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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摊子是你的,那也好办,你们在这等一会,不会太久,然后就能带他去医院了……”
黄玫看戏看得无比投入,兴奋得两只小手捏着拳头抱在胸前,见郭文回头朝自己看过来,赶紧点点头,示意自己可没忘了他交待的事情。
过了约莫两分钟,打南边跑来个穿着制服的城管,正是上回在五星广场用普通话泄了李勤奋老底的小郑,他到了跟前也不看郭文,指着一地狼籍问道:“这是谁的摊子?”
扶着唐俊方的几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没敢吱声,反倒是唐俊方自己缓过来点,一门心思就想着赶紧回家,嘴角淌血地奄奄答道:“是我的。”
“你的摊?”难得扬眉吐气一回,小郑非常享受地拖了个长音,掏出本子写了个单子递过去,掷地有声地说,“罚款五十!”
唐俊方是没力气抬手了,腻子粉女孩接过来,愁眉苦脸地说:“我,身上没钱。”
“我口袋——”唐俊方脑袋耷拉着说。
付了罚金,大家松了口气,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吧,没想到打南边又跑来一个灰色制服,也是谁都不看张嘴就问谁的摊子。
腻子粉女孩心疼钱,又恐惧郭文在旁边,交钱的时候细声嘟囔道:“刚交了一回了,单子还在呢。”
这话郭文没听见,收钱的城管可听得清清楚楚,强忍着笑说:“什么,刚才已经罚过了?”
腻子粉女孩没敢吱声,城管哪理会她呀,啪的又撕了一张罚单:“罚过了你还明目张胆继续在这摆摊,罚两倍一百!”
四周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哄堂大笑,连郭文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此来来去去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郭文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他们走,不是因为踩够了,而是觉得如果那个跑掉了的小乳鸽还有点脑子的话,差不多唐涛也应该带人来了,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脚底抹油,难倒等着他抓自己个现行吗?
指使手下罚款的时候,李勤奋跟小孩儿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这会儿冷静下来,却是有些后怕,忐忑不安地对郭文说:“郭助理,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郭文若无其事地摆摆手,“麻烦啥,那几天你砸人家的摊子还少了,不差这一个。”
李勤奋哭笑不得,“但那个,那个被你打的人,是副镇长唐涛的儿子啊!”
“是吗?”郭文舔了下嘴唇,“罚款总是没错的,道理在咱们这边。”
“可是打人就——”
“谁打人了?”郭文很奇怪,问黄玫道,“黄玫,刚才有人打架吗?”
黄玫背过脸去忍着笑,丝毫不为郭文担心,“我也没瞧见,我就看见李局的手下去罚款。”
热乎乎的风吹过来,李勤奋却感觉额头开始冒冷汗,心想不会是打算让我来顶缸吧,这黑锅就我这副身板可背不起呀。
郭文拍拍李勤奋的肩膀,笑容可掬地看着他的眼睛,“李局,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唐镇长如果动真格想要找回这个场子,你这张嘴可千万得把牢了,只罚款、没打人,不然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第【017】章 有恃无恐的背后
脸色阴沉地望着病床上的儿子,上了年纪的唐涛从头至尾没有讲过一句安慰的话,熟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回他是动了真怒了。
转身慢步来到病房门口,见弟弟唐瑞明跟了过来,唐涛停住脚步,微微沉吟,他心脏不大好,极力控制着说话的调门:“打你的人是谁,看清楚没有?”
唐俊方只顾扯着嗓子干嚎,闻言可怜巴巴地摇摇头,发现唐瑞明瞪了自己一眼,急忙结结巴巴地改口道:“看,看清楚了,不是本地人……”
唐涛没再追问下去,出了门在走廊拐角处等着唐瑞明,眼中明显透出股子不喜,“谁指使俊方去招惹郭文的?”
从小到大对这位大哥都心怀惧意,唐瑞明犹豫着小声答道:“俊方的性格大哥你最了解不过,重感情讲义气,他这样做可能是为了替阎宁出头。”
“出头?我看是出丑!”唐涛的神色愈发不善,“他要肯稍微用用脑子,也不会被人当了枪使,我们唐家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光了!”
唐瑞明讪讪说道:“俊方毕竟年纪还小,过几年就好了,他重情重义这一点总是好的。”
“我真要活活被他气死了……”唐涛唉声叹气地嘟囔了一句,悠悠问道,“不用担心耿玉林那头,你跟我说实话,打他的人是不是郭文?”
唐瑞明想了想,叹口气说道:“俊方其实是真没看清楚,但根据他几个朋友的描述,九成九应该是郭文了。”
眉毛拧在了一起,唐涛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如此欺人过甚,我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的……”
……
“小太保唐俊方被新来的郭助理打断了鼻梁,大小便拉得满裤子都是,还被罚了一千多块钱……”
这两天大桥镇的老百姓茶余饭后没少拿这事解闷子,但在镇政府机关里头,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往出哧溜半句的,哪怕是在自己家,也是万分谨慎的警告婆娘和孩子,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最近这风头紧的很,说错话就是站错队,站错队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
走进耿玉林的办公室,郭文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打招呼,这几天他一直细心留意自己面相气色的变化,发现不仅官禄宫波澜不惊,命宫还隐隐有了昌盛之势,如果这般好的色相还被唐涛逆袭成功,那自己以后干脆就不用相命了。
“耿镇长,你找我有事?”
耿玉林放下手头的工作,拉着郭文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意扯了个话题聊了几句后,很突兀地问道:“小郭,你不会真的打了唐涛的侄子吧?”
郭文一脸无辜,叫屈道:“天啊,这是哪个家伙害我啊,造这种谣来调拨我和唐镇长的关系,用心太险恶了。”
耿玉林咯咯直笑,“你跟唐镇长有什么关系么?”
郭文挠挠头说:“我来那天的晚上,不是在酒宴上跟唐镇长喝过几杯来着吗?”
耿玉林表情无奈“你啊,你啊”的给他杯子里加了点热水,“以后不要再这样胡来了,怎么说也是国家干部,又不是马万里这个刺头,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那哪行?”
郭文笑眯眯地只是啧啧喝茶,岔开话题问道:“不是唐镇长的儿子么,怎么又变侄子了?”
“还说不是你干的。”耿玉林笑骂。
郭文耸耸肩道,“外面都再传,我自然也听到了一点,呵呵……”
“大桥镇谁都知道唐俊方不是唐涛亲生的……”耿玉林掏出烟来点了一根,“唐涛没有子嗣,唐俊方是他弟弟唐瑞明过继过去的。”
“我就说怎么两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呢,还以为唐镇长家里那位——”
耿玉林急忙摆手,嘘声道:“别瞎胡说,唐俊方打了也就打了,有我跟高保国给你撑腰,唐涛有气也得往回咽,但这种事情你胡说八道,是个男人也得拼命。”
高保国是公安分局的局长,也是王长泰的老部下,郭文隔三差五就去走门子找他喝酒聊天,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郭文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我也就在你面前口没遮拦,换别个人我可是上紧了弦的,多说半个字我都觉得不安全。”
“真拿你没办法……”耿玉林闷闷地抽了几口烟,“小郭,跟老大哥我说句实在话,你打唐俊方的时候,真不知道他是唐涛的儿子?”
看来李勤奋的忠诚仍然不够,还是把事情原委告诉了耿玉林。
郭文摇摇头,“我要是知道,下手就不会那么重了,听说现在还躺在医院?”
莫说只是个刚来的年轻人,就是手里有一定权力和背景,打了唐涛的侄子也绝不会如此有恃无恐,而郭文有恃无恐的背后是什么,强大的靠山还是懵懂无知,这才是耿玉林真正在意和想问的。
盯着郭文看了半晌,耿玉林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不无失落地说道:“虽然唐涛再有两三年便会退休,但他在大桥镇毕竟经营了几十年,真要跟你为难,你日子过得也不会舒服,这样吧,我跟他还算有些渊源,晚上我带你去登门道个歉,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吧。”
郭文的老师不止耿玉林这一个,高保国和徐嘉忆也没少给他讲镇里的事情,他早知道唐涛跟耿玉林的关系不是有些渊源这么简单,也知道唐俊方的亲生父亲唐瑞明是泰达机械厂的厂长,为了扩大地盘的事情正有求于耿玉林。
郭文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提出了一个疑问:“我要是去道歉的话,不是坐实了打人的罪名么?”
耿玉林反问:“你以为唐涛会不知道打人的是你?”
郭文捏了捏鼻梁,他遇到难题时总是习惯这样,慎之又慎地说:“耿镇长,如果我说今年唐涛便会倒下,你信不信?”
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耿玉林深吸口气,慢声问道:“有什么根据吗?”
“我就随口一说。”郭文咧嘴笑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徐镇长给我来了电话,让我跟唐涛走动的越少越好,听了那语气,应该是——”
耿玉林倏然一惊,脱口而出道:“徐镇长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徐嘉忆确实来过电话,但说的不是这事,郭文心想我总得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如果说是相面相出来唐涛大限将至,你能信才怪……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耿玉林缓缓靠回椅背,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县里没有关系,什么风吹草动小道消息都打探不到,他也尝试过去走走门路,但很多时候不是有钱就行的,钱还得能送出去才行。
“既然你不愿意去认这个亏,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不过,小郭啊,唐涛在大桥几十年,黑白两道都是使得动的,别看他现在隐忍没有什么动静,难保在不久的将来会暗中向你报复,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切不可疏忽大意,听到没有……”
“知道了。”郭文毕恭毕敬地点点头。
根据他当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大桥镇的关系网并不复杂,前任镇长霍启山担任书记之后,秦海跟唐涛都是呼声最高的镇长人选,唐涛是根深蒂固,秦海则是县里有人,最后上头有人战胜了根深蒂固,而耿玉林则是个聪明的妙人,一直在势成水火的两人之间保持着中立、承当和事佬的角色,直到关伟权逐渐上位,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威胁,他没多少个十年了,下一届再当不了镇长的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才主动拉拢唐涛和徐嘉忆。
第【018】章 算是哪门子亲戚
回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郭文正琢磨着该怎么进行接下来的工作,镇长秦海就打了电话过来,让他过去谈谈,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这事秦海肯定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唐涛也不会有那脸皮主动去找他提出来,难不成,又是阎宁这扯蛋玩意打我小报告?”
心怀忐忑地去找秦海,进去后没看见阎宁,倒发现工商所所长陈建新笑容满面地望着自己,眼中神色有讨好、有羡慕、也有非常职业化的亲近,郭文于是松了口气,起码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在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秦海压根就没提起唐俊方的事情,先就小商小贩集中治理大加表扬了一番,鼓励郭文不要松懈再接再厉,然后又说副镇长徐嘉忆在县里参加干部培训,名下挂靠的三个村迫切需要有能力的人来指导。
听到这,郭文紧张得拳头都捏紧了,他费心费力地工作,把自己累得跟矿窑劳工似的,为的不正是得到秦海的认可,以及更有实际意义的工作吗,看来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拿着钢笔帽在桌上轻轻磕了几下,秦海一眼就看穿了郭文此时迫切的心情,稍微享受了一会后微笑说道:“嗯,考虑到你工作以来的良好表现,以及,徐镇长的推荐,现决定暂时由你来指导上衫村村委的工作,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你有能力和信心承担吗?”
听上去似乎只是上衫这一个村,但郭文心中的激动并没有丝毫减弱,他用力地点点头,掷地有声地说:“秦镇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干好这项工作,绝不会辜负你和镇领导的期望!我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带领上衫村脱贫致富,为大桥镇的繁荣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秦海淡淡笑着压了压手,看了一眼旁边正向郭文道喜的陈建新,“小郭,有雄心有抱负是好的,但可不要犯了急切冒进的毛病,上衫村使我们镇最穷的一个村,总共有三百多户人家,一千四百多口人,他们的将来可都捏在你手里,都在你一念之间,责任重大啊!”
郭文诚恳地“嗯”了一声,早已将“拆违”计划抛在脑后,市容整顿毕竟是无关痛痒的表面功夫,而带领马万里这个刺头致富奔小康,那可是实打实的成绩。
不经意间瞧见陈建新冲自己笑得有点诡异,郭文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心里咯噔一下,“秦海不会是想用上衫村来跟我换青阳路的管理权吧,否则陈建新干嘛会在这里……这可怎么办,我都已经答应李勤奋了,再出尔反尔又将管理权交给工商所的话,以后还有谁愿意替我卖力干活……”
有了这般顾忌和疑虑,郭文愉悦的表情渐渐生硬起来,秦海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半句都没能听进去,一个劲琢磨该如何来应对。
出乎意料的是,秦海上到国家政策、下到鸡毛蒜皮地滔滔不绝,这说着说着吧,竟然端起茶来送客了,从始至终就没将话题往青阳路和陈建新上拐。
郭文不知这葫芦里卖的啥玩意,一头雾水地跟陈建新告辞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营养的闲话,经过办公室要分开的时候,陈建新才停住脚步神秘兮兮地说:“郭助理肯定会有些奇怪吧,秦镇长给你安排新工作,为什么要我在场。”
郭文很是谦恭地抱拳拱手,“陈所是一语中的啊!来,到我屋里坐坐,陈所务必要给我解惑才是,不然我几天都要睡不着觉。”
哈哈笑着拍了拍郭文的肩膀,陈建新跟着进了屋,背着双手啧啧不断地打量四周,待郭文泡了绿茶端过来,这才在沙发上坐下,学着秦海的模样用中、食两指轻轻瞧着膝盖,一副老成稳重模样地沉吟道:“郭助理,你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对镇上的情况,多少也应该有所了解了吧?”
见陈建新卖关子,郭文也不着急,拿出待客用的“红苏临”香烟,很随意地递过去道:“了解还谈不上,只能说是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我还有很多地方要用心向陈所你们学习啊……”
红苏临一包要四十三,像秦海、耿玉林他们肯定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抽的,但是如工商所、财政所、接待办这些地方,说好听点是山高皇帝远,说不好听那就是土大王,有好烟不拿出来显摆一下却自个躲着享受,那不是他们的风格。
掏出一根在茶几上蹲了两下,陈建新笑呵呵地说了声“好烟啊”,顺手将剩下的大半包揣进了兜里,“唉,说起来我们这些别人手底下办事的,有时候是真的很窝囊,不瞒你说呀,昨天晚上唐镇长找我上他家唠嗑去了。”
伸手将烟灰缸推到陈建新面前,郭文神色不惊地说:“以前听人说陈所跟唐镇长是亲戚,我还有些不信,没想竟然是真的。”
“郭助理为什么不信我和唐镇长是亲戚?”陈建新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好奇地望着郭文。
郭文捏了捏鼻梁,思量着说道:“有些传言我也分不出真伪,但陈所你的履历摆在那我想总不应该是假的……”
陈建新这个人本身是非常有才能的,他大专毕业后分配在杭口镇工商所,短短几年功夫便已经提到了副所长,那个时候唐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于是他便主动请调来了大桥镇政府,希望能在唐涛的关照下一步千里,不曾想这么多年,唐涛从盛到衰,还是副镇长,而他呢,在转转了数个职能部门、浪费近五年的光阴之后,原地踏步毫无进展,就连他一手筹划完成的泰达机械厂专制,临头来竟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眼瞅着当年的同僚或回县城,或已经成了一乡一镇的执掌,他心中的不忿可想而知,秦海上台后他彻底对唐涛绝望,通过自己在工商局的关系,千回百转最终还是重新回到了原点。
陷入往日的不堪回首,陈建新沉默良久,用力地叹了口气道:“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关系而已,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啊……”
郭文的仕途捏在秦海手里,秦海的敌人自然也就是他的敌人,更何况还有唐俊方这档子事情在,所以他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抱不平的话,激化陈建新和唐涛的矛盾,但见陈建新郁闷纠结的脸色发青,觉得完全没必要再火上浇油了。
“郭助理,你猜得到唐镇长跟我聊了些什么吗?”陈建新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极其轻蔑的冷笑,自顾自接着说道,“他跟我说呀,说青阳路那里的经营秩序差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摊贩卖的都是假货次货,这样下去不仅损害消费者的利益,也会给镇政府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
想过唐涛会给自己找麻烦,却没料到他跟唐俊方一样,还是要在青阳路上找岔子,估摸着也是自己刚来没多久,做的事情少,能找的漏子自然也少,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将自己贬去池塘养鱼、林子里种树,他真有这心也没这力,秦海且不提他,就是耿玉林和徐嘉忆也绝不会答应。
皱着眉头苦笑摇头,郭文叹道:“唉,不瞒陈所,青阳路什么状况,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都是些小本经营的买卖啊,连铺面都租不起的升斗小贩,却让他们去卖真李宁、真耐克、真诺基亚、真索尼,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要真的查起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青阳路肯定完蛋,罚款都能把他们罚得倾家荡产了,哪个小摊小贩还敢去做生意。”
陈建新颔首附和道:“是啊,就算镇上那些挂着金字招牌的店面,真正卖正品的,十根手指头我都能数得过来……说白了,睁只眼闭只眼、谁都心里有数的事情,唐镇长偏偏要这般计较,却是有些过分了。”
这是陈建新在向自己示好?
不应该,没有利益纠葛,就算要示好,也不会是现在这种自己刚刚起步的时候。
那不用再想别的了,肯定是秦海的意思,推波助澜进一步恶化自己跟唐涛的关系,为一举吞噬掉唐涛的根基,而下的一步无关轻重有当无的闲棋。
“郭助理,你我也是投缘,所以提前来给你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咱们误会了,却让某些人看了热闹,呵呵……”陈建新慢悠悠站了起来,“青阳路那边,奇Qīsūu。сom书既然唐镇长当回事吩咐下来了,我总得派几个人过去转转应付一下,你放心,绝不会把人都吓跑的。”
“陈所,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兄弟我念着你的情,今后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你尽管开口!”郭文绝口不提秦海,就是为了把这份情全都记在陈建新身上,很多时候,受惠者跟施惠者一样,都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也最容易达成默契的攻守同盟。
陈建新用力握着郭文的手,压着声音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对某些人,你还是要多多提防啊。”
好了,这是一句点睛的话,秦海的意思现在陈建新已经全部带到,剩下的就看郭文是个什么态度了。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呵呵,多谢陈所的关心……”
第【019】章 温宏无法挣脱的命运
刚刚下了一阵雨,噼噼啪啪沾地即走,除了蒸腾起燥热难闻的尘土气息外,一丝清凉都没有带来,太阳还是那么毒,恨不得操翻日头底下的每一个人。
在屋里拉上绳子,将洗好的衣服晾在上面,偷偷溜班跑来招待所的黄玫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哼着小曲轻轻地揉捏发酸的肩膀,正打算在下班之前抓紧时间把屋子收拾一下,耳听见咿呀的开门声,以为是郭文回来了,吓得差点没一头钻到床底下去。
夏天衣服换得勤,黄玫隔三差五便会偷偷来帮郭文洗洗刷刷,虽然两人心里都知道这事,但却谁都没有挑明了说,主要还是年纪小、脸皮薄,都怕说出来对方会尴尬。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数以百计的借口,但没有一个能让黄玫感觉可以出口的,杵在那手足无措的当口,却见房门已经开了小半,一张干净洁白没有丝毫瑕疵的脸蛋探了出来,会说话的眼睛冲自己眨了眨,竟是含着一种让人神魂颠倒的戏虐笑意。
发现来的不是郭文,黄玫先是高兴得喘了口大气,继而又有那么丁点失望,女孩的心思总是这般奇怪的。
双手在裤腿上来回擦了几下,黄玫下巴微微昂起,冲门口那漂亮干净得无法形容的女生说道:“是县里电视台来的记者吧,你们的房间好像安排在三楼哦,楼下服务台没有人在吗?”
女生背着双手走进来,身段如描似削,脸蛋清丽秀雅,肌肤更是犹如玉脂,笑得时候红唇微张、嘴角翘起优美的弧线,左边脸颊还有个格外迷人的小酒窝,浑身上下打骨子里散发出诱人的魅惑,饶是黄玫竟也看得有些呆住了。
这容貌极美的女人盯着黄玫打量了一阵,莺声问道:“那这是谁的房间,风景比我们那要好多了。”
黄玫从环境中醒转过来,觉得她这样说话很没礼貌,可偏偏又生不起气来,想着世界上怎么真有这样好看的人呀,转身假装收拾房间地拿鸡毛掸子敲打沙发,闷闷答道:“郭助理住在这,你要想风景好,可以让服务员给你换到‘黄山’去,那里正对着植物园,又能看到双子石跟大水河。”
女生眼中笑意愈来愈浓,冷不丁问了句:“是郭文吗?”
心中倏然一惊,黄玫飞快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地说:“你认识郭文?”
“我们是朋友。”女生微微偏过头去,视线并没有离开黄玫的表情,莞尔笑道,“我叫温宏,是特意来找他的。”
有一刹那,黄玫听到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但心口的酸痛若有若无,很快消失不见,她高兴地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热情地拉着温宏的手进来坐,一边泡茶一边笑着说:“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郭文居然能忍得住没在我面前夸耀,呵呵……你们是大学的同学吧,马上就下班了,他一会就回来……”
口口声声说这儿风景好,温宏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没有往窗外瞟一眼,只是笑容不减地看着黄玫忙碌,待她捧着茶水递过来,这才柔柔地说了声“谢谢”,对黄玫关于“女朋友”和“同学”的试探没做回应,反而淡淡笑道:“你们招待所的服务真好,不仅待人热情周到,连衣服都帮着客人洗呢。”
“我不是这里的服务员……”黄玫在温宏旁边坐了下来,她不愿意跟温宏面对面,因为越是盯着温宏看,她心里那点儿小女人的自尊心伤得就越痛。
温宏璞玉般的十指绕着水杯,察觉到了黄玫的不自然,恍然大悟地说:“唉呀,瞧我,你应该就是黄玫吧?”
黄玫惊喜问道:“郭文跟你提过我?”
温宏很坏地摇摇头,“他从没跟我提过你,我是听大郭说的,呵呵……”
心里那个难受啊,黄玫强忍着挤出一丝艰涩的笑,起身拿了坤包客客气气地说:“差不多郭文也该回来了,我还有点事,你一个人在这等他可以吗?”
“嗯……”温宏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等郭文回来,我就说顺便帮他把衣服洗了,嘻嘻,他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明明这么漂亮可人的一个女生,怎么心眼就这般坏呢?
黄玫肺都要气炸了,迈步径自往外走,走了两步房门呼啦一下开了,却是郭文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黄玫,别急着走,晚上我们一块吃饭,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郭文轻轻松松地挠了下黄玫的头发,一错身一错眼,我的乖乖,这屋里头怎么还坐着一个女人啊,而且看上去那么眼熟。
黄玫不想在这里当凄凉的电灯泡,见郭文愣在那望着温宏连魂魄都丢了,气恼地说:“晚上我有事,你陪你女朋友去庆祝吧。”
说完黄玫拧身要走,不想郭文胳膊一横抓住了她的肩膀,瞬间她紧张得感觉心要从嗓子里眼里蹦出来。
郭文笑了,下意识捏了捏鼻梁,温声对黄玫道:“你想哪去了,晚上我们一块……我说温宏,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刚才我差点被你吓个半死,还以为大白天遇见女鬼了呢。”
温宏很白,是那种皮肤有些透明、有些病态的苍白,加上外面不知何时阴了下来,乍一眼看过去,还别说,真有那么点倩女幽魂的味道。
黄玫听了郭文的话,心里郁结稍解,勉强笑道:“你尽瞎说,世界上哪有她这么漂亮的女鬼?”
见两个人在那打情骂俏,温宏也没了继续扮演女朋友的兴趣,甜甜笑着悠悠起身,“二郭,肚子饿了,带我吃饭去。”
“嗯,我洗把脸,一头的汗。”郭文将公文包丢到桌上,洗完脸出来发现黄玫走了,而温宏则负着双手站在门口很玩味地望着自己笑。
温宏还是在黄州车站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从头上到脚下就两个字,干净,耳环、项链、手镯、戒指这些装饰品一样都没有,连漆黑如墨的长发也是没带发卡随意披散,她这种独特的味道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说粗俗点,她往那一站,你盯着看半天然后闭上眼睛,你都记不起来她穿了衣服没有。
婷婷地跟在郭文身边往出走,温宏轻声问道:“你女朋友?”
郭文不置可否地笑笑,反问道:“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了?”
两人在回东平的车上曾开过玩笑,谁要是先找到男朋友或女朋友,就得背着对方顺着县城外马路走上一圈。
温宏撒娇似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整个夏天除了你,我遇到的不是有夫之妇就是老头子,真不知道,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觉得悲哀。”
“这不挺好吗,起码不用我这个大男人不用像猴一样,被你欠着满大街溜达,呵呵……”推上自行车,郭文大大方方地拍了拍皮垫子,“我驮你吧,去潇湘楼,难得不远千里来看我,不请你吃顿好的我过意不去。”
温宏从后面轻轻揽着郭文的腰,等自行车不那么左摇右晃了才松开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儿,很快便到了潇湘楼,她咯咯笑着数落郭文:“你真不会骑车。”
郭文纳闷道:“不是吧,我骑的四平八稳,连晃都没晃几下,这还叫不会骑车啊。”
“我说你不会,就是不会。”双手绞在身后,温宏娇媚地横了郭文一眼,迈步撞开珠帘走了进去。
郭文半天才算缓过味来,紧走两步跟了进去,发现老板娘赵芙蓉和王洁站在那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温宏,八成以为她是帝豪派来抢生意的。
郭文过去非常嚣张地拉住温宏的手,任由她挣扎了一下,只是紧紧握住,笑着对赵芙蓉说:“老板娘,给我安排个安静点的小包厢,小三样、大三样都来一份。”
在王洁引领下来到二楼靠南头的一个包厢,等她走了后,温宏撅着粉嘟嘟的小嘴,揉着刚才被郭文握着的手,幽幽地说:“不会骑车也就算了,你看看,有你这样拉女孩手的么,用那么大的力气,你以为啃鸭掌呢。”
说完温宏自个扑哧笑了,歪过头去装着打量包厢的环境,耳听着郭文解释说“没办法,潇湘楼从没来过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刚才要不是我见机的快,估计老板娘生吞活剥了你的心思都有,没瞧见她看你的那眼神么”,不由心中微微漾起一丝欢喜。
没一会,王洁带着三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送来了小三样,“鸡翅”、“鸭掌”、“鹅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瓶干红,笑着说:“老板娘说这是她特意从箱底翻出来的,呵呵……”
郭文摆摆手笑道:“替我谢谢老板娘,我们不喝酒,给拿点果汁什么的就行了。”
“为什么不喝?”温宏话音刚落,干红瞬间就到了她手里,顿时有些迟疑起来,她刚才开小差没留神王洁说的话,故而担心一瓶红酒把郭文半个月生活费给搭进去,“红酒人家没喝过,要不,还是喝大缸老白干吧……”
很佩服这仙女般漂亮小姑娘的机灵,王洁轻声解释道:“这压箱底的红酒本来就是给朋友们尝尝鲜的,要是喝不习惯,我再给你换。”
见郭文微微点头,温宏浅笑着将红酒放到一旁,支着尖尖细嫩的下巴,等王洁她们都走了后,细声问道:“好像是十年窖藏的长城干红,假假的也要两百多,她就这样送我们尝尝了?”
不想用那些自己刚刚涉猎的魑魅魍魉污了温宏的干净,郭文岔开话题道:“你真的要喝酒?”
温宏眉毛扬了扬,是李丽典型的泼辣风格,但味道却是天囊之别,“不行么?”
郭文耸耸肩,笑问:“你会喝酒吗?”
温宏嘴角泛起一丝恶作剧似的笑容,答道:“不会。”
“不会你喝醉了怎么办?”
“干喝不醉的话,我还喝酒干嘛?”温宏憋不住咯咯直笑,“好了啦,我从没喝过酒,就是想尝尝味道……再说了,万一真醉了,不是还有你护着我吗?”
“你倒是信任我……”郭文叹了口气,拿湿毛巾擦了擦手,抓了个鸭掌嚼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一会还是少喝点吧,你信得过我,我可信不过我自己……”
郭文吃香实在好看不到哪去,跟温宏比起来,简直就是猪八戒吃人生果暴殄天物,王洁送来大三样的时候,也开玩笑说:“郭助理,你吃得这么难看,就不怕把女朋友吓着?”
郭文满不在乎地扔掉零碎骨头,抹着嘴巴说:“吃东西能像她那样干净好看的,估摸天底下找不出十个来,王姐你要不信,你坐下来吃一个鸭掌给我看看,呵呵……”
红酒开了放在一边没动,直到温宏微微笑着说吃饱了,这才给自己和郭文都倒了大半杯,然后拿在手里看着那深邃的眼色,也不去管郭文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自顾自浅浅地抿了一口,感觉涩涩的有点酸,没有想象中的好喝。
见郭文总算是消灭了最后一个鹅头,温宏似乎有些不高兴地说:“你非要故意吃得那么难看吗?”
郭文愣了愣,尴尬地捏了下鼻梁,讪讪道:“我不是自作多情,只是你突然这样跑来看我,我心里没底。”
不好喝不好喝,一两句话大半杯已经没了,温宏幽幽怨怨地望着郭文,蹦出来一句杀伤力极大的话,“你不喜欢我?”
郭文不知如何回答,也拿起酒杯闷闷地往嘴里倒:“好看的东西,天底下哪个不喜欢,金银如此,宝石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歪着头想了片刻,温宏忽然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郭文做贼心虚似地问,他顾忌的倒不是别的,而是温宏的面相实在是太狠了,第一眼看上去他心里便有了惧意。
天底下能抗得住不被温宏祸害的恐怕没几个,她绝对是旷古绝今的“红颜祸水”啊!
温宏只是得意地笑着,并没有回答,举起杯子跟郭文碰了下,说道:“让你安心,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郭文似乎真松了口气,却不知这样的态度很容易伤了女人的自尊心,不过温宏却没什么异样,接着说道:“台里接到通知,让我下来报道一下你们青阳路的事情,县里领导说值得其它各乡镇学习推广。”
郭文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对自己意义重大的话,“你在电视台工作?”
“不是工作,是临时去帮忙的。”温宏稍稍不解地问,“你好像对青阳路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呀。”
既然秦海没有通知自己县电视台下来采访,那自己关心不关心都不重要,只是无缘无故的,县电视台怎么会眼巴巴跑来采访这事。
郭文脑筋转了转,很快便明白了,虽然他跟徐嘉忆经常通电话,电话里也从来没有提过那晚相命的事情,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徐嘉忆八成是已经认命了,否则没有她在某人耳边吹风,县里领导如何会在意这点青阳路这点小事,还派了温宏下来采访。
见郭文沉默不语,温宏柔声问道:“青阳路不是你搞出来的么?”
想起徐嘉忆,郭文心中难免有些沉重,一口气干了杯中酒,笑道:“不说这些俗尘往事了,咱们聊点别的吧……对了,大郭去了县城后就没跟我联系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们遇见过吗?”
温宏说是说临时帮忙,但已经俨然是县电视台的当家主播了,诸如下来采访这种又脏又累的苦活,她根本就不用出马,只是听说了郭文的名字,便主动从别人手里抢了过来。
见郭文似乎并不热衷于出头露脸、为自己的成绩正名,温宏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话儿道:“跟大郭在城里碰到过几次,也一起吃过饭,他现在跟着一个宁波老板在做石材买卖,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只是晒得比以前黑了不少。”
听说郭静一切都好,至于有没有赚到钱也就无所谓了,郭文长舒一口浊气,“他没有去缠着李丽吧?”
“你们兄弟两说像不像,说不像嘛,这脾气倒是一个样。明明心里喜欢的紧,偏偏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大郭还比你好些,起码他敢往出说……”渐渐有了点醉意,温宏说话的频率不知不觉快了起来,“唉,李丽呢,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听说大郭到了县城,整日价囔囔着求神拜佛别去找她,可是一晃个把月过去,大郭没见着影儿,反而她自己隔几天就问上一次,呵呵……”
郭文也是直乐呵,问道:“她不是说要靠公务员吗,考得怎么样了?”
“你以为我在电视台是帮谁的忙呢?”温宏媚眼如丝地横了郭文一眼,差些没勾走他的三魂六魄,“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还差不多……要是你有大郭一半的心口如一,也不枉我特意从县城跑来一趟了。”
刚才不还说并非特意来看自己的么,怎么这几杯酒的功夫又绕回去了?
女人家的心思,郭文觉得除非用卦打,否则短期内是猜不透的,虽然他已经不是处男,但在真真切切的爱情上,无论哪一世他都还是个一贫如洗的雏儿。
……
毫无疑问,当温宏安静得一句话都不说,只用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着郭文看的时候,她是真的醉了。
长夜漫漫,热风扰人,时光如拖着大白兔的蚂蚁般缓缓从眼前爬过,背着柔若无骨那般似梦似幻的温宏,由着她在耳边梦呓着喃喃絮叨,任凭一滴、两滴点点滑落在肩头,郭文不知道温宏是为什么而伤心流泪,感觉自己的仿佛被风沙摧残了数千年的枯木老树,沉寂而淡淡的忧伤着,只为这干净的女孩那无法挣脱的宿命。
将命运说出来告诉她又能如何?
第【020】章 哟,你也走进群众了?
醒来时窗外下着瓢泼大雨,雨点打在窗棂上飞溅进来,落在手臂上是那么的清凉。
床铺从未显得如此整洁而干净过,虽然没有留下丝毫温宏的痕迹,但在郭文眼中已经有了温宏独特的味道,而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单,触手是那么的柔软,就像温宏的小手,细腻滑嫩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安静地坐了会,听到外面走廊传来黄玫熟悉的脚步声,郭文这才揉了揉眉心,用力捏了下鼻梁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告诉自己不能沉湎于想去改变温宏命运的诱惑中,人力终是有限,一味强求得到的恐怕会是更加悲惨的结局。
黄玫似乎昨夜没有睡好,困倦的眸子还有略重的眼袋,让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但当郭文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又瞬间回复了往日的光彩,笑容灿烂得仿佛一抹美丽霞彩。
“你怎么才刚起来呀,温宏他们都已经开始采访了……”推着郭文到卫生间洗漱,仿佛在自家一样找出他的西裤和白衬衫,黄玫隔着灰蒙蒙的玻璃说道,“你动作快点嘛,昨天下午阎宁已经出尽风头了,你要是再不去的话,青阳路的功劳可都要被别人抢光了。”
郭文叼着牙刷意兴阑珊地拉开门,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表现的再积极也没用,根本就没人通知我县电视台的记者要来。”
“温宏不就是记者吗,你们关系那么好,她肯定向着你的。”黄玫干脆走了进去,拿起湿毛巾帮郭文把嘴巴的牙膏泡子擦掉,“阎宁是一门心思想占你便宜,电视台的人来了,他甚至都没有通知我们管主任,就是为了瞒着你。”
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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