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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部长，我们还要试一试吗？你说做什么事情它不会遇到困难，会没有问题？难道别人已经做过的事情就会没有困难，就不会问题？我们现在组织程序就没有困难？”
尹扬停顿了一下，突然很果断的说：“共**人从来就不怕困难，怕困难我们小米加步枪就打不过飞机大炮，从来就是别人怕我们，困难怕我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困难！”
陈部长把腰一挺，眼睛直视尹扬，沉声说：“尹书记，只要你有决心，只要是古川人民的需要，我就去做，再大困难我啃也把它啃下来！”
尹扬点点头，严肃的说：“是我们一起把它啃下来！”
陈部长点了点头，说：“那么我现在就回去，组织大家讨论一下具体的实施办法，争取把办法搞的细致一些，把问题想的全面一点。等具体的办法出来后我再来向您汇报！”
尹扬摆了下说：“我个人有几点意见，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第一，以前我们搞改革总是从上而下，这次我们可以考虑从下到上。先把基层的工作做扎实，然后再依靠基层逐步向上面展开。这样做第一可以保证上层机关，不会首先受到影响，使整个改制工作的开展，始终都处于有领导，有组织之中，避免失控。第二是我们先做基层，就可以获得很好的基础，依靠扎实的基层基础我们向上开展，会减少很多阻力和干扰。三是每一个基层的涉及面都有限，万一出现失误也不会使整个局面被动，我们调整的效率和效果也会及时和容易的多。
第二，从下属机关，尤其是基层先举办几期骨干学习班。每期两至三天，打下良好基层的基础，和使基层群众对人事体制改革有正确的认识态度。然后通过他们在全县广泛的开展宣传和进行准备工作，这样组织部影响力就会扩大很多，对我们工作的很多方面都可以起到积极的帮助作用。
第三，联系县里的宣传机关，可以搞一个联席会议，大家讨论一下对这次体制改革具体的宣传策划，统一分工，统一协调，统一指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和利用宣传资源，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第四，政法部门必须参加对这次竞选的全程监督，以党纪国法来规范整个活动的严肃性和公正性。并可考虑请公正部门对大型投票活动进行公正，古川公正部门人手不够，就去省里，去其他市申请公正人员到现场公正，保证整个选举程序的合法与有效。
第五，做好对整个程序关键点的控制，如提名，投票，复核等关键点组织部门一定要有责任人到现场，我建议由该级的直接上级领导、纪检部门、组织部门和公正部门派具体责任人到场监督关键点的整个过程和结果。必要的时候还可邀请宣传部门配合。
好，我就这么几点意见，你们参考一下。陈部长，希望你们抓紧时间，不但要尽快把实施办法拿出来，还要积极把准备工作落实下去，这次对古川的组织工作可是一次大的考验啊！”
陈部长点点头说：“请尹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在今明两天拿出实施办法，按照在常委会上确定的日程，圆满完成这次工作任务。”
尹扬感叹的说：“你们会很辛苦啊！但古川人民会看到你们努力的过程，收益于你们努力的结果，别让他们失望！古川人民是深情的，如果我们为他们做出一点点贡献，那么在若干年以后，他们还会记得我们曾经为他们付出的努力，这就是最高奖励和荣誉。”
陈部长走后，何主任就走了进来说：“尹书记，龙县长问你有没有空？他想找你谈一谈！”
尹扬有点意外的抬起头说：“哦？他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何主任说：“不是很清楚，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安排和他的谈话？”
尹扬说：“恩，你现在就叫他过来吧！”
何主任出去后一会儿，龙海波就走了进来，尹扬站起身和他握手后，两人就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龙海波等到何主任把门关好后就说：“尹书记，你工作忙，我就不兜***，直接开门见山。今天找你主要是两件事情，一是关于全县综合治理水土流失，和退耕还林工作的一些具体事情的汇报。二是马上要开两会了，我们县自从前党群书记和前人大主任被双规后，工作一直没有人主管，所以想找你沟通一下这方面的意见，我们到时候好召开常委会讨论。”
尹扬一听，心里就知道今天的谈话有内容了。第一个问题是对第二个问题的铺垫，重点还是第二个问题。
而自己因为对县里人事了解还是很片面，接触不多，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具体考虑。而且因为这两个位置比较特殊，需要报经上级机关进行组织考察，经审查合格得到批准后才可以任命，所以自己也比较慎重。问题是这次上面又挑明了只要古川县委同意，他们就会准许，自己又不可能按照才刚刚准备实行的人事竞选体制进行竞选。但龙海波的要求完全合理，也确实是工作需要，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关键还是自己现在对人事方面不熟悉，没有具体意见就讨论很被动啊！
给自己出了一个不是难题的难题。
第二部分 春雷
第十五章 要官
龙海波看到尹扬沉吟不语，他也就端起桌上的茶杯，专心而安静的喝着茶杯里的茶水。
尹扬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神，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回来，说：“海波同志，你刚刚说的这两个方面的工作，确实是我们目前县委和县政府工作的重点。我也正想找你讨论一下，但县委班子的人事安排我还没有仔细考虑过，现在也没有具体的想法。等一下你就先说说你的看法，我考虑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会叫办公室尽早安排召开常委会讨论；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需要沟通，我们再安排时间具体的交换一下大家的看法，你看怎么样？”
龙海波显的有些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就先向尹书记您汇报一下，关于综合治理水土流失和退耕还林方面的工作。再说说我个人对县委几个常委人事方面的想法，供尹书记您参考。”
尹扬点了点头。
龙海波放下茶杯，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材料，放在膝盖上一边查阅一边说：“这次我们综合治理水土流失，计划第一期先治理沿江地表裸露，和水土流失严重的11000亩可种植山坡，以及现在沿江各镇统计上来的4000亩荒山贫瘠的土地。我们已经请到省里农科院的专家到我县考察过，他们检验了我们的土壤和种植山坡，认为我们古川非常适合用油茶林进行水土保持。
第一期治理工程完成后，预计可以将我县水土流失面积从每年824平方公里减少到260平方公里，土壤侵蚀总量减少至600万吨，效果是非常显著的。他们还顺便看了古川县腐殖酸化肥的建设项目，更加充分的肯定了，我们对水土保持工作的连续性和深入化。依据专家们的意见，我们可以在6年内完成水土治理工作。
另外，县政府从市场得到反馈信息，现在国内外市场对茶油的需求每年以15％的速度在增长，我们计划投产一个县属的茶油加工厂，统一收购，统一加工，统一销售，统一协调，来进行种植油茶林治理水土流失和经济效益的开发的统一管理。
资金缺口已经和农业银行协调好了，从农业贷款中进行筹备，应该没有问题！”
龙海波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资料，向尹扬汇报完后就抬头看着尹扬，等待尹扬的指示。尹扬专心听完后，在心里思索了一下，很谨慎的开口说：“从你刚刚讲的情况来看，县政府在这一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也考虑的比较全面，这是值得肯定的！
但有两点我提醒一下，第一，茶油市场的需求调查信息是怎么得来的？大家都应该知道市场需求是一个有时段性波动的变量，它不是恒定的！我们的15000亩油茶林一年可以产多少茶油？做过调查吗？全国现在有多少油茶年产量？它持续增长的需求是因为什么？可以持续多久？这些我们都需要客观的去了解，才能够暂时评估市场。不能够过分乐观的去评估市场，我们做投资是要评估市场的风险，然后才是回报，这个逻辑一定不能够颠倒。第二，由县里投资，兴建油茶加工厂，谁去管理？怎么经营？我们是行政机构，我们的工作职责是帮助农工商发展，他们是纳税人，我们是服务机构，不可以混在一起，民不民，官不官，商不商的很危险。”
龙海波听了以后，心里有点不舒服，想了想说：“尹书记，我们的市场调查是从网上查阅的，应该没有问题。县里投资油茶厂也是为民，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资金进行加工厂的建设，也不具备技术方面的能力。如果我们不建设，那么他们很难用现代化的手段来进行加工，很可能是采用原始的家庭手工坊的作业，对油茶进行生产。这样生产出来的油茶品质不稳定，产量也不固定，势必影响我们的油茶在外面的销售情况，降低经济收益。”
尹扬又一次感受到了古川的干部们对市场经济的陌生，和在商业活动中的稚嫩。他在心里更加认真的组织应该怎么说，才可以让他们明白经济与市场的概念，帮助他们提高在经济学方面的认识，从而对政府与企业两个机构有正确的态度。
尹扬考虑了很久才说：“我们卖东西，对方买东西，我们如果发生了交易，就发生了经济行为，而我们双方的经济行为则依靠市场得到实现。
那么就很简单，我什么时候卖，你可以确定吗？通过什么确定？对方今天需要买，而且他有购买能力，那么明天他还需不需要？他还需要多少？他的购买能力会不会有变化？我们想要顺利的发生经济行为，我们就必须去了解这些信息，那么这就是市场调查。那么你说我们凭网站就可以确定这些信息吗？并且以此作为我们判断的依据是否可靠？这就是我刚刚为什么提醒你们的第一点的原因。
政府机关我们的工作职责是什么？而企业它的性质和目的又是什么？一个是行政管理机关，是国家对各项事物的管理机构。而企业是依托市场发生经济行为，获得利润为目的的机构，我们只看到我们对他们进行行政管理的隶属关系，却忽略了企业是以市场为生存基础的常识。所以我们如果投资企业，就必然在管理上存在重大缺陷。从国营企业的发展我们就可以印证这一点。
那么我们清楚了互相之间的关系和各自的职能差异，我们就知道怎么去处理两者之间的问题。
如果古川农民他们不具备建设加工工厂的能力和条件，作为政府机关我们就是去帮助他们解决这些问题和困难。比如采用优惠政策，财政上的扶助和市场信息方面的服务等等，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这才会营造一个有序和规范的，企业与政府之间的管理和沟通关系。”
龙海波听的有点吃力，但他认为尹扬讲的有道理，自己作为古川政府的领导，已经在实际工作中碰到过类似的问题，只是一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比如氮肥厂就是一个例子。
他点了点头说：“尹书记，虽然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的话，但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我会回去就这两个问题好好思考一下。”
尹扬露出笑容说：“恩，现在国家正在进行经济建设，我们作为政府官员也必须要了解和知道，一些经济方面的知识，这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开展工作。”
龙海波把手里的资料翻过去一些，然后他对尹扬说：“尹书记，那么我再谈谈退耕还林工作，我们县政府在这方面的想法。”龙海波的语气变的更诚恳和谦虚了。他看到尹扬点头了就继续说：“改造山林进行开垦农田工作，因为我们我们已经开展了很多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也完成了很多配套的基础建设。所以现在转向过来退耕还林，我们准备逐步开展，而不采取一刀切的强制做法。
我们首先要求林业局对现在全县林地进行了统计，并制定了护林措施。保证现有林地不再继续受到破坏，县政府已经发布了10年不伤林的工作文件，我们在10年内将不允许再砍一棵树。
其次，就是对受水利等条件制约，种植农作物不理想的贫瘠或低产农田。由农业局进行了统计，作为我们第一批退耕还林的对象。现统计上来的有13000亩左右，再考虑到有部分农民全家退耕面积过大，我们又暂时减少了2400多亩农田的退耕。等县财政好转以后，我们再采用财政补贴或调整农田，帮助发展经济项目等措施，逐步把沙漠化与盐碱化严重的土地赎回来，进行我们后面第二、第三期等持续改造的对象。完成生态保护，建设绿色家园的工作目标。
在还林的林木选择上，我们正在和一些专家们请教，请他们根据我们县的气候，地貌等条件，帮助我们选择经济价值较高的林木进行种植。通过经济收益来提高农户退耕还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另外，我们选择了狐狸和貂的养殖项目，农业局已经准备抽调三十名基层农技人员，参加相关的养殖技术培训。回来后将在县里成立，这两个项目的养殖示范和教学基地，并进行种苗的培育工作。这是农业局一名农大毕业的职工，和几个人合伙商量出来的建议，我个人感觉不错。
花卉种植我想在县城附近，先搞一个100亩的实验基地。尹书记，你看怎么样？”
尹扬笑着说：“你们做的很好，工作也很扎实。我对你们的意见基本上都赞同，只是在花卉种植项目上我有点不同意见。
海波同志，你知道我是做生意出身的啊，所以在生意上比较熟悉。别笑！“尹扬摆摆手，叫面带笑容正准备恭维几句的龙海波，不要打断自己。他继续说：“花卉种植我们是为了卖，所以先不要急着种，你们先派人去把市场给我了解清楚。搞清楚现在花卉市场的需求情况和销售渠道，然后我们再组织农户种植和花卉生产。我们只种经济效益好，市场需求空间大的花卉品种，毕竟花卉市场竞争激烈，花卉种植和保鲜周期又短，我们可没有太多的钱走弯路啊！”
龙海波赞同的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先找市场，再找生产基地，然后才搞加工。那么尹书记，我最后再和您交换一下县委人事变动上的意见。”
尹扬眼睛垂视了一下茶几上的茶杯，说：“好，你先说说你的意见！”
第二部分 春雷
第十六章 识破
龙海波沉思了一下说：“在现在的几个副县和常委中，齐副县长工作认真，办事不徇私情；但在处理同志关系方面稍微有点不足；负责宣传的李副县长则思路开阔，反应敏捷，同时对党建宣传工作做的也很出色，但他没有在组织方面的工作经验，而且生活作风方面也不是很严谨。其他的几位副县则要么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要么就是马上年龄就要到站了，不适合提拔。
在常委中合适的人不少，像政法委的王海同志，组织部的陈部长和纪委的陆之军同志。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分管党群也很合适。所以我个人的意见是从常委中提拔，这也比较合理和自然，容易平衡各个方面！
人大主任的人选就比较多。象分管农业的副书记蔡尚明，哦！对了，他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北京治疗，尹书记你还没有见过。这个同志工作很踏实，也很勤勉。最近就要从北京回来了，听说恢复的不错，就是医生建议要好好休息，不宜工作跑动太多，正好可以考虑去人大。还有组织部的陈部长，他也只能够再干一届了，如果趁这个机会把他安排到人大去，对这个为古川组织工作，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干部，也是个很好的安排和肯定啊！他做事严谨，组织原则性强，正好可以加强人大那边的工作。还有人大副主任廖向聪同志也不错，在祝顾民被调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负责人大的工作，干的也很出色。
尹书记，这上面是我个人的一点意见，仅供你参考。”
“恩。”尹扬点点头，没有表什么态度。龙海波有点失望，和尹扬再随便聊了一下其他方面的工作，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龙海波之后，尹扬摇摇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就把何主任叫了进来。
何主任进来以后，尹扬让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尹扬就站在办公室里，慢慢地一边来回在房间里走着，一边把刚刚龙海波谈的他对县委人事提名方面的意见，说给了何主任听。
说完后尹扬问：“你怎么看龙县长意见？”
何主任微微思考了一下，认真的说：“想听真话？”
尹扬不由笑了一下，说：“废话，难道我叫你进来，是想听你说假话？”
何主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龙县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虽然进行了很多提名，但他的意思只有一个。他知道你现在对县里干部的了解还不够熟悉，又知道这届班子将由古川县委提名和决定，而你无疑就是持有决定意见的！所以他必须和你交换了这方面的意见，以征得你的同意。在他的提名中，如果熟悉古川人和事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谈话的重点是要让陆之军来分管党群。
我有点佩服他在‘争’这个字上面的造诣，不露丝毫痕迹啊！”
尹扬静静地听何主任说完，然后走到办公桌后面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你为什么这么讲？我看到推荐的几个人都不错，评价也很客观，没有特别的突出陆之军啊！”
何主任笑了，说：“呵呵，这就是我佩服的地方，尹书记，你和我说实话，刚才你是不是就是在考虑，让陆之军分管党群？
你听完龙县长的话之后，你对党群书记的人选，是不是就不自觉的选择了陆之军？但是因为这段时间，你从刘建设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他负面的零碎信息，加上上次我和你说的，他和龙县长的密切关系，而让你有点疑问，所以才拿不定主意，来回的在房间里走动，反复考虑啊？
到最后你甚至把我叫了进来，先想听我谈对龙县长提出的意见的看法，但这只是个铺垫，主要目的还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下，我对陆之军的评价。”
尹扬不置可否，他嘴角隐约露出一点笑意，不是很明显。
何主任等了一会儿，看尹扬不说话，就接着说：“这不奇怪！龙县长本意就是如此，他就是要让陆之军上去。
我们来分析一下他推荐时的谈话，他首先排除了几个副县。其实我们都知道，就算副县里有人合适，我们也不大可能从副县里面，一下子将人提拔到分管党群的副书记。除非是没有人选，或副县里面有人确实非常能干，而且也有出色的政绩，但不幸我们的副县里面基本没有。
他提了几个副县，一是为了显示他考虑问题的深度和广度，证明他对这次人事提名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地，是非常慎重的向你谈了他自己的看法，以引起你的重视。二是为了显示他对下属的关心，表示他时刻关注着下属们的进步，凡是有机会他都会考虑到他们，这是一种常见但却有效地政治笼络。三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然后他自己再在你面前，和你进行客观的分析后否定掉，把这个方面哪怕是极小的可能也给抹杀掉。
接下来他在常委们里进行提名的时候，就更有艺术和技巧性。他综观几个常委，提出了三个符合条件而且有竞争力人选。
一是王海书记。我们都知道王海书记是下来锻炼的，他也不管古川的人和事，你肯定不大可能选择他。何况据可靠消息，王海书记马上就要提拔重用了！就是在两会召开之前，他会高升为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哦，对了！尹书记，你还记得上午我们在财政局王海书记的表现吗？那也是一个信号啊！人只有在非常时候，才有非常表现！所以龙海波县长这个提名是虚的。
第二就是组织部的陈部长。这是唯一一个各方面都和陆书记有竞争力的对手，而且甚至在很多个人条件方面，都比陆书记还要强一点，唯一的劣势就是年龄，但他还可以至少再干一届。所以龙县长采取的是先把他们三个放在一起推荐，一起评价，让人有一种这三个人是在同一起跑线上条件相当的干部。其实最占便宜的就是陆书记，而最吃亏的就是陈部长。最妙的是龙县长在人大主任位置上，却对陈部长个人大推特推，极力突出陈部长在这个位置上的优越性。还以对老同志非常关心地人性化考虑，把陈部长年龄大这个竞争党群书记的劣势，变成竞争人大主任的优势，不露痕迹的表达出来，增加你的印象。
这样一下来，你就不得不考虑陆书记，这是唯一的人选。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刘建设那里，已经把陆书记，可能涉及到高江在旅游开发上的一系列弊案，都向你汇报了，使你产生了疑虑而有所犹豫。否则现在你们已经互相交换意见，对党群副书记和人大主任的人事提名达成一致了！
估计这也是让龙县长走的时候，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不解和遗憾的原因。”
尹扬听完何主任的分析，直想叫‘精辟，厉害！’。自己对政治和官场的历练还是不够啊！
尹扬不禁对整个事情进行了多方面的思考，在很长时间都保持着思考的姿势，一动不动。何主任也没有再说话，他安静的看着尹扬。
何主任知道，尹扬能够叫自己进来和自己讨论，这是一种极大地信任！自己只能够帮助他客观的进行分析，但决不可以试图去帮助尹扬做出选择，甚至连影响尹扬的决定都不可以。这是下级和上级，也是朋友间的一种操守，尤其作为尹扬的下级和朋友，自己更要注意。
沉思中的尹扬突然轻轻地说：“一个官员能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品格和道德。”
何主任没有说话。
尹扬则继续看着面前的桌面，眼神却似乎已经穿过桌面，无限的向桌面的那一边延伸了过去。。。。。。
春天的下午，温和的阳光透过百叶帘，将古川县委书记的房间静静地布满明亮的光线，也照射到了两个沉默地人身上，给他们披上了金色的外套，。
尹扬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抬头对何主任说：“你告诉刘建设，让他抓紧对任顾二人的突破，我给他最后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突破感觉二人抗拒的阻力很大，就用新水水坝事故的调查情况给我轰开。
还有你要抓紧对高江案子的跟进，催促他们加快调查工作的进度。明天你就亲自去高江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再回来跟我报告。看样子春雷不响，万物不醒啊！”
尹扬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古川县城说：“另外顺便你过去一下龙县长那里，说我对党群书记和人大主任的人选，暂时还不能够确定。希望在下周三常委会召开之前，再和他具体交换意见。时间就安排在下周三上午十点。”
何主任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尹扬交办的事项，记录完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他就快步走出尹扬的办公室。
尹扬则锁紧眉头，站在窗户前，他绝对不能够允许在自己的班子里出现山头主义，这样他做的所有退让没有意义，而只会让工作更加艰难！
第二部分 春雷
第十七章 污染
今天因为要去氮肥厂（现在更名为古川化工有限公司），早上尹扬早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抓紧时间处理着桌上的文件和今天待办的事情。
等到大约八点半的时候，司机李师傅就过来敲门，提醒尹扬准备去剪彩现场了。
九点一刻，尹扬的车已经拐进了氮肥厂的那条水泥道。尹扬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发现上次来的时候，看到没有什么水排放的废水处理沟，现在里面流着大量的泛着白沫的污水，正在向工厂下游的古川河里排放。尹扬摇下窗户，一股夹杂着粉尘的强烈的刺鼻气味，从外面迅速倒灌进车厢，把没有提防的尹扬刺激了一下，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正在开车的李师傅赶紧把车速放慢，用驾驶位置旁边的电动开关把窗户升了起来。然后关切的问：“尹书记，你没事吧？”
尹扬摆摆手，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没事！”让李师傅继续专心开车。
车到了大门的时候，就看见氮肥厂前党委书记，现在的古川化工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老周，正在大门口等候。
尹扬让李师傅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然后摁下车窗，屏住呼吸强忍着那股刺鼻的气味，对老周喊了句：“你还在等谁啊？如果没有什么人，你就赶快给我上车来？”
老周赶紧跑了过来，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来关上车门后，就热情地说：“欢迎您啊！尹书记。”
尹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的说：“你们古川化工有限公司，就是这样欢迎我啊？”
老周楞了一下，有点呆呆地说：“您不是不喜欢搞排场吗？我就没有安排，叫他们都直接去会场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等，要不。。。。。。”
尹扬看他越说越不靠谱，赶紧打断他继续往下面讲的话。说：“你瞎胡扯什么啊！我讲的是你这里是在造化肥，还是在造毒气啊？再看看你的污水，都是怎么处理的啊？你这是在搞企业还是在搞破坏？啊？”尹扬看到老周意识里根本就没有环境保护的概念，说话的语气变的有些严肃起来，后面那个‘啊’字拖的很长，语气也比较重。
老周更加有点懵了，他用手抓了抓头皮，说：“尹书记，这，这个，我们回去一定会好好检讨！等下我们就开会研究！”
尹扬更生气了，声音高了起来：“这还要开会研究什么？想检讨就马上停产再做检讨，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整改，而不是商量要不要整改！你看你们搞了一家工厂，周围和下游就有几十，甚至上百公里的群众都没有办法生活，这是在搞什么吗？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说着转过头来对老李说：“老李，你给环保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怎么干工作的？这里污染这么严重也没有人过来处理，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合理解释，就给我全县通报批评一次！”
老周脸色有点白了，他还没有见过尹扬在哪里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怕再说错话，不敢再吭声了。
尹扬等李师傅打完电话，就对李师傅说：“开车去他们的车间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搞生产的？”
李师傅答应了一声，赶紧把车发动，往厂区里的生产车间开了过去。
到了厂区里的生产车间，尹扬虎着脸，随着老周把整个车间转了一圈。当看到老周他们正在小批量试产中的腐殖酸，活化和冷却工序产生的大量废水、废气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放出去，尹扬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等到看完整个车间，鼻子也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气味，不那么难受了。
尹扬对老周说了句：“走，我们去剪彩现场！”
老周不敢怠慢，赶紧在前面带路。转了几个弯，就到了设在厂区一个比较大的车间内的剪彩典礼的现场。车间里有几台比较大的设备，全用红绸盖着，上面还有彩带和彩绸，龙县长等人都已经到了，正坐在搭建在车间里面的主席台上。
看到尹扬走了进来，氮肥厂的职工纷纷鼓掌，带有西北风味的锣鼓也立刻敲了起来，气氛非常热烈。
尹扬放松了面部表情，带着微笑一边走，一边向职工们点头致意。到了主席台前，龙县长等人已经纷纷起身，站在台前欢迎尹扬了。尹扬一边和他们握手，一边抱歉地说：“大家来的很早啊！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大家和尹扬都简短的寒暄握手后，跟在尹扬等人身后，按照顺序一个个落座。说来很有意思，中国官场就有这个潜规则，永远是最重要的领导带头，大家才按照从上至下，从大到小的顺序，一点儿也不会混乱的跟在后面。没有人来组织，也没有人来特别要求，却都遵守的特别好，特别自觉。对此连尹扬也没有办法，只好随俗。
在中规中矩地剪彩司仪的主持下，整个剪彩仪式耗费了一个半小时圆满结束。期间尹扬的讲话只用了五分钟，他简短但诚挚地代表古川县委，对古川化工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和投产表示了祝贺和关心，勉励古川化工有限公司全体干部职工发奋图强，赶优创新，以优异的产品和服务回馈国家和社会。其他领导在尹扬的带领下，也纷纷发了言，但时间都控制在五分钟，没有人敢长篇大论。这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下级永远不会超越上级。
仪式完了后，尹扬带领一众古川干部和老周等公司的管理人员，来到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大家围团而坐。
老周作为东道主，见大家都已经落座，就站了起来说：“各位领导！各位同志！首先我代表古川化工有限公司全体干部职工，对各位领导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我司指导工作，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下面我们请尹扬书记为我们讲话，大家鼓掌！”
话音一落，掌声四起。
尹扬站了起来，向大家点头表示感谢。站在那里，等掌声慢慢停歇下来，尹扬才坐了下来，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同志们！我很感谢大家的掌声和热情的接待，今天我们古川化工有限公司的剪彩投产，标志着古川化工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这不仅对大家，对原国营古川县氮肥厂具有非常意义，就是对于古川县也同样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但今天的剪彩活动已经结束了，现在在这里我只想谈谈古川化工有限公司，在几个方面现存的问题和困难，请同志们，尤其是古川化工的同志们，去想想应该如何去解决和克服？
一是企业生产与环境保护的问题；二是企业要生存，要提高竞争力，它就必须降低成本，减少浪费。那么就会牵涉到精简机构，必然会暴露出离退休和部分下岗职工，他们的社会保障和安置问题应该怎么解决？三是企业规模与企业效益，还有市场需求的关系。应该如何协调处理？
。。。。。。”
尹扬的这次的讲话，讲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他没有停留，谢绝了老周安排的午饭，带着古川的政府官员都回县城去了。
老周有点愣愣的看着尹扬他们的车队飞驰而去，眼睛里神情非常复杂，失落、不解、迷茫都似乎包含在他的目光里。让他显得很沉重。
旁边的于总工连续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眼睛里显过一缕坚定，把手一挥，说：“走，我们回去吃饭，然后叫所有中层以上的干部全部来开会！”
第二部分 春雷
第十八章 群怒
中午的饭老周吃的很没有滋味，桌上自己最喜欢的卤猪耳朵，吃进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心中空的难受。旁边的于总工不喝酒，他总是慢慢，但非常专注的，在别人喝酒的时候他吃米饭。所以在氮肥厂经常可以看见，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喝酒不吃饭，一个吃饭不喝酒，却那么默契。
沉闷的午饭吃完后，两个人不吭声，翻翻口袋，按照两人的惯例，一人出一半，各自把钱放到桌上。然后转身出门，沿着厂区的林荫大道，慢慢的向厂部办公大楼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老周突然跳了起来，从头上的树枝上摘下一把树叶。于总工被吓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老周摘树叶的手看去。
老周咧咧嘴，把手慢慢打开。只见手掌上有一片黑黑的污迹，手里摘下的常青杉叶，本应该出现的明亮的绿色，已经变成了暗淡地深黑，就连刚刚露头的嫩芽，也有一层厚厚地粉尘。老周慢慢的把手里叶子上的污渍，用手指一遍遍的擦拭，很快他的两只手就全都变的黑乎乎地，非常地脏了。
老周叹息了一声，低着头冒出一句：“我们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叶子的颜色，没有呼吸过没有异味和粉尘的空气了？”
于总工没有吭声，作为工厂资深的工程师，他太了解氮肥厂的生产工艺和对环境的影响了。就是在停产的这几年，氮肥厂仍然到处都是粉尘，地上的泥土似乎永远都是黑色的。当然，绝不是北大荒那种能够流油的肥袄的黑色，虽然这里的黑土地也能够长出庄稼，但你永远不会去吃。一棵在这里长出的蔬菜，你是永远洗不干净的。
快走到厂部大楼的时候，老周停下脚步。转身对于总工说：“今天尹书记问我：‘你就是这样搞企业的？你是在搞生产，还是在搞破坏？’当时我没有细想，也就没有回答。但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是在搞生产？还是在搞破坏？”
于总工透过厚厚的眼睛片，眼睛紧盯着老周好大一会儿。然后又把头低下，眼睛看着脚下灰灰地水泥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我明白尹书记的话，也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在怪我们短视！无视我们的生产给周围带来的严重污染，盲目的破坏着古川的环境。但我们又能够怎么样？我们设备大部分是五六十年代的设备，工厂也是那时候建设的。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污染问题，大家想的只是怎么才能够多生产？怎么创造一个个高产纪录！现在让我们回头来治理环境污染问题，不是不可以，但我们没有钱！”
老周停了停，眼睛里上午的那丝坚定又出现了。他问：“我们如果搞废水，废渣和废气的治理。最少需要多少钱？”
于总工惊讶的抬起头，有点迟疑的说：“你现在要上‘三废’的治理项目？”
老周点了点头，说：“我们不能够总这样干，到时候会让我们的接班人，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处理我们给他们遗留的问题。”想了想又说：“既然迟早要面对，那么还不如早面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困难应该是我们去面对，去克服。而不是留给后人，你说呢？”
于总工没有马上说话，他低着头，脚步又开始慢慢移动，向厂部大楼走去。老周笑了一下，下定决心后的老周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下来，他脚步轻快的跟上于总工，一起向前走去！
下午，在古川化工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气氛非常热烈。站在门外，里面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推门进去，首先就被满屋子的烟雾给刺激的挣不开眼，勉强流着眼泪睁开眼睛，就看见满满的一屋子的人，不但把会议室的椅子全部占满了，还有人从旁边办公室里搬来长的短的凳子，见缝插针的在会议室每一个稍微空闲一点的空间里坐了下来。
现在大家争论的最激烈的是关于暂时缩减生产的规模，把资金和精力一方面放到市场开发上去，一方面配合县委和劳动保障部门解决养老，失业等社会保障问题，另一方面则是集中技术力量克服生产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使古川化工从以前安置氮肥厂80％的下岗职工减少到暂时只安置25％，一下子砍掉了两三千人的安置名额，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一个老工会干部正站在那里激动的说：“不是我们要向国家要什么？我们都是为国家工作了一辈子的人，我们在氮肥厂干了一辈子，现在你们说不要就不要？我们靠什么生活？什么保险不保险的，我不管也没有兴趣。我只想上班，我还能够为国家出点力，你们凭什么不同意？啊？”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也马上接口说：“就是，我家老二可是你们推荐去上的学，学的就是你们说工厂需要的专业，当时说好了回来到工厂上班的。现在你们这样一弄，我们家六个人有五个下岗。你叫我们怎么理解？叫我们怎么办？”
旁边还有一个更激动的人：“要干大家一起干，要饿肚子大家一起饿肚子，我没有意见！前几年工厂停产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们看我们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闹？但现在工厂好不容易又有了盼头，你叫我们靠边站，我想不通，也坚决不同意。氮肥厂是我们大家的，不是某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大家说对不对？”
周围的人群的情绪被煽动起来了，都一个个的乱糟糟地叫着各种声音。
“对！对！”
“氮肥厂是我们大家的，不是谁一个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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