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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扬站在那里有点醉了，一颗眼泪不知不觉的滚落了下来。
是家的气息？还是春的呼唤？尹扬分不清楚。
一直回到办公室里，尹扬都还没有说话，他沉浸在那种撞击灵魂的感觉里。
突然，他跳了起来，对着坐在沙发上同样一言不发的赵县大声的叫道：“不行，我要和你换那套房子！”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你换？”赵县一开始有点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了，马上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马上加上一句来表明自己的意思：“我不换！”
尹扬也很强硬的说：“换，一定要换，条件你随便开，我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也要和你换！”
“什么代价也不换！”赵县也很强硬。
两个人你瞪着我瞪着你。
没有办法啊，全县委也就只有赵县的房子后面，正好有条比较宽和深的水沟，那里面常年水流不断，两边是茂密的草和矮树遮盖，所以在县委也就他这里可以清晰的听到蛙声。尹扬被逗的心里痒的不行。
这个时候，齐县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问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他哈哈一笑：“两个芋头，我们县委在后面山坡上的武警中队那里有个内部招待所，那里周围全是农田，青蛙叫随便你们听，别嫌吵就行！”
尹扬大喜过望，他得意洋洋的看了赵县一眼，赵扭过头去不看他。
“尹书记，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不是因为想听青蛙叫而吵的不可开交，把我从家里叫过来的吧？”齐县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好自己主动开口问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两个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坐了过来，尹扬把自己关于县水泥厂的想法，向齐县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然后尹扬问：“齐县，你看怎么样？有没有其他什么意见？”
齐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就另一个问题征询尹扬的意见：“那么尹书记，你准备怎么改体制呢？”
尹扬说：“第一步，就是将水泥厂从行政和财政剥离出去，这个在全国已经有了一些先例，应该在制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二步，就是对县水泥厂的资产进行全面的审计和评估，然后根据资产负债表、损益表、现金流量表衡量出县水泥厂的财务状况。
第三步，我们对外公开财务、销售、生产等方面的信息，依照相关规定的程序向社会公开招商引资。我们就以现在的资产价值和对方进行转让或合作，当然我们要附加一些必须的条件，比如资产重组时发生的费用，下岗职工的安置，技术引进和设备更新，这些最基本的问题我们要加进去和对方谈判，其次就是双方在后续经营管理活动中，各自的权责等等比较长远的问题也要一一加以确定。
第四步，就是重新按照现代企业的管理体制进行县水泥厂全面的改革，政府部门负责监督，协助和记录整个改革过程。”
齐县很担心的说：“这个我们都没有做过啊！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比如那些职工会不会闹事？”
赵县这个时候说话了：“如果等到企业破产了，大家都下岗了，估计会闹的更凶吧？我们现在试图改革所可能遇到的问题，会比在国营企业不断的倒闭和破产后，那些遗留下来的一系列问题，会更难面对和解决吗？”
齐县说：“但那国家有明确的文件，也有相关的处理程序，在全国也都有先例啊！这样不论是政府还是百姓都能够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尹扬一直再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两位副县长的对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二十二章 邂逅
在尹扬心里，其实对改革县属乡镇企业的决心已经很坚定了，他现在就是想听听其他方面的意见，帮助他把改革的各个方面考虑的更加成熟和全面，以便执行起来更加顺利和有效。
所以在两位副县长各抒己见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等到两位副县都讲完了，他才说：“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国营企业的家长式管理体制，已经成了制约我们的企业发展，甚至是能否生存最大的因素。不改革体制我们再怎么努力都不过是在使它能够勉强多生存几天而已，所以于国于民我们的改革都势在必行！
我们就不要再争论是否需要改革了！这个问题我会在这两天就召开政府工作会议专门讨论，我相信我们干部的面对困难的勇气和决心，也有信心依靠大家和水泥厂的干部职工，能够圆满完成这次改革。”
两个县长先后都点了点头，认可了尹扬的意见。
尹扬看到气氛有点沉闷，就笑了笑说：“同志们，只要我们是在为国家，为群众谋取福利，那么请相信他们一定会理解和支持我们的，不要这么忧心忡忡嘛！
好了，我也不说那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的话。因为那样是在不尊重大家，我们就实实在在，一点一点的来讨论一下我们改革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吧！”
三个人一直讨论到快十一点，才初步敲定了县水泥厂改革的具体方案。因为这是县里的下属企业，也不用报请上级，尹扬决定后天下午就召开政府工作会议，从各个方面专门来讨论这件事情。
齐县和尹扬因为要去武警的内部招待所，所以他们就和赵县在县委门口一家夜宵店里，随便吃了点面条就分手了。
一夜的蛙声，让尹扬睡的特别的香甜，一觉就睡到了早上七点四十，才被手机里的闹钟惊醒。尹扬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慢的走到窗户前，把房间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一阵凉爽、清新的晨风马上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尹扬最后一丝困意也被这习习晨风给吹走了。
尹扬看着远处山背上那露出一点头部的朝阳，正射出万丈霞光，绚丽异常，不由心情非常舒畅，大喊了一声：“加油！”然后就迅速的开始洗漱，他要精神饱满的投入到新的一天的工作中去，他要让自己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度过的，这让他感到很充实很愉快。
尹扬安步当车的下了山，走到了大街上，正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早点，突然一个女孩子慌慌张张地迎面小跑了过来，同时一只手还在自己另一只手提的包里不断的在掏什么东西。
尹扬无意的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反射着阳光亮晶晶的东西掉了出来，正好滚落到了旁边树根里的草堆里，那个女孩子则毫无发觉。
尹扬赶紧叫了一下正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女孩子：“哎，同志！。。。。。。”
那个女孩子转头看了尹扬一眼，一张非常精致和年轻的脸蛋，上面正因为一路跑的急而渗出了细细的汗滴，在早晨的阳光下正一闪一闪的，非常有诱惑性的美丽。
尹扬不禁愣了一下，下面的一时没有说出来。
那个女孩子的眼睛本来是有点迷惑的望向尹扬的，现在看他这个表情，眼睛里迅速闪过了一道厌恶的神色，低低地、几乎不可耳闻的哼了一声，脚步没有停，迅速的小跑着走开了。
尹扬听到了那女孩鼻孔轻轻“哼”的一声，有点莫名其妙，转而摇摇头有点自嘲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就走到了那棵树下，从那堆刚刚发出黄绿色嫩芽的草堆里，拣起女孩子掉落的东西。
尹扬拿到手里一看，是一个小巧的挂饰，上面还有女孩一张很漂亮的大头贴，还写了几个字“美丽的我”。尹扬看到这里笑了一下，现在的女孩子还真自信啊！
但他眼睛迅速被挂饰下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吸引了，凭尹扬的经验这是一把保险柜的钥匙，而且是带电子密码的那种很高档保险柜。
尹扬意识到了这把钥匙对刚才的那个女孩肯定很重要，考虑了一下，他决定就站在原地等等那个女孩。他想那个女孩子肯定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掉了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会顺路找回来，自己到时候再还给她。
毕竟能够帮助一个美丽的女孩，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情，虽然刚刚见面并不那么愉快，大家好象有点误会，但那不重要，是不是？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了，还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出现，尹扬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走到了八点半的位置，他有点着急了。要知道，尹扬的时间观念一直很强的，工作这么多年他还从没有上班迟到过几次。
想了想，尹扬决定走了。走了两步，他又转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笔，又摸了半天，才在钱包里找到一张超市的购物票，他想了想，就迅速的在上面简单的写了一行字：“‘漂亮的我’，如果你找到了这张纸条，那么恭喜你，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东西了，请打下面这个电话130********，不好意思，因为我要上班，不能够继续等你了！”然后就把这张纸卡在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的下部背风的地方。
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低着头刻意找东西的人，一般是发现不了那张纸条的，也不会被风吹走。尹扬特意又换个方向走过来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纸条注意的话还是可以看见，但字太小了，看不清楚，不容易引起注意。想了想，他就抱歉的笑了笑，直接在垃圾桶上面用笔写了几个大字：“漂亮的我，钥匙。”这样只要有心人应该可以发现自己的留言，至于能不能够找到纸条？尹扬不敢保证，不过他已经尽力了。
尹扬快速的向县委走去了，他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了。走的时候，尹扬嘀咕了一声：“对不起啊！我带头破坏公共设施了，过两天我一定专门来帮你洗澡，帮你擦的干干净净。”
尹扬心里担心的是这把钥匙是金融系统的密匙，所以他不敢交给任何人，到了办公室，他就把它锁进了自己的保险柜里。然后尹扬就赶快开始处理桌上的文件，又忙碌了起来。
我们再回头看看那个“美丽的我”，她叫萧琴，是县人民银行的出纳，也是古川县现任分管文教和宣传工作的副县长柳学之的外甥女，昨天晚上因为上网上晚了，早上一下子就睡过头了，闹钟响三遍了才把她吵了起来，把她惊出了一声冷汗，今天上午八点可有全系统的一个重要会议啊！田行长亲自主持的会议。
想到田行长那张黑脸，她就不寒而粟，心砰砰的。她飞快的爬了起来，收拾完毕，跟老妈抱怨了几句，就跑了出去。一路上，她不停的看表，小县城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摩托车妈妈又不让买，说不安全，所以她只有认命的在早晨开始了狼狈的狂奔。
跑了一半，已经赶不及了，就想给好姐妹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忙中出错，非常倒霉的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紧赶慢赶的总算在领导进会议室的前一秒，她溜进了会议室，长舒了一口气，和对面的好姐妹做了个鬼脸，比划了一个胜利的“V”字型手势。
所以她没有发现密匙丢了，也就没有去找，一直等到快十一点散会以后，她回到自己的科室，准备工作对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密匙丢了，脑门子嗡的一下子蒙了，她冷汗渗了出来，慌里慌张的她又马上仔细找了几遍，确定不在自己的包里了。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帮自己在自己可能放的地方找找看，不过她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因为她的密匙她是从来不会放在其他地方的，这个包是她上班专门带的包，所有上班的东西全在这个包里面，她一回家就会把包锁了起来，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平时出去她带的是另外两个包，哪怕是下班自己和姐妹们出去，她也是要么自己先回家换衣服，把包放好再出去，要么就是把包和重要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锁好才出去的。
现在不在这个包里，那肯定是丢了。萧琴考虑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钥匙确实丢了之后，不敢隐瞒和延误，赶紧按规定向上级进行了报告。
萧琴一直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负责内部保卫工作的副行长的办公室里，她经过副行长的安慰和启发，当问到她有没有在什么时候打开过包的时候，她终于想了起来早上自己上班途中拿手机的那一幕。
两个保卫干事赶紧陪同她一路找了过去。
当萧琴看见那个垃圾桶上“美丽的我，钥匙！”字样的时候，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有点手脚发软的感觉，虚弱的对那两个保卫干事说：“在那里，我的钥匙就在那里丢的。”
萧琴知道自己会受到严厉的处分，但只要找到了，没有因为打不开保险柜或其他什么原因，而给银行造成损失她就放心了。只要钥匙找回来，那么在另一个会计的密匙和主管领导密码的配合下，打开了保险柜，那么后面自然会马上更换保密措施的，自己是不用担心了。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二十三章 误会
两个保卫干事顺着萧琴指的方向一看，虽然他们看不明白那个“美丽的我”是什么意思，但“钥匙”那两个字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旁边那个个子比较高点的脸抽动了一下，严肃的问：“萧琴，你是说钥匙是在这里丢的？垃圾桶上写的“钥匙”指的是你丢失的那把钥匙？”
萧琴慌乱的点了点头。
矮个子的保卫干事没有说话，他马上走到垃圾桶旁边仔细的查看，但基本上用不着多么仔细，他稍微查看了一下，就从垃圾桶下面把那张纸条取了下来。
他先看了一眼，就把纸条交给了跟在后面的那个高个子保卫干事。然后他转头他问萧琴：“你怎么知道上面写的那几字是写给你的？”
萧琴快速的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冷静和镇定点。然后才认真的回答保卫干事们的问话：“因为在我钥匙的挂匙上面，有我的一张大头贴，照的时候我选了一个有“美丽的我”字样的背景，所以我一在这个地方看到“美丽的我，钥匙”，我就知道肯定是我钥匙被人拾走了。”
两个保卫干事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矮点的保卫干事走到稍远的地方，掏出手机低声的在讲话，估计是向行里的领导汇报，而高个子则把那张纸条给了萧琴，让她自己也看一看。
萧琴一看就高兴的跳了起来说：“看，就是他拣到了，还留了电话呢！”
高个子保卫干事冲萧琴笑了笑，安慰似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那个矮点的保卫干事走了过来对他们两个说：“行里领导指示，我们可以先和对方联系一下，看看对方怎么回答。要求我们注意两点，一是问清楚对方的姓名和身份，或工作单位；二，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但一定不能够在电话里说出我们的真实身份，可以说我们是某单位上的人，保险柜也是单位里用来放重要文件的。当然对方如果什么都不问，什么条件也不讲，干脆的把钥匙换给我们，那是最好的情况，但我们要做好坏的打算，必要时候我们可以请求公安机关配合。”
高点保卫干事和萧琴都点了点头。
那个稍矮点的保卫干事把电话递给了萧琴，说：“萧琴，你来打这个电话，用我的手机，不要紧张！说不定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虚惊一场。”
高点保卫干事加了句：“有事也有我们呢，你就放心打吧！”
萧琴感激的冲自己两位同事笑了一下，接过了那个电话。先再次把心情平静了一下，才按下了免提键，再输入了电话号码。
这个时候尹扬正在办公室里和北京的方校长通着电话，讨论关于合作设立实验室的事情。电话里方校长很高兴，他说他回来以后，在跟学校的领导汇报这次古川之行的情况时，刚刚提到古川县的合作设想，学校领导就非常感兴趣。他们不但详细地了解了古川的整个合作与发展的思路，还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们认为这是一条能够振兴民族科技与生产水平的建议。
末了，方校长想尹扬发出了邀请，他打趣的说：“我谨以北京**大学，以及我方子语私人的身份，向古川县县委书记，兼代县长尹扬同志及其私人，郑重而热情的发出正式邀请！希望您能够在近期抽空来北京一访，如蒙应允，将不甚荣幸！”
“哈哈，”尹扬愉快的笑了起来，正在这个时候，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发出了有来电的震动提示。
尹扬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因为这是他私人的手机，只有几个家人和朋友以及县委办公室主任知道，他想了一下，就把手机拒绝接听键按了下去，他是想等处理完公事再打过去。
可他没有想到，他这么一按，让那边的萧琴等人马上紧张了起来。
矮点的保卫干事想了想，说：“萧琴，你再继续打一次！”
萧琴继续打，响了两声，又断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矮点的干事让萧琴不要打了，他迅速的拿出另外一部电话，给行里的领导打电话报告所发生的情况。
人民银行的田行长已经得到分管内部保卫工作的副行长的报告了，他正在考虑是不是马上就按照相关工作程序，批准启用备用钥匙。
这个时候，保卫干事的电话又打来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副行长接通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就用手捂住话筒，向田行长报告说：“那边不接电话。”
田行长说：“马上报案！另外控制那个保险柜，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允许接近保险柜。”
“那如果其他银行来提款或办理相关业务怎么办？”
“先等等！如果不行，我们只好启用备用钥匙了。”田行长对这个不担心，就算钥匙丢了，他也可以在十几分钟时间以内打开保险柜。他担心的是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什么更加危险的事情在里面，所以他坚持先报案，而不要匆忙就打开保险柜。
杨海洋一接到县人民银行的报案，就马上出警了，十分钟不到就赶到萧琴她们三个所在的现场。
把他们接到车上以后，杨海洋详细问了下案情。车下的干警又把刚刚在现场拍的照片，给他递了过来。
杨海洋看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凭经验，这个拾到钥匙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藏，应该只是普通的丢与拾的关系。
但杨海洋没有说，他用步话机指挥了几个干警马上去电信局查那个电话的户主。然后杨海洋笑着说：“萧琴同志，你再打一下那个电话，看是不接还是关机？”
尹扬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和北京的通话，他正写意地半躺在椅子上，脑子里还在想着与北京那家高校合作的事情。他因为兴奋而一时忘记了刚刚自己手机响的事情，直到他再次被手机提醒，他才想起自己连续两次拒绝接听的那个电话。
他拿了起来，果然是刚刚那个电话号码。他心情愉悦的按下了接听键，习惯的说了声：“您好！我是尹扬。”
这边电话突然被这么一接通，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当听到“我是尹扬！”其他人还没有什么感觉，萧琴还在那里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柔和点，从容点，杨海洋的嘴角已经弯了起来。
按照吩咐，萧琴艰难的把自己的谎言，一个个委婉而曲折的说了出来，又是工作单位啊，又是感谢啊！又是能不能够见面啊！听的尹扬直皱眉头，他就干脆的说：“你直接到县委门口，我给送过去！”就挂了电话。
杨海洋努力的使自己的笑容不要露出来，维持着自己严肃，对司机说：“去县委！”
“我们就开警车去？”那个高点保卫干事眉头皱了起来。
矮点则看出了点什么，他问道：“你认识电话里的人？”
“尹扬嘛！我们都认识！哈哈。”杨海洋忍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旁边开车的侦察员也笑了起来。
两个保卫干事嘴里念叨了几声：“尹扬？尹扬？”然后叫了起来：“你说是尹扬书记？”
杨海洋没有回答。
车到了县委，杨海洋没有让在大门口等，他也不敢，知道是县委书记了，还大刺刺的坐在车里等？
他带着银行的三位同志往县委办公大楼的二楼走了上去，来到尹扬的办公室门口，杨海洋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这是刘建设教他的，说尹扬喜欢公安干警干脆利落，充满朝气的精神面貌。
听到尹扬喊进来，杨海洋才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杨海洋带了两个人走了进去，尹扬以为又有什么案子了，于是皱起眉头就问：“怎么，有大案了？”
杨海洋嘿嘿笑了两下，冲门外喊了句：“喂，怎么还不进来啊？”
一个人扭捏的慢慢出现在门口，尹扬看到她，转念一想，不禁忍不住一边笑了起来，一边站起身，走到书柜旁，打开装在书柜里的保险柜，把钥匙取了出来。
晚上，想起今天的事情，萧琴不禁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一场很有意思的误会。”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二十四章 改革
第二天下午，在县政府的会议室里，由尹扬主持的专门讨论县水泥厂改革体制的工作会议准时召开了。几位副县长全部到了，财政和乡镇管理对口的主要单位的负责人，还有当事人县水泥厂的一、二把手，也一接到了通知就全部早早赶来了。
尹扬刚刚已经让赵县把这次关于改制的原因、方案以及设定的各项工作在各个阶段具体的目标，具体的责任单位都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台下参会的人表情各异，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忧心忡忡，有的眼睛里不时闪过一道幸灾乐祸的神色，有的则满脸生气的情绪。。。。。。
尹扬没有马上说话，他在耐心的等待大家慢慢把刚才听到的会议内容完全的消化掉，他不急于也没有奢望开个会就统一或说服所有人，他只要大家能够理解自己的意图，并认真负责的去执行就好了，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和事实来逐步的证明以后，才会被人们慢慢的理解和接受的。
过了十几分钟，台下的人看尹扬一直没有说话，已经在悄悄的互相窃窃私语了。
尹扬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敲了一下面前的麦，一是试音，二是提醒大家注意。台下的人马上停止了交谈，大家都坐正了身子，眼睛望向了尹扬。
尹扬扫视了全场一眼，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有些人眼里还是很不理解和不服气的神色，但大多数人基本上只是露出好奇或疑惑的神色，这证明古川的干部已经开始接受和信任自己了。
尹扬没有搞什么迂回，一如既往的直奔主题，而且直指矛盾的中心，他说：“改制是势在必行，改则企业还有活的希望，不改则企业日益虚弱，逐渐失去活力，直至死亡。
我们红极一时的毛巾厂是如此，我们创造过辉煌的氮肥厂也是如此！水泥厂的同志来了没有？”
水泥厂的党委书记和厂长赶紧站了起来，应了一声：“来了！”
尹扬点了点头说：“恩，好！你们先坐下来，我们先不谈改制，听说你们有很多不同的意见，我们先听听你们的说法，好不好？”
水泥厂的两个头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那个党委书记就站了起来，说：“尹书记，关于水泥厂改制的问题，我们想不通，我们全厂都想不通！我们一直是县里的纳税大户，每年没有少为国家，为县里缴税。现在又面临最好的发展机遇，县里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出来卖掉？我们实在想不通！
刚刚赵县说的那些，我们认为是有道理，但不一定非要把我们剥离出来才可以改啊！只要县里支持我们，我们可以在现有的体制下完成改革。”
在坐的一些参会人员，也似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尹扬笑了一下问：“你可以告诉我一下你们现在生产水泥每包或每吨的料工费是多少吗？”
“料工费？”党委书记有点摸不着头脑，嘴里嘀咕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看自己身边的水泥厂厂长，那位厂长冲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尹扬看了他们一眼，就换了个方向问：“这样，你告诉我怎么才有可能提高我们的水泥在市场上的竞争力？”
党委书记摸了摸鼻子，吃不准尹扬到底在问些什么，他心里从平时喝茶看报纸时，看到过一些这样的词语，也模模糊糊地似乎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说不上来。于是又看向那个厂长，那个厂长没有办法，站了起来，努力的回忆自己在这方面的印象和组织自己的词语，尽量想把意思表达出来：“如何提高竞争力嘛？就是我们的质量要比别人的好，服务要比别人的好，价格要比别人的便宜！还有。。。。。。”厂长搔搔脑袋，眼睛溜了尹扬一眼。
尹扬伸手示意他们坐了下来，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的一块白板前面，用上面的大头笔在上面写下了：“价格=成本＋利润”，然后说：“刚刚水泥厂的同志说的不错，我们要提高我们产品的竞争力，那么我们就要比别人价格低、质量好、服务周到。那么我们看，我们产品的价格一般是由成本和利润两部分组成，然后我们要提高我们水泥在市场上的竞争力，说白了，就是能够卖出去，那么价格便宜肯定是一个有效的手段。赵县，我们水泥便宜吗？”
赵县摇了摇头，说：“我们的水泥比省内和临省几家大型水泥厂的要贵四分之一，比省里几家私营或集体承包的平均要贵五分之一。”
尹扬问：“那是不是我们赚的太多了，我们把价格砍去四分之一，好不好？”
“那可使不得，尹书记！”那个厂长慌了，赶紧喊了起来：“我们现在的价格都是毛利，净利都还没有？”马上他就发现自己的裤脚在被党委书记拉了两下，他马上醒悟了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尹扬微微一笑：“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核心了，原来我们的价格高，不是因为我们赚的太多，而是因为我们的成本太高，甚至我们这么高的价格，我们生产的水泥都还没有净利，也就是我们还没有赚钱，还是在反复的折腾几个帐面上的数字，把钱挪来挪去，制造出一种赚钱的表象！你上缴了利税，可你们却又从财政和其他方面截走了多少钱？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看看近十年来，我们到底在做了些什么？国家在大力提倡改革，发展经济，而我们呢？我不用看政府工作报告，我知道就我们古川这么个局部地区而言，我们是在倒退。
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有人心里这么问？那么我就要表扬他一句：‘问的好？问出了你作为国家干部的一份责任！问出了你作为党员的一份党性！’财政局的同志请你把我们这十年的财政情况介绍一下！”
刚刚调到财政局工作的郑局站了起来，他冲尹扬和在座参加会议的同志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会议室里把一个U盘插进了电脑。他这段时间可是下了点功夫学习电脑软件的操作，进步不小。用他和廖检，刘建设等人开玩笑的话说：“以前我办公室那台电脑就是个摆设，感觉买台电脑摆在那里挺时髦，挺大气的！哈哈，现在一看，我是拿着宝贝当棒槌，以前天天要花时间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去查，去对，还要不断的边看边整理那一堆报表，不然我一不小心搞乱了，那么我一天就白看了，累得我啊，是看见报表就头痛。现在学了几个财务软件，娘的，太好用了！很多东西简直就是专门为我偷懒设计的嘛，真***是个人才，我和你们打赌，搞出这个玩意儿绝对是个跟我，不！比我更懒的人！”
现在他就一半卖弄，一半神气的在那里摆弄了几下电脑，就把古川最近十年的财务报表显示到了屏幕上，他借着图表和数字，简要向大家讲解了起来，并不时根据需要把一些数字熟练的放在一起互相验证或对比。
虽然在尹扬和赵县等人看来，这只是普通的电脑应用知识而已，但对古川的其他本土干部来讲，大家工作这么多年，彼此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突然一下郑局会使用电脑来帮助自己处理工作了，同为八十年代进入政府的他们肯定是非常惊讶的，感觉也会很复杂。
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随着郑局的介绍，他们发现自己县的财政收入居然比十年前没有进步，如果减去人民币的变动，那么坦率的讲，古川县至少在财政收入上是倒退了。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入不敷出了，财政上他们的收支不平衡是一年比一年严重，到了前年，他们已经负债六千多万。
大家看到这里都沉默了，他们是知道古川穷，但没有想到已经穷到了欠这么多钱的地步！尤其他们看到郑局最后特意放在一起的几个数字，他们很多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上面显示古川财政收入那块，工、商那块收入是迅速的萎缩，而与这相对比的是农业收费却是在持续上升。在支出那块，总体数目在不断的上升，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新高，尤其用于车辆和办公楼购买兴建，维修保养的费用更是以一个惊人的数字在过去十年迅速增长。
等郑局讲完了，尹扬说道：“大家刚刚都听了，也看了郑局的介绍，相信大家对古川的财政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以前我在外企里做的时候，我就常常说一句话：‘看不懂财务报表的经营者或管理者，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经营者或管理者！’那么在这里，我也要讲一句类似的话，‘不关心财政，不了解财政的政府官员，绝对是一个不称职的政府官员。’
我们就是有很多同志，常常是凭着自己的感情和养成的习惯在工作，在决策，有时候连最基本的规律他都不遵守，都不清楚！那么他怎么可能不犯错误？不导致国家或集体财产受到损失，我过完春节就在县财政局的一次会上讲过‘廉’这个字，不要以为我不贪不拿不要就是清廉了，如果你不努力学习，不胜任工作岗位，或作出了错误的决策，使工作或国家、集体、人民遭受损失，你就是惭对人民，就是严重的渎职失职！造成的后果不一定就比那些贪官轻微。”
尹扬顿了顿，将思路收了回来，又继续说：“就像我们这次改革一样，我们很多人其实在心里，已经知道赵县说的是正确的，也知道自己每年在吞没了国家和集体多少钱，但他就是不肯转过弯来，不肯接受，那么我问你一句，你想怎么做？想做什么？”
尹扬来古川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说话，一时间，台下所有人都心跳加速，水泥厂的两位领导更是冷汗直冒。本来他们刚刚还有点不服气和满肚子委屈的，这下全部没有了。
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维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只是他们心里根本不愿意改革，行政和财政上一剥离，他们马上就会失去财政这棵大树，他们马上维持不下去；体制一改革，他们就会失去自己的地位和权利。所以他们不愿意，何况，只要一动，审计就会进驻水泥厂查帐，那更要了老命！
但现在看到尹扬的态度和神色，两位知道大势已去。
尹扬没有看他们两个，他心里已经准备请纪检跟随审计进去了，必要的话宣传和公安部门也要配合行动，一定不能够让水泥厂失控，发现问题马上就地解决，自己也应该在开始的前三天在水泥厂现场办公，这两个人今天要把他们留在县里，不能够让他们回去，怎么留他们呢？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二十五章 请辞
散会以后，按照尹扬的安排，赵县借口谈话把他们两个留了下来，然后又带他们去了古川化工学习和交流经验去了，一来二去，时间就晚了，在老周的盛情挽留下，赵县就做主了，三个人干脆在古川化工住一个晚上。
看到古川化工从以前的县氮肥厂旧貌换新颜，车间里规划的整整齐齐，设备，走道，物料都按照现代化企业的现场管理标准，实施5S和目视化管理，大大的区别于以前的脏、乱、差，这给了两位水泥厂领导非常深刻的印象。
尤其打破了铁饭碗之后，工人们表现出来的那种认真负责，积极肯干的工作态度，令参观的两位企业领导眼前一亮。再听到老周介绍自己的从尹扬那里学来的绩效管理，以及对工资体系的大幅度改革，让两位为了奖金如何分配而伤透脑筋，还常常矛盾不断的一、二把手深以为然，连连称赞。
所以也没有强烈的要求回去，几个人就到古川化工的内部招待所开了房间，晚上老周拎来了几瓶县城自产的白酒，又包了一大包卤味，冲四个人（包含司机）抱歉的笑笑，说：“古川化工还刚刚起步，市场也没有打开，现在手头紧张，几位领导就海涵一下，三个月后我老周再给大家补上这顿饭！”
那个厂长一边拉凳子过来，一边有点奇怪的问：“周总啊！听你的意思，三个月你们就可以盈利了？”
“呵呵，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准备三个月之后就扩大规模，那个时候日子应该好过了！一顿像样点饭总不是太大的问题吧？”老周乐呵呵随口的回答。
水泥厂的党委书记姓许，他一边帮老周打开那个油纸包，一边有意无意的说：“我说老周啊！你就是现在请顿像样的饭应该也难不到吧？你现在可是手握一家现代化化工企业的董事长啊！我上周去县建行听说给你贷款你还不要呢？现在装什么穷啊？”
老周有点无奈的笑笑，说：“就是因为现在我是董事长，现在这每花一分钱可都有我的份，可不敢糟蹋了！要不一旦赔了我不得跳楼去啊？”
“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因为大家以前还算比较熟，后来氮肥厂垮了，水泥厂则还是名义上的利税大户，几年下来，大家因为少了走动，所以彼此还是有点生分了，虽然许书记心里对老周的话不以为然，也对现在古川化工的一些情况很好奇，但有些话也不好随便问的太深入了。
赵县则一直含笑不语，但他看到水泥厂的两位干部今天到古川化工，一路上表现出来的变化，心里很是高兴，这倒是一个开始没有预料到的收获。
酒过三巡，喝掉了两瓶本县的56度白酒之后，渐渐进入面红耳热的酣畅佳境，话也慢慢的多了起来，在又一杯下肚之后，许厂长看了一眼赵县，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责怪之处，还是那样乐呵呵的，就大着胆子，借着酒劲说：“老周，周董。看在我们曾经一条线上混过饭吃的份上，你给兄弟露个实话，你们的化肥能够赚钱吗？”
老周气息悠长的吐了口酒气，说道：“赚不赚钱就看两个，一个是你的价格，一个是你的成本。利润它就等于价格减去成本，它就这么简单。
如果你所有的成本如原材料、人工、管理费用、销售费用、设备折旧等等，你全加一块儿都没有高于你的价格，那么你就赚到钱了。
我们现在这个行业里的价格一般是固定的，没有多大的波动，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降低成本，以赚取更多的利润。呃！”老周打了酒嗝，话就断了。
而许书记他们听的正有点意思，突然一下子就没有了，看到老周头有点重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不免有点扫兴，但老周的话确实给了他们一点启发。
赵县看到他们的样子，就笑了笑，说：“其实赚不赚钱？怎么才能够赚钱？说起来这很简单。刚刚老周已经讲了怎样才知道赚不赚钱？那么我就讲讲怎么才能够多赚钱？
我们打个比喻，假如我是个卖包子的，市场上大家一般都是卖五毛，我做一个包子的成本大概是三毛五，也就是说我只能够赚一毛五一个，我卖的多就赚的多，对不对？这是量的关系，但我们市场总会到了一定的阶段我们就会很难再有大的增长，这个时候我们固然要想办法去开拓市场，就像卖包子一样，当我们从服务态度，包子的质量上做到一定的高度，我已经赢得了周围所有人的光顾，那么我的量就固定了，我的利润也就固定了。如果我想再赚多一点，我就要想办法去开拓市场，比如开分店啊！
那么假设你发现，你一下子找不到新的市场了怎么办呢？
那么就只有两条路，一是涨价，另一个就是削减成本。涨价不大好办，就像你想把包子卖五毛五一样，很困难！那么相对来讲，如果你把你的成本降低到三毛就要容易很多。你一样是从赚一毛五变成了赚两毛，你多赚了五分钱！
当然，不是叫你以次充好，那样你就会失去客人的信任，他们会慢慢的不到你这里买早点了！”
那个厂长若有所思的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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