是我不久之前才听到的。没错,她说的是我叫林墨。”

    吴茵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所以……你们前生就相识?”

    江之寒洒然一笑,“那算前生么?”

    吴茵柔声道:“你……害怕这次又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江之寒吐出口气,“不好的事,其实已经发生过一件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林墨搬出了她这几年住的四合院,连手机号码也换了新的,就为了……不要和我再有什么联系。所以,她这次没有来,兴许是因为不想见我的原因。”

    吴茵静静的看着他,像以往一样,并没有追问,而只是等待。如果你愿意分享,我永远都在这里。如果你选择不说,我也一定不问。

    吴茵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这件事……我也没法说你做的不对……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同样的事,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上。”

    她说:“不过你应该高兴呀,小墨很坚持的很坚决的认为这是不对的。如果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想,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江之寒点头。

    吴茵道:“你似乎……并没有努力的向她解释过你的难处?”

    江之寒摇头。

    吴茵忽然粲然一笑,“你终于……也看出来,她对你的感情并不仅是妹妹之于哥哥?”

    看着江之寒的表情变化,她轻轻抿嘴,“嗯,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也许,你没想到她的坚持会有这么久?”

    江之寒嗯了一声。

    吴茵叹了口气,“之寒,如果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的话……这样的冷处理,绝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江之寒又嗯了一声,“我这些天反复思考过,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

    吴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吧……小刚……你让他留下来,我答应你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那么,你来告诉我,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江之寒垂下头,似乎在酝酿什么。半晌,他抬起头来,用力的咬着下唇,像是个认错的无邪的小孩儿。

    “对不起,小茵。”

    他说。

    吴茵身子不可察觉的轻轻颤了一下,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眼里却似乎有三分朦胧。

    江之寒低沉着声音,“我知道,这三个字通常很廉价。而且,说出口的时间未免过期太久。但这些天,准确的说,是这些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想了很多东西。小墨也许说的对,我这些年似乎越发靠着惯性往前走,已经忘记了所谓理想,或者是自己真正想要拥有的东西。很多事情做错了,然后同样的错误又再犯一次。我知道,说时容易做时难,也许我会还犯同样的错误。但至少,是时候真的停下脚步,好好反省自己的人生,和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犯过的那些错误。”

    他似乎聚集了足够的勇气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犯过很多的错误,有些错误甚至有致命的后果。我也时常后悔某个时刻的决定,梦里还想着能重新回去一次,再做一次选择。但在所有所有的这些错误之中,有两个最大的是关于你的,是我自己都没法原谅的。”

    他看着她的眼,说:“我才认识你的时候曾经对你说,做我的女友吧,我可以给你报酬,你只要陪我吃饭见见朋友就好。这样我们可以各取所需……小茵,这是我说过的最混账的话,没有之一。我……”

    吴茵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之寒,你想听实话吗?”

    江之寒点头。

    吴茵说:“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我来找你妥协的时候,我更生气的是我自己,甚至还有聪聪。但那早已过去了,我心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什么疙瘩……也许我曾经有那么些阴影,因为它,但它早已是过去时了。”

    江之寒张张嘴,喉头有些干涩。对面的女生,还如昨日那样淑静柔和,似乎是可以包容一切的清泉。他在近处看她的容光,忽然间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由得垂下头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接着说:“还有,把白阿姨的过世归咎到你身上,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不过是自私的想要掩盖自己所犯的过错……”

    吴茵再一次打断他,“你错了,之寒。倪裳母亲的事,我确实犯了错。也许我犯错的时候不知道它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也许这中间很多是天意,但我确实做错了我的那一件事,就像你做错了你的那件事,然后……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才有了那么一个后果。”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其实我对你也有一个问题……”

    江之寒抬眼看她。

    吴茵缓缓的说:“你……为什么没有去把她追回来?还是因为这件事吗?”

    (多谢支持)

    第三卷过去时现在时714恍如昨日相对时(四)

    714恍如昨日相对时(四)

    江之寒沉吟半晌,“也是也不是……”

    吴茵弯起眉毛,眼睛真如月牙一般,“就算你再……你也不能瞒她一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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