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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赵真雪是邀请了严可守来的,不过他并没有去——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快死,他只是坐在机房前,像平常一样和严律聊天,在很久之前,他和严律聊天是为了教他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正好想法,他跟严律聊天往往能收货点什么,比如今天严律就说了一句很有趣的话:“即使人类已经这么强大,但还是会害怕。”
旁观者清,人类作为这次事件的主体,总是会下意识间把自己想象成受害者,还是无反抗能力的那种受害者,殊不知在严律的眼中,这种害怕情绪是有多么不可思议。
在风静停站,起床后的伊凡如往常一样,注意了一下床头的时间,不过目光却没有因为最前面的数字变成0而多停留片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结果会怎样,既然无法左右,那就没必要多话心思去想。
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五位施法者都已经落座了,看样子他们都没休息好,不是精神萎靡就是精神振奋,伊凡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眼光不自觉就集中到他身上,好像都在期待他说点什么。
伊凡明白他们这种心情,但他自己却实在没什么想说的,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坐下的时候,难得开了一句玩笑:“大家别急,好戏这才刚刚开场呢。”
373 地下通道
2016年3月19日,第一天,9时21分。非常文学
在出门之前,王洪发瞥了一眼阳台上堆着的几十个鼓鼓囊囊的米袋子,不自觉就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为了它们,难得熬夜看了大半夜的新闻,结果却一无所获,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沮丧。
他还记得昨晚12点,当倒计时降到0的那一刻,全世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家里里的拼命的在刷网页,看看有没有最新新闻,在户外的则第一时间抬头仰望,看看头顶会不会突然出现一颗大陨石……
让所有人都有些沮丧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甘心的上网看了最新的新闻——除了铺天盖地对卡梅尔官方的质疑之外,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信息,这也就意味着,本以为会有所改变的生活还将继续。
阳台上这些大米已经花了他大半的积蓄,再加上之前一段时间因为这事,自己一直处于“旷工避难”状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这一回是彻底栽了。
王洪发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乘着粮食价格还没有落下多少,赶紧出手止损……不过当他走到楼道出口处,从那扇玻璃门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身体迅速就转了回来,蹬蹬蹬朝着楼上爬去。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做什么,最重要的一个素质就是要敬业,回到家里,在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时候,王洪发对自己说。
“投资”砸了也就算了,这千金不换的金饭碗可万万砸不得,只要有它在,损失多少钱自己迟早也能赚回来——王先生一边给自己穿上专业服装,一边盯看脸上还有哪些不到位的地方,仔细检查并修改了有20分钟,他才满意的对镜中的自己点头。
20分钟后,王洪发到达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地点——二环地铁线一个很普通的站台。
进入站台的时候,从周围人的眼神中王洪发就知道,他那独立特行的装扮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的人气,这说明今天出门前的准备工作是到位的,果然,专业素质才是成功道路必备的基石啊。
他一边暗自得意的想着,一边眼光敏锐的在附近一带搜寻最有利的工作位置,这种技巧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他出门前的准备工作,甚至毫不客气的说,这技巧的纯熟程度直接关系到他在行业中的地位。
最后,他选中了一块位于两条地下通道的交叉口,虽说那里已经有半个同行占据了最有利地形,不过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业务方向不一样,所以并不存在恶性竞争的问题,反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优势互补。
于是他在选了一个可以维持很长时间,比较舒适的姿势,在这里扎下根来,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他一直珍藏着的,颇具历史纪念价值的工作工具——一个锈迹斑斑,上面还写着毛主(和谐)席万岁,画着残破红五星的搪瓷杯,把他放在身前的空地上,然后开始静静的等待。
通常来说,他的工作时间是枯燥而且乏味的,不过今天因为对面他半个同行的存在,他的工作时间相对以往,多出了不少艺术的气息——对面那位卖唱歌手嗓音虽说不怎么样,但吉他还算弹的不错。
仅仅两分钟之后,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到了——虽然他闭着眼睛在欣赏音乐,不过一元硬币落在搪瓷盆中那清脆美妙的声音是怎么也不会听错的,,当然,作为高素质专业人员,只收钱不做事的事情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第一个顾客,于是他尽职的对着前方低了低头,眼角瞟过对方略带香气的裙角,嘴里重复了几遍:“长命百岁,财源广进……”
待对方脚步飘远之后,他又睁开眼睛,看到盆里的硬币——正如他刚才猜的那样,是菊花。//
在连续欣赏了3首曲子,正当他在心里预测着下一首会不会还是这个风格的时候,对面的歌手停了下来,他头抬起一个小小的角度,看那半个同行这20分钟的收入情况,虽然票面很大,但似乎总额也并不是很多,这年头,不光技术不值钱,艺术也开始不值钱了啊——想到这里,王洪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那位同行不仅是唱累了,似乎也站类了,他坐下身来,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不时还检查自己的手指——真是作孽,手指弹破了倒还没什么,这要是把吉他弹坏了,连本都回不来。
资金占用量大,技术要求高,投资风险高,还要支付额外劳动力……哦,对基因还有一定的要求,对面那哥们就是长得有点挫,没有一点艺术家的飘逸气质,吉他弹的再好也白搭。从经济学角度来看的话,对面那个项目的盈利前景实在是不咋地,真不知道他能支持多久。
就在王洪发这样想的时候,对面那个小伙子已经用行动给予了回答——他俯下身去,数了数琴箱里那寥寥几张钞票,沉思了一会,终于还是把手里的吉他放了进去,看样子是准备收了去吃午饭。
真是可惜了,这一个下午要无聊了,王洪发心里有点惋惜。
“对不起……对不起……”王洪发略带惊喜的抬起头,看见刚收拾好吉他,准备离开的年轻人正一脸不知所措的,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老年人连声道歉。
那位老年人看样子没70也有80了,长着一副印度阿三样的脸,头发花白,身上穿的衣服——或者说是布条也行,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上面打满了补丁,刚开春的天气,衣服连袖子也看不到,看起来跟自己像是同行,再看他两只手不断在腿上揉的样子……王洪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小伙子一眼,连清人出门要看黄历啊,这一个搞不好,恐怕连卖唱的家什也留不住了。
这个地下通道人流本来就多,有了这么一个热闹,没一会就围上了一群人,不少上了年纪的大妈对着老头指指点点,不少人还善意的劝那小伙子——赶快走,这要是等警察来了,老头一口咬定是你干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直接就多养一个爹。
小伙子犹豫了一会,期间又俯下身问了老头好几个问题,不过老头像是聋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在揉自己腿,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讹这小伙子,要不然早拽住他不放了。
道德的天平最终还是占据了优势,小伙子咬了咬牙,伸出手去把老人扶了起来,嘴里说:“毕竟是我撞的,我送您去医院。”
老人看了他一眼,但没有理会,只是在旁边的台阶处安静的坐了下来,但让人诧异的是,小伙子却看着这老头的眼神却出现了一些变化——刚才的犹豫和担心一扫而空,就像看见亲爹一样看着老头不动。
见两人似乎没什么事,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但小伙子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老头身边坐了下来。
王洪发本来也准备去吃饭,不过看两个人现在这一幕,好奇心还是促使他留了下来。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王洪发像是看一出拙劣的哑剧一样,看这年轻人对老头不断挥舞着手势,似乎在解释什么,而老头在大部分时间里表现出的神色都是茫然和不解,少数还有愤怒。
半个小时后,表演结束,小伙子脸上的表情就像刚从洗头房出来,满满的满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而老头则像没收到钱的老板,一脸的苦大愁深,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草,这两个SB!”看着那老头消失在通道尽头,感觉到自己肚子里传来的叫声之后,王洪发在心里暗骂,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呢。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吃完饭再出来的时候,老天爷却没给他一点面子,出门时候明明是晴空万里,现在竟然下起了雨。
“下次出门不仅要看黄历,还要注意天气,”王洪发告诉自己,“奇怪,怎么黄历上说大吉,得遇贵人呢?”这让王洪发有些不解。
黄历说的一点没错,贵人他的确是遇到了,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而已,如果他刚才追上那小伙子,多问几句,现在的他就不会在乎这点大雨,而会像疯了一样跑回家,继续自己之前半个月在家中躲藏的生活,那样的话,他也绝不可能随大流,去卖掉家里那些辛苦存下的存粮,也自然不会有之后一连串悲剧了。
……
上帝视角,镜头回到50分钟前,10点10分。
……
一个多月前,刘清是一个酒乐队的吉他手,托伊凡那个史上第一造谣者的福,半个月前他失业了——人都被吓的回了家,哪还有闲心去酒混,就算是有几个疯子来发疯,也对音乐也完全不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是希望能在里面买点能让他们H的东西。
失业对他最大的打击不是来源于物质,而是精神——他们那脆弱的小乐队解散了,嗓子最好的那个,他大学的下铺,说是准备回家,他是农村人,家就在京城10环外——他自己在地图上圈的环,种粮食是家里主要收入,粮食收获那会,正好是中卡关系最紧张的一段时间,家里人当时也是怕有什么意外,结果粮食就没卖,堆放在自己家里,按半个月前的价格算,这些以往按政府收购价卖的粮食竟然成了全家人最大的财富。
主唱走了,再加上这条件……其他两个人也都没心思在京城漂着了,都垂头丧气,认命似的回去了自己老家,虽然他们几个都不是很相信末日这回事,但家里人一直催的急,本来还可以用音乐这个借口,但现在既然已经这样,大家也都随波逐流了。
但刘清没有回去——六月份他毕业的时候,就因为找工作问题跟家里人闹翻了,还跟父亲发了狠话,死在外面也不回去,他做的很绝——连电话都换了号码,家里人想找也找不到他。
这半个月以来,他一个人在京城就像鬼魂一样飘着,租的房子日期到了也破天荒的,没人来找他要房租——听说房东早跟人跑去了大兴安岭,每天在家里除了做点饭填饱肚子,就是在网上看帖子,看的多了,有时候他真心希望卡梅尔那边说的是真的,半个月后轰的一声,地球炸了也行——反正自己除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但现实总是不尽人意,今天早上他睁开眼睛,草TM自己还活着,外面太阳还老大,上网一看,P事没有,感情这么长时间,卡梅尔就是忽悠大家玩呢是!
然后他就接到了房东电话,问他房租的事,电话里直接给了他一账号,让他通过银行转账——他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的钱付了房租接下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他想过把这半个月多下来的定额粮食拿去黑市卖了赚点钱(许多北漂都这么干,毕竟半月20公斤的量对一个人来说肯定会有很大富余,就当是国家发补贴了),但想到自己在出门前,对自己爸说要靠自己本事吃饭的狠话,还是选择了去地铁站附近卖唱。
但卖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说昨天晚上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但城市中的紧张气氛仍然还在,路上的行人数量并不算多,就是在地铁附近,来往人数也并不乐观,不过他这个时候已经没得选择,要是再不想办法挣点钱,过几天自己恐怕连政府的那点“限购粮”都买不起,要在家里饿肚子了。
音乐现在唯一能陪伴他的东西——当吉他声音伴随着手指的动作响起之后,他就完全进入了自己营造的世界,在这里,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纯粹和美好,让他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处境,几曲弹完之后,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乞丐——不得不说,这个乞丐的出现让他感觉异常尴尬,好像自己也沦为和对方一个境地了似的。
数了数盒子里的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起码也能顶几天饭钱——然后他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的乞丐那破搪瓷杯子里看去,发现对方的收入并不比自己少多少之后,刚刚挣钱的一点喜悦也烟消云散了——还不知道那些给钱的是冲着自己音乐,还是冲着自己可怜呢!
他神情恍惚的收拾好东西,然后转身,然后感觉到明显的重量,当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围观群众包围了,无数的声音和建议在自己耳旁响着:
“你看,这又是一出。”
“看这老头的样子……这小伙子倒霉了。”
“小伙子,我看这老头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赶紧走,警察来了想走也走不了,还得给人家养老。”
“甭管有理没理,到时候都是你没理。”
“这世道坑的就是好人。”
“这老头不会是聋子……老爷子,老爷子……还真是聋子。”
一瞬间,刘清感觉自己的脑袋成了浆糊,但他最终还是本能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他扶起了老头,准备送他去医院——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加上现在自己孑然一身,除了这把吉他和家里的笔记本,根本就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对方想敲诈也无从敲起。
“真是一个堕落到极点的世界!”脑子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连扶起人这么一点简单的事情,都不啻用最恶意的想法揣测对方。”
刘清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看热闹的已经散了,周围没人对他说话。
“别找了,就是我,”声音再次出现,以命令的口吻,不,这不是声音,是直接的意识!刘清很快反应过来,“扶我去那边坐下来。”
刘清这才意识到,跟自己交流的就是自己面前的老人,就在这一瞬间,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卡梅尔。
“不,我不是你说的卡梅尔人,”老头说,“对了,你刚才说的卡梅尔,是法师管的国家吗?”
“别说出来!”是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出现,准备脱口而出的时候,这陌生的意识又出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但在刘清听来却并不反感,“你只要在脑子里回答我就行。”
“是的。”
“别猜我的身份了,我没想掩饰,”老人准确洞查了刘清的想法,又说,“我是陛下到你们这个位面的先行者……你知道我?”
“几乎所有地球人都知道!”如果现在要刘清说话的话,他肯定因为激动舌头打结了,“我们一直在……一直在等着你们来呢!”
这话听起来别扭,但的确是实话,网上那些骂卡梅尔的帖子已经说明,皇帝没准时来,所有人心里都不免有些失落。
“很奇怪,你有些害怕,但却还愿意和我合作,我还以为你准备逃跑呢。”
“不,我不想跑,”刘清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什么行为逻辑,就像他刚才意识到老人摔倒时一眼,他只是说出他心里想说的话,“我想看看你们能在地球做什么!”
“这不难办,”老人说,“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通过你来了解,你愿意配合我吗?”
“当然!”刘清一口答应,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行为有球奸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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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地狱般世界
》中午12点,京城某公路旁。
这世界简直就是地狱!站在一条宽阔的马路前,先行者看着面前不时飞驰而过,发出尖锐叫声的“大铁怪”,也就是被刘清称之为“汽车”的东西,他再次犹豫着伸出自己的脚尖,但远处视野尽头随处又出现一个小黑点,然后飞快的变大,在他撞到自己之前,先行者识趣的缩回了脚。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为自己没能体谅对方的好意,对方本来好意要主动送他去想去的目的地,但被自己拒绝了,就因为自己心中那一点愚不可及的骄傲——在刘清的潜意识中,他是一位容易受伤,脾气固执,迂腐不化,来自“落后世界”的老人,在这里肯定无法适应。
现在,他心里已经有八成同意那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判断了——的确,在这里如果不依靠魔法的力量,自己就连过一条“公路”都做不到,而魔法……他在心中否决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用这么神圣的力量而仅仅是为了代步,这是对陛下的亵渎。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仔细观察,先行者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现了过路的诀窍——他发现在这里的路边上,安置了两个会发光的机关,一个发红光,一个发绿光,当它发红光的时候,“公路”上的“铁车”都开始动,而当它发绿光的时候,路两旁的行人就开始走路,而车就想被施了法一样,定在原地不动。
绿光机关再一次亮起了,这一次先行者鼓足了自己全身勇气,跟着边上五六个行人一起朝对面走去,整个过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胆战心惊,在经过那些“铁车”的时候,他一直用看猛兽的眼神盯着玻璃窗后面的驾驶员,还有铁车那又黑又大的轮子,还不时偷瞄着那发绿光的机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遭遇杀生之祸。
虽然作为平民,他活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随时有被死亡拥抱的觉悟,但他现在毕竟有任务在身……最重要的是,他在刘清意识中了解过被铁车撞过的人的模样,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没有一个人能够——地狱,这世界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难怪就连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好感——先行者仰起头,看着这四周无不高耸入云的大楼,心中等这个陌生世界又多了一层鄙视。
对于先行者来说,周围所有人的思维都是透明的——魔法可以让他随时了解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脑子里的想法,而他没多了解一点,也可以感受到,来自意识网中,自己那些同胞心中燃起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堕落,实在是太堕落了,就是是什么样的魔鬼,才能造就这样堕落的世界。
大街上行走的人当中,一大半的一大半,脑子里想的几乎都是相同的两件事——那就是赚钱和享受,男人想着赚别人的钱,享受女人,女人想着赚男人的钱,享受别的女人没办法享受的,他们在看自己的时候,都下意识疏远了一段距离,就是因为害怕自己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在一个少年经过时,先行者以为能从年幼者的思维中感受到一些美好,结果得到的却是一记冷眼,思维中毫不客气的讽刺——这老头,精神病院出来的吧,身上裹根布条,以为自己是木乃伊啊——诶,等等……
先行者看到对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对准自己时候,按了上面一个按钮,摆弄了一会之后,然后又笑嘻嘻的一边看一边离开了——出于好奇,他偷偷放出一只眼睛跟了上去,想看看他究竟为什么发笑,当他看清楚那画面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小匣子中会动的,神色略带茫然的,看起来一脸沧桑的老头,可不就是自己么?自己怎么会进那个小匣子?如果那个匣子里的是自己,那现在站在这的又是谁!
难道,那匣子里关着的是自己的灵魂!
先行者被这想法几乎吓了一大跳,下一秒钟,他就出现在那个少年面前,一把夺过那个小匣子,恶狠狠的盯住他,对他质问:“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
2分钟后,在接受了少年无数鄙视洗礼之后,先行者终于弄清楚了关于摄影的基本概念,同时他也清楚了另一个常识——在这里的人,是不相信人有所谓什么灵魂的。
这样一来,先前他看到的所有行为都有了完美的解释,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早日完成任务的决心——让这样堕落的世界和人继续存在,绝对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接受陛下意志的洗礼。
……
上午9点多的时候,伊凡通过意识网对几个施法者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们等的人已经来了。”
“谁!”
“谁!”
……
五个施法者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随后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是废话,反应最快的汪铭换了一个字:“哪?”
“Z国,京城一带,”伊凡说,“具体位置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我只是看你们等的急了,先告诉你们一声,皇帝总算没让你们失望。”
虽然伊凡这么说了,但李立天在思考一会之后,还是尽职的给出了建议:“要不要通知Z国政府那边,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不,不必,”伊凡摆了摆手,“反正他也会找上他们的,先行者一般只是履行通告义务,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这一点你们放心好了,要是告诉了他们,反而一紧张,容易坏事。”
“先行者?”这是一个新的名词。
“我之前没有提到过吗?”见大家有些诧异,伊凡说。
所有人都表示是的,没有提过,汪铭多加了一句:“在你告诉我们的故事中,只提到过一位使者,通知你们皇帝要来的消息,那人可能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先行者,但‘先行者’这个特殊称谓显然有更独特的含义。”
“哦,”伊凡说,“那我解释一下好了,其实不难理解……你们还记得,在我的经历中,我为了尝试在无数位面中寻找特殊的,可以生存的位面,用动物做实验的例子吗?”
“记得,”封敬亭对这个细节印象比较深刻,“你们把兔子,或者老鼠之类的活物用魔法扔进这些位面,过一段时间再拿出来,如果活着就证明可以生存,死了就是相反。”
“对,”伊凡点头,“所谓先行者……你们可以把他们看成是试验用的老鼠。”
虽然五个施法者都在不同的地方,但听到这话大家还是第一时间变了脸色,安娜有些不确定的继续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用活人做试验?”
“在铁铲出现之前,的确是这样的,”伊凡说,“他们把无药可医的病人,还有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作为试探工具,如果死了,就当提前送葬,如果还活着,并且位面中具备文明,那这些人就作为皇帝的使者,传达皇帝即将到来的旨意,不过后来可能他们发觉这样做效率并不高,即使把全部的老人都扔进去也无济于事,尤其是当铁铲出来之后,探索方法有了很大改进,先行者的职责就开始偏向后者。”
“他们这么做……难道就……”安娜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难道就没人表示质疑,或者反对,这些老人……家里总有亲人的吧。”
“亲人?当然有,不过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悲伤,反而会将先行者职责视作莫大荣誉,”在安娜不可置信的震惊中,伊凡轻描淡写的说,“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道德,在皇帝的帝国中,所有人都把皇帝看成是主宰一切的神祗,心甘情愿为他牺牲一切……之所以称之为先行者,就是先去为皇帝牺牲,有一点开拓者、为集体献身的英雄这方面意思。”
“怎么又是Z国?”林泉对这一点表示纠结,“先是你,然后是那个预言法师,最后是这个先行者……地球这么大,怎么回回都选Z国?不会是因为Z国穿越小说特别多的原因吧?”
“这不奇怪,”伊凡说,“Z国总人口占世界五分之一还多,之前两次是精神占据,选择到Z国的概率相对也大一点也无可厚非,而这一次——你们应该清楚,对意识网来说,人就是最大的资源,也许他刚来的时候并不是出现在Z国,不过他随便找个人一问,这世界哪个国家人最多,就自然而然会去京城。前两次的确是巧合,不过这一次却不是。”
“派个老头过来,也不怕他突然暴毙……”李立天说,忽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伊凡,“你说皇帝有没有可能和Z国政府达成合作……要真是这样的话,十几亿人……那真是糟了。“
“这是理论上的最理想情况,”安娜代替伊凡回答,“参谋部之前也考虑过,不过最终否决了——原因很简单,也是伊凡说的,皇帝的帝国从被人知晓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合作、妥协、联合、外交之类的概念,所有未知文明对他们来说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动投降,一种就是对抗,从这一点来说,还真有点像你们中国人的封建时代,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就是这一句,除了中央王朝之外就都是不开化的蛮夷。”
“事实上你说的先行者暴毙之前也有过,”伊凡补充了一句,“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都会被认为先行者的死就意味着反抗信号……倒不是他们鲁莽好战,虽然这也是事实,而是因为之前有很多位面出现通过暗杀先行者来拖延时间的例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封敬亭说,“Z国政府要想争取时间,最好是尽量保证先行者安全?”
“可以这么理解。”伊凡点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通知他们?”
“你认为这现实吗?”李立天插嘴,“A国通过外交渠道告诉B国,这两国关系还不见得有多好,说你们最好对C国大使客气一点,虽然人家是来宣战的,但保证他安全可以让你们多活几天……”
封敬亭没有再说话,李立天话说的直接了点,说的却都是事实,现在卡梅尔和Z国虽然因为魔法和空间站,双方保持了许多商业上的合作,不过在外交层面因为刚经历过一次波折,现在互相之间还心存忌惮,站在卡梅尔的立场,坐山观虎斗才是最合适的。
“哦,还有一点,”伊凡最后又说,“先行者作为老人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优势——因为长期受帝国意识网的熏陶,他们的思维基本上已经固化,对帝国的忠诚更是深入骨髓,也就是说,不管他们遇到的文明如何,他们都会坚持自己的行为模式,不会轻易受外界影响,所以千万不要指望从先行者个人情绪下手,指望他们对其他文明怜悯甚至影响他背叛意识网,每一个先行者都是不折不扣的老顽固,在他们眼里,帝国的行为具备无可辩驳的正义性,而我们,都是必须被这正义同化的目标。”
……
下午2点,Z国京城,某公共电话亭。
这一两个小时下来,先行者对这个世界已经建立了基本的印象——这是一个由金钱和**编织而成的世界,有钱走遍天下,甚至连魔法都可以买到,没钱寸步难行,出门行走,工作,吃饭,甚至喝水,休息,每一样不是要钱的,这种畸形的社会甚至出格到,就连死后被焚烧尸体,也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在生在从小生在帝国的先行者看来,简直就是荒谬之极,更让人惋惜的是,这个世界曾经也有过信仰的存在,虽然那只是没有法师参与,平民凭空臆想出来的神祗,但那终究还是内心的重要支柱,然而,最终信仰还是被金钱**打败了——现在他们除了相信手里的钞票可以买来所谓“科学”,而“科学”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除此之外,他们不愿意让任何东西束缚他们享乐的**,信仰,道德,法律,必要的时候,全都可以抛之不顾……
这里的人享有天堂的生活,但先行者却丝毫不对此羡慕,因为这种生活的代价就是让灵魂堕入深渊。
不过这些很快就能得到改变,只要被纳入帝国的治下,他相信这一切都可以得到完美的解决,就像他已经度过的一生一样——在帝国中,人与人之间没有隔阂存在,所有人的心灵是如此纯真和美好,没有痛苦和烦恼,这样的生活将一代又一代的持续下去,随着帝国的扩张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具备越来越长的历史,一直到那时间的尽头……
原本他还准备给这个世界更多时间的,不过这几个小时下来,他深深的相信,即使之后自己看到再多不可思议的奇迹——就像刚才从他头顶飞过的一只巨大“铁蜻蜓”,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在自己心中已经形成的糟糕印象,所以他选择了刘清提供给他的,最简易的方法。
他来到电话亭面前,有些陌生的取下听筒,凑到自己耳边——有声音,说明这“电耳朵”是可以使用的。
然后他伸出手,根据刘清提供的记忆,在电话上找到1和0两个数字——虽然这两个数字的形状已经是10个数字中最简单的两个了,但整个过程还是花了老人不短的时间。
在确认了这两点之后,老人对着“1”连续按了两下,又对着0按了一下——果然如刘清说的一模一样,在长长的一声嘀之后,“电耳朵”里出现了声音。
“你好,这里是……”
这是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很好听,但这毫无意义,因为老人根本一个字也听不懂,当然,也一句话都没有说,接警的已经不是以前的接警员,而是新上岗不久的一名AI,这名AI一连问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情况后,挂断了电话。
老人不慌不忙,也挂上电话,然后再提起,手指一个一个摁,1,1,0。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询问,AI很有耐心,这次她持续了更长时间才挂。
老人淡定的开始执行第三次。
电话来自同一个号码,AI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恶作剧,所以他正式警告电话拨打者不要胡闹,这是犯法行为,之后按照程序,他还复述了一段相关法律法规。
当然,这毫无意义,接下来是第四次。
AI开始将这个烂摊子转交给相关的负责人员,然后根据指示,开始锁定电话拨打者的位置。
然后是第五次。
……
这种情况一直到老人拿着电话,准备拨打第57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旁多出了两个陌生人,他们看起来态度还不错,脸色和蔼,看到自己的时候,互相看着苦笑了一下,其中一个从兜里掏出一个黑匣子,不过是没发光的那种,然后开始对匣子说话。
他说的什么话先行者听不懂,但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却一清二楚:“没事,打电话的是一个老头,看样子应该是精神有点问题。”
另一个微笑着接近自己,伸手去拿手里的电话,先行者仔细的看了他半天,又观察了一下四周,一时间有些犹豫——附近没有刘清所说的那种呜呜叫,头顶闪着红光的白皮小铁车,也没有穿着制服,见面之前先掏一张证件,或者是金属镯子的所谓“警察”,更不是刘清说让他尽量避免的,抬着担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成功了。
“你们是警察么?”所以先行者主动问道,然后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太好了,”先行者对两人露出微笑,用魔法传递了此行最重要的信息,“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要最高级的!”
375 宣战
》2016年3月20日,上午7点。第二天。
看到站在门口那两个警卫员的时候,宋强就觉得这事不像自己来之前那么简单。
“王峰,”宋强对其中一个笑道,“好久不见。”
王峰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拦在他面钱,语气有点冷:“例行检查。”
说是例行检查,可他执行起来就像缉毒警对运毒贩那样谨慎仔细,金属检验,贴身搜索,手机,钱包,钥匙扣,香烟,打火机,一样都不准带进去。
检查结束之后,王峰和另一名警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为他打开门。
这是一间中间用单向玻璃隔开的房间,有点类似公安局经常使用的审讯室,玻璃这一面可以看到另一方,反过来却不行,不过在玻璃门的那一面,并不是通常审讯室的摆设,而是铺着厚厚地毯,摆着很多沙发茶几的大厅,看起来就像新闻上,那些会见国宾的宴会厅,坐在沙发上的那些人大多神色冷峻,耳朵上别着耳机,就和房间里坐着的这几位一样——其中有几个宋强还认识,是他们反魔法处的几名同事,唯一不认识的那位,是一个穿着破布条的老人,他正在拿着勺子和碗喝粥,看样子,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皇帝使者了。
“谈的怎么样?”宋强坐了下来,对一位单手拿着耳机在听的同事问道,他的脸色告诉自己似乎没什么好结果,“怎么,看样子好像不顺利?”
“谈?”同事摇了摇头,偏过脑袋看了宋强一眼,“对方压根就没有谈的意思。”
“那他是来干什么的?”宋强问,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老头突然脑袋偏了偏,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横在他们之间的玻璃根本不存在似的。
宋强稍稍诧异了一下,然后细一想——这的确跟不存在也没多大差距。
“来宣战,就这么简单,”同事嗤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他有魔法这是肯定的了,不过并不是法师……这倒和卡梅尔告诉我们的差不多……别这么看着我,在这老头面前我们所有人都不存在秘密,这东西装不装其实没什么区别,不光是我们在这里说话,就是我们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所以你看,谈判的都是替身传话,真正决策的人物,都在……”
宋强注意到那老头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
“都在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用无线电波跟这里联系,”然后他对着那老头得意的笑了笑,像是这些话都是对他所说的,“卡梅尔告诉我们的没错,这是在魔法面前‘暂时保密’的唯一方法……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别浪费心思找了。”
“没用的,”宋强听到从自己脑袋里出现的声音,“在陛下的意志面前,你们这些所谓的阴谋和手段都如同孩童的谎言般可笑。”
宋强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去拿放在桌面上的平板电脑,上面实时显示着到现在所有的谈话记录,与此同时,也开始暗暗回忆汪铭曾叫教过自己,防御“意识侦测”的办法,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空白,尽量去想一些不想关的细节,让真正的思维在有意无意间进行,要让自己都觉得谎言是真实。
这种反“侦测”魔法训练他曾经提议让每一个反魔法部门的工作人员都要掌握,但之后因为魔法配额紧张,加上政府的假想敌一直都是卡梅尔,而卡梅尔即使不用意识侦测,反魔法部分的行动也瞒不过他,也就不了了之了,之前听儿子宋成云提到过,这种手段在意识网中,已经是人们下意识培养成的习惯——所以意识网里同样可能存在欺骗,不过难度比起说话撒谎,要高了很多个级别。
五年前的宋强曾经尝试过,始终无法做到,即使做到了,也不知道是否能行,但是在这五年时间内,有赵真雪帮他做相应的“训练”,他知道这种办法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因为老头不懂地球语言,所以交谈需要经过一个翻译——让老头的意思通过魔法,经过“翻译者”的大脑,然后从嘴里说出来,因为意识交流过程中很容易因为主观态度出现偏差,为了保证精确,设置了两个翻译者,老头每一句话都要重复两遍。
这个过程略显繁琐了些,加上为了让老头能彻底放松,以便获取更多信息,谈话过程并不快,一个多小时下来,也不过短短几页。
老头:“我是陛下的先行者,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一个消息,陛下的意志将降临这个世界,用你们的方式来做好准备吧。”
这是第一句,老头主动说的,也是谈话记录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问题1:“你所说的陛下是谁?”
先行者:“所有意志的主宰,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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