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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撕心裂肺的疼痛!腰间仿佛被碾碎了一般!为什么会这样?她要死了吗?
左手被人紧紧攥住,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却是不熟悉的恐慌,“还要多久?到底能不能生下来?不管怎样,一定要保住娘娘!!!”
她狠狠咬唇,勉力睁眼,立即落入一双焦虑的黑眸,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陡现的惊喜,“醒了!你醒了!”
床那头传来老妪的声音,“娘娘!用力!您用点力!”
天!是孩子要出来了?孩子这么早就要出来了?!
剧烈的疼痛超出了她所能忍受的极限!她想尖叫,可嗓子里只能发出微弱的沙哑,他看出了她的痛苦,将手臂伸到她嘴边,“疼就咬住它!”
她的意识已经混沌,不管不顾的用力咬下去,口中传来重重的腥甜也不自知,脑中只剩下痛!无边无尽的痛!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他死死盯着她,看进她的每一分痛苦,恨不得代她承受这所有的一切,攥住她的那只手紧了又紧,仿佛想以此给予她力量,“宝贝儿,坚持!再坚持一下!”
即使疼痛蔓延了全身,残存的意识仍让她拼尽了全力!孩子!一定要生下孩子!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的脑袋已经开始胀痛,身躯已经开始颤抖,却仍顽强的坚持着,坚持着,直到床那头发出喜悦的呼声,一声啼哭传来,她才放任自己昏死过去
累!好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疼,她好想继续睡下去,可脑中总有什么挥不去
她陡然惊醒,立即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是平坦的!孩子?
“晓儿?”身边人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惊喜地唤出声来。
她睁开双眼,看见了守在床边的他,面容消瘦,憔悴疲惫,纵然眼中有着难掩的激动,仍可见深锁的眉宇间残留的凄愁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温柔地抚上她苍白的脸庞,掌心那熟悉的温暖令她安心。
“孩子。”她仍是发不出声,他从她的唇形与神情中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她一个笑容,“是个小公主,健康的小公主。”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谢谢你,我的宝贝。”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酸软无力的身体,他知道她急于见孩子,小心翼翼抱她在怀里,让她舒服地依偎进他的胸膛,端起床头一碗药送到她唇边,“先把药喝了,孩子马上就抱过来。”
当一团小小的东西被放进她怀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因为不足月,孩子的身形特别小,小脸也是皱巴巴的,完全看不出模样,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小人儿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仿佛怎样也看不够他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她怀抱里的“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圈住她们他最珍贵的一切,都在这里
他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终于让她的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出来,将唇贴近她耳边,“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是只小老虎。”
她羞红了脸,微微低头,说不出的温柔娇美,他轻柔地吻上渴望已久的唇
“哇~~~~”洪亮的哭声迅速分开了纠缠的身影。
“她怎么了?是不是碰到哪了?”
年轻的父母显然还不知道怎样照顾孩子,有些手忙脚乱,橙苞领了一名少妇进来,接过绝晓怀里大声啼哭的孩子,“回禀皇上、娘娘,公主大概是饿了,奴婢这就给她喂奶去。”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臂,“怎么了?”他紧张问她。
“我,”经过药汁的滋润,她的嗓音开始恢复,勉强可以开口,“我自己来。”对于养育孩子,她希望能做到尽量亲力亲为。
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被温柔的笑容替代,“你身子太虚了,先养上几天再说,嗯?”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再坚持,任由奶娘将孩子抱走了。
接下来是喝不完的汤药,一碗连着一碗,喝得她直想吐。
“弃。”
“嗯?”他一边应声,一边从橙苞手中接过药碗,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气,浅浅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合适了,递到她的唇边。
她邹起小鼻子别过脸,“我要吐了。”
“乖,把这碗喝完好不好?最后一碗!”
她撅了嘴不理他,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若不是手中拿了药碗,他真想立即抱抱她。
“都是做母后的人了,还耍小性子呢?以后孩子学你怎么办?生病了也不喝药?”
她低了头,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轻声唤他:“弃。”
“嗯?”这才想起,她刚刚似乎有话要说,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我会死吗?”她将脸庞深深垂下,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勺中的药汁微漾了漾,他将碗勺放下,略用了力,强行扶过她的脸庞,她的眼中有害怕、有期待、有不舍、有压抑、有酸楚落在他心里,却只剩下疼。
“不会!”他说得极肯定,“我请了南国最好的蛊医,有法子解的,放心。”他将双手紧扣住她的,“我们要一起看着我们的小公主长大,还要给她生上一堆弟弟妹妹”
刚刚浮上眼底的湿意被窘迫赶走,她抢白:“谁要生”后面的话被他含进嘴里。
十指交缠,紧紧相扣。
小公主吃饱喝足后,又被送回到父母身边。
“睡着了?”这次接过孩子的是夏侯弃,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柔软的小东西。
两人在床上躺下,将孩子放在中间。
“她的鼻子像你,有点翘。”
“她睡着了为什么还皱着眉?皱眉的样子真像你。”
他想起以前做过的一幅画,极为相似的母女俩突然就笑出声来。
她莫名看他,看见他的眼角眉梢,溢着满满的幸福。她多么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在这一刻。
“先给孩子取个乳名吧!等回了天城才能给她正式的封号。”
年轻的父母开始绞尽脑汁。
“我对起名字不在行。”有人想放弃了,小声开口,怀孕时她也想过要给孩子取名字,一直没有满意的。
“小小葱!你觉得怎么样?”
“啊?”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颗葱?一颗小小的葱?”
黄黄的胎发,白白的小脸,翠绿的包被,还真是
“不要!我不要给女儿取这样奇怪的名字。”
“我以前听老宫人说,不能给孩子取太娇贵的名字,不好养。”
她开始撅嘴,“那也不是非得取这个。”
“你有更好的?”
“还还没”
“那就先这样叫着,等你想到了再说。”
“”
因为是早产儿,小小葱先天不足,体弱畏寒,夏侯弃决定在南国度过这个冬天。
相较于地处北方的天城,南国皇城的冬季实在称不上寒冷,即便如此,小小葱还是没能抵住风寒的侵袭,这样弱小的孩子,一次烧热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小小葱每次发了病,绝晓便要亲自守着她,小小葱病上几天,她就不眠不休的守上几天。
她守住小小葱,夏侯弃就守住她,看着她进食,看着她喝药,看着她休息,然后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
他却总是带着笑,从不为她的虚弱忧心,至少在她面前没有。
每日喝上许多药,哪些可以解她的蛊毒?解毒的效果如何?他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这日的天气特别好,日头懒洋洋地照着,颇有几分春意,绝晓帮着奶娘将小小葱仔仔细细地用锦被包严实了,抱去花园里晒太阳。
遣走了宫人,花园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绝晓摘了支黄梅逗着小小葱,将黄梅搁到她乌溜溜的眼前,她便笑,嘴角显出隐隐的弧度。
只玩了一小会儿,小小葱倦了,这孩子总是倦,眼瞅着眼皮耷拉耷拉,就睡着了。绝晓细细看着她的睡颜,一张小脸儿略略长开了些,俊秀模样显了出来,还真是十足十地像自己,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上扬的嘴角渐渐沉了下来。
许是阳光太暖了,让她也生了倦意,在躺椅上斜斜歪过去,竟也是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用力抓住她的双臂摇晃,“晓儿?晓儿?”那语气分明是焦急的。她有些迷茫地睁眼,看见他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恐慌。
她浅浅地笑出来,“阳光太暖了,照得人犯困。”
他一把将她抱起,就要往屋里走,她一下子清醒,疾呼:“小小葱!小小葱还在这儿!”
他不理她,大步离开花园,半响才开口:“小小葱身子那么弱,你放她在园子里睡?”
“今儿外面暖,总不能天天闷她在屋里。”
“再暖也是正月的天气!她那身子,能禁得住一点风么?还有你自己!连条毯子都不知道盖?”
她听出来他真恼了,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够周全,低了头,将脸庞埋进他的肩膀,不说话了。
她服了软,他的语气也不觉软了下来,“似乎比昨儿个更轻了。”
即便她衰弱得再快,也不至于一天就叫他感觉出瘦了,她知道其实是他心里慌,“嗯,今天午膳少吃了两粒米饭,还是叫你发现了。”
他笑了,那声音该是笑吧,一只手继续托住她,另一只手则上移,轻轻拍了一下,“叫你不听话!”
从睡梦中醒转,天色尚早,他习惯性地去给她掖被角,手一伸,床畔是空的!他陡然惊坐!
外间微微透了亮光进来,他胡乱披上衣袍,拿了床头一件白狐裘披风,静悄悄走出去。
昏黄的烛火下,他的妻子果然坐在孩子的摇篮边,痴痴地望着。跳跃的火光投射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倒是显不出平日里的苍白憔悴,只映出一派祥和温馨多么好,他最爱的人,他们的孩子他忽然就定在那里,迈不出步子,仿佛再往前走,她们就要消失不见了。
许久,她大概是感觉到了,略略转头,“弃?”
他生生收回眼底的湿意,两三步走近她,用披风将她裹住,自己则从身后环了她的身子,握住她冰凉的双手,那寒意却从手心透了进来,直透进他心里。
“大概是白日里睡多了,睡不着,就想来看看她。”她向他解释。
他不说话,只紧紧拥住她,与她一同看向熟睡的孩子
“弃。”
“嗯?”
“你说过,要拿天底下最好的一切来宠她,对吧?”
“嗯。”
“父皇母后若是能见到她,一定很高兴。”
“等过了这个冬天,等我把你养胖了,也把她养成小胖葱,我们一起去霄云城。好不好?”
她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过了这个冬天她能挨过吗
她反手握住他,声音沉闷却坚定,“好。”
出了寝殿,夏侯弃的脸上再不见陪着妻女时的温柔笑颜,那鹰沉的气息让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
御书房内又传来怒吼,门外的内侍想必是听惯了,抖了抖,很快恢复了常态。蝶衣放轻了脚步走进书房,果然,地上满是破碎的瓷片。
“废物!全都是废物!”显然,夏侯弃还在气头上,指着书案前跪倒一地的医师大骂,“朕不听无药可解这种废话!去!全都去想办法!朕就不信了!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到医治的法子!”
在君王的盛怒之下,医师们只有唯唯称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地退出书房。医师们离开后,夏侯弃像是突然失了力气,踉跄后退两步,瘫坐在龙椅上,闭了眼,满脸的倦意。
蝶衣收拾了满地的狼藉,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夏侯弃的声音,“娘娘和公主在做什么?”
蝶衣回身行礼,“娘娘陪了会公主,倦了,这会都睡下了。”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蝶衣抬头看向御座,夏侯弃仍是闭了眼,斜靠在椅背上,眉头深深拧成“川”字,不知怎的,这样安静的夏侯弃却让蝶衣的心底突然生出沉沉的寒意,若是娘娘真的去了,后果
帝王之怒,又岂止是尸横遍野,血流千里
过了正月,寒冬渐去,春意越发浓了,南国皇城内却仍是一派肃冷,人人心里都清楚,皇后娘娘,怕是没几天剩了。
绝晓倒是不觉得身上有哪里疼痛,只是困倦,一日比一日贪睡,每每从睡梦中睁眼,他一定守在身边,紧紧攥了她的手。
这日醒来,勉强对他扯出一抹笑,笑容却突然凝住,手指缓缓攀上他的鬓角,那里,有一丝银发
他今年多大?还不满二十四长久压抑在心中的酸楚苦痛瞬间决堤,汹涌而至的泪水让他慌了神,匆忙将她搂在怀里,“宝贝儿,哪不舒服?”
剧烈的抽泣让她说不出话,她也不敢对他说,说她有多么舍不下,舍不下孩子,舍不下父母,也舍不下他
大约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不再说话,只静静抱她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一般。
不知哭了多久,她只觉得,一辈子的泪水,怕是在今日里哭干了。
待她逐渐平静以后,他扶起她的脸庞,吻去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她乖乖闭了眼,感受着他的唇,在脸颊温柔落下,热热的,轻轻的,痒痒的。
“我的宝贝儿,哭也哭得这么美。”他大概是想哄她开心。
她笑了,一场实实在在的痛哭宣泄了心中的苦闷,她的笑不再牵强,“弃,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先喝药吧!今天的药还没喝,小小葱也醒了好一会了,我让人抱过来”
“弃!”她打断他,“我们先谈谈。”
他陪着笑,眼神闪烁,“有什么话以后说不行吗?”
“你知道的,说不定哪天,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第一次,她把即将到来的永别坦呈于彼此之间。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攥住她的手,不自觉紧了又紧。她吃痛,却叫不出声。
他的眼神渐渐开始迷乱,看住她,又仿佛未看,口中喃喃,“不是跟你说了会没事的吗?胡乱想什么呢?”
她以为已经哭干的泪水再一次溢上眼底,他无助的神情让她心痛,原来,他连自己都欺骗
“弃,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一句话噎在口中,深深吸气后,她哽咽开口,“没了我,你还有很多,你的江山,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不!!”他低吼,双目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痛苦,一片通红,紧紧锁住她,“晓儿,我只有你!什么都可以没有,只有你不行!只有你!!”
她久久说不出话,只与他深深对视,他眼中的伤痛,到最后,变成了乞求,可乞求有什么用?她又能改变什么?
“弃,我知道,抛下你很残忍可我们还有孩子,你得照顾孩子!你是一国之君,你还有你的责任!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笑开,冷冷地,神情暴戾,“连你都失了,我还管他什么天下!管他什么责任!就让他们一起为你我殉葬!”
“弃!”她厉喝,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逝去会让他一时失了理智,做出疯狂的举动,“我们还有孩子!孩子!!”
他重重喘息,每一下都带着剧烈的痛,流过心房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尖刀。
许是过于激动,她脸色涨红,一下一下轻咳了起来,他恼恨自己的失控叫她担心,垂了眉,掩饰住眼底的伤,“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孩子,你放心”后面的话,怎样也说不出。
经过这样激烈的折腾,她没了精神,咳着咳着,渐渐就要睡过去了,口中只得喃喃一句,“对不起。”
绝晓能够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夏侯弃放下一切政事,一心一意守在她身边,即便大多数的时间里,只能守着她的睡颜。
这日,春光极盛,绝晓突然得了精神,说要出门踏青。坐在妆镜前,看着形容枯瘦的自己,又瞬间失了兴致,孩子气的皱起小脸,“原来变得这么丑了。”
夏侯弃在她身后,精心梳理她的长发,软言细语地哄她,“我的宝贝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永远都是。”
往昔灵动的水眸深深陷入眼窝,她安安静静看住镜中的他,看他为她束发,无一处不温柔,无一处不尽心。
“绝淑虽然有时候会耍些小心机,但她喜欢你确是真的。”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仿佛未闻,只专心于手中,她的发。
“还有之舞,若是你肯用心看她,会发现她是个极好的女子。”
“听说,西鸾宫的皇后去年年末就诞下了一位皇子你真心待她们,她们也定会真心待你,日子久了,或许就能把我忘了。”
他拿一支白玉钗将发髻盘好,弯腰,将自己的脸庞贴上她的,“真心话?”
“不是。”她老实回答,“我不愿你把我忘掉,可更不愿你因为我,痛苦一辈子。”顿了顿,“但是,你不能为她们束发,不能给她们做饭,更不能称呼她们‘宝贝儿’, 这些,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给她系上件披风,他抱起她往殿外走,“我没有一辈子去痛苦,等小小葱长大了,给她找个好婆家,我便去找你。”
她震惊!瞪大了眼看他,说不出话。直到被放置于御花园里早已备好的软榻上,她才紧紧拽了他的衣袖,“你说的不是真的!”
他温柔地笑,细细亲吻她的脸颊,“别这么残忍,宝贝儿,若没了这样的念头,我是熬不到小小葱长大的。”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轻轻柔柔,若即若离,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躺倒于软榻上,四片唇瓣却不曾分离,他顺势覆上她,在她的双唇间,轻啄软吮,辗转反复,直吻得她呼吸渐重,微微启了唇,含住她娇软的小舌,又是一番旖旎纠缠。
她的身子却容不得更多的放肆,深吻过后,已是娇喘连连,面红耳赤,额头鬓角,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不愿意起身,将额头抵住她的,感受她温热的呼吸。她突然开口道歉,“对不起。”因为离得太近,那话,几乎被他含进嘴里。
“你说过了,宝贝儿。”
“不,不为这个。”她微微颦了眉,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出口,“当初,要你去霄云城做质子,是我的主意如若不是这样,我们不会相遇,不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也不会有今天的痛苦”
“你后悔了?后悔遇见我?”
她先是摇头,又是点头,继而又是摇头,鼻尖轻轻擦过他的,酥酥麻麻。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即便那时不会遇上,我们早晚还是会相见,早晚还是会相爱你我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不仅是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怎样都是逃不掉的!”
他眼神的坚定,他语气的坚定,让她只能怔怔地点头,怔怔地选择相信。
他拥起她,一起看向满园的春色。
“这会儿,天城定还下着雪呢!这里竟已是百花盛放了。”
“嗯。”
“太医说,小小葱那畏寒的体质,怕是要跟了她一辈子,要不,我把这里送给她?”
“嗯。”
“以后每年冬天,我都带你们来南方,好不好?”
“明年这时候,小小葱是不是就会说话了?你说,她是会先学会说‘父皇’呢,还是先学会说‘母后’?”
“晓儿?你有在听对不对?”
“晓儿?睡着了?先醒醒,回去再睡好不好?”
脑中一片空白,他抬起手,颤颤巍巍地,置于她的鼻下这是近日来,每当她“睡去”,他都会做的一件事情
许久,深深吸一口气,长时间的窒息引得他一阵猛咳,抱起她往屋里走。
今天逃过去了明天呢
服侍她睡好,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准备去给她做饭。刚步出寝殿,胸中突然翻滚,“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宫人们吓坏了,手忙脚乱来搀扶他,蝶衣甚至掉了泪,夏侯弃甩开宫人,拭了拭唇角,继续大步前行。
宝贝儿,我若是等不到小小葱长大,你会怪我么?
皇帝在御膳房里忙碌,实在是一幅奇怪的场景,南国皇城的御厨们到现在还是不能适应,恭恭敬敬侍奉于一边,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
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疾呼,“皇上!皇上!”
御厨们一致看向门口,奇怪怎会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宫女,夏侯弃的脸上,却突然煞白一片。
出人意料地,进来的是蝶衣,几个反应快的,立即猜到原因,莫不是娘娘
蝶衣显然是过于激动,连礼数都顾不上,直直冲到夏侯弃眼前,大口喘着气,说得断断续续,“有法子,有法子了”
“咣铛!”铲勺摔了满地,无人关注。
夏侯弃一边匆匆往内院走,一边听蝶衣解释。原来,齐宗自从那日“弄丢了”绝晓后,被盛怒的夏侯弃关进了大牢,今日,不知他从哪得了消息,知道绝晓中了俞飞在的蛊毒,性命危在旦夕,央看牢的侍卫一定带话,说他有法子解,侍从不敢耽搁,立即就呈报了上来。待夏侯弃回到寝殿,齐宗已被带到了外间。
“你确定?”意外来得太突然,夏侯弃的声音还在颤。
齐宗略一迟疑,沉声保证:“卑职定竭尽全力!”
打从夏侯弃十四岁时起,齐宗就一直跟着他,是以深知齐宗的品性,既然这样说,法子定是有的。
齐宗要求自己一个人在内殿为绝晓治疗,夏侯弃也顾不上男女大防,完全遵照他的意思,只在出门前,用力按了按齐宗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大踏步离开了。
齐宗在太医留下的药箱中挑出一把刀,用药水清了,在绝晓的手腕处割出一条血痕,紫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疼痛让绝晓醒了过来,有些迷茫地看向眼前人。
“娘娘,卑职在为您解毒。”
绝晓似乎用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他话语里地意思,略略点了头,微微眯了眼看他,仍是随时要睡过去的样子。
齐宗下手封住绝晓全身的穴道,嘴上却问起话来,“娘娘,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卑职,是什么时候?”
等了好一会,几乎以为她不会回应了,这才听见微弱的声音,“京杭客栈”终于再度昏睡过去。
齐宗笑出来,极温柔地,便是与他相识最久的夏侯弃,见到这样的笑容怕也是要惊骇。
“不是的,娘娘,您记错了,卑职第一次见您,是在霄云城。”齐宗在自己的手腕处割出同样一道血口,“那天,本是在皇上的书房里远远见了您,卑职不敢多瞧。却不想,出门后,见您跌坐在路边的石榴树下,那日的石榴花开得极艳,在卑职的家乡,每到夏日,房前屋后,都会开满鲜红的石榴花,如同一簇簇艳火在燃烧卑职一直以为,不会再有比那更加美丽的景致了,却见到了您的笑颜盛过万千花开”
齐宗的脸色渐渐由红变紫,到最后,只剩死亡般的灰白
黄昏时分,当绝晓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夏侯弃,他的眼角,分明还残有泪痕,见她醒转,激动地语无伦次,不停地亲啄她的脸庞,“宝贝儿!宝贝儿!我的宝贝!”
她读懂了他的神情,却几乎不敢相信,紧紧抓住他的手,直直看他,他不住地点头,“真的!是真的!”
分不清心中的感觉,她埋首于他的怀里,默默地流泪,只觉得,自己真真已经死过一回了。
许久才能稍稍平复心情,她终于开口,第一句却是,“齐宗呢?我要当面谢谢他。”
“他走了。”
“嗯?”
“他为了给你解毒,不惜伤了自己,我随了他的心愿,送他回家乡了。”
家乡绝晓依稀记起,梦里,似乎听人提起,家乡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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