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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丫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海外孤身求学的日子,还是在北京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那一段日子,都是段天陪伴着她走过的。
在雪丫知道段天因病休学的事后,她急得不行。她多方托人打听,却始终不知道段天在哪里休养;她一次次深夜在宿舍里开着QQ等候着,却始终没有看到段天。雪丫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难道,一个曾经伴随着走过一段日子,彼此吐露心声的朋友,从此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再见了吗?网络中的朋友,大抵都是这样的命运,慢慢的散去吗?
一年来,雪丫的工作依然是那么出色,可是总少了一点激情。当然,这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雪丫是非常职业的女性,她很少会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一年来,依然是不少同事,以及周围交往的人群中不少的青年才俊,频频向她发出求爱的讯号,可是,她都一一婉拒了。
在一个女孩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阶段,爱情,只需要去等待就可以了。
爱情,并不是生理与社会的配对,不是时候到了必须履行的一种仪式,在雪丫这个年纪,还有充足的时间对爱情展开足够的幻想。雪丫认为的爱情,那应该是心与心的契合。
雪丫在学校干道走着时候,心里气恼地想着,这个段天,走的时候竟然没有问自己住在哪里,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都是主动说给他的。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还会去找他?
于是,雪丫想着应该怎么惩罚这个无知而笨拙的青年。不要紧,雪丫在楚天还要逗留两个月的时间,似乎有足够的时间。这个时候的雪丫,压根没想到段天是因为一个女孩而休学一年的。
开学在即,段天严格按照在彩虹坪就制定好的学习计划开始了,同时,他还要经常去导师家中具体商谈手稿。
导师是大师兄,对何老的治学以及学术观点应是最清楚,他应该给以许多建议。因此,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段天依然很是忙碌,不过,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宿舍里接待雪丫。
如果不是因为书稿要进一步整理,趁着临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段天很是想去冯村,和林晓他们一起在冯村转一转,参加林晓所谓的调查工作。
此时的林晓,并不知道段天已经返回了楚大,也不知道段天与他的那个亲密网友会面了,更不知道方芸和韩冰会面了,他闷着头在冯村做他的调查工作。
在姚卫这个“复制冯村”宏伟计划的总指导师来到来后,一切都变得有章法起来。
很快,姚卫在建筑专业的水准,艺术方面的鉴赏力与创造力,以及其个人的激情与魅力,让穆琴、帅青、吴明、李凤、杜笑白,这帮林晓手下的子弟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姚卫一丝不苟地进行着他的工作,他画的工笔画简直就像用尺子量出来似的,这个艺术家同时有着惊人的科学家一般的严谨。
在旁一直关注姚卫工作的林晓,心里对建筑有了更深的一层次的思考。
一直以来,林晓从事的主要是住、商房的开发,实用是为第一目的,美观、艺术价值相对主要是交给手下建筑师考虑,可是,复制冯村,成功的关键很大程度是依赖于是否能把其神韵,内在美复制出来,如果不能的话,只是徒然有多造出一些只是可以住人的老式房子而已。
林晓与姚卫很快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在精确复制的基础上,争取能有所创造,这种创造方向是为适应现代社会服务的。不管如何,对于一个企业,建设这样一个村落,是要经济效应与社会效益并重考虑的。
一个是极有商业头脑的人,另一个是极有艺术天分的人,这两个人搭配起来,面对复制冯村的浩大工程,依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有很多问题以及无数的症结都还一时间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他们都清醒地意识到,复制冯村将是比原计划更加漫长的工程。
有时候,两个人会在一起非常苦闷得喝酒,抛开白天晚上的讨论,说着感性的话语。
又是一次喝完酒,姚卫突然说道:“我觉得应该和冯村人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我们的工作就是调查摸底,复制冯村都是我们自己的看法,却没有去请教冯村人自己的想法,这大概是我们思路经常短路的原因。”
林晓觉得姚卫的想法很有道理,点头同意,他们商议之下,马上把工作重点放在对冯村上下老少的访谈方面来。
于是,在八月中旬,维持十天的访谈开始。
第五卷我为爱情疯狂第十三章动静之间
访谈的内容非常宽泛,形式是拉家常式的那种。按照分工,林晓和姚卫负责冯村上了一定年纪的村民。
林晓再见七公时七公正好在摇卦。林晓欲退出,却被七公用眼神阻住。林晓从未见过摇卦,心下好奇,也就乐得退在一旁观看。
根据林晓所接受的正统学校教育判断,算卦是封建迷信,不可信。然林晓却知道,大千世界,未知之事太多,许多事不可轻易予以否认。
林晓见七公宝相庄严,心头忽起念。
七公此时拿出三枚铜钱平放在手心,而后合掌,冥思沉想约一分钟左右,然后摇开一次,如此这般,共摇了六次。然后七公屈指在那算,并未过多久,好象就有了结果。
林晓看卦是一头雾水,所以着重七公的表情。林晓看七公初有些蹙眉,后又展眉而面带微笑,估计是个好卦,却不知,是为何人何事?
七公起身,招呼林晓过来坐下。
林晓上前,来到七公旁,在一花雕的黑色木椅坐下,恭敬地问道:“七公,您问的什么卦?”
七公呵呵一笑,用手抚了白须,说道:“家妹。”
“哦,是问她的眼睛。”
“是啊。”
“那怎么样呢?”林晓不由得关切问道,家妹的眼睛,多多少少与他林晓有些关系。
七公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从卦上看,今年红叶满山、深秋时节即当痊愈。”
林晓问道:“七公,这卦可算得准?”
七公点点头,说道:“老朽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七公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也是命里该有此劫。”
林晓说道:“七公,有一事不明。”
“你说!”七公乐呵呵地说道,看来七公今天的兴致很高。
“我看你随意丢那铜钱,丢了六次,怎么就能看出一人的祸福与安危来呢?”
七公笑道:“天下万事相联,此事与彼事相联,你一心想着此事,彼事就会反映出。你所问之事即是此事,卦相即是彼事。有一定智慧的人,是能够从卦相看出来的。”
林晓说道:“七公就是通过卦相看出冯村要走出这千年一步的吗?”
七公一听,精神头来了,说道:“林晓,你这‘千年一步’形容得可好啊。冯村走向外界,确为千年一步,举步惟艰啊。”说完这一句,七公停顿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沉思,似是在回忆当日起卦的情景。林晓在旁垂手坐听着,不敢打断七公的思路。
七公想了一会,张口说道:“那一日我欲赶个早去采一两味药,行在半山中,回首偶看山下的冯村,只见村子在云雾笼罩中若隐若现。这情景我是常见,只是那日云雾不同往日,变幻、移动非常之快,似有寓意,透着玄机,我心中忽然起念,马上就冯村未来起卦。卦相说冯村只有大变、大动方能新生,而且应在东方,我思索,莫不是冯村要走出深山,走向外界文明?卦相上还说,若是一味死守的话,那冯村将成绝地了。”七公并没有向林晓说卦相,而是尽量用浅显的道理向林晓阐述。
七公见林晓未说话,知他心中有疑惑,浅浅一笑说道:“我少年游历外界的时,也知世界哲学有唯物与唯心之争,也领略过当时科学发明之伟力。然世间学问,无论西方还是东方,都是研究一静一动,物静则可感,可知;物动则有其运动轨迹,有其变化方向。算卦技艺源自《易经》,中国儒学第一经典,林晓,你可知‘易’字何义?”
林晓日常阅读,都是实用之学,除了一些喜欢的诗词及历史书籍之外,倒是少有涉及到中国的古典文集方面,此刻见七公发问,顿感自身在中国古文化方面修养不够,紧张之下全身微微有些出汗。
林晓见七公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硬着头皮说道:“是不是做‘变化’之解。”
七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对,但不全对。”
七公进一步解释道:“‘易’在《说文解字》中最初本义为蜥蜴,我们祖先从蜥蜴的体色多变中抽象出了‘变易’之观念;《周易》中论‘易’,取其‘生生不息’、‘变动不居’之理,所以有‘生生之谓易’。‘易’和‘道’都是我们中华哲学的最高范畴,其中‘道’强调有无,而‘易’则强调变与不变。所以,你只说对了一半。变与不变,动与静,我说世间学问研究内容无非是这两方面。林晓,你在外界接受文明教育,你所学的学问,仔细想想,有没有抛开这两方面而做抽象之学问的?”
林晓对七公“世间学问无非是研究动与静”的高度概括大感玄妙。
之所以感到玄妙是一方面佩服对方理论高深,而另一方面却是微微有些不信。林晓见七公又发问,就仔细对自己所学过的各门学科琢磨了一下,这一琢磨不要紧,还真都绕不过这两个主题。
七公见林晓陷入沉思,并没有打扰他,而是让他静静地思考,七公似乎有意点化这个陷入尘世一直苦苦挣扎的青年。
一直以来,林晓内心对七公产生一种敬畏感,实则是出自对命运的敬畏。对于林晓这种命运坎坷的人来说,命运实在是让他欢喜让他痛苦的玩意,想去琢磨去又堪不透。
林晓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七公笑道:“我听国放他们简单说过你们复制冯村的想法,你能亲自对我再讲述一遍吗?”
林晓脑海里忽然有如一道闪电划过,原来七公上述话都在点化他,在委婉地提出对复制冯村工程的意见。
林晓有一种豁然开悟的感觉,于是不紧张没慢地说道:“冯村之心,冯村之魂,历千年形成,这是相对静止之物,新冯村建设必须力求抓住这个,有了神魄,新冯村才有屹立现代社会的根本,才有传播冯村古老文化之可能,才不至于此冯村而非彼冯村,貌合神离。”
七公捋着白须点头,目光中大有“孺子可教”的赞许。
林晓继续说道:“然新冯村也应有所‘变’,变乃是因地而变,因时而变。就地理位置而言,不可一味求与冯村全同,相似即可;而因时而变,是新冯村应有适合,甚至迎合现代社会的方面,这样,才能使得现代人来冯村不至于因陌生而心生隔离,既有一种搜古寻奇的新鲜感,又有一种一脉相传文化心理上的亲切感。”
林晓表述得还不算到位,但七公已经满意了,他知道林晓已初步明白了自己心头的想法,他高兴说道:“对,新冯村不可一味照搬,要兼顾保存冯村神韵和迎合现代社会需求两方面,如此才是生存、发展之道。”
林晓额头上已沁出一层露珠一般的汗,衣服也湿了,与七公交谈居然大汗淋漓。谈到这时,林晓颇有一种顿悟的感觉。万事万物都在动静之间,只要掌握动静的奥秘,无往而不利。林晓心下飞速的旋转,已经和自己以往商场上成功与失败的经历纷纷联系起来。
“势”,“动静”之前也是在脑海有这两个概念的,但从未有过像现在七公面对安坐时清晰透明起来。林晓隐隐感到一种力量感在身体内产生。
七公看林晓神色,知道这番谈话功夫没有白费,顺口说道:“林晓,刚刚见你进来时,我见你似有所问,不如说来听听。虽然有些目的地我们不得不去,有些事情不得不发生,但提前知道,也可以使得中间折返少一些,也可以心理多一些准备。”
林晓问道:“七公可知道我想问什么?”
七公朗声笑道:“你这是考我。我不用起卦,看你面相,你就知道你想问一人,是否能够见到她,是还不是?”
林晓眉骨耸动,全身呈现一种崩紧的紧张状态,有些结巴地问道:“那七公,七公帮我起个卦看一看?”
林晓心中紧张至极,他现在已经完全信服七公,却又生怕七公算出个不好的结果了让前途生机全无。
七公看林晓紧张状,笑道:“不用紧张。刚才那卦一并就已看出来。”
林晓不解,问道:“刚才那卦不是问家妹的眼睛的吗?”
七公点头说道:“是的,可你进来了,带有非常强烈的执念,影响了卦相,所以这一卦半是说明家妹眼睛的,半是说明你心中所想的事。”
林晓听七公这么一说,又是一头雾水了,重归七公没有向他解释算卦时的状态。
七公说道:“万事相联,人亦是如此,家妹和你心中所问之人并不相识,然她们都认识你,这就是她们之间的联系,这联系是她们也并不知道的,但命运之神知道,卦相因而显示出来。”
林晓回想刚才七公刚看卦的时候有些皱眉头,难道是针对自己的?
七公说道:“因为那一卦已经应了两件事,所以我不好再另起一卦再算,强求知,反离题万里。本来单独起卦的话,我可以看得更准确一些,但现在,只能说所应的大概的方位,而所应的时间却不确切。”
林晓恭求道:“请七公告之。”
七公笑道:“卦相有山穷水尽、柳暗花明隐示,应是相见有期,以我的经验推之,大约应在半年到三年之间。”
林晓听完,心中释然,照七公算来,相见有期。
可是,即使相见,又能如何呢?想到这,林晓神情又有些恍惚,正这时候,穆琴他们还有姚卫一起从屋外走了进来。穆琴看到厅堂二人的神情,问七公道:“七公,你们在做什么?”
七公颔首笑道:“只是算了一卦。”
七公如此一说,穆琴他们一个个嚷着说也要七公算卦。七公笑着不肯。穆琴批评七公待人不公了,为何林晓算得他们就算不得。七公笑着说他们心头无可问之事,所以无须算卦,说话间,七公的眼神有意无意扫到姚卫脸上。
这又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孩子!在七公心中不禁感叹道。
第五卷我为爱情疯狂第十四章吐露心声
晚上,林晓用过饭后,照例和大伙碰头开会。
会上,穆琴他们照例积极发言。冯村让这帮年轻人足足保持了一个半月的激情,却还依然未见消退。林晓和姚卫却都没怎么发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林晓有心事,他的大脑还未从白日与七公坐而论‘易’中回过神来;而姚卫似乎也有心事,也很少参加议论。也许是潜意识感受到两位大佬的沉闷,会议比平时更快结束了。
姚卫来冯村这半个多月来,林晓与之朝夕相处,闲时一起在荷塘边吟风弄月,饮酒颂歌。渐渐,林晓感觉到姚卫心头似藏有很重的心事。去年林晓与姚卫相遇冯村,相处几日,只是浅交,只见其风流潇洒的一面,而未见其凝重的一面。
林晓不喜打听他人心事,人若信任他,自然会在恰当的时候吐露出来,所以,他也不打算问。于是,每每荷塘月夜,两个大男人,饮酒到浓时,渐渐都有些各说各话了,但彼此都未记在心上。冯村实在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她让人放松,放下平日所应具有的戒备。
会开完之后,林晓没回房间歇息,径直来到荷塘边。只见他坐下,脱下鞋子、袜子,让双脚沉浸在清凉的池水之中,任长条的、扁平的、肥肚的,欢快的鱼儿轻轻啄他的脚。
林晓大脑还在消化着白日与七公的谈话。
现代商业运行规则,已在各种经典商业书籍中载记,只要用心、努力,即可把这些所谓黄金规则化为现实中的商业行为,这并不难!然而,在商场上,虽然用心、努力、聪明的人大有所在,但是,为什么成功依然只属于少数呢?
是因为资源稀缺?在一个充分竞争的社会,成功本就是稀缺的。
这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但并不足以说明全部事实。他林晓能一次又一次转危为安,一次又一次以退为进,这是为什么?他林晓心里也装着这些黄金规则,为什么他能一次一次打败同样装着黄金规则的对手而逐渐站在行业的颠峰呢?可以想象,他的对手同样非常用心,非常努力,也非常聪明,为什么?
林晓时常会反过来想自己为何能做到这一点,做到这一步?林晓一直没想透。这个疑问跟随了他许多年,而眼下,林晓却感觉到迷雾正在开始散去,事实本相正在显露。
商场变化,其玄妙就在动静之间。林晓之所以在掌握这些商业规则基础上能料敌先动,未卜先知,那是因为他对动静变化有着一种类似野兽本能的直觉,这种直觉并不是同由A论证到B,再有B论证到C,再论证到D,再论证到E的严格的逻辑推理,而是直接由A到E,这种跳跃性的思维让他瞬间把握了关键所在。
林晓越想大脑越是清晰起来,如果以前他林晓是自发地感应商场动静变化的话,而现在,他开始要自觉地去感应了。想到此刻,林晓才真正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由商场而推及人生诸多事,在明了动静变化之前,预备一个好的心态,就不会再有偏差,不会再有错过,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一时间,在林晓的心里,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种玄而至极不可用言语来描述的玄机正被自己初步领悟,林晓忽然有一种放声大叫的冲动,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正在这时候,林晓听到身后姚卫的脚步声,听音听心,姚卫的这夜心情,似乎格外沉重。
姚卫默不作声地在林晓旁坐下了,林晓闻到姚卫身上一股淡淡的烟味。林晓甚为奇怪,他从未见过姚卫抽烟,就问道:“你抽烟了?”
姚卫点点头,说:“是的。”
“我记得你是不抽烟的。”
“是,很久以前就戒了,不过我随身都会带上一盒,林晓,你抽吗?”
林晓看姚卫递过来的烟盒,就从中抽了一根,姚卫要点火柴,林晓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抽,只是看看你抽什么烟,好象是女士烟。你刚才说戒,怎么又说随身都会带上一盒?”林晓有些不明白。
姚卫淡然一笑,说道:“我曾经很颓废,颓废得要死,有一段时间抽烟喝酒很厉害,结果加深自己这种颓废,后来见影响到我的健康,更主要是怕家人担心,所以我就下决心戒了。为了防止以后别人发烟给我,就随身带上一包,别人递烟给我的时候就说自己有,而且只抽这一种的,再者,有一包烟在身上,时时有诱惑在身边,如果不会想起她,才是真正的戒了,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吧。”
林晓轻笑出声来,说道:“你倒是很特别的。为什么选择这种烟?”
“我喜欢。”姚卫淡淡地说道。说完之后,两个人似乎没寻好什么话题,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林晓突然问道:“姚兄,我见心中似有事郁结,不妨一说?!”
林晓并没有转头看姚卫,却奇妙地感应到旁边的姚卫整个得紧张起来,紧接着的就是姚卫有些粗短的呼吸声。林晓心下纳闷,这个大艺术家,心里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而姚卫内心,此刻感觉要爆炸了!
二十多年了,他的内心一直死守着一个秘密,一个世界上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痛苦地折磨了二十多年了,让他痛苦,让他一度颓废欲死。没有人能够明白他的内心所遭受的苦。
他四处流浪,以追求美的崇高名义,实际上却是在逃避内心的秘密。可是,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却始终无法放下心头的石头,直到他到了冯村,他被冯村的美彻底征服了,心灵才逐渐获得安宁。
说还是不说?
姚卫内心在挣扎着,他渴望与人倾诉,却担心被遭到耻笑,有谁相信一个大艺术家在乎这个?然而姚卫在乎,而且二十多年变态一般在乎,高中时代外班一个同学曾说他暗恋妹妹,结果换来一场血斗,对方被姚卫揍得缺了两个门牙。
是的,姚卫喜欢妹妹姚雪,这就是他心底的秘密。
那一年他十岁,那一天,当军人的父亲说会有个阿姨过来,还有一个小妹妹。他看到小妹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小妹妹,多漂亮的小妹妹,多好玩,姚卫想着一辈子能和妹妹玩。
姚卫对美有异乎寻常的感知力与表达力,而在人的一生当中,必然有那么一段相对自我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人一般比较自私,而不会关心别人,姚卫在这个阶段则演化成对美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望,而这种欲望却立刻被他良好家教所形成的理智和道德感意识到了。于是,姚卫感到深深的恐惧和矛盾。每一个夜晚,他都在被窝里恶毒地咒骂着自己无耻,下流,虽然他和姚雪实际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有事实的兄妹亲情,姚卫对自己心头时常崩出来的邪恶念头而羞愧不已。还好,这个阶段并不长,大概半年后就渐渐消失了,但在姚卫心理留下不小的阴影。
姚雪从未发觉哥哥有过异常,在她心目中,姚卫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姚卫在经过那个疯狂阶段之后,维持妹妹心目中最好的哥哥形象,可以说他人生的最高目标。
林晓感觉到空气有些凝重,正要说话,姚卫说道:“我喜欢我妹妹!”
“什么?!”林晓不禁惊喊出声来,他万万没想到姚卫要说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姚卫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了,就像从胸口吐出一大块石头一样。林晓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表现,他知道一定有下文,自己这样惊讶是否会加重姚卫的心理负担?
然而,姚卫选择了说,就代表心中不再畏惧了。
一年了,他陪伴在妹妹床头整整一年了,看惯了窗外花开花落,他看惯了生与死的挣扎,妹妹其实远比他要坚强、勇敢。姚卫心中的块垒其实已经消失了大半了,若不这样,在冯村,林晓再怎么问他,姚卫是死也不会说了。
姚卫说道:“姚雪其实不是我的亲妹妹了,我们原来是由两个残缺的家庭组成的。”
林晓立时明白了,高兴了,他说道:“那好啊。”
姚卫说道:“好什么?林晓,你不觉得我心灵很龌龊吗?”
林晓摇了摇头,突然站起来,对着月亮,有些提高了声调,说道:“我只知道,爱一个女孩,一心为那个女孩,这绝不会有错。”
“是真的吗?”姚卫声音有些颤抖。
姚卫的心底秘密若是给别人说,即便不被遭来嘲笑,也会有长时间的不理解,然林晓却能瞬间理解,是因为林晓感同身受,他能在瞬间就想到:长期以来,姚卫一定是很苦苦地痴恋过妹妹,却又不敢说,这是怎么一种折磨?!与之相比,自己苦苦思念韩冰十年,却要幸福得多。林晓脑海忽然闪出姚卫曾经说过“曾经是天涯痴情人”的话,原来是指这个。
林晓蹲下身子,抚着姚卫的肩膀,坚定说道:“喜欢的话就跟对方说,让对方知道,不要给自己这一生留下遗憾!爱要自己去争取!”
姚卫也站起来,身子颤抖着,样子像极了十多岁的小男孩,望着林晓说道:“我可以吗?”
林晓用力地一拍姚卫的肩膀,停顿了一会,忽然大声说道:“接姚雪来冯村,冯村是最佳的疗养地,不是吗?”
第五卷我为爱情疯狂第十五章腾龙世界
八月二十五日,林晓率领穆琴他们撤出冯村,而姚卫则作为公司代表继续留在冯村。按照计划,姚卫要在冯村呆上一年左右的时间,在那要完成新冯村的总设计方案。
林晓知道,要不了多久,姚卫会想办法把姚雪接到冯村。姚雪需要调养,以她目前的状况,继续学业是不太可能了。
林晓并不想知道姚卫最终是否收获爱情,他对姚卫已经放心,因为藏在姚卫心头多年的心结已经解开,相信姚卫能够坦然面对未来的一切。
在冯村的近两个月里,穆琴与吴明,帅青与李凤,这两对男女,他们之间懵懵懂懂的关系并没有挑明,在林晓眼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们四个,再加上杜笑白,五个人经常一同行动,一同讨论,一同生活,很少看到两个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林晓有些奇怪,但旋即释然,在冯村面前,他们与一般求知欲望极强,好奇心甚重的青年无异,因此,两个月来的日日夜夜,他们的大脑处在不断接收、消化、吸收关于冯村方方面面信息的兴奋状态,他们几乎少有时间去想个人的事了。
当再看不到冯村的片瓦时分,杜笑白不禁感叹道:“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穆琴接话道:“真不想这个梦醒来。”
林晓走在前头,回过头来大声地问大家:“如果要你们现在抛弃所有在冯村居住,你们中哪一个能做得到?”
林晓身后的五个神情各异。林晓看他们没有立时做答,叹道:“看来冯村的魅力还没到让你们放弃所有的地步。”
穆琴想了一会,说道:“我想是大家都还年轻的缘故。”
吴明说道:“是的,因为年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精彩在等着我们。”
帅青正想发表自己的看法,李凤在后面却抢先说道:“毕业后,我倒是想来冯村住上一段时间。”
帅青马上说道:“我也是打算这样。在冯村,感觉心灵特别清澈。我想,冯村的独特魅力能给我许多灵感,在这里,我会写出真正的好的音乐作品出来的。”
林晓心里渐渐有些明白,这四个聪明的年轻人在走出冯村的刹那,借发表对冯村的观想来暗暗表明个人情感的立场。
杜笑白说道:“我会留下来,但不是现在,毕业后我必须得工作两三年,之后,如果冯村允许的话,我会带我父母一起来冯村居住,然后在冯村娶妻生子,对我来说,冯村就是最大的宝山,我没有必要眼前有佛不拜而上西天。”
穆琴笑道:“杜夫子,你不是看上冯村的哪个丫头吧?!”
杜笑白脸一红,没有接话茬。
穆琴又反问前头的林晓道:“那老大能不能为了冯村放弃所有呢?”
林晓正走上山的脊背上,再探脚过去,就是一条漫长且弯曲的下坡路,这时正值上午十点钟,太阳正烈,照在人身上犹如火在烤一样。
林晓昂头说道:“每个人心头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冯村并不会直接让我们每一个实现梦想,但会让我们进一步明确方向,让我们更加充满信心和勇气,无论我们是选择离开还是居住,冯村在我们脑海里必将是挥之不去,她的潜移默化的力量,在我们的一生中都将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林晓的声音饱含情感,很是有感染力。
这一帮年轻的大学生啊,在经历五一的生死考验,经历了冯村梦幻世界的洗礼,他们的心智与情感已远远超过同龄人。他们默默地跟随着林晓前行,聆听着林晓接下的话语。
林晓接着说道:“我希望诸位毕业后都能够为我们腾龙公司服务。但我不会强求大家,更不会利用老大的身份来以情要挟大家。作为腾龙的老总之一,我会反思我们的腾龙,能不能给诸位施展才华的舞台,能否给诸位家的感觉?如果一个企业,让他们的员工感受到了‘事业’和‘家’的双重感觉,那么,这个企业对员工自会有强大的吸引力。冯村发展千年,是中国‘家’之典范,她会让我们这些在其中生活不长时间的外人,轻而易举地感受其贯穿上下浓厚的‘家’之气氛,通过我们这些天的调查,我们知道冯村在历史有过多次的各民族迁入时间,其中不少民族都是个性鲜明很难随时间推移而改变的,但他们都在这个‘家’的消融力之下完美地融合一体。而与之相对,腾龙集团在短短八年的时间成为行业的领先,其所坚持和贯彻的却是‘事业’二字,让企业的方向和个人事业方向完美地重合在一起,由此产生巨大的创造力。在腾龙的发展过程中,曾出现过好几起竞争对手恶意挖人才的事件,薪水往往是腾龙的好几倍,但并没有对腾龙构成实质性的冲击,相反还帮助腾龙起到了清本正源的作用。外面的薪水虽然是腾龙的好几倍,但在腾龙,他们干得最开心,他们时刻都是在为自己的价值观而努力!”
在穆琴他们面前,林晓是第一次如此宏观地谈腾龙,以前所谈,多是一些具体的问题。林晓他关于“事业”和“家”双重吸引力的说法,让大家心头或多或少都有些震动。
千年冯村是为家的典范,而腾龙集团,如老大形容,是事业的典范,大家都隐隐觉得老大后面还要说什么了。果然,林晓说道:“腾龙集团已成为事业的典范,她团结了一大批立志为人民谋利益的有志青年,因此,公司站在正道上,扎根老百姓,不用走歪门邪道,不用急功近利,我们省却了他人看来必不可少的许多商业环节,直接为人民,为消费者服务。如今,腾龙公司面临新的发展契机,腾龙机构越来越庞大,人员越来越多,怎么能让新老员工在家的氛围下工作,我以为,冯村有着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走在林晓后面的每一位都开始咂味林晓的话。
林晓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在构建新冯村的同时,我心头亦在构建新腾龙。诸位的感官与心志都为冯村世界所动,在不久的未来,我要诸位为腾龙世界所动。腾龙世界将是全新的企业,他遵循着现有商业规则,却能所有每一个腾龙人的梦想,最大程度地得到实现。他有更新的组织运行方式,有更加先进的文化理念”
这就是林晓两个月来在冯村的思考所得。他要借鉴冯村的“家”之典范,引入腾龙,让腾龙成为“事业”与“家”的双重典范,如此,腾龙的世界才算初步构建起来。
一路上,林晓激动人心的话语在五人心中炸开,每一个人心头都激起巨大的涟漪。
事业,让人渐渐淡忘却依然神圣的词眼。
家,温馨的家,人一辈子追求所在。
事业与家融合在一起,腾龙世界,将具有无上吸引力,这个事实,有谁还能拒绝腾龙的邀请?
众人明白,林晓的话就是暗暗给他们发出的邀请,邀请他们一同来参加构建腾龙新世界。原本发誓要做外交官的穆琴,要纵横虚拟世界的吴明,立志要成为舞者的李凤,希望成为音乐家,流浪歌手的帅青,要成为时代的诗人的杜笑白,他们个人的理想所基的心灵土壤都受到林晓的话和震动。
八月二十八号上午,林晓他们回到楚天。
穆琴他们径直回楚大,而林晓却直接坐上在火车站等候的公司的车驶出楚天,奔向新乡。车上坐着亲自来接他的楚雨蒙大姐,林晓一上车,楚大姐就滔滔不绝地向林晓介绍新路村及田家镇灾后重建工程的情况。
林晓微闭着眼听着,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良好。
林晓早在火车上就通知楚大姐,要她安排一下,他要到新路村、田家镇视察。
林晓七月一日去冯村的时新路村重建工程正进行到如火如荼阶段,林晓一出冯村,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新路村、田家镇看一看。地震后,林晓还没去那里看过了。
车在楚汉平原奔驰了四个小时,渐渐进入丘陵地带,再走了半个小时,新乡市远远在望。这座地级城市在那场浩劫中并未出现多大的损失。有趣的是,在城市中心地带过去有一片拆迁了一半的显得有些狼籍的地方,买下这块地皮的房地产企业补贴没有到位,拆迁户拼死不让拆迁,事件直闹得全国闻名,后来该房地产企业倒闭,于是就搁置下来,不想这一地震,都成了危房,拆迁势在必行,政府及时垫出补贴,现在整个新乡市的房地产届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一块黄金地皮的拍卖。
林晓听完楚大姐的介绍,就问楚大姐有什么想法。
楚雨蒙说道:“我想拿到这块地皮。”
林晓点点头,说道:“要拿到这块地皮,这是战机,不能错过,但楚大姐我想你的主要精力还是要花在农村建设方面,两线作战,是兵家大忌。从公司发展战略考虑,灾后重建以及农村建设这一块以后会从腾龙裂解出来,形成一个新公司。新公司成立之初负责一些低水平的重建,以及关乎农村生活的工程的铺建,比如说洁水技术方面,而一个完全新农村的建设,不宜过早进入。腾龙的成功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做专业。目下我们不专业,就只能做低水平的,做模仿的,等专业了,再大干。”
楚雨蒙在旁点头称是。
第五卷我为爱情疯狂第十六章再返新路村
新路村真的成为“新”路村了,这是林晓再次看到新路村时心头瞬间产生的感觉。
这真是一个奇迹,新路村在短短的二十来天就可以建成这个模样!林晓自己也想不到!看来,秦大海那帮兄弟们是玩命了。
穿村而过的山路原本裂缝纵横,现已修得齐齐整整的;路两旁清一色白墙黑瓦的新房,平房楼房依山体错落有致分布,房屋的样式竟还有不少三峡原居住民的风格。
林晓的出现引来村民包围,已经从楚大儿子那回家的路得海老人,更是挤进人群,一把握紧林晓的手,直摸眼泪,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此时此景,颇让林晓有些政府要员视察灾区的感觉。林晓立觉担当不起,连说这些是“应该应该”的。
村长在旁说老人罗嗦,说还不让贵客到家去坐一坐。村民纷纷邀请林晓到他们家去坐,路得海老人发飙了,其他人一看也没好争下去。
林晓在路得海老人的新家客厅里刚刚坐好,村民就络绎不绝地送来各种各样的特产,有鸡蛋,落花生,腊肉等等,不一会就满满堆了一桌。
林晓一个劲的推辞,却推不掉,太热情了!
到了吃饭时间,更是人多了要来请客,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在村委办公的厅堂专门摆下了一桌请林晓,村里的长辈们作陪。
林晓看满桌的酒菜,实在不好意思,说太过破费,村长说这不打紧,酒是自家酿的米酒,菜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村里恢复生产的状况不错。
开吃,轮流敬酒,乡亲们热情不得了,还好林晓并不是没有见过乡下喝酒的场面,有心理准备。
林晓很豪爽,乡亲们敬来的酒就喝,这一下,众人都说林晓海量。林晓也是高兴,和乡亲们喝酒,也不带搀假,实打实,很快,喝成一个红脸关公。还好楚雨蒙大姐有事在田家镇没来,要不然经众乡亲这么一灌,她老早就得趴下。旁边的司机小刘看得有些傻,虽然他自诩酒量大,这个阵势却不敢轻易上阵,因为他是司机,众人也就放过了他。呵!这一通海喝得,小刘事后连说林总真是厉害!
按原计划,晚上林晓回田家镇住,他要和楚大姐进一步交流灾后重建的事,而且来的时候在田家镇林晓没看到秦大海,他要晚上才从工地回来,林晓也想和秦大海好好唠唠嗑。
可林晓一提回田家镇,乡亲们死活不让,最后林晓只得妥协,一个电话给楚大姐说不回田家镇了,就在新路村住下了。
第二天,林晓一觉醒来,颇觉得两边太阳穴生疼生疼。林晓长呼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好了一些。林晓本来完全可以运力散掉这些酒气,但林晓认为若是这样做,实在是驳了乡亲们的面子,也就让自己身体晕忽忽躺过去了,再说,林晓也是许久没尝到醉的感觉了,这种醉不是借酒浇愁,而是一种幸福的醉。林晓被乡亲们抬高到“菩萨”的地位,不喝酒也都有些晕忽忽了。
用过早饭后,林晓看了一下村里的自来水系统,颇有些意外。秦大海的工程队还是蛮专业,林晓又看了修缮一新的村小学。上午十点左右,林晓在新路村村民依依不舍之中离开新路村,杀向山下的田家镇。
十一点,林晓到可田家镇。
田家镇的重建工作显然不是像新路村那样二十几天就能解决掉的。
新路村作为村级单位,腾龙的工程队很好地完成了工程,但对于一个乡镇,要面对更多更复杂的问题。秦大海的工程队上新路村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当地的施工队在进行田家镇的重建工作了。秦大海的工程队一下来,休整了两天即投入了紧张的施工,干了几天,其顽强的工作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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