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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又从家里偷了一个铜的勺子，准备拿到私人的地下废品站去卖，却发现这里正在被查封，那个老板等人沿着门口的墙蹲了一溜。柬省长赶紧就撒腿跑了，但实在饿的难受，就沿着各个小巷子转悠，看看有没有人买勺子。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的刮着，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人在匆匆的走着，看见柬省长也是赶紧地躲开了。
转了一两个小时，也没有人要勺子。又冷又饿的柬省长终于坚持不住了，就坐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想歇口气。在他刚刚坐下不久，后面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个笨拙的妇人正往外倒水，一时没有留神，差点就倒在了柬书记身上。
俩个人都吓了一跳，半天那个妇人才埋怨的问柬省长怎么坐在这里？又问他找谁？
柬省长怯怯地拿出了那把勺子，小声的问那个妇人要不要勺子？
那个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柬省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让他等等，然后就关上门进去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就用一个很大的海碗盛了一大碗米饭出来，然后就双手吃力的递给柬省长。柬省长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妇人有身孕了，在冬天里又穿那么厚，难怪动作那么吃力，显得很笨拙的样子。
看到那碗饭，饥肠辘辘的柬省长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伸手接了过来，就往嘴里扒，噎的直翻白眼。那个妇人心疼的连连帮他捶背，低声埋怨道：“吃慢点！看你那个猴急样，饿坏了吧？”
听到那妇人低低的轻声埋怨，柬省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啪啪的掉在了碗里，他捧着碗一口也出不下了。
那个妇人叹了口气，又走了进去，拿油纸包了一包东西，塞给柬省长，说：“拿着，以后饿了就来这里，我会给你做吃的，不要再去偷了，记得把东西还给人家，知道吗？”
柬省长没有说话，抱着油纸包，还有手里的那个海碗和碗里的饭，冲那个妇人深深地鞠了躬，说了声：“谢谢阿姨！”然后把那把铜勺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撒腿就跑，跑了几步才转身喊道：“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我家的！”就往家里跑去了。
在大院的防空洞里，柬省长打开了那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包榨菜，他又看了看那碗饭，饭底下也是榨菜，但还有几块诱人的肥肉，榨菜里面还放了点红辣子。
柬省长后来对郝方方母亲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榨菜的香味，还有那辣子辣的人浑身冒汗的感觉。
郝方方现在手里提的就是母亲专门给柬书记做的榨菜，这把榨菜将他和柬书记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到了柬书记家里，郝方方亲热的和柬书记的爱人谢阿姨打着招呼，然后又主动的把手里的东西提进了厨房，然后就脱下外套，把冬菇放进水里泡好，再把榨菜用刀切碎，，然后装进了一个盆里面，正准备剥冬笋，谢阿姨就进来了，喊道：“小郝，别忙了，你柬叔叔在叫你进去呢！这里我来弄吧！”
郝方方连忙答应着说：“知道了！阿姨，我先帮你把鸡斩好，等下你就只管炒了！”
“你这孩子，等下又要挨那老头子骂了。”谢阿姨边穿围裙边笑眯眯的说着。
“不怕，柬叔叔骂我那是怕我不上进，在帮助我呢！”郝方方乐呵呵的说，转眼又叹了口气，有点黯然的说：“我还想听他多骂几句，他就已经不耐烦，想赶我走了！以后啊，我就是想被他骂都很难啦！”
“胡说什么啊？一点儿出息都没有！”柬省长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郝方方转头一看，柬省长正手里抓了张报纸站在厨房门口呢！
看见他回头了，脸一沉说：“洗洗手快点出来，菜让你阿姨弄就好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郝方方冲谢阿姨吐了吐舌头，说：“生气了，阿姨，你辛苦了，我先去啦。”
“去吧。没事！”
郝方方到了书房，先不说话，赶紧走到面前把柬省长的茶杯拿了起来，走到饮水机旁给柬省长倒满了水，然后小心地放到书桌上，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书桌旁边。
柬省长从镜片后面看了郝方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坐吧！站那里做什么？”
郝方方乖乖的坐了下来，然后柬省长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一边好象随口的问了句：“你说说，在下面主持政府工作要注意点什么？”
郝方方小心的说：“要注意团结同志，加强学习。。。。。。”
柬省长把报纸突然往桌上一拍，严厉的说：“首先要注意生活作风问题！。。。。。”
郝方方一下子心就差点跳了出来，脑门子和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第三部分 筑巢
第十八章 心慌
郝方方以为自己在那家宾馆里春风一度的丑事，已经被柬省长知晓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有点发青，他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柬省长没有停继续说：“能力差可以培养；团结同志不到位，可以视为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和高度不同因而有所差异，但生活作风问题则是一个党员一个干部品德优劣的具体体现，而德是我们考察干部时首要的一个方面，因此你一定要非常重视在自己这方面的修养。”
郝方方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被发现了，而是老领导的例行教育。
柬省长没有注意到郝方方情绪上的变化，他继续在经济方面提醒了郝方方应该注意的问题。但郝方方表面在非常认真的听，还不时的点点头，其实他的心思全飞到外面去了，飞到那天晚上去了。
他心里在不住的盘算怎么妥善的把这件事情遮掩住，绝不能够让它干扰到自己的进步，正在想的入神的时候，柬省长突然说到了重点的具体内容：“关于那一千万的拨款，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要说说的就是这一千万应该怎么用的问题？
我帮你仔细考虑过了，虽然我们曾经在国企呆过，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但后面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是在机关里工作，对这一块已经变的陌生了。所以你要充分的征询和尊重尹扬同志的意见，据我的了解，他对经济这一块还是很有能力和经验的，古川现在的经济发展很值得期待啊。
你不要打什么小算盘，也不要耍小性子，能够好好的全力支持好，配合好他的工作！你的工作也就做好了，做到位了！我给你一千万一是为了帮助古川的发展，另一方面也是帮助你在古川赢得空间，你明白吗？毕竟这次我们是抢了别人的东西，心里难免多多少少会有点不痛快，你一定要能够克制自己的情绪和学会忍耐。当然，我们还是相信我们的干部和下面的同志的觉悟和党性的。这些你要牢牢记住。
还是那句话“厚积而薄发”，好好的学习，提高自己各个方面的能力，将来自然会有大的前途。”柬书记语重心长的再三叮嘱着郝方方。
郝方方在这一刹那确实感动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有点哽咽的说：“我记下了，柬叔叔！”
“柬叔叔”这个称呼是他们在没有其他人的场合下，两个人私下的称呼，由此可以想见两人的亲近，和柬省长对郝方方一家的感情。
吃完了饭从柬省长家里出来，郝方方没有马上回家，他信步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被柬省长下午那么一说，本来他已经慢慢静下来的心又重新起了波澜，说实话，那天晚上他翻过来覆过去的反复思量过，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自己担心的那么严重。
这家宾馆本来就是政府各个机关支撑起来的一个高档酒店，省里和下面各个机关碰到一些大的活动或应酬都是在这里进行，不只是因为这里服务好，档次高，老总们做人玲珑，它的后台很硬等等这些原因，像它这样的酒店在繁华的省会都市有很多，更重要的是这里不但可以签单，可以虚开发票，还可以走帐等等，一切都很方便、隐蔽以及安全。此外它可以根据大家的要求提供各种服务，但从没有听说过谁在这里或因为这里出过事情，这些才是这家酒店受欢迎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郝方方想了很久，也只得出了他们一是看中了自己和凡书记这两只潜力股，另一方面也是酒店的一点表示而已。果然，从第二天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给自己打过电话，也没有听到任何风闻。
离开的时候，那位副总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要请他和凡书记吃中饭，以表歉意！最后一直到把两人亲自送出了酒店大门，自己也没有看见副总露出什么有意思的表情或语气，一切都很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何况，如果这家酒店真的利用这点把自己给毁了，那么同时毁掉还有这家酒店的声誉，以后谁还敢去这家酒店消费啊？谁还敢靠近他们一点啊？想到最后，郝方方感觉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提上裤子算完的事情，俗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捉奸抓双。”，自己如果到时候一口否认，那谁也说不清楚，自己还可以反告他们诬陷，相信这点酒店也是很清楚的，自己那天晚上还特意仔细检查了一遍酒店房间里所有的角落，也没有看见什么监视的器材，而且自己这间房子是柬省长的常住套房，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郝方方前思后量之后感觉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心也就慢慢的放了回去。但今天柬省长的一番话又让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要知道，自己不是在和谁打官司啊！自己现在是在官场啊！一个事情并不需要什么证明或这个那个的什么证据，它只需要一些有心人的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就可以把自己打入到谷底，使自己迅速从一只绩优股变成一只垃圾股。
想到这里，郝方方手心里沁出了冷汗，自己可绝对不能够到那一步才后知后觉，自己要抢先把事情的可能出现的苗头给掐灭了。
那么怎么才能够掐灭这个定时炸弹呢？郝方方特别的苦恼。
突然，眼前一个大大的广告牌映入了郝方方的眼帘，上面一组模特儿时尚和靓丽的身影让他心里猛的一跳，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上面的一个人曼妙的身材和如花的笑靥。
那雪白的肌肤、浅浅的呻吟、以及滑嫩的触感，让郝方方一下又沉迷了进去，他忘不了那深入骨髓的销魂感觉，那充满激情的冲刺迎合。。。。。。他忘不了这些。他的心迷乱了起来，一时间，那什么县长什么前途似乎离自己好遥远，自己心里不是那么在乎了。
一股冷风吹来，郝方方打了一个寒战，才突然醒了过来，他想起自己刚才的感觉，不禁一阵赫然，自己怎么会对这个、这个这么没有抗拒能力？？
但同时自己的另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如果自己把她纳入囊中，那么不就没有事情了吗？只要她不背叛不出卖自己，那么所有的一切如果有人拿出来做文章不都是一场笑话吗？但她会跟自己一条心吗？郝方方觉的这才是关键。
说实话，郝方方对自己在女人方面还相当是有信心的，自己老婆就是以前那个市委的一朵花，而且就是这朵花，也是她先垂青，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应的。
郝方方不但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一手漂亮的厨艺，也同时继承了父亲魁梧挺拔的身材，再加上常年在政府机关、在领导身边工作，培养出了他出色的口才和儒雅的风度，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在柬省长的严格培养下锻炼出来的，和外面普通人比，他有太多出色的地方了。
郝方方犹豫的打开了自己的皮包，在皮包一个隐秘的夹层里，那里有一张名片，这是那个模特走的时候留下来的，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就把它留下来了。
捏着这张名片，看着上面那个叫“李思柳”的名字，郝方方心里是一阵的激动、不安又似乎期待混杂的情绪，他的心跳无缘由的加快了。
在那个广告牌前来回走了很多步，他终于拿出了电话，手有点抖动的逐一按下了那个电话号码的数字，最后在“确认”键那里，他又下了好一会儿决心才按了下去。
第三部分 筑巢
第十九章 温柔
郝方方有点紧张的将电话放在了耳边，他不断的捏着自己的拳头。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一个柔柔地声音传了过来：“喂，你好！哪位呀？”
郝方方咽了咽口水，有点生涩的说：“哦！你好，李思柳小姐，我是前天晚上的那位朋友，请问你现在有时间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唔，这样子啊？你等等，我问一下我们领队看有没有时间，再回复给你好吗？”电话那边有点犹豫，又似乎还带点迷糊，好象并没有想起来郝方方是谁的样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郝方方对着夜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着这简单的几句对话，他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完全地放松了。
电话那边终于又有了声音：“不好意思啊，我们领队说今天晚上要排练，可能没有时间。。。。。”
郝方方是何许人，他马上就听出了话里的含义。这个时候，那个头脑冷静和反应敏捷的他又回来了，他淡淡地一笑：“思柳小姐，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只是想找个地方和你单独的随便聊几句，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地方你来定好吗？”
“恩，这样。。。。。。那好吧，我们就在君豪酒店旁的那间名典咖啡见面好吗？我可能只能够出来半个小时，不好意思啊！”
“好，那我们就在那里见面，我现在就过去，你抽空尽快出来好吗？”
“哦！”含糊的一声回答。
郝方方则马上就把电话挂掉，他只要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就好了，而不能够再给那个丫头考虑的时间或拒绝的机会。他相信那个小丫头还不至于敢放自己的鸽子，凭自己的在那家酒店受到那样的待遇，她应该明白自己和他是两个社会地位和背景严重不对等的人，她是不敢得罪自己的。
郝方方走到路边，伸了一下手，拦住了一辆空的的士，就往那间咖啡店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郝方方到了咖啡店要了一间单独的包厢，坐下来还不到十分钟，就有人轻轻地敲门，自己嘱咐过的那个服务员带着李思柳进来了。
李思柳今天穿了一件墨绿的短外套，里面是一件纯白的毛衣，下面穿了件颜色比较班驳的格子棉短裙和黑色的长棉袜，再蹬了双白色的中长皮靴。长长的头发没有盘起来，自然的披洒下来，一张精致的脸也只是略施粉黛，整个人显得很娴静又很有活泼，出众的身材更是给了她一份不同的神采。
郝方方看的眼前一亮，暗叫了一声：“好一个妙人儿！”
郝方方很有风度的请李思柳点好东西，然后转头对服务员交代了几句，服务员就转身出去了，并且把门给带上了。
看的出来李思柳今天有点不安，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下，和那天晚上的豪放大相径庭，这让郝方方觉得很有兴趣。
他微微一笑，说道：“李小姐，你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吗？呵呵！你不是早已经被我吃过了吗？”
带着明显撩拔意味的调侃没有让李思柳好象没有什么反应，她没有表情的，只是淡淡的抬眼瞟了郝方方一眼，然后轻言慢语的说：“先生，我们之间只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以你的地位和修养，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球！装什么装？如果你没有想法你给我留什么名片？现在不就是想待价以估吗？”郝方方不屑的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他表情丰富的淡然一笑，说：“正是那晚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给我留下了很美好也很深刻的对象，也让我有了想与思柳小姐更深入与更稳定的发展这种关系的欲望。”
“啊？”李思柳没有想到外表文质彬彬的郝方方，居然会这么直接和露骨的说话。
她刚刚是在装，从接到郝方方的电话一开始就在装。其实郝方方一说话，她就知道了打电话来的是谁，她从来都是对每一个与自己有关系的那些背景深厚的人物，有三天左右的期待。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她很小就知道了，出身很贫寒的她从小也一直在做着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美梦。
那么她现在每天就是在期待着变成白天鹅的机会。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是在一天比一天的减少，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她现在从事的所有行业，都是因为她年轻和漂亮，而如果这些一旦慢慢褪色，那么她就会彻底的成了一只丑小鸭，一只永远也变成不了白天鹅的丑小鸭。
何况那天晚上她遇见的还是这样一位外表出色的男子，又拥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从看见郝方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心里决定一定要抓住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
那天晚上李思柳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来曲意地迎合和伺候着郝方方，让这个男人在自己的身上恣意的进进出出，她从来没有这么投入和卖力过，甚至她自己都不可克制的到达了最高峰，这样她又如何会记不住，会忘了面前的这个男子。
但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与劣势，自己那晚的表现和自己现在傲人的外表就是自己的优势，而自己的过去就是自己的劣势。有时男人在被他的下半身驱使的时候，他会忘记和忽略了很多东西，那么当他得到满足以后，他就会开始在意这些东西。毕竟他享受的只是自己年轻的肉体，而不是和自己灵与肉的完全结合。或许以后有可能他会与自己患难与共，但那太渺茫了，而且现在是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消除这种危险。
那么装作弱者，装做自己是被社会里群狼环伺的那只无助而可怜的羔羊，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两个都心里别有想法的人，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个时候，那个服务员敲门进来了，仔细而周到的为他们摆上精美的食物和配套的餐具，然后站在旁边，态度恭敬的弯下腰说：“两位贵宾请慢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用房间里的电话知会我们，非常乐意为你们服务！”然后才轻轻的出去了。
李思柳突然哀怨的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先生，虽然可能我们在你们眼里没有任何的尊严，只是一个玩具。但别忘了，我也和你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同样有自己爱和爱自己的家人，我们不是从石头里或机器里生产出来的。我。。。。。。”李思柳的眼泪成一串串的掉落了下来，她抓起旁边的纸巾，捂住了自己的脸，双肩在无声的抽动。
郝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李思柳这一招和他在官场遇见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令基本上没有真正涉足过娱乐场所的他有点蒙了。看到掩面而泣的李思柳，看到她瘦削的肩膀，看到她那细小的脖子，看到她那无助的样子，一股男人的保护欲迅速的上升了上来，一刹那，他感觉自己此刻正被一种热血包围。
他不由的站了起来，走到李思柳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之间，李思柳站了起来，扑进他的怀抱，“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并用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郝方方愣了一下，但看到怀里如梨花带雨的可人儿，嗅着她散发出来的幽香，手上触摸之处传来的柔软，一下子柔情满怀。
他用力地抱住怀里的可人儿，用另一只手托起梨花带雨的脸蛋，然后轻轻地帮她拭去了那晶莹的泪滴。
那张俏脸羞涩的一笑，又挣扎着躲进了郝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郝方方满脸的笑意，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了一点，用自己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李思柳的秀发。
良久，良久，李思柳才抬起自己的头，偷偷地看了郝方方一眼，发现郝方方也正在认真的看着她，她脸上马上飘起了两朵红云。她眼睛转了一下，突然迅速地亲了一下郝方方，然后就迅速钻出了郝方方的怀抱，跑到了门边背着手靠墙站在那里，一半调皮，一半羞涩的看着郝方方。
郝方方真的被这个小丫头迷住了，他无奈的笑了笑，说：“看，东西都凉了，我都还没有吃晚饭呢！”然后他就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眼睛却看了李思柳一眼。
李思柳咬了咬嘴唇，就抿着嘴走了过来，走到郝方方的身后，把手放到郝方方的肩膀上，说：“那，那我喂你吃吧！但你不许欺负我。”
郝方方咧嘴一笑，怡然自得的享受起李思柳的额外服务，末了，李思柳幽幽一声：“你真的不许欺负我啊！我现在就只属于你了，你这个大坏蛋。”然后用嘴唇一下咬住郝方方的耳垂，含在了嘴里。
郝方方心都颤抖了起来，喃喃的说着：“不会的，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李思柳听了感动的又主动的献上了自己的红唇，两个人贪婪地纠缠在一起，都使劲的想抓住对方那滑动的舌头，好吸取和品尝对方的所有。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二十章 体制
在和陈主任谈完话的第二天，尹扬就和负责乡镇企业管理的赵副县长，两个人一起去了县水泥厂。
还是在那间大会议室，但人和物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在外面出来迎接的就只有党委书记和水泥厂厂长，没有了上次来的时候，门口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副厂长、理事之类的，更不要说普通工人了。
其次就是物，从表面看来，水泥厂变的整齐和规范了很多。起码从表面上来说，以前那些雾蒙蒙的招牌，标语，悬挂在厂门口的工厂名称啊，都变的整整齐齐和干干净净。
尹扬满意的点了点头，和水泥厂的两位领导一边走，一边说：“同志们这段时间做的不错啊！和上次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进步。”
旁边的党委书记赶快说：“这都是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尹书记对我们的严格要求、赵县长悉心指导的结果！”
尹扬听了突然就停住了脚，站了下来，把旁边的一众人弄的有点措手不及，埋头只顾在前面带路的厂长，一时没有注意，还在前面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尹扬没有动，不禁一脸的尴尬，连忙走了回来，站在旁边讪讪的笑着。
尹扬站住了后，转过头来对水泥厂的党委书记说：“我们干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态度！就是实事求是，踏实勤勉的工作态度，知道吗？而不是曲意迎合或谦功诿过，这很容易丧失立场和让大家感到沮丧，他们会有一种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是没有人肯定没有人表扬的感觉，得不到应有的欣赏和鼓励，那么就会走到这些都是在为领导服务的这么一种思想里面去，也就容易出现应付差事，做表面文章，窝工怠工的情绪或现象！”
旁边的几位领导唯唯诺诺，但却看到大厅里那些走动的人和敞开的办公室很是尴尬。
这就是尹扬从政上一个不足的地方，还是很书生意气！
他意气风发，能力很强，但对做事情工作方式往往不是那么地注意，很多时候他觉得应该什么什么，就应该怎么怎么地的，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沟通去处理了，而没有注意到中国是一个人情味很浓的社会，而且国人的面子观念很强，他们可以接受你私下的批评，但他们受不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在他们下属面前对他的批评，这会很容易使他们产生抵触和反感的情绪。
像刚才的批评，不能够说尹扬讲的不对。如果他是在大会议室里几个人坐下来以后，只有几个当事人的场合下，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指了出来，以他现在在古川的地位和人气，他是很容易说服这些水泥厂的领导接受他的意见，并认真的执行下去的。但他就这么直接的站在大厅里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的，对他们这样直接硬梆梆的批评。让这些领导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就连赵副县长也觉得有点尴尬。
巩书记其实已经很早就发现尹扬在这个方面的欠缺，几次电话都在提醒尹扬要注意团结同志，稳定班子。后来干脆很坦率的指出来外企和政府部门上是有一些区别的，已经说的很透了。可惜没有引起尹扬足够的重视。也许在尹扬看来自己在巩书记讲的这个方面，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妥，他感觉自己一直很尊重同志，很平等在和大家沟通。
也许尹扬是有了接受别人直接批评和意见这样比较高的修养和素质，但其他人呢？这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可惜的是他没有认识到自己还是一直站在企业管理的角度在看待政府工作，还是按照他以前的认知和标准，在衡量或判断他现在周围的人和事情，这些必然会成为阻碍尹扬的制约因素，除非尹扬能够及时发现，并注意在工作中加以纠正和补救，那么才有可能消除这种隔阂，使他永远无法得到多方面，多层次的支持，从而在工作开展上事半功倍。
凡一夫和他之间也与这有一定的关系，如果尹扬官场经验丰富一点，人情世故了解多一点，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疏远，以及后面的一些事情了。令人叹息的是尹扬现在还毫无知觉，而他身边的人一些是如赵副县长等人，发现了却不好或不敢或不便，总之他们是放在了心上，没有说出来；还有一些如刘建设或何少坤等人敢说，但他们却已经慢慢地适应了尹扬的工作方式而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就算感觉有点不妥，他们也是因为理解尹扬的为人，和明白他看待问题的出发点，故在心里也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水泥厂的领导虽然心里很尴尬和有点不满情绪，但脸上却不敢有什么表示，还是在短暂的冷场后，马上热情的请尹扬他们到大会议室里面去。
走到了大会议室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已经调整好了。
水泥厂的党委书记乐呵呵的，语气热情的说：“尹书记，您请坐！我们水泥厂可上把你一阵好盼啦！就盼望您来给我们普降及时雨啊！我们现在正面临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需要您的大力支持啊！”
赵副县长笑着插话了：“好了，好了！看把乐得找不着北了，你们还是整理一下，向尹书记汇报一下有关情况吧。”
党委书记连忙转过头来冲赵副县长点点头，对那位水泥厂示意了一下。
水泥厂的厂长就站了起来，对尹扬弯了下腰，表示尊敬，然后才说：“尹书记，那我就介绍一下我们现在生产和销售方面的情况，如果有什么问题请您随时提问。”
尹扬点了点头，然后就认真的听了起来，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稍微了解了水泥的生产工艺，以及现在市场行情，现在他边听边思索。
那位厂长说完了以后，尹扬就技术方面提了几个问题，一是我国复合硅酸盐水泥的现状，包括现有水泥的品种、水化机理及性能研究取得的成果。他一半是咨询一半是考核的，想了解一下这个厂长在专业上的知识。可惜这个厂长看样子是专于行政多于业务啊！几句话下来就满脸通红，结结巴巴了。
其实这也不能够全责备这个厂长，我们大部分国企一、二把手都精行政通管理，却疏于在业务上的学习和钻研，古川化工的老周也同样有这方面的欠缺。这与我们以前在选拔干部的时候，对技术和业务能力这个方面考核的不是很到位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这点尹扬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并没有怎么责备这个厂长，而是让他把技术和营业这两块的负责人叫了进来。
然后尹扬就让技术部分的负责人介绍了一下关于技改方面的想法，还特意注重的听了他对现代化立窑和现代化旋窑相比美；原、燃料及废渣利用：重点讲原、燃料的选用及废渣利用；立窑自动化：重点讲立窑常用各种仪表，首先实现仪表化；保护、绿化、美化环境：重点讲立窑收尘，除有害气体、节约资源、能源，保护好环境，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等几个方面的介绍。
然后尹扬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让营业先说说市场方面的情况。
末了尹扬才说：“我们做企业的目的，就是为社会提供需要的合格的产品或者叫商品，那么我们的生产上的品质、工艺、设备、人员、物料等等都是应该围绕社会需要进行的，而不是盲目的或主观的去决策或判断，这点我们作为一个现代企业经营者或管理者是必须有的意识，也必须尊重这一点，否则我们就会犯错误。
对于水泥厂的全体干部职工能够发现市场变化带来的机遇，以及为此付出的劳动，我代表县政府表示肯定和表扬。也希望你们在以后的工作中继续发扬，争取做好做大做强，成为我们古川，西川、甚至全省都响当当的明星企业。
这个目标比较大，但不是不可实现的。只要我们克服我们一些思路上、体制上、作风上的一些问题，我们全体干部职工能够团结奋斗，就一定能够做到。”
尹扬的在大的层面上的总结讲话大约有五分钟，然后他就快速的转入到具体的事情上面，他列举了水泥厂对市场风险估计不足，信息了解狭隘片面，决策上主观意识在起主导决定作用等一系列的问题，最后他提到了体制改革。
尹扬带着笑容说：“你们可能是想我来送钱的，抱歉！我一分钱也没有准备，一是我没有钱；二是我有钱也不给。”
全场包括赵副县长一片愕然。
尹扬笑着却认真的说：“水泥厂要发展，要壮大，钱不是根本因素，也不是决定因素！它现在需要的是突破体制和观念上的束缚。所以第一步，县里会从编制和财政上分离县水泥厂。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是否可行，然后才决定怎么做？”
党委书记有点不相信的说：“分离我们？为什么？”
尹扬严肃的说：“为了发展，为了做大做强，为了水泥厂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下午，在回县城的路上，和尹扬坐在一起的赵县憋不住了，开口说：“尹书记，水泥厂可是我们财政上的一个重要支柱啊！而且它还有很大发展潜力，你为什么不要它了呢？”
尹扬看了赵县一眼，看到是他满脸的焦虑和恳求，尹扬伸出手拍了拍他，示意他耐心点，先冷静下来，同时开口说：“赵县，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国营企业为什么生存不下去？”
赵县愣了一下，但出于对尹扬的尊重和信任，他还是沉默的考虑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我一下子说不好，但可以大致说一下，一是和市场联系不够紧密，没有及时和健全的市场反应体系，导致我们对市场变化反应迟钝；二是我们设备和技术上的落后，导致我们竞争力不够；三是我们职工积极性不高，一个铁饭碗和平均主义限制了太多的大家的热情和主观能动性，第四个就是我们管理机构重叠，成本高昂，效率低下。。。。。。”
尹扬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才说：“你知道5W1H对吗？”
赵县点了点头。
尹扬说：“那么你就用五个为什么，问问自己，找找真因。为什么我们没有健全的市场反应体系等等，把你刚刚说的这些自己再多问几个为什么？”
赵县没有吭声，他在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了。
“为什么我们没有健全的市场反应体系？”
“因为我们以前是计划经济，对市场不是很重视，养成了今天这么一种僵化的思维和制度，体系结构上的落后模式。”
“为什么这么一种已经适应不了市场经济的僵硬和落后的模式，现在还不能够打破呢？”
“体制！”
“为什么我们设备和技术落后了呢？”
。。。。。。
“体制！”（烟草不一一列述了，怕有骗字数的嫌疑，有兴趣大家可以在书评或加入书群里讨论）
当车到县城的时候，赵县已经得出了最后的答案“就是体制，我们落后的企业经营管理体制，已经制约了我们企业的发展，不打破体制，那么所有的措施不过是在治标不治本，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企业还是很难获得强大的生命力。
赵县明白了，他有点羞涩和抱歉的看了看尹扬。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二十一章 蛙声
尹扬说：“明白了？”
“恩！”
两个人回到县委以后，本来赵县准备马上回那边自己的办公室去，他的家人都在外地，所以他的办公室和宿舍基本上是不怎么区分的。
但尹扬叫住了他，叫他和司机李师傅一起去机关食堂吃饭。三个人就一起往食堂走了过去。
吃完了简单的晚饭以后，尹扬就摸出了电话，给已经下班的齐县长打了个电话，问了下齐县长晚上有没有空？然后就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一下。
挂了电话，尹扬冲赵县笑了笑，说：“走，趁热打铁，你和我都一样，孤家寡人一个，正好去办公室聊聊，顺便消消食！”
赵县愉快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并排着走出了饭堂，这也是古川一个奇怪的现象，人人可以和自己的书记并排走，但在其他领导面前却不敢这样，只敢跟在后面落后个一步半步的。
李师傅则去把车送回车库，然后到司机班报到薄上签个到，他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尹扬如果晚上临时要用车会打电话给他的，所以他就不用在司机班像以前那样只要领导在办公室，还没有下班走，不管多晚他的司机就不敢随便走开时的情景已经大不一样了。
快五月底的夜晚热闹了很多，不仅街上喧哗了一些，就连夜空里也时不时传来几声晚归的鸟叫声，在这山区小县城里显的是那么的清脆和吸引人的注意。
“呵！鸟叫呢，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尹扬欣喜的说道。
赵县心情也不错，心里的疙瘩已经被解开，自己对问题的看法变的更深入了，心里当然轻松起来了。他笑着说：“是啊，我告诉你，尹书记，从上个星期天气暖和起来了开始，每天晚上那蛙叫声可是连成一片啊！我都有好些年没有听到过蛙叫了，突然听到蛙叫声，晚上睡觉特别香甜。呵呵！”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读书的时候就幻想过青蛙的叫声了，但我一直都没有听到过真正的蛙声闹春的情景。很是遗憾啊！。”尹扬有点遗憾的说着，突然他想起来不对劲啊！马上扭头问赵县：“哎，不对啊！赵县。怎么你每天听的到蛙鸣，而我却没有听到过啊？”
赵县神秘的一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快到晚上八点了！他就说：“想听吧？尹书记，那就跟我走！”
两人就转了几个弯，来到了分给赵县的房子门口，赵县故做神秘的“嘘”了一声，示意尹扬不要发出大的声音，然后带头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没有开灯，摇了摇手，让尹扬等在门口。
从来没有在农村呆过的尹扬，被赵县唬的是一愣一愣的，紧张的站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心怕惊扰了青蛙们，那自己就听不到它们的交响曲了。
其实在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青蛙们才不管你弄出多大的声音呢！它们只是会短暂的停顿一会儿，而一旦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它们马上就又会你唱我和，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那真是叫一个热闹啊！
赵县因为爱人和小孩马上就会办好工作调动和转学手续过来，所以县里就特意照顾他，安排了一套房子给他住，其实这就是尹扬的意思。对于尹扬的细心和重视，古川这第一批被招进来的干部和公务员都是很感激的。
赵县没有开灯，他摸黑轻轻走到房子客厅对面的一扇窗户面前，拉开了窗帘，然后慢慢地推开了窗户。
在窗户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点月光，一片蛙鸣顷刻间洒了进来。
一种心里莫名而来的震撼和感动突然地，就那么的一下从尹扬视觉和听觉，甚至嗅觉里强烈的闯了进来，他的心忽的一下掉了进去。。。。。。
是那么浓郁的乡土的气息！是那么强烈的田间泥土的芬芳！是那么积极而活泼的声音！种种的种种，突然的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尹扬站在那里有点醉了，一颗眼泪不知不觉的滚落了下来。
是家的气息？还是春的呼唤？尹扬分不清楚。
一直回到办公室里，尹扬都还没有说话，他沉浸在那种撞击灵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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