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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行站了起来:“胡教授,您坐。我去瞎逛了一圈。”
胡教授坐下,对李迎珍说:“他自己弹就是不一样,马上就听出来了。”
李迎珍对杨景行说:“胡教授对你这次评价很高。”
杨景行抓住机会讨好:“您多指导。”
胡教授笑笑:“很好,下个星期系里还要开会,好好说说你这件作品。”
杨景行不好意思:“谢谢老师的关心。”
胡教授突然有些皱眉:“刚刚听你弹,第二乐章前面那一段倒影后的插句,为什么弹那么强,弱一些会不会好一点?”
杨景行说:“喻昕婷刚刚弹得比较弱,我是对比一下,感觉弱点也好。”
胡教授又说:“也不一定,你肯定有你的想法。喻昕婷,要努力呀,当时那种情况,考进来很不容易。不过不要有压力,我对他们也这么说,杨景行是杨景行,个例,你们要做自己,做到最好!其实你们和杨景行是一样,都是挑战自我。”
喻昕婷点头:“谢谢胡教授。”
胡教授又问杨景行:“贺主任这次要表扬人了?”
杨景行笑:“还没有。”
说了几句后,胡教授带着学生离开。李迎珍又小声交代喻昕婷:“都是钢琴系,水平差不多,凭什么就你能弹?知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你要用实际行动让别人闭嘴。”
喻昕婷怕怕地点头。
李迎珍又问杨景行:“你这脸,要不要上药?”
杨景行说:“快好了。”
李迎珍建议:“最好去医院看看。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先去吧,楼上等着的。”
(周末实在是……)
第二百零三章交流
杨景行准备出门,李迎珍看喻昕婷没动,说:“你也去。”
喻昕婷连忙紧跟杨景行屁股后面,出来后看着他的脸,同情的眼神可又嘿嘿笑:“你破相了。”
杨景行说:“老天有眼。”
喻昕婷有点歉意:“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不写李教授就骂我……如果我变成这样,肯定躲在家里不出门,你要不要擦美白的霜霜?”
杨景行摇头:“不。”
喻昕婷想起正事:“我想等我练好了,基本合格了再取名字。”
杨景行说:“不急。”
喻昕婷又问:“雪山上好玩吗?”
杨景行点头:“很壮观。”
喻昕婷说:“我给嘉嘉爸爸说你去珠穆朗玛峰,他特别佩服你。”
杨景行说:“他还没看见我。”
喻昕婷嘿嘿:“不是很丑……你玩得开心吗?”
杨景行点头:“开心。”
喻昕婷高兴:“那就好。”
杨景行歉意:“你就开心不了。”
喻昕婷连连摇头:“没有!我觉得这段时间特别有激情,就像回到了考试前,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烦。”
杨景行说:“那就好。”
喻昕婷呵呵:“甜甜她们笑你没?”
……
两个人进了三零六,杨景行的那张脸仍然能让女生们看得发笑。贺宏垂也不制止了,说:“星期四下午还是音乐厅……你们可以弄个倒计时。”
龚晓玲担心起杨景行的脸来:“你别五一了还这样上台。”
杨景行说:“不用我上台吧?”
贺宏垂教训:“又想别人说你不会做人是不是?”
喻昕婷有点好奇:“谁说的?”
贺宏垂不理:“今天就到这里,解散。杨景行跟我来。”
杨景行跟着两位教授下楼,龚晓玲先说说生活:“回来就好,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至少先和我们商量,我一直觉得你做事有分寸……”
到办公室后,三个人坐下,贺宏垂手里拿着奏鸣曲的谱子,不过那上面的标题不是“喻昕婷”了,换成了《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作曲也不是四零二,而是杨景行。
贺宏垂看了杨景行一会,严肃地说:“作品基本是成熟的,可是你的做法不成熟。”
杨景行点点头。
贺宏垂问:“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杨景行摇摇头。
龚晓玲笑,贺宏垂气:“首先,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不该那么冲动,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万一出了事,学校是要负责的!”
龚晓玲劝:“回来了就别说了。”
贺宏垂再说:“还有,一个作曲家,创作的时候要严肃严谨,对待完成的作品更要如此。这就像你的孩子,哪个父母会把孩子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杨景行说:“我不是随便……”
贺宏垂大声问:“你和我们商量没有?是你的作品没错,但是你要对自己负责,我们也要对你负责!”
龚晓玲又说好话:“木已成舟,算了。喻昕婷也不错。”
贺宏垂盯着杨景行说:“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你成天……这样名声很不好!”
龚晓玲继续唱红脸:“还是孩子,年轻人。”
“你还是个大一学生,出了学校没人认识你!”贺宏垂抖着谱子提醒杨景行:“舒伯特,贝多芬,他们的东西是被研究了一两百年了,才有现在的价值,现在还没人愿意研究你!你写过流行歌曲的应该知道,一首作品能不能被大众接受,三成靠作品本身,三成靠演绎者,三成靠发行,还有十分之一是运气!你这样义气用事,说不定一开始就丢了一大半!”
杨景行说:“我没想这么多。”
贺宏垂很不理解:“你写这个是为什么?很容易,很简单?信手拈来!”
杨景行说:“我一个人写,有一个人愿意弹,愿意听,就满足了。”
龚晓玲感动地点头,贺宏垂却不上当,甚至气愤:“别跟我狡辩!”
杨景行又说:“而且我觉得喻昕婷没问题。”
贺宏垂说:“这是你说的!既然你相信她,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对你自己和她都负起责任来,就像对三零六这样。三零六那边不用太操心了。”
杨景行说:“我想先给她一段时间,对李教授也是这么说。”
龚晓玲还在点头:“也好,这个学生还是很有灵性的。五一反正也赶不上了。”
贺宏垂说:“上个星期我去看她弹了,四不像!”
龚晓玲说:“曲子本身难度就比较高,换其他人说不定更不行。”
贺宏垂问龚晓玲:“他自己呢?!就那么怕见人?谁要吃了他?”
龚晓玲看着杨景行,像在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景行想了一会说:“我觉得,带着天赋上台,没有靠努力那么光荣。”
两位教授互相看看,贺宏垂变温和了不少:“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你的努力我们都看见了。”
杨景行又嘿:“我只想看别人,不想看自己。”
龚晓玲呵呵笑:“你总是有道理,难怪李教授也拿你没办法。”
杨景行笑:“是老师宽宏大量。”
贺宏垂似乎不好意思小肚鸡肠了,说:“我的意思是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督促喻昕婷把作品练好,这个学期不行就下个学期,要以最好的状态把作品呈现给所有人。不管对你对她,都好,这一点我们和李教授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
杨景行点点头。
贺宏垂又说:“那就这么决定了。作品的事,下个星期二上午再说,你安排好时间。”
龚晓玲说:“到时候两个系的教授,你要积极一点。”
贺宏垂猛然想起来:“千万不准一问三不知,我最不喜欢你这一点,没人会认为那是谦虚!”
这个龚晓玲赞同:“对,把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这也是一种尊重。”
杨景行继续点头。
说完这些后,杨景行又被带去龚晓玲的办公室,弹一遍自己的作品跟老师们听听。因为大部分老师都下班了,所以就五个听众,两个教授,两个年轻老师。还有一个是杨景行名义上的辅导员,虽然没啥交情,不过也没说起如何处理杨景行没请假就离校这么久的事。
杨景行又认认真真弹了一遍,可还是没得到掌声,第一句评语甚至是贺宏垂的批评:“你也在炫技,自己标的是一百,起码弹了一百四。”
杨景行辩解:“那是标给喻昕婷的。”第三乐章有一段很难的简单指法,杨景行谱子中的标记是在每分钟一百个的二分音符音群中准确无误且均匀地不停插入八分音符,简直是折磨人。
贺宏垂问:“是不是越快越好?你试试一百二。”
杨景行试了一遍那一段,很精准的节拍控制。龚晓玲说:“这样也好,不要太快,你弹得清楚别人不行。”
贺宏垂又说:“赋格处理得不错,叫喻昕婷好好学。”
一个年轻老师说话了:“第二乐章的赋格规模太大了,读起来也吃力,演奏更难。”
另一个也开口:“这一段能进教材。”
贺宏垂说:“不早了,去吃饭吧。”
六点了,杨景行下楼,发现一群女生等着他的,齐清诺说:“投票决定给你接风洗尘。”
杨景行嘿嘿:“反对票的都走了?”这里才九个。
喻昕婷嘻嘻:“全票通过,不过她们有事。”
安馨好像对杨景行的脸没兴趣:“我投反对票。”
杨景行笑:“那我请你。”
王蕊连忙说:“我提议的。”
杨景行说:“你请我。”
一群人走去老地方吃,一路上女生们都想问杨景行的旅游见闻,年晴提醒大家:“他散心去的,问这么多干什么?”
王蕊问:“散好了哦?”
杨景行点头。
刘思蔓说:“一看你的脸就觉得半个世纪没见了。”
邵芳洁说:“没想到你会这么疯。”
于菲菲表示赞同:“就是,一直觉得杨景行……有点古板。”
齐清诺抗议:“你们什么眼光,别丢我的人。”
于菲菲辩解:“平时是有点,不是说创作,生活上。”
喻昕婷认真说:“我没觉得呀。”
王蕊说:“你当然不觉得了,你们什么关系。”
柴丽甜总结:“就是没护舒宝活泼。”
刘思蔓说:“待遇已经超过护舒宝了。”
年晴评价:“你们不觉得这外号太恶心了!?”
于菲菲说:“男生取的。”
王蕊看着杨景行思索:“你可以叫……妇联作曲家。”
喻昕婷和大家一起嘿嘿笑,被王蕊掐住了:“你还笑,对你最好了。”
喻昕婷苍白否认:“不是。”
刘思蔓气愤:“还不是,你好不知足呀。”
杨景行对喻昕婷说:“她们是幸灾乐祸。”
喻昕婷低头走路。
于菲菲是有点同情:“钢琴系的说新曲子好难,我们其实比较轻松,马上解放了。”
安馨说:“没传得那么夸张,她弹得下来。”
王蕊感叹:“可惜啊,我的五一。”
到了酒楼后,服务员也仔细观察并关心杨景行。杨景行趁机装可怜:“是不是好同情我?打个折。”
今天没喝酒,就是十个人一桌好好吃了一顿。七点多从酒楼出来,女生们回家回学校,杨景行要去取车。
喻昕婷问:“你回不回学校?”
杨景行摇头:“回家,明天见。”
星期二早上,杨景行没去学校,去李鑫家见了她一面,要求修改几句歌词。说是商量,李鑫却看出来杨景行是先斩后奏了,他连总谱都写好了。
李鑫花了半个小时删减几个字,增加几个字,杨景行看过后表示很满意,然后就要请客告辞了。
李鑫却要和杨景行一起去公司,并在路上好好看看杨景行的谱子,哼了两遍后说:“果然很好,甘总他们没信错人。”
杨景行说:“是词好。”
李鑫有点惋惜:“如果我们沟通多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更好……你是不是不太愿意交流?怎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旅游?”
杨景行不好意思:“我是不会交流。”
李鑫相信了:“这样不好,你要学会交流,尤其是词曲之间,你不交流,我压力反而会更大。你可以把你任何细微的想法和要求都说出来,那怕有时候很难表达清楚,我也很愿意听,愿意体会。”
杨景行笑:“我下次胆子大点。”
李鑫笑笑:“我合作过的作曲很多了,觉得你是把我的感情表达得最好的,可是我也担心会限制你的灵感。”
杨景行说:“虽然我不懂文字,但是看你的词,会激发灵感。”
李鑫开始交流:“其实语言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尤其是汉语,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缺点……”
十一点多,甘凯呈在自己办公室招待了杨景行和李鑫,亲自端给一人一杯咖啡,然后就在杨景行的电脑上看新歌《风中心中》的总谱。
杨景行的配器不合常理,像是分段分工的。前奏由三弦和二胡引入,然后是合成器跟爵士鼓进入,带进歌曲的第一段。然后逐渐地,三弦和二胡退场,电吉他贝斯登场,后面到高潮,三弦又蹦了出来……
甘凯呈边看边在纸上画一些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简单示意图,偶尔还轻轻自言自语:“这样……改过了……嗯,这样……“
可能是看到副歌部分后,甘凯呈声音就大了起来:“对了……就是这个……精彩……”
可副歌之后还有副歌,甘凯呈真是热爱自己的工作,简直激动起来:“妙……难呀……精彩……”
一首大约六分钟的歌,甘凯呈看了一刻钟,然后很感兴趣地问杨景行:“出去写完的?”
杨景行说:“差不多。”
甘凯呈呵呵:“路费要报销。我就看了一下主旋律,没问题。”
杨景行松口气:“那就好。”
甘凯呈建议:“我们先吃午饭,回来再说。”
杨景行说:“你们吃,我学校还有事。”
听说杨景行是要回学校录音,甘凯呈不信:“你们的录音棚比公司的好吗?”
杨景行不好意思:“不是,这是程序。”
甘凯呈说:“那行,你早点忙完早点过来,我等你。”
杨景行先走了,李鑫和甘凯呈再聊会。李鑫说:“他确实很有天赋,旋律好美。”
甘凯呈说:“这首,一定要好好做。”
第二百零四章复活
杨景行还在学校外吃午饭的时候就接到李迎珍不放心的电话,叫他早点回去试琴。杨景行赶过去,在李迎珍的介绍下认识尊重了学校录音棚的工作人员。可怜喻昕婷,李迎珍都不介绍她,让她默默地当小跟班。
浦音的录音棚其实也不差,虽然看起来比较陈旧,但是为了迎接八十周年校庆还更新了好多设备,之前也给不少名家大家服务过。录音棚的负责人就是学校录音艺术系的主任,浦音的音乐设计与制作专业也是很不错的,现在国内不少好棚子里的工程师都是这个专业出来的。
录音系主任已经听过杨景行在宏星录制的CD,并且一连说出多个缺点,比如琴的金属味太重,低音完全失真,而且录音时就用了压缩器,比如近远距离麦克风的声相控制也不好。
这位专家说呀说地简直气愤起来:“频率响应曲线,响应范围都不行,瞬间响应就更差,这些都听得出来,很多时候不是贵的就是好的。”
原来同样是钢琴,录不同风格的曲子也有很多不同的要求,杨景行又上了一课。
试琴,一台贝森多夫钢琴摆在宽阔的录音室中间,周围几个麦克风已经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地摆好。
如果真要那么高标准地区分,斯坦威琴的音色比较华丽高贵,感染力和表现力很强。而源自奥地利的名琴贝森多夫则相对来说比较含蓄一点,尤其是低音部分特别出色。
杨景行坐下,面对这台三米长的大琴,气势上不输音乐厅里的那台斯坦威。老师又介绍,说这台琴在浦音的历史已经有十多年了,被很多名家弹奏过,得到的都是好评。这台琴和这里的许多设备一样,都是常年恒温恒湿保养着的,不会老化陈旧。
在几个人的注视中,杨景行弹了几个练习曲句子,惊喜:“好琴,你试试。”
喻昕婷看李迎珍,杨景行已经站起来,李迎珍就点头允许。
喻昕婷连忙坐下,她之前还没什么机会摸这种好琴,所以要好好调节一下凳子和屁股,酝酿酝酿感觉。
喻昕婷也弹练习曲,笑看杨景行。这三米长的大家伙,手感和音色确实都比小课教室或者琴房里的那些立式琴要强好多。
喻昕婷简直舍不得停下来,把一首两分钟的练习曲弹完了才连忙站起来,搓手。
李迎珍又叫杨景行:“再适应一下。”
杨景行说:“差不多了,开始录吧。”
李迎珍抽出一张纸给杨景行:“就这些,有没有问题?”
杨景行看了看清单,一共六首奏鸣曲,莫扎特的第八首,贝多芬的热情,暴风雨,舒伯特的十六和二十一,然后就是他自己的那个。
一个下午录六首奏鸣曲!录音老师说:“时间多,慢慢来,谱子呢?”
杨景行摇摇头:“没问题。”
于是其他人出去,留下杨景行一个人。首先是莫扎特的这首经典《a小调奏鸣曲》,这首作品是莫扎特的所有奏鸣曲中相对来说最为充实雄伟的,觉有强烈的戏剧性,热情而紧张,又充满了忧郁和痛苦,仅仅是情感表现上的复杂难度就能被演奏家和研究学者们津津乐道了。
这首奏鸣曲一共三个乐章,但是总长度只有十几分钟,杨景行只在乐章之间暂停几秒,一气呵成地弹完了。
隔音玻璃后杨景行在和录音师说什么,杨景行则表示不用休息。
接着是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这是杰作中的杰作。和前一首很不同,这首作品是典型的贝多芬,典型的“男人就弹贝多芬”,曲子内容和它的名字十分相符,强烈的感情,热情的呼喊……
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杨景行的手指一直在快速飞舞,一刻不得停歇地表现出他所理解的贝多芬。
杨景行弹完后,录音老师在李迎珍的提醒下关掉设备,不管杨景行的要求对喻昕婷说:“给瓶水,叫他擦汗。”
喻昕婷进入录音室,看着杨景行喝水擦汗,悄悄说:“李教授也说你弹得很好……衣服脱了。”
杨景行笑:“也说过你能弹好。”
喻昕婷用力点头,一会后提着杨景行的外套出来,边折边对其他人说:“他说不用休息。”
接下去是暴风雨,d小调,三个乐章都是奏鸣曲式,虽然长度上比《热情》要短几分钟,但是被评论家们说是思想性十分复杂十分深奥的一首经典,是最难以诠释的。
目不斜视地弹完后,杨景行也听不见隔音玻璃后几个录音老师和看热闹之人的掌声,擦了擦汗后表示继续。
贝多芬之后是舒伯特,两首都是四个乐章,尤其是最为出名的第二十一首的降b小调,全曲时间超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这首,被许多评论家认为是舒伯特最好的奏鸣曲作品,也是贝多芬之后最完美的钢琴奏鸣曲。
这一首弹完,所有人都要求杨景行休息,边表扬他边找了一卷纸给他擦汗。喻昕婷拿着纸巾在杨景行湿透的后背衬衣上一下一下的粘吸汗水。
表扬是别人的,李迎珍还是要挑杨景行的不是,说刚刚的某一段却分音表现得有些张狂了,没有了一直以来要求的趣味性。李迎珍经常说起这个,杨景行的趣味性不够,该活泼的时候往往欠点火候。
不过李迎珍和其他人更关注的是接下来杨景行自己的《升c小调奏鸣曲》,杨景行前面的都弹那么好,可别把自己的比了下去。
李迎珍甚至开始给杨景行提要求了,而且还不少:“……主题转调之后的节奏,你要注意,别太急,要稳住,不然表现不出那种刚毅……这里要强有力一点,一种兴奋的感觉,不过节奏不能动,不然会失去内敛……”
其他人都和杨景行一起认真听李迎珍分析强调,感觉这一首比舒伯特贝多芬更受重视。
休息了一刻钟后,杨景行再次坐到钢琴前,可能也不好意思酝酿个什么,很快就开始了。
前面的几首作品,都是作曲家个人风格很鲜明的作品,现在这一首,感觉上更是。录音师们都不看设备了,专心盯着玻璃后的杨景行,竖着耳朵对准监听音箱。李迎珍和喻昕婷都看着谱子。
二十多分钟后,在那个厚重辉煌似乎不应该用来结尾的尾声后,监听室里的那些人拍巴掌的频率比之前更高了,似乎是只要是音乐学院的人,都精通音律,听第一遍就能掌握到精髓。或者就是杨景行还太肤浅了,李迎珍就不鼓掌,而且喻昕婷鼓掌的样子也无压力。
杨景行再出去,就对录音老师和看热闹的说谢谢。李迎珍却教训:“你别这么信心十足,没做到最好。”
录音老师说:“他状态很好!”
然后说一下后续的事,就是后期制作,学校没公司那么高效率,得好几天。六首奏鸣曲,总时长近两个小时,得做两张CD。
录音老师问:“要做多少份?”
李迎珍说:“这个不做多了,十张吧。”
杨景行说:“有点多。”被老师瞪一眼。
从录音棚出来都已经五点多了,告别李迎珍后,喻昕婷问杨景行:“你吃不吃晚饭?”
杨景行点头:“走,小炒,叫安馨。”
喻昕婷又问:“要不要先洗澡?”
杨景行说:“吃了回家洗。”
喻昕婷建议:“洗了再吃,才舒服。我等你。”
杨景行笑:“吃了再洗也舒服。”
喻昕婷呵呵,下决心:“今天我请你,欢迎你回来!”
杨景行说:“我明天再去。”
喻昕婷观察了后嘿嘿笑:“你开玩笑的。我们出去吃。”
杨景行说:“好,你叫安馨,我去开车。”
喻昕婷说:“我想谢谢你……下次再请她。”
杨景行建议:“一起请划算。”
喻昕婷为难:“可是……不好。”
杨景行说:“没什么不好,给她打电话。”
喻昕婷提醒:“你没给她写。”
杨景行说:“安馨没那么小气。”
喻昕婷说:“那我问她有没有时间。”
杨景行点头:“等我。”
喻昕婷说:“我也去。”然后拿手机打给安馨:“我和杨景行出去吃饭,你来不来……就我们……她说不来。”
杨景行大声说:“快来!她请客。”
“他叫你来。”喻昕婷拿着电话,遗憾地看着杨景行:“她说在琴房。”
杨景行说:“说我们等她。”
喻昕婷点点头又对电话说:“他说等你……好,你快点……她来了……我还叫柴丽甜,你觉得呢?”
杨景行说:“越多越好。”
喻昕婷想了一下犹豫:“可是……都要叫了。”
杨景行说:“就柴丽甜吧。”
“好。”柴丽甜高兴地点头,又打给柴丽甜:“喂,在哪……嗯,录完了。我们去吃饭,你快来……还有安馨,我们四个人……去嘛去嘛,我请客……嘿嘿。”
打完电话,喻昕婷和杨景行商量:“我们去吃豆捞好不好?”
杨景行说:“你们决定,你决定。”
喻昕婷两只手一起甩,在身前一拍一拍地说:“我想吃了……三百块肯定够了。”
杨景行说:“要一个周末哦。”
喻昕婷说:“我要多吃点!”
十分钟后,安馨和柴丽甜上了车后座,喻昕婷回头宣布:“吃豆捞!”
柴丽甜高兴:“正在发愁,你电话就来了,马上预感有好事。”
安馨发现:“换新垫子了。”
杨景行说:“嗯,你们第一个坐。”
喻昕婷想起来,看仪表:“五万六千三百,多了八千多公里。”
柴丽甜也看看,同情:“坐几百公里也累死我了。”
喻昕婷勇敢:“我不怕坐车,我喜欢坐船,小时候是从渝州坐船到浦海来,好好玩……不过我还没坐过飞机。”
安馨说:“机票比卧铺还便宜。”
喻昕婷决定:“暑假回去坐飞机……你暑假回家吗?”
杨景行点头:“要回。”
到豆捞店坐下后,喻昕婷接过菜单看了看后想起来是自己请客,就递给杨景行:“你点。”
杨景行有风度:“你们看。”
今天还真的换了角色,喻昕婷不停问别人这个喜不喜欢,那个要不要。吃的时候她也不急了,先关心别人。
杨景行电话响,是甘凯呈打来的:“录完没?张总说一起吃饭。”
杨景行说:“我在吃,同学请客。”
甘凯呈有点生气:“说好了录完就过来,你怎么?”
杨景行说:“不好意思,歌是不是要改?”
甘凯呈说:“不是。算了,明天早上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杨景行说行。
没一会,张彦豪的电话又打来了:“人叫齐了给你洗尘,快点过来。”
杨景行说:“张总,我们刚刚开始吃。”
张彦豪说:“你快点,等会给我打电话,晚上我安排。”
杨景行说好。
还没吃几口,齐清诺的电话又打来了:“在哪?”
杨景行说:“吃饭。”
齐清诺问:“和老干妈他们?”
杨景行说:“不是,喻昕婷,安馨,柴丽甜,我们四个人。”
齐清诺说:“刚刚老干妈打电话给我爸,说要包场招待你。”
杨景行说:“我等会过去找他们。”
齐清诺问:“今天什么主题?”
杨景行说:“不知道。”
齐清诺说:“我问你们几个。”
杨景行说:“没主题。”
齐清诺笑:“没主题,你复活了?”
杨景行问:“你在哪?”
齐清诺说:“路上,回家吃,拜拜。”
柴丽甜问挂了电话的杨景行:“老大?”
杨景行点头:“她回家了。”
喻昕婷问:“有事呀?”
杨景行说:“没什么,公司的事。”
喻昕婷问:“是不是盼盼?”
杨景行摇头:“不是。这个熟了,快吃。”
喻昕婷客气:“你们先吃,安馨。”
安馨郁闷:“唉,又沦陷了。”
喻昕婷给柴丽甜夹菜了问杨景行:“你等会是不是不回学校了?”
杨景行说:“送你们回去。”
喻昕婷问:“你去哪?”
杨景行端盘子下菜,说:“公司的人去辉煌玩,我也去。”
喻昕婷点点头。
柴丽甜笑:“老大的老爸,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差点闹笑话,老大刚开始没说,我越看越像。”
……
第二百零五章入行
边吃边说点杂七杂八的,学校的一些新闻旧闻,比如柴丽甜那个准备转行的同学采访杨景行和齐清诺的新闻稿。
柴丽甜说:“赵俪本来想给你们看了再发上去,可是你不在,老大也不想看。”
杨景行说:“我还没看,说我坏话没?”
柴丽甜笑:“谁敢,都是好话。”
喻昕婷说:“她们都有,三零六的每一个人。”
柴丽甜似乎不满:“就班级名字……这次要采访你了。”
杨景行建议嘻嘻笑的喻昕婷:“躲着,我上次是躲不掉。”
喻昕婷不笑了:“我也觉得奇怪,我以为你不愿意被采访。”
安馨说:“一个学校,柴丽甜介绍,不好意思扫面子。”
柴丽甜担心:“你可以拒绝,没关系。”
杨景行说:“我好不容易找到难以拒绝的机会。”
……
吃了近一个小时,喻昕婷确定大家都酒足饭饱后就结账,两百块。杨景行又自豪他有一半功劳。
杨景行把三个女生送回学校已经七点,喻昕婷问他:“你今天还回不回来?”
杨景行说:“可能不了。”
喻昕婷干劲十足:“我去练琴了!”
杨景行说:“加油。”
给张彦豪打了电话后,杨景行就接受安排直接去辉煌。酒吧门口果然竖起了“私人聚会,请勿打扰,敬请谅解”的牌子。
杨景行走进去,果然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齐达维奇怪:“你先来了?”
杨景行解释一下,问:“齐清诺呢?”
齐达维说:“陪她妈去了。你开车没?”
杨景行说开了,齐达维就提醒他今天可能阵仗比较大,估计会有几个酒桶,他要小心为妙。
齐达维笑着提醒:“你还是学生,说不能喝也没人怪你。”
杨景行为难:“都是前辈上司老板。”
冉姐来感谢杨景行,说估计她今天晚上能够轻松了,然后是付飞蓉周末就要回来的事,冉姐表示十分期待。
说了一会后,杨景行接到甘凯呈的电话,然后转告齐达维那一帮人马上要到了。齐达维去门口迎接,杨景行跟着,先等到的是齐清诺母女俩。
母女俩散步过来的,齐清诺挽着矮她一个头的母亲的手臂,挺亲密的样子。詹华雨有个够资格洗涤辉煌的丈夫,看杨景行就不稀罕:“你先到了,他们呢?”
杨景行说:“快到了,好久没见您了。”
詹华雨观察杨景行的脸,呵呵:“不是很黑。流浪一趟,有什么心得?”
杨景行不好意思:“没总结出来。”
詹华雨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家里多担心。”
齐清诺申明:“我没告你的状。”
詹华雨说:“青藏我们去过,很难适应,年轻人应该好一点。”
几个人等了一小会后,齐达维看着比较空闲的大路上远处开来的一个小车队说:“来了。”
打头的那辆深灰色路虎在路边停下后车窗放下,开车的张彦豪说:“嘿,干什么,等国家领导?”
齐达维说:“张老板,又换车了。”
张彦豪哈哈:“开半年了,我去停车,你们进去。”
路虎之后是一辆黑色本田,段丽颖在副驾驶,直接就下来了:“小杨,别来无恙。”
杨景行高兴:“段姐好。”
段丽颖又看齐清诺:“诺诺,每次看见你都吃一惊,小姑娘这么大这么漂亮了。”
开车的是甘凯呈,没说什么就跟着老板去了。
黑色本田后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副驾驶的李鑫下来,开车的程瑶瑶对杨景行挥挥手后就去了。
保时捷之后是一辆黑色C级奔驰,开车的是宏星的当家男歌手安卓,他的身体几乎从驾驶位伸出副驾驶窗外了,笑容比舞台上的夸张:“齐哥好,嫂子好,杨景行,你好。”
杨景行点点头:“你好。”
然后就是宏星的几个经理,也简单打个招呼。
一共来了六辆车,十二个人。分别是张彦豪,甘凯呈,段丽颖,程瑶瑶和她助手,安卓和他的助手,李鑫,另外三个经理。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杨景行在公司看见过,但是不认识。
这十二个人从停车场那边一堆堆走向辉煌这边,在夜色中也很耀眼。除了安卓和程瑶瑶是职业性打扮,其他人也都是符合一个唱片公司的穿着,连张彦豪的裤子也是能在灯光下闪细光的那种布料,就甘凯呈看起来稍微朴素一点。
可怜曾经的大陆摇滚乐代表之一,中流砥柱齐达维只能用顾客都是上帝的理念去欢迎这些人,杨景行也和他差不多的姿态,一起把上帝们引进酒吧里。
张彦豪好像有些时间没和齐达维夫妇见面了,寒暄了一阵后才关心杨景行:“搞成这样了?专家,你想想办法。”
程瑶瑶和她的助手立刻来观察杨景行的病情,穿着修身皮裤和小衬衣小马甲,散发着不错的香水味的程瑶瑶取下了墨镜,但好像有近视,眼睛距离杨景行的脸比较近,有点着急地说:“晒得有点严重,以前晒过吗?恢复快不快?”
杨景行说:“好多了,应该快。”
助手楚晓彤说:“这个要修复美白,多补水。不过男士的产品我不太清楚,一般去做面膜效果最好。”
安卓也来认真建议:“你皮肤恢复能力强的话就没问题,白得太快也不好,面膜最好用温和点的。”他比杨景行矮了一点,勉强一米八的样子,身板也纤细一些,但是头发和脸都不是小白脸的作风,穿的衣服也稍微男人味了一点。大概是因为年过三十,在寻求转型了。
杨景行挺不好意思:“谢谢,像会诊一样。”
张彦豪大声招呼:“坐坐坐,我先唱一个!”
十几个人围着早摆好的桌子沙发椅子入座,年纪最小的程瑶瑶和杨景行一起表现出了对长辈上司的尊重,程瑶瑶会说:“段姐,你坐。”
杨景行更要谨小慎微,等大家都坐下了自己再靠边。程瑶瑶和助手有默契换了下位置,挨到杨景行旁边:“你去哪儿旅游了?”
杨景行说:“瞎跑,青藏。”
程瑶瑶问:“和谁一起?”
杨景行说:“一个人。”
程瑶瑶呵呵:“一个人,好有意思。”
一个不熟的经理问杨景行:“你大一呀?一个人去旅游?”
……
张彦豪在台上点歌,不过先喊:“大卫,过来坐……来来来,唱一首。”
齐达维就不忙了,去和张彦豪一起唱歌。辉煌的服务员似乎对明星没有任何其他兴趣,跟面对普通客人一样服务,只是比较隆重,四个人服侍十几个人点东西。齐清诺也变成服务员了,拿着单子记下程瑶瑶和楚晓彤要的酒,再问杨景行:“你呢?”
杨景行说:“老样子。”
齐清诺问:“什么?”
杨景行说:“司令。”
张彦豪又喊了:“Ballantine,摆几瓶。”
一会后,台上的齐达维和张彦豪开始唱歌了,两个老男人喊的是城隍乐队的代表作,几乎不用酝酿地就立刻激情燃烧了。张彦豪真是不顾及自己的老板形象,叫得一个声嘶力竭,而且他简直有点五音不全。
不过老板嘛,面子大,台下的观众没人喝倒彩,只有或深或浅地有些笑容,段丽颖稍微奔放一点:“老张,又要被你折磨了。”
张彦豪喊得更起劲了,齐达维也挺配合地用力唱。
齐清诺给桌上送东西的时候偏一下头看杨景行:“这不是葡萄酒,度数高。”
杨景行点点头。
老板还在唱歌,大家按兵不动,等张彦豪终于嚎完后鼓掌的鼓掌,起哄的起哄。张彦豪拉着齐达维回到桌边,鄙视众人:“喝些什么东西,男人有男人的。”
等大家都一人一小杯威士忌后,张彦豪举杯说:“今天,不对,杨景行,你下午放了这么多人的鸽子,先罚三杯。”
段丽颖说:“老张,别人还是学生。”
张彦豪说:“学生怎么了?大男人了!”
齐达维也说:“知错就行了,一杯。”
张彦豪宽容:“好,就一杯。”
杨景行端起自己的杯子:“谢谢张总,谢谢各位,以后请多关照,我干了。”
看杨景行真的一口干了,大家鼓掌喝彩。张彦豪亲自再给杨景行倒上,又说:“今天呢,一个是杨景行和汇经理错过了去年的年会,小补一下是个意思。二个,杨景行进公司这么久了,还没正式欢迎过,大家也都表示一下,先干了。还有,谢谢大卫的招待。”
众人附和一下,主要是谢谢齐哥大卫,然后就是欢迎杨景行进入宏星。杯子中的酒就那么点,大部分人都干了,除了两位助手,不过也没人怪他们。
张彦豪拿桌子上的零食吃,还招呼杨景行:“吃呀,吃呀……瑶瑶,你要谢谢杨景行。”
杨景行很不好意思:“不敢。”
程瑶瑶却积极,两个杯子倒上一点酒了端给杨景行,一脸舞台笑容:“不多说了,谢谢四零二老师。”
杨景行客气:“程小姐多关照。”
程瑶瑶说:“我错了好不好,干了。”
张彦豪看了一下,对杨景行说:“给你介绍个人,庞惜,编辑部助理,你们以后要常见面……”
杨景行和那个站起来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互相点头笑笑。
张彦豪继续对杨景行说:“你还要上学,学业为重,不能天天往公司跑,庞惜以后就当联络人,你有什么要求,就跟她讲。公司有什么事,她就转告你,没问题吧?”
杨景行又对庞惜说:“多关照。”
庞惜伸手说:“见过面,现在认识了,很高兴。”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五,有点瘦。穿着职业装,简单的刘海和马尾辫,淡妆,不太标准的瓜子脸和端正的五官比较普通,好在黑框眼镜增加了点气质。
等两人握手后,张彦豪又说:“你们以后肯定要多沟通,现在先沟通一下,庞惜不能喝酒,杨景行男子汉,得喝。”
于是两人碰杯,庞惜又把她的杯子放到嘴边闻了闻。
杨景行又灌一口,可张彦豪还有话说:“全公司职员加歌手,作者,一共一百三十多号人,平均年龄三十四五岁。杨景行,你是最年轻的,瑶瑶刚签约的时候也十八了。老段,你十八的时候还在谈恋爱吧?”
段丽颖没好气:“我十八岁在卖书。”
张彦豪感叹:“你看现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之前签过的最年轻的作者就是老胡,那时候他二十八了!”
比较熟悉的策划部经理说:“现在是年轻人的市场。杨景行,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段丽颖不干了:“我唱过他的歌,我没装年轻!”
经理连忙哈哈认错:“段姐,我错了,自罚一杯。”
众人笑完后张彦豪拍着杨景行的肩膀继续:“有才华,没错,可是还要有人赏识。为这个,你要敬老干妈一杯。”
甘凯呈笑:“大卫介绍给我的。”
张彦豪哈哈:“一个个来,大卫,你先来……我说你啊,身在曹营心在汉。”
齐达维呵呵举杯:“杨景行,我祝你大展宏图……你少喝点,意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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