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落花流水春去也 前尘往事逝如

文 / 蘼芜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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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盈,当古澜叫你那一声澜影的时候,当他举起双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眼中的心痛与不忍。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知不知道,你举起的剑在颤抖,你闭上眼睛的时候,脸上是那么痛心与苍白的颜色……心好痛,既心疼你的痛苦又恨你的痛苦,因为你这份心痛不是为我……

    猛得停住了身子,西门飘雪向后看了看,似乎还能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

    如果今日你说的那番话真是为了摆脱我——盈盈,难道我的付出与等待竟成了你的负担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情愿离开……

    只是,这让我如何甘心?

    这春日温暖的阳光下,西门飘雪浑身忽然散发出阵阵寒意,白衣飘起,一如冬日的雪花般优雅,却冰冷刺骨……

    “盈盈,明日我便要离开了。今日陪我散散心,可好?”西门飘雪微笑道,那笑容中带着莫名的伤感。

    听了此话,潘文峰心中一喜,爽快的点了点头。

    西门飘雪看她似乎是得到解脱的模样,嘴角上的笑意染上一股痛色。

    泻玉瀑如银练般垂下,抖动着银色的水花。

    又走到这里,潘文峰想起昨日之事,不觉中倒有些尴尬。看看西门飘雪,却见他只是遥遥望着瀑布,沉默不语,心中的尴尬之意也就去了几分。

    “盈盈,今后有什么打算?”半晌,西门飘雪开口道。

    无声的笑了笑,潘文峰也望向远处的瀑布,“这泻玉谷难道不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地方吗?从此后只是陪师傅终老罢了。或许会去江湖游历,但那纷乱之所终不是所归之地。”顿了顿,她仿佛忆起了往事,不由得笑起来,“与过去那种为生计而奔波的生活相比,现在的日子真是天堂啊!”

    西门飘雪也笑了,道:“与盈盈相识,此生无憾!如若有来生,只愿与盈盈男耕女织、粗茶淡饭,无忧一生。”

    谷风轻撩起他额前的发,露出他入鬓的长眉,还有那双细长而坚定的眼睛。

    潘文峰想笑着说些什么来打断这莫名的寂静,然而看着他认真的眼,却是笑不出来,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不语。

    西门飘雪看她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痛,难道连这点要求也不能答应么?但他面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的笑,道:“盈盈,再唱一次‘笑红尘’吧,就当是为我饯行!”

    潘文峰蓦然想起在群芳楼中的那一幕:

    只见她眼睛盈起满满的笑意,看向西门飘雪:“飘雪,明天别忘了来接我。”

    “轰~~~~~”大厅从极静到极闹,似万里晴空响起了一声焦雷。

    西门飘雪如往常一样微笑,看向潘文峰的双眼里满是柔情,轻道:“好。”

    西门飘雪那时的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了,如今的他无论何时都带着那淡淡的忧伤。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吧……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

    抖出软剑,西门飘雪迎风而舞,歌声悠远,剑影飞扬,他白色的身影在空在中舞动,衣衫飘飞,宛若仙人。

    然而,仙人起舞时,是不会这般带着无边无际的忧伤的……

    次日清晨。

    一圃的药草大都俱已开花,花香、药香氤氲,且颜色种类颇多,素淡、鲜艳,各有千秋,与花圃相较亦不逊色。

    潘文峰拿一支小铲蹲在地上侍弄着一棵蓝色曼佗罗,有点心不在焉,手一歪,险些将曼佗罗的根给伤了,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师傅游遍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稀有药草,如果弄坏了……

    “盈盈,小心着点儿,那可是蓝色曼佗罗!”段干悔气急败坏的喊道。神医在别的事上还能镇定自若,在他的宝贝药草上却谨慎的很。

    尴尬的笑笑,潘文峰动作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盈盈啊,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段干悔貌似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潘文峰动作一滞,却继续翻土,口中故作轻松道:“有你徒弟我出马,还不是小菜一碟!”

    段干悔晒道:“怎么我看好像不太顺利啊!”他手持一把小铲,穿一件日常衣服蹲在药圃里为一棵珍珠茉莉松土,那茉莉的花洁白圆润,宛若刻刻珍珠。

    “顺利的很,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潘文峰嘟哝道,语气里越来越没信心。

    只有在段干悔面前她才像个孩子一样把真实感情流露在脸上,像一个倔强的孩子不听从大人的教诲,不时小声的顶上两句。

    “是吗?怎么今天清早我看见西门飘雪和古澜一齐向谷后去了,看情形不怎么友好啊!”段干悔回过头看着徒儿,凉凉道。

    潘文峰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师傅,两师徒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晌。良久,潘文峰猛的起身,将手中铲子一丢,一招“萍过无痕”从药圃上方飞过去。

    那丢下去的铲子要好不好的正砸在——

    “我的蓝色曼佗罗——”段干悔一声惨叫,可惜那罪魁祸首早已经飞远。

    古澜看着对面的西门飘雪,本能的感觉出他与昨日的不同。现在的他浑身散发出寒冷而漠然的气息,如果说昨日的西门飘雪是块温润的白玉,那么今日的西门飘雪就是一块坚冷的寒冰;如果说昨日的西门飘雪是忧伤的落梅,那么今日的西门飘雪就是梅枝上凝结的寒霜……

    “约我出来,是为了盈盈吗?”古澜虽在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西门飘雪眼中漠然,伸手将腰间软剑影抽出,然后捧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这把跟了他十几年的剑此次却是用不着了,他随手将剑抛在地上,看向古澜:“输的人退出。”

    古澜眼中一阵潋滟,看了看西门飘雪丢在地上的软剑,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个莫名的笑。

    西门飘雪,你自以为是君子,不仗武器的便宜,但殊不知你擅长的就是使剑,如今你却用自己所短与我所长相较,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没想到向来心思细密的西门世家家主也有如此不明智的时候!

    “好!”古澜抬头笑道。

    瀑声隆隆,犹如银河之水倾斜而下,壮观、而使人热血沸腾。

    两人动了,顿时掌影飞扬,瞬间已交手十几招。乍分,一白一红两身影遥遥相对,两人眼中都显出慎重的神色。

    如果从剑术上来看的话,西门飘雪无疑是技高一筹,拿着剑的西门飘雪古澜是战不过的。但西门飘雪这次却弃剑而战……

    直倾而下的瀑布溅起丈高的水花,洁白、宛若雪莲花。

    谷风将湿意阵阵传来,两人身影一动,瞬间纠缠在一起……

    远远的看见一红一白两个影子在瀑布上空时分时合,打得激烈,潘文峰心被吊的老高,她急步走过去,想喊住他们,然而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叫他们不要再争夺、各自回家去?

    在泻玉谷三年,潘文峰最初的踌躇满志、闯荡江湖的心愿经过这一系列曲折离奇遭遇的磨练早已开始淡薄下来。这三年清静闲适的生活让她的心志有了很大变化。

    段干悔那父亲般的关爱更让她不愿离开泻玉谷——一个孤儿几时能享受父辈的温情?她只想每天与段干悔研究研究药草、整理药圃,时而做顿好菜孝敬孝敬师傅,这样清静的生活让她食髓知味,愈发将那闯荡江湖的心淡了下来。段干悔年纪已大,纵使他再医术高明也不可能长生不老,潘文峰既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父亲般关爱她的师傅,怎舍得轻易舍去?

    与古澜的三年她是被封了记忆的,所以当时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排斥。记忆恢复后,她潜意识中一直将那三年当作一个梦——与古澜做夫妻的是那个脑子没有半分记忆、完全如新生婴儿一样的澜影,与他这个从小饱受艰辛的孤儿有何关系呢?

    对于西门飘雪她是怀着份感激愧疚之情的,有时实在想补偿他时,也联想过与他共度一生是什么情形。但每次想到她就会恶寒不止:与一个男人共度一生,这简直不可想像!

    她承认自己受伦理道德的教育束缚已经太深,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无从改变,她已经打定主意在泻玉谷陪师傅终老,或许以后会去江湖游历,但那毕竟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可是如今,有人偏偏不让她如愿!

    西门飘雪,你何必如此执著?我又有何值得你如此执著?

    潘文峰立于瀑布之下,耳边瀑布轰隆,却掩不住她心中的纠葛乱麻。

    如何做才对得起你这般付出?怎么办才不会又一次伤透你的心?

    潘文峰抬头,望向不远处在空中翻飞交锋的两人,心中一片惘然!

    蓦然想起了那日阻止她伤古澜的西门飘雪离开时那憔悴的背影,似乎是感到疲惫了,似乎是厌倦了,又似乎是醒悟了,那么黯淡的背影……又想到昨日西门飘雪那异常的举动,他舞剑时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忧伤……

    潘文峰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和惊惶,这又是那所谓的女人的直觉吗?

    西门飘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忽然,那白色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般坠下,似乎再没有能力把握自己的命运……

    他白衣飘起,阳光照耀,恍若晶莹的雪花飘落在冬日的暖阳中;又似无力的落花落入湍急的春水,随波而逝……

    他就那么在空中直直的坠下,在她的眼前,坠下……

    只为情死,不为情怨!

    纸上的字迹笔意凝重、墨迹浓厚,似藏着化不开的忧愁郁结,毫无当初题雨打新荷时的轻灵飘逸。

    拿着西西门飘雪留下的唯一片语,潘文峰心中一片苍凉,往日那一幕幕情景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

    杏花飘扬,花瓣在空中蹁跹舞蹈,氤氲起粉红色的雾气。一人从远处缓步而来,眉目间温润亲切的笑意,不由得让人感到温暖。他长身而立,斯文儒雅。潘文峰仔细看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望了望杏林深处的亭台楼阁,潘文峰轻笑:“西门家的人?”虽然是问话,口气却是笃定的意思。那人笑容温和,了然道:“姑娘原是杏花村的人!”两人相视一笑,甚有默契,倒象是很久就相识一般。

    ………………~~~~~~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转过头,眼中的忧郁迅速消融,然后涌上满满的温柔,微皱的修眉伸开,嘴角轻扬,微笑道:“回来了!玩的开心吗?任公子?”

    ………………

    她眼睛盈起满满的笑意,看向西门飘雪:“飘雪,明天别忘了来接我。”

    “轰~~~~~”大厅从极静到极闹,似万里晴空响起了一声焦雷。

    西门飘雪如往常一样微笑,看向潘文峰的双眼里满是柔情,轻道:“好。”

    ………………

    新荷水榭内的两人立在圆窗下,西门飘雪轻轻捧住她的脸,小心的吻上她的伤口,舌尖温柔舔吮着渗出的血珠,轻柔的如同一团柳絮飘落在水面上,如同微风拂过碧波,仿佛一切都只是浮光掠影。

    ………………

    水面的花瓣打着转飘到西门飘雪的面前,他带着微微的笑,忧伤的看着那已经无力把握自己命运的落花。

    ………………

    “盈盈,不要---”一声微弱的呻吟打破了死寂,西门飘雪转过头来看向潘文峰,温润的眼中满是柔情和心疼,带着几分宠溺。他微微向潘文峰摇摇头,柔顺的发丝上沾满了血液,已经凝固了。

    ………………

    可是,我爱的只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名字---”西门飘雪白衫飞扬,他低着头,虽看不到表情,整个人却都散发出白色的忧伤。

    ………………

    “让盈盈伤心的事,我怎么会让它发生呢?”他微笑着抽出潘文峰手中的长剑,眼中的忧伤如冬末的落梅……

    ………………

    他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的笑,道:“盈盈,再唱一次‘笑红尘’吧,就当是为我饯行!”

    ——————

    黄昏已过,残霞满天,微红的霞光映向竹屋,将屋中摆设都染上一层残忍的红色。

    拿着那张重逾千斤的纸,潘文峰突然忍不住凄然泪下…… ( 绮梦红颜 http://www.xshubao22.com/2/24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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