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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卞奎似乎才对自己面前的盆景满意了,他左右端详了一下自己修饰以后的作品,然后才把手里的修剪工具随手放到了盆景旁边的工具架上,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书桌。
“你们跟那个小孩处的怎么样了?听话吗?”
那个男子赶紧站上前了一点,然后说:“卞哥,这个小孩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很胆小,从不多说话,也不跟我们的人相处。每天叫干啥就干啥,说明脾气也没有,不好弄。”他眼睛突然看到了卞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的表情,他急忙说:“不过,我们已经查出了这个小孩确实与服装店的李思柳有关系,我们的人已经跟踪了很久,发现了他们接触过两次,另外,两人也通过电话。这些我们都已经照相和录音了。
此外,我还派人去了李思柳地老家,证实了他就是李思柳在农村的弟弟。”
“你们怎么去的那里?”
“是这样,李思柳在省模特表演队的时候。曾经有一份档案,这个模特队里也有几个我们的人。所以我们查的很顺利,另外有一个消息,就是李思柳曾经在省城几家大的宾馆里做过兼职,属于高档服务,但从今年四月份就突然不做了。电话也换了。而且也查到了李思柳不是她的真名,她的名字叫李三丫。这是我们在他们乡政府地户籍里查到的。”
“哼。”卞奎冷笑了一声,有点不屑又有点得意。“看样子我们这个李小姐还真不简单啦!”
卞奎想了想,又说:“你再去安排一下,我要求你们尽快把李思柳家的这个小子给我套牢了,让他乖乖的听话,明白吗?”
“明白!卞总,但。。。。。。”这个男子显得有点为难:“但这个小子就是个土包子。什么话也没有。也不理人,不好接近啦。”
“你就是个猪脑袋呀!”卞奎突然勃然大怒:“他不知道你不会教啊?叫你教人家学好你是不行。难道让你教人家学坏,你还不会?”
那个男子赶紧低下了脑袋,唯唯诺诺。
卞奎生了下气以后,长出了一口气,他又放轻了语气说:“你去财务那里支三万块钱,从今天开始,你让阿四就去你那边上班,专门去陪这个小子。
他不跟别人说话,那是因为他不敢,他害怕,明白吗?你叫阿四没事跟他说说话,一定要很照顾他,让他感动,他比你还需要朋友,知道吗?然后就带去我们地场地玩玩,消费全给他赊上,吃喝嫖赌抽,我不信他沾不上一样。“卞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阴寒地目光。
那个男子答应了一声,但他想了想又说:“卞总,我多句嘴,就这么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子值得我们花这么大的力气吗卞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那个男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唔,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卞奎悠悠地问了一句。
那个男子赶紧回答:“卞总,从九四年我们在批发市场那个时候,十多年了。”
“那个时候,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我家里值钱东西全部被我卖了,就为了去南方倒他妈地一点服装,我被人骗的血本无归,连家都不敢回,没有人瞧得起我。
还是靠你每天从你做事的那间饭店里给我偷点吃的出来,我就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卞奎混出人样了,一定要报答你!对吗?“卞奎说的很平静。
那个男子不知道卞奎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赶紧说:“卞总,那是玩笑,我很感激卞总,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我指不定还在那家饭店切菜呢!”
卞奎没有理睬他的话,他继续把他刚刚地话说了下去:“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地今天来的有多么不容易!更应该知道我卞奎从不亏待我地恩人,但你也要知道,我最***讨厌吃里爬外,表里不一的小人和叛徒。”
“卞总,我可没有啊!”那个男子大惊失色,双膝都不由一软,跪了下来:“卞总,我对你可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起来。”卞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我又没有说你,你怕什么?”
那个男子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脸上的冷汗那是一道道地。
卞奎说:“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们今天来的不容易,别轻易给我毁了,所以你少往女人身上射东西,而是多留点东西放在你的脑袋里面,别太轻狂了,创点家业不容易,败家可是很快的,我虽然感恩于你,但你也要多动点脑子,派的上用场,不要什么都我来教你。
还有别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还是自己握着比较好。我们已经在古川把自己一半的命给砸进去了,还是多抓点牌吧,以防万一,明白了吗?”
那个男子赶紧连连点头。
卞奎有点恨其不争的瞄了他一眼,也有点无奈,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把转椅往窗户那边转动了一下,背向了屋子里的这个男人,挥了挥右手,说:“既然明白了,就赶快去办吧!凡事多用点脑子。
顺便叫下面备好车,我下午要去西川”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一百三十章 怕了
胡老在这个下午也和留守在县府大院主持工作的郝方方见了一面,两个人见面的地点还是在古川宾馆的那间房间里。
此刻,这位胡老正神情严肃的听郝方方介绍这次群众集体聚集在县委县政府门口的具体情况,以及他自己对此的担忧。
郝方方说完了以后,就望着了胡老,等他给自己一点意见或建议。
胡老的脸色比较阴沉,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对,你不应该这么看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固然会给你带来一点被动的影响,但它更在同时给了你不少机会。
简单的说,这件事情其实在某些角度上反应出了尹扬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在处理问题的全局性和合理性上是值得讨论的,也就是说,对他以前的种种都可以借此提出疑问,明白吗?也从另一个角度上会更加坚定省委调尹扬去学习的决心,这对你来说不都是机会吗?”
郝方方恍然,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来看问题啊!
胡老喝了口茶,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刚刚我们是从外部,站在上面的角度来分析,但这件事情带来的机会绝对不仅仅在此一点,从古川目前权力分配的现状来看,你知道你之所以处处受制,政令不通的原因是什么吗?
那就是你在这里根本没有自己的根基,没有自己的山头,所以你就没有支持者和拥护者,也就没有办法与现在的权力拥有者尹扬相抗衡,这是你最大的软肋,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更为重要的是尹扬是一个很有抱负和才华,并与众不同的新型领导干部,他地一些思维和举措非常的有新意和吸引人的注意。你和这样的人共事,不能够不说是一种压力和悲哀,这点我早在你和我第一次谈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所以当时我劝你的是耐住寂寞和失落,以退为进,不要去争什么强,夺什么权,每天上班按时点卯就够了。采取的是媳妇熬成婆的策略。
在目前地政府机构里面,论资排辈还是很重要的,你只要在古川四平八稳的熬个几年,等你有了在基层主持工作的经验,那么你选择和发展的空间就非常大了。拥有柬省长在省委的影响,加上你自己本身的学历优势,你说你前途会有多么光明,又何苦为一时之气去甘冒风险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胡老明显的有点累了,这几年他的身体和精力下降的很快。郝方方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点恻然,赶紧把桌上地茶给双手递了过去,意思是想让胡老休息一下再说。
胡老摆了摆手,拒绝了郝方方的好意:“没关系,我们难得有今天这样谈话的机会,估计以后也会越来越少了。”
郝方方不禁有点疑惑,但他没有马上打断胡老的话问出口来。
胡老则继续说了下去:“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我们在这里发现了机会,又投入了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那么就必须争个强弱了,何况尹扬还面临很快就会从古川退出的局面,也许这古川就该换个生存规则了。”胡老的话说的很飘渺,让人听了感觉有点抓不住,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踏实。
胡老说:“你现在还面临两个变数,一就是尹扬会回来,这个决定一旦省委作出了,你挡不住;另一个就是省委是否会考虑另派县委书记来古川主持工作。这个可能性也存在。
这两个变数究竟会不会出现。那就有一个人地表现很重要,那就是你的工作表现是否能够迎合省委的考虑,让他们感觉你就是最合适的县委书记的人选。
不过你也不要太焦虑,我们早就在安排和布置了,卞奎现在在省城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保证你从古川县政府到县委的顺利过渡,我也会帮你去活动,你要做的是就是赶快在古川把人事抓起来。你至少要能够掌握部分关键岗位上的干部是倾向于你的。”说完,胡老地眼睛就像剑一般地刺向了郝方方。
郝方方浑身一紧。他不由的就在自己座位上坐的更直了一点:“但哥,这个古川人事一直的县委在抓的啊,我在这方面发言权真的很弱,组织部和常委会都是尹扬的嫡系和心腹啊!”
胡老嘴角露出了一丝狐狸般地笑容:“中国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还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虽然暂时你似乎还没有任何可以地动的地方,但这种局面能够维持多久,我想不只是你,估计古川大部分干部都在心里默默地进行倒计时了吧?
此刻你出手,虽不至于一呼百应,从者如云,但应该也能够是县府所至,必有斩获,并且你地集权过程也要讲究点策略,那就是以农村包围城市,自下而上,绕开常委会和组织部这个弯,先大量的笼络基层的乡镇干部,这些星星之火也是可以燎原的。“胡老的眼睛显的很闪烁。
他的声音又飘渺了起来:“现在你知道这次事件为什么从内部来说,对你也是一次机会了吧?”
郝方方点了点头,脸上也不由的流露出了一丝喜色,眉头也放宽了很多。
胡老从喝茶的手掌遮挡的缝隙里面,那镜片后的眼睛却在这霎那间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眼色。
良久,两人默默地把面前的一壶茶喝完了以后,胡老站了起来,说:“小方,和我进书房看看。”
胡老住的这间套房是个很奇怪的布局,从门口来看,这就是一间普通的标准单人间,但却在阳台的另一侧,又开了间门,从那里进去,就会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豪华的套间里面,里面不仅有卧室,客厅。还多了一间书房和小厅。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布置,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有点却很明确,那就是这间房子在前台登记的是一个标准单人间的价格,而且阳台设计的非常巧妙,不咬说从远处看,就是站在阳台上,因为窗纱和阳台上晾衣架以及茶几的布局。还有视角地设计,都让人会忽略到阳台上另一扇门的存在。
现在胡老叫郝方方去的地方就是隔壁的这间套房。
郝方方自然是知道这里别有洞天的,他熟门熟路的跟着胡老进了了书房,胡老走到了书桌前,他拿出了一幅设计图和本来就在书桌上打开的一份文件一起招呼郝方方过去看。
“方方,这里是我们这个旅游园区的设计蓝图,我们现在在这里要做一个小小地修改。”胡老手指指向了别墅区的那一块。“这里本来是计划在第二期建设项目以内的别墅区,但我们想提前到第一期就开始建设。”
郝方方不禁非常意外:“但我们预算的钱里面没有包括这一块啊?这样我们一开始算的钱会不够的。”
胡老笑了一下:“我们会从卞奎的一间建筑公司那里拆借五百万过来。”
郝方方神情一松:“那就没有问题了,虽然可能钱还不够,但也不会差很多。到时候再想办法好了。”
胡老眼睛瞄了他一眼,嘴里却又淡淡地说:“不过这五百万是个空数,只是为了帮助我们拿到旅游园区建设的这个工程遮人耳目罢了!”
“啊!”郝方方嘴巴张开了合不拢来。
胡老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说:“我们要的就是别墅区地烂尾,它不烂尾我们还不好办了。”
郝方方这下学乖了,他在没有搞清楚胡老真实的想法之前,他不出声了,静静地等待胡老把话说完。
“你知道我和卞奎说了什么才能够让他这么不遗余力的投入这个项目吗?”胡老眼睛微眯着说:“我对他说可以把他那些捂的发霉也不敢拿出来的钱。可以放到太阳下晒晒太阳,并且还可以帮他找到晒不完的钱,就这样,他就毫不犹豫的跑过来了。”
郝方方并不是很明白。
胡老也没有卖关子,他继续说:“我们可以通过这一系列的基建,以及后续旅游园区地营业收入,可以帮助他把很多钱洗干净,变成他的合法所得。
当然,这些钱他并不多,但不代表他找不到这些钱。在地下我们还有很多说不明白的钱在那里提心吊胆。这些人和这些钱都迫不及待的想找个机会到地面来看看,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营业收入和我们最赚钱的部分,让这些人来我们这里消费,一方面可以拓展业务,另一方面也可以提升我们的正当的营业额。
但只有这些还是不够的,我们应该知道我们在准备做的是什么?这是谁地脑袋也扛不住地活,一旦出事。那么就是毁灭。彻底的毁灭。”
郝方方全身发寒了,从内心到身体的每一寸表皮的都在渗着寒意。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位大哥是那么的陌生和令人不寒而栗。
胡老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所以我们要找更大的保护伞,更多地盟友,这就需要大量地资金以及一些具有足够吸引力的东西。
所以这个别墅区就必须盖起来,却又不能够完全让它盖好,我们需要地是一片不引人注目的,被搁置的烂尾楼,这是广东话,就是收不了尾的被废弃的别墅。
那么在这里,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出保安看守我们的财产不遭受损失,可以拒绝很多不相干的人进进出出,又可以把这块地列入受我们自己控制的地盘,在里面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想没有人会想到在古川最大的旅游园区,这个全省都挂上号的地方,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吧?”说到这里,胡老嘴角的笑意是非常明显的。
但郝方方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突然感觉自己也许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胡老斜看了郝方方一眼:“小方,你很害怕?”
郝方方摸了摸鼻子,他没有作声,但他微微发抖的肢体却替他回答了胡老的这个问题。
胡老站了起来,走了到郝方方身边坐了下来,他把手握住了郝方方有点冰凉的手上。用力的握了握:“方方,你认识我多久了?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地吗?”
郝方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怎么会记不得?
那时他还是个刚刚跟了柬省长不到两年的愣头小伙子,一次无意中他喝多了点,在和司机送柬省长回去以后,司机突然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说是家里出了急事,要司机赶快回去。当时郝方方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就让司机开车回去,司机却说不了,他打车回去,说是怕被柬省长骂,然后就匆匆走了。
而郝方方却看着司机留在值班室里的那串钥匙,年轻人的心一热,不顾自己才学了三天的车就强行驾车上了公路,起初是在环城路上跑,一路上开地很是舒畅。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城,而且整个人也放松了警惕,于是事故就发生了,他连续撞了两台车,并导致了车子的连环追尾,当时他脑袋顿时一蒙,吓的魂不附体。
就在这个时候,自己就巧遇了当时在那座城市里面位置排在第三位的胡老。胡老师坐在自己的车里认出了肇事者就是郝方方,他事后说当时看见郝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地心就一软,于是就出手拉了郝方方一把。
交警队他出面三分钟摆平。
撞坏的车辆他一个电话给抹平。
郝方方开的柬省长的专车,他让人赶在早上柬省长(当时还是柬书记)上班之前修好,并悄没声息的还到了车库里面。
新闻单位也是他出面打地招呼。
这些都让年轻的郝方方一直非常感激,而且这份感情也被他长久的珍藏在了自己的心里,对这位大哥他一直不离不弃,言听计从。
但这次郝方方真的怕了!
胡老柔声说道:“官场其实也就是名利场,这里没有对与错。只有成与败!成者王。败者寇,就是这里的游戏规则。
方方,你蒙心而问,我当初在职务上的时候,给过多少人关照和帮助,我有没有问任何人要过回报?没有吧?那么是不是于私就可以说我对朋友对的住?
于公呢?我主管政法工作地时候,顶住多少压力。冒着多少风险。甚至有人把招呼打到我顶头上司那里,从那里给我施加压力。还有人把子弹送到了我家门口,吓的我爱人连夜回了老家,这些我都没有退缩,坚决打掉了市里的最大黑恶势力,并连续三年确定了全市打击黑恶势力的工作安排,亲自指挥,这些保证了全市三年无特大刑事案件发生,可最终的结果是我被孤立和调离。
调离也罢,我也不怕,早有心理准备,我调取抓经济建设,那个时候有多少人准备看我的笑话,抓我的小辫辫,他们甚至私下放话说要看看我这个猛张飞如何去捉绣花针?
我当了一辈子的兵,也带了一辈子的兵,我什么时候干过企业?我甚至连吃饭的碗是怎么造地我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什么经营管理了,我那时就是个初中文化地大老粗。
但我也没有认输,我拿出了在部队里带兵的那一套,我脱下警服,穿上工作服,一头扎进了各个厂矿的车间里面,和那些工人同吃同住,和那些班组长聊天开会想办法,我穿着油腻腻的工作服去市政府,去市委吵、闹,硬是把全市的厂矿给捋顺了,全年的财政收入那是节节看高啊!
可结果呢?我又被调离,调去市里最偏远的一个县里当县委书记,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一次次地被流放呢?
方方,在那个县里地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里,这个问题我反复问过了自己的无数次,终于有一天,我决定改变自己以往地工作方式和标准,一切以领导满意和同事愉快为目的为出发点,我开始注意起领导们注意力集中的方向上来,果然,不到两年,我不仅回到了市里,而且进了市委,并一路顺风的坐到分管党群和干部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这就是我三十四年从政的经过与总结,你可以告诉我你得出了怎样的体会吗?”
胡老的眼睛很尖锐。
他并没有等候郝方方太久,短暂的沉默以后,他就说:“记住,在我们这个***里,从来不缺乏人才和关心或背景,它缺乏的是一种利益共同体,你只有与某个人、某些人结成了利益上的共同联盟,那么你才能够得到最牢固的盟友,这比你任何形式上的结盟都来的可靠和重要,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好好考虑一下吧!”
郝方方陷入了一种深深地复杂的矛盾与挣扎中,或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茫然中,他心里只感觉特别的空,特别的慌。。。
郝方方离开以后,卞奎突然像幽灵一般从隔壁的小厅里飘了出来,他望着郝方方的背影,有点担忧的说:“胡老,我们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胡老没有说话,脸上越发阴沉了许多。
过了好些时候,胡老才开口说:“迟痛不如早痛,他迟早会是我们中的一员,而且也是我们中不可或缺的一员,给他点时间就好,不用担心。”
卞奎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呵呵,对,他是跑不出去,也不会跑出去的,因为他本来就和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意识到而已,他的欲望有多么强烈啊!不过,我看我们还是缓着点,别太刺激他了!小弟弟还是需要悉心爱护和耐心培养的。”
“哈哈。”胡老和卞奎也禁不住全都放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胡老止住了笑声说:“不过,你还是要赶紧把钱给运作过来,我们要抓紧时间开工,这条船越早开动,变数就会越小,到时候很多人都是由布得他们去做选择了,会被这条船不由自主的给拉过来的,同舟共济!”最后四个字这位胡老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言辞间透出的是丝丝寒意。
卞奎见提到了钱的问题,脸上露出了难色。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民
尹扬他们是上午九点钟左右到的下湾村,一行人在通往下湾村的那处简陋的机耕路的尽头,远远地就看见了正在山脚下跷脚张望的那位王姓的老人家,他的孙子王宇因为古老的习俗,留在了县城还没有回来,看见了这位老人花白的头发上还顶着山区迟迟没有消去的晨雾,尹扬心里不由的一热。
下了车,老人明显有点激动,虽然他心里相信这位在会上诚恳的县委书记不会欺骗自己,一定会信守承诺如约而来,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现在看见了这位全县最大的父母官,老人也忍不住有点激动。
他迈动自小在这片山林锻炼出来的脚力,如同小伙子一般快步迎了上来,老人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他只是把背上的一捆明显经过人粗略加工过的树枝往地上一丢,说:“尹县长,早上山路湿滑,你们走慢点,不要分神!这是几根走山路用的拐杖,你们一人拿一根,跟我走吧!”
语言朴素,但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老人的那份真诚和热情。他身后的那些小伙子们也纷纷把背上的那捆翻山越岭背过来的,用来帮助人稳定身体和节省体力的拐杖丢在了地上,并且从背上抽出了山里人出门从不离身的柴刀,根据每个人的手掌和身高,一根根的帮他们细心地削着拐杖。
山里人沉默,但他们却对关心自己的人是那么的真诚,他们可以摸黑就走上了险峭的山路,背着近百斤的连夜砍出来,并在握的把手处精心打磨过的山里最好的杉木,远远地迎了出来,他们用自己地心、自己的眼神、自己的行动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尹扬他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拐杖,这根拐杖虽然看着粗糙,但拿在手里才发现其实都是经过挑选和加工的。拐杖的粗细和弯曲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并且每根拐杖还用布条在握把处缠了一层软软地布条,粗细适中,握在手里很有手感,杉木又非常的轻巧和富有弹性,这些都饱含着乡亲们那一片真诚的心啦!
要知道,他们都是昨天下午才回来,到家估计已经是天黑了。而他们却来不及洗洗身上的疲惫,连夜又上山去给自己这些人准备爬山用的拐杖,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啊!
尹扬用力的握了握老人的手,大声地说:“王大爷,我们走吧!”然后又招呼了后面的人一声:“同志们,跟上啊!”
后面的人群顿时全部大声地答应了一声,这一声回答是如此的大声和充满感情,回望大家的眼睛里面,全部都燃烧起了一种久违了的情绪,那是贴近脚下这块土地的感情。
司机们本来是不用上山的。但好客的王大爷执意说他们派人在这里守车,一定要开车的“干部们”也到村里去坐坐,说怎么也不能够让大家在家门口干坐着。
最后还是尹扬做主了,让司机们打开最大地那辆面包车,把其他的车锁上,跟大家一起进山。
打开那辆面包车,本来的用意是让在这里守车的村民们有个地方休息,可是当他们爬上了第一座山背。回头望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守车的村民全部围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没有一个人到车上去。
尹扬对这些山民们感情越加深厚了,他很尊敬这些朴实的山民,从他们身上,他看见了我们这个民族几千年来传承的那份质朴的文化沉淀。
一路上遇到地一些事情,更是让尹扬他们这一行感动不已,在一些比较陡峭地山路地段,他们居然看见了不少山民正在那里用柴刀、锄头和扁担,还有麻绳在拓展和平整着山路。他们用黄土先把比较陡峭的地方全部填上。然后在上面又铺上从山脚一担担挑上来的碎石或树枝,在一些实在工程太大的地方,他们就打上了一根根的树桩,用粗粗的麻绳系在上面,一方面是给人借力,另一方面就是一道防止人摔倒的安全措施。
尹扬心跳了,跳地很厉害。他感觉自己有点无法承受这些山民给予自己地这份感情。他和李书记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望出了很多。很多。。。。
一路上,本来对走进大山还有些新奇和兴奋感觉地随行工作人员也越来越沉默了,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在山民们用一刀刀、一锄头、一担担而砍出来、挖出来、挑出来的一段段山路,走的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沉默。
在翻过了最后一道山梁,远远地望见了下湾村的时候,李书记停住了脚步。
他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挥着手,大声的说:“同志们,你们爬这些山,走这些山道有什么体会没有?你们还感觉你们的工作做的不错?待遇很差吗?”
山风中,李书记的声音在群峰中不断的回荡,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灵,不停的问着每一个人的心。
“想想你们刚参加工作时的热情、抱负、理想,这些曾经让你们青春飞扬的东西,在今天你们还有几个人记得?珍惜?”
李书记的话饱含感情,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把路修进大山,我们喊了多少年?可直到今天,我们山里的这些从革命根据地开始就默默帮助和跟随着我们的,住在深山里的乡亲们,他们还是用脚在翻越着大山,这是我们失职,我们的耻辱!
今天,当我们再次走进大山的时候,我很羞愧!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翻一次这些见证着我们过去和现在,以及将来的大山?”
所有的人沉默了。
有一个随行的干部默默地走到了李书记面前,他把自己的钱包掏了出来,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放在了李书记面前,说:“以后我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交上党费,用作给山民修路,一直交到路修好了为止。”
其他人也准备表态,李书记按住了他们,他反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施舍?怜悯?内疚?想用这些钱买个心安?
那你们的心安或者说在你们心中我们山里的这些群众们也太廉价了!
你问问他们,问问王大爷,他们需要你们这样施舍吗?”最后一句李书记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他真的很生气。
李书记满脸通红,右手挥动的幅度非常的大:“党和国家把你们安排在这个职务上,难道就是希望你为这些乡亲们做这些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如干脆把我们这些人全部裁掉,把我们的工资全部支援给山区不是更好?
同志们,干好你们的工作,认真的履行你们每个人肩膀上都必须承担的职责和义务,用心地为这些可敬地、可爱的山民们谋点福利,为人民服务!
我就替这些乡亲们谢谢你们了!”说完,李书记抹了一把眼里涌出来的热泪。工作人员们不分垭口镇还是县委县政府的,大家眼里都有了点触动,所有的人越发地沉默了。
在后续的检查工作,确认事实的过程中,大家出现了一种非常默契和努力的工作局面,所有的人都非常耐心和细致,对待乡亲们也很和蔼。
他们的付出也得到了下湾村村民的回报,在尹扬他们调查完离开的时候,山民们不分老老少少全部把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
所有的这些,都被随行跟来的电视台的记者们如实记录了下来,当晚就在县电视台播出了,李书记站在山背上的那激烈的吼声,让很多人为之惊动。
此后三个月里,古川县山区农村的建设速度一直没有慢下来,很多人都在自觉的,努力的为这些大山里的人们在做点事情,而下湾村问题的处理反而变的不是那么重要了,按照相关的规定和纪律,根据查实的事实根据,该撤的撤,该处分的处分,该追究责任的追究责任,对于几个为首的盗伐林木的人也依法追究了其刑事责任,在强大的政府机关和各职能部门被开动起来以后,这些问题全部都快速的迎刃而解,得到了有效的处理。
全县一百二十三个山区自然村落四个月后全部通了电。
为了让山区通电通路,全县干部群众自愿捐款达到一百二十万,其中古川化工捐款二十万;云龙水泥捐款八万;下许庄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捐款三十六万余元,其中有八万来自职工和旅游人员的捐款,因为他们把这段录像在景区很多地方进行了播放,得到了前来旅游的客人们的热情回应,很多客人都纷纷慷慨解囊;那个筹备中的省旅游园区筹备委员会也不甘示弱,在县委当着电视台记者的面,捐赠了五十万元用于支援山区建设,并承诺以后每年旅游园区将拿出营业收入的百分之二用于支援山区各个方面的建设工作。
古川又一次被惊动了,虽然那个时候尹扬已经去了省委党校,但在山区群众心里,这个尹书记却被他们牢牢记住。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关照
虽然在表面看起来这些都很热闹和顺利,所有人也很兴奋和满意,但却有一个隐秘的不为大众所知的暗地里的活动却在紧密的进行着;,一切都是悄悄地。
不出胡老的判断,虽然郝方方一直没有再和他直接见面,似乎是在回避了自己,但却从没有抵触过胡老他们的计划和行动,在一些地方,他还以“不知情”的前提给予了他们方便。
卞奎现在最紧张的是资金链的连续,他已经抽空了自己所有的流动资金,也不过是勉强把购地款给凑齐了,主体建筑也可以授意自己的建筑公司接手,也许在他其他营业项目将来几个月收益的支持下可以维持下去,但这些和他们所希望的快速推进的预计是完全相违背的,这样下去会使他们本来就脆弱的资金链更加危险。
去古川他准备和胡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本来以为胡老会对自己有点生气和失望,但没有想到胡老只稍微沉默了几分钟,就对他说:“你先把你能够最大限度筹集到的钱抓紧时间落实到位,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这让卞奎心里非常奇怪,因为自己凑的还不到启动这个项目所需资金的三分之二,缺口还有近千万左右,胡老早就一身空无,他怎么可能搞到这么多钱呢?如果他能够搞到这么多钱,又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投资呢?要知道这种事情最好是分钱的人多多益善,但管钱的人最好越少越好。
分钱地人多,那么帮自己的人也就越多。关心这个项目的人也就越积极,这样自己才可能做大做强,直到一般地人连想都不敢想。这样自己就更加安全了;管钱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就可以决定时很多不稳定的因素都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更主要的是了解内幕的人越少,自己也就越安全,做这些事情,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所以卞奎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也因为胡老这番话,让他也感到越发的莫测高深。心里对胡老更加警惕和尊重,更不敢随便造次了。
他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胡老地安排。
随后两人就公司管理上的分工也再次确认了一下。他们采取的是两套平行地管理班子,两套完全互不干涉的营业项目,内外总共两套平行的帐。
对外他们完全按照规范和完善地现代企业的经营管理理念和方法。进行旅游园区地日常经营管理活动,相关的管理团队从总经理开始全部是公开从外部择优高薪招聘进来的。他们被董事会授予了高度的经营管理权限,也只需要对董事会负责。
旅游园区也对外招纳资金和股东,只是这些被他们以筹备阶段种种名目繁多的条件和资格审核,一直拖延着不办,很多对这个项目颇有兴趣的人也只好郁闷的等待着。
另外,他们主要关注的地下营业项目才是让他们最伤脑筋地事情,也就是因为这个地下项目地存在,使他们不敢在一开始就公开融资。原因就很简单了。因为一融资,自己很多秘密就必须承担去很多的风险和制约。这是他们所最不愿意看见地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卞奎也就想不出胡老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钱?他和胡老讨论赌场的会员制度,安保措施还有选派去澳门赌场学习赌场管理和操作的人员等等问题的时候,心里一直是带着这么个疑问的。
晚上,当卞奎悄悄从酒店后门离开准备回省城的时候,他对来送自己的酒店老板悄悄耳语了几句,他是真的不放心啊!
而胡老却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动静,卞奎悄悄布置在酒店房间里的监视设备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胡老每天就是看看报纸,练练书法,既不出门也不会客,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卞奎心绷的越来越紧。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最近举动却有点异常,那就是市委的叶秘书长,他最近显的特别繁忙,每天上班都是匆匆而来,呆不了几分钟又匆匆而去,除了凡一夫,他把所有人的招呼都给推掉了,这下他又匆匆来到了海关。
在这个内陆中小城市的海关,外表看起来远远没有沿海城市那么气派,甚至还有点寒酸,一栋有点年代的三层红顶楼房里,集中了海关进出境检验检疫,临检车场等等部门,显得有点拥挤和空旷。
这不是说话前后矛盾,而是分两种角度来看确实是如此。说它拥挤是指海关大量的单位和人员全部集中到了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自然显的很拥挤了,要知道,麻雀虽小可也五脏俱全啊,人可一点也不少;而说它空旷时因为这个城市实在没有什么进出口的业务,每天各个部门都是门可罗雀,自然又显得非常空旷了。
叶秘书长刚刚到了海关门口下了车,还没有走完大门口的那十几个台阶,海关的卢关长就已经接到下面值班人员的报告,赶紧迎出来了。
其实海关在行政上是垂直管理,直属自己的管理体系,向中央直接负责的行政单位,和地方各级政府是平行的两个单位,所以一般情况下,海关工作人员,尤其是领导是大可不必对地方政府太过热情的,但卢关长也还是迎出来了,没有办法,在这个西川,别人求自己的事情是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次,而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求人家的事情却比比皆是,此消彼长之下,也不得不委屈一下了。
卢关长一出大门,就远远地伸出了双手,一边热情地打招呼,一边迎了过来:“哈哈,哪阵风把我们的叶秘书长给吹来了?大驾光临之下,我们海关可是蓬荜生辉啊!”
叶秘书长笑了:“卢关长这是怪我们平时关心不够啊?可我们也为难啦,你们是中央直管部门,我们想沾点仙气也轮不上
两个人一阵的哈哈打着,相互客气的谦让着进了卢关长的办公室里,坐下来以后,大家又东聊西扯的说了一大圈,叶秘书长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说:“卢关长啊!这次来是想感谢你们海关对我们地方经济建设的大力支持啊!没有你们给予的大力配合和帮助,我们地方经济建设就不可能有快速的发展。”
卢关长知道叶秘书长快说主题了,他也就打起了精神,说:“叶秘书长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为了繁荣经济,维护国家权益,说到底目的都是一样的。”
叶秘书长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我们对海关工作的支持还是不够啊!对了,你们在新开发区的那块地拿下来了吗?”
卢关长心动了一下,海关去年从上面申请下来了一笔资金,用于改善海关工作条件和职工们的住房福利,经过海关党委和各个科室干部集中讨论,大家一致觉得现在西川地价很平,如果自己建房的话会最划算,所以海关一直想买块地,他们最中意的就是毗邻西川正在拟建的商业圈和经济开发区中间的一块土地,但一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没有拿下来,这个情况海关也和市委市政府反复沟通过了,现在叶秘书长突然问这个事情,难道是事情有了什么眉目?
卢关长赶紧更加热情的回应叶秘书长。
叶秘书长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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