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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淑终于愿意下嫁,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十六,对象便是那位孙将军,孙将军出身将门,自小在军中长大,这些年来随着夏侯弃东征西讨,年届三十尚未婚娶,绝晓曾特意寻了机会去看人,倒是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绝淑自己觉得满意。
陆之舞还像往常一样,时不时会来紫阳宫里坐坐,只是近日来,笑颜总有些牵强,偶尔抚上一曲,不经意间便透出些愁苦的情绪,景陆两国间越来越不太平,绝晓多少也是知道的,几次劝慰的话语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她又能说些什么?她又能改变什么?纵然夏侯弃爱她至深,有些事,到底是她不能过问的,没来由的,心头浅浅拢上一层不安。
小小葱长得极快,夏侯弃又溺爱孩子,衣裙鞋袜做得太多,有好些甚至还没来得及穿,就已经嫌小了。
绝晓挑了些喜欢的,还有自己亲手做的,一件一件收好。夏侯弃从身后环住她,有些好奇,“收拾它们做什么?不是都不能穿了么?”
绝晓脸上红红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等小小葱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也好省些事。”三年前解了蛊毒后,因为再禁不起生育之累,遵照太医的意思,喝了许久的避子汤,几年来的精心调养,情况终于是有所好转,避子汤也断了好一阵子了
身后的他突然没了言语,这倒不像是他的性子。不自觉的,绝晓就想起近些日子以来,他总是说累,竟是难得的规矩,只抱着她,安安静静睡觉,可有好几次,她分明是感觉到了羞赧又苦涩的一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轻不重拍下他的手,“放开,我要收拾衣服。”
他一愣,似乎也在晃神,竟真的松开了她,她心中突然空落下来,为他突然的放手。
晚上,夏侯弃照例在寝殿外间伏案忙碌。小小葱白日里睡多了,总是不肯睡,直到给她讲完了两个故事,哼完了三支歌,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哄睡了小小葱,又长时间的沐浴,从浴池出来后,夜已经深了。
绝晓学着夏侯弃平日里爱对她做的,从身后环住他,将自己沐浴后只着薄绸睡袍的身子,紧紧贴上他的背,红唇几乎是咬在他耳边,说话,如同在轻轻呵气,“很晚了,休息吧。”
他身子紧绷着,从她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红透了的耳根,声音却是极平静,“你先睡,我再忙会。”
她感到挫败,松垮垮耷了肩,走到他身边,这下看清了,他果然已经红了脸,疑惑更甚,干脆坐在他腿上,伸手钩住他的脖颈,小腮帮子微微有些鼓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说话,只直直看住她,眼中翻滚着无数情绪,复杂到难以辨清。她送上自己的唇,他不回应,她就学着他,在他唇瓣上轻舔细吮,手指胡乱摸上他的胸膛,想要解开他的衣衫,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又分着心,总也解不开。他终于忍无可忍,一声低吼,将她压在身下,喉咙里不知嚷了句什么,仿佛说的是“你个小妖精”,她这才想到不对劲,推开他,“这里不行。”他眼中已是一片赤红,哪里容得她说不,直接就撩起了睡袍
绝晓这次主动“引诱”,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书案边,地毯上,浴池里,床铺间夏侯弃疯了一般,折腾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天已经大亮,他还是不愿意收手,到最后,她几乎是半睡半醒。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蝶衣送来一碗药,说是让她“补”身子,他们昨夜那样折腾,宫人们肯定是知道的,绝晓脸上一红,接过药碗的手抖了抖,洒了些药汁在丝巾上。
蝶衣退出后,绝晓唤来橙苞,将丝巾塞给她,“想法子送到宫外,查查这药里都有什么。”
绝淑的婚期日日临近,作为“娘家人”,绝晓亲自准备嫁妆,筹办婚礼,繁忙的程度几乎要赶上了夏侯弃,每到晚间,累得倒头就睡,话都与他说不上几句。
这日午后,夏侯弃回寝殿换装准备去校场,竟发现她趴在案上睡着了,轻轻抱她去床上,还是免不了将她吵醒,她眨眨眼,看清楚是他,翻身向里,继续睡去。他突然生出困倦与不舍,褪了外衣,搂住她,想陪她睡一会。
她突然挣扎起身,对疑惑的他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自然不愿意放人,将她圈进怀里,埋首于她的颈间,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就陪我一会吧,说会话也行。”
她不说话,只有他在说。
“婚礼的事不用你操心,就让礼部的人去办,你负责看看就好。”
“过不了多久,我要带兵去陆国,这次就不带你去了,我会在离开前将陆之舞送出宫。”
他闭了眼,憧憬着未来,耳边传来她的声音,“为什么不要孩子?”
他“倏”地惊立,见她面容平静,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轻声探问:“你刚说什么?”
“现在还让我喝避子汤,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脑中一时间翻转******百个理由,却觉得没有一个能叫她不起疑,只得迟疑着开口:“太医说,说你身子还是不好”
“夏侯弃。”她打断他,用的是生疏的称呼与冰冷的语气,“请告诉我实话,哪怕你说,不想要拥有蜀国皇家血统的孩子来继承你的江山。”
他呼吸渐重,那神情,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伤,“我们这一路,这样艰难的走过来,走到现在,你还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拍中,她不自觉向后微仰了仰,“那你告诉我,避子汤是怎么回事?”
他低下头,沉默许久,那无痛苦无助的样子,让她几乎不忍心再逼问。
“那天林蕉把你支开后,告诉我,你现在的身子,禁不起大量失血。”他闭了眼,将话说完。
禁不起大量失血,所以,没有办法生孩子,绝晓轻轻笑出来,原来,还是自己
他睁开眼时,刚好就看到她脸上,那惹人心怜的笑颜,吻上她的额头,极温柔的,“我们已经有了小小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他拿食指封住她的唇,不让她再多说一个字。“够了,真的够了。”
泪水在她眼眶中不停打转,终于,蜿蜒而下,她扎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能遇着他,够了。
转眼就到了十六,这天,绝晓一大清早起床,夏侯弃因前一天忙得晚,刚睡下不久,有些不乐意,抱着她不肯撒手,绝晓只得甜言蜜语的,哄了又哄,亲了又亲,好容易才从他怀里挣脱。
赶到淑仪宫,绝淑已坐在妆镜前,虽然距离仪式的时间尚早,但因循的是公主出嫁的礼仪,宫人们不敢怠慢,早早便开始准备。
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总算是将妆容衣饰全部完成,绝晓偷偷松一口气,自己成亲时,也未曾这样折腾过。
出阁的时辰还未到,新娘坐在房中等待,绝晓陪坐在一旁,绝淑突然拉过她的手,“姐姐,我有些体己的话想单独对你说。”
将宫人们全部摒退,房间里只剩下她与绝淑,绝淑仍是握住她的手,她也不好挣开。
“姐姐,如今你是这天城里唯一的皇后,又得了皇上的专宠,自然遭人眼红,我听见有人在胡说,说姐姐你不能再生养孩子呢!”
绝晓愣了愣,不知她为何会知情,点点头,大方承认。
绝淑立即掩了口,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天!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绝晓不愿多做解释,只说自己的身子不好,再禁不住生养之苦,绝淑颇为含蓄地开口:“可如今,皇上还没有子嗣只怕免不了,还是要”
“今天是妹妹的大日子,这些事情,就别操心了。”
绝淑被她说得极为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握住她的手却突然紧了紧,“既然皇上总归是要纳妃的,姐姐倒不如留下我,到底是亲姐妹,今后妹妹有了太子,也照样会尊姐姐为上。”
绝晓想不到绝淑竟还存着这样的心思,在她自己的成亲的日子,一时间几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解,“那位孙将军,人是不错的,你自己也很满意皇上的心思这么些年,想必你也看得清楚别等了”
绝淑不说话,只默默盯住她,那眼神让她极不舒服,突然一声冷哼,狠狠甩了她的手,“我这自私善妒的姐姐,果然是半分也不愿意退让。”
绝晓瞪大了眼看着绝淑,无法相信,这样讽刺的话语,真的是出自她的口中。
绝淑却已经继续开口:“皇上独宠你四年,为了你,将整个后宫都废弃,你很威风是不是?你很得意是不是?哈哈哈我告诉你,不会长久的!皇上早晚会对你厌烦!就算是不厌烦,你生不了皇子,还是会被别的女人踩在脚底下!我简直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看到你被抛弃的样子!”
绝晓惊立,后退两步,绝淑此时的模样,疯癫了一般。
绝淑从床上跳起,一步步向她逼近,“难以置信是吧?真以为我喜欢你这个姐姐?哈哈哈我恨你!从小就恨你!凭什么你是霄云城最受宠爱的公主?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你?凭什么父皇天天抱着你,却吝啬于看我一眼?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你要跟着哥哥们读书!哪怕你要去学骑马,学剑术!而我呢,只能待在母妃的寝宫里,门都不敢随意迈出!论样貌,论聪慧,论才华,我哪样比你差?!就因为你的母亲是皇后,所以永远都高我一等?!这些我也认了可你不该去抢他!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欢喜可你偏偏又要插进来眼睁睁的,要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你抢走连最后,最后一点点希望都不给我!我恨!我恨不得你死!!”
绝晓已经无法思考,一路被绝淑逼至墙角,退无可退,只好看着她那张已经扭曲的脸庞,不断逼近。
“哈哈哈哈其实你早该死的你七岁那年,我们在西华宫那片假山捉迷藏,你掉进池塘里差点淹死,还记得么?那不是场意外,是我推你下去的!哈哈哈哈我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淹死你!!”
小腹突然一凉,绝晓脑中与四肢俱已麻木,低头,只看见鲜红的血,顺着裙角,一直流下去,一直流下去
血失血禁不起大量失血
“不!”绝晓陡然回了神,大声惊呼,宫人们推门而入,见到这样的情形,个个惊惧慌乱,绝淑已被拉至一旁,仍然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别想得到!!!”
夏侯弃赶来时,绝晓已经成了血人太医们不管用什么法子,怎么也止不住那汩汩而出的鲜血
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夏侯弃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青花小瓶,将一颗药丸送入她口中。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因为这药会让她陷入‘沉睡’,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年。”
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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