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 第 1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但我想如果真是什么狗啊猫的,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有物质,不是会活得更单纯些吗?有了精神,反而会有了矛盾,有了痛苦的。”他困惑地皱着眉。

    她适时地递过来一包香烟,示意他可以抽抽。他知道她是不吸烟的,这显然又是为他准备的,她的体贴让他好受了许多。

    在淡蓝色的烟雾中,项毅开始说起工作的不如意、人事上的复杂、心里的感触以及早上遇到的那件事情。他说得很慢,也很坦白,甚至是自己的某一个闪念亦不加隐瞒。在宁可的面前他觉得是不需要掩饰的,因为,他相信她是能理解他、并不会嘲笑他的。

    果然,宁可并不打断他,也不插话,只是无声地、专注地听着他叙述。就这样,他的感觉已经很好、很好了,说到底他所需要的也并不是什么无济于事宽慰话,不过是想诉说罢了,那些事情梗在心里实在是很难受。

    说完,他问:“我这人婆婆妈妈的,很没劲,是不是?”

    宁可深深地看着他,慢慢地说:“不,你只是———很真、很善良。”

    他心里感到非常的温暖,一个人是不容易被肯定的,尤其是被理解,那就更加的难得了。但他还是有点自嘲:“在现在这社会,真就是与傻瓜同义,善良其实就是懦弱的代名词。”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她不同意地,“真诚和善良都是一个人最基本也是最必须的品质,如果心中没有了善良,那就连人也算不上了。”

    “是人又怎么样呢?”他不无失落地,“只不过是个没用的人罢了。”

    “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听过一种说法吧,善良的人是几乎优于伟大的人的。”

    “谁说的?”他怀疑地摇头。“是你在安慰我的吧。”

    “不是我说的,是雨果在《悲惨世界》里说的话。”

    “可一个人仅仅是善良又有什么用呢?又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就并非是伟大的了。”

    她想了想,说:“的确,真与善的行为比起那些丰功伟绩是很不起眼的,它们不是太阳,但却是星星。”

    “星星?”

    “你看那些星星,并没有强烈眩目的光芒,就一点一点的散布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乍一看是那样的渺小,但如果夜晚没有了它们的存在不是很虚空了、很黯淡了吗?真与善就是这样,是我们的星星,正因为有了它们,我们的内心才不会是一片阴暗,我们的世界也就有了光明、有了亮丽。”她如梦般地说:“星星是绽放在夜空的花朵,而真与善就是绽放在人性中的花朵了。”

    他听得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开得了口:“你说得太好了!”

    她有一点羞涩地笑了笑。“好什么好,只不过是这样想就这样说了。”

    “也只有你会这样说了。”他感叹地,“别的人又怎么会……”

    “可也只有你才会听呀!”她学着他的口气。“别的人又怎么会……”

    他被逗笑了。“为什么是这样呢?”

    她也笑,但回答得认真:“这可能因为我们的思维方式差不多,是同一类型的人吧!”

    他一时忘形,冲口说了一句:“你真好!”

    这话不免有点突兀,她愣了一下,笑容凝固了。

    “我……我……是说谢谢你给我过生日了。”他笨拙地解释着,“我还从来没过过这么好的生日呢!”

    她静静地凝视了他好一阵,眼中写满了诚挚。“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你帮了我们很多,很多。”

    然后,她就不再说什么了,低头喝茶。

    她这话似乎是在暗示着她对他的感情就只是谢谢而已,这让他非常失望。但在怅然之外,也有着几分满足和几丝甜蜜,毕竟,她对自己是不差的,甚至是相当的亲近,这已经证明他们的关系是前进了很大一步了!

    宁可自从搬家以后,就像是甩掉了什么包袱似的,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笑容也越来越多了。虽然还是那么的古典依旧,斯文依然,但不再给项毅那种画中人的味道了,而是平易近人得有了真实感。的确,她平易近人了好多,甚至时常请他到家里去喝喝茶、吃吃饭什么的。

    他虽然很开心,却也有点过意不去。“你那样的忙,这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她却不以为意。“只不过是顺便罢了,就是没你,我们还不是一样得做饭。”

    她都这样说了,项毅又何乐而不为呢?有好几次,还带上了颜立国和郝大庆。

    开始是颜立国的调侃:“能不能带我去瞧瞧你的金屋啊?”

    郝大庆也起哄:“让哥们也见识见识你的小阿娇嘛!”

    项毅很不喜欢他们的这种说法,尤其是郝大庆那副猥亵的神气,但他还是不便拒绝,而且也想让颜立国和宁可多接触接触。毕竟,颜立国是他最好的朋友,宁可又是自己认定了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他也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够深一点。之后,他在和宁可闲聊时便提了提颜立国他们想来作客的事,以她的善解人意,自然就是满口答应了。

    “欢迎颜先生有空就来坐坐。”

    “不会麻烦吗?”

    “麻烦什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圣人不是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她笑得有些顽皮。“更何况,他可是房东哦,不讨好一下是会被扫地出门的。”

    此后,颜立国和郝大庆颜也成了宁可家的客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人生价值

    第四十七章人生价值

    郝大庆去的次数并不多,也就偶尔一两次,宁可家这种地方对他而言是没什么乐子可寻的。颜立国却成了常客,他似乎倒是真喜欢上了那种家庭的氛围,隔不了多久就会尾随着项毅一起去坐坐,有时是周末去吃一次晚饭;有时仅仅是喝喝酒,闲谈一会儿。而宁可对他的招待亦很周到,知道他不喜欢喝茶,还特地为他准备了酒。几次下来,他倒自在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也不知是不是吃人的嘴软的缘故,对宁可,他不仅不“诽谤”了,并且是越来越欣赏似的,就连向来并喜欢小孩子的他,都对金星姐妹是赞赏有加了。

    “这两个小女孩,大的文静秀气,小的活泼机灵,难得的是还长得一模一样,真是可爱!”

    “那———她们的妈妈呢?”

    “这个宁可嘛,很有见识的,和她聊天倒是件愉快的事儿,怪不得,你要对何姗姗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这个词令项毅有些别扭,同时也勾起了他的烦恼,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样向姗姗摊牌。

    颜立国只一眼就明白他的心思了。“你也别觉得罪孽深重的了,这种事情算什么呀?合则聚,不合则散,正常得很。”

    听他的口气,是在投宁可的赞成票了,这让项毅很是高兴。“你是觉得宁可不错了?”

    “单是冲着她那道贵妃烧鸡,就是上佳女人了。”他的语气戏谑,意思却是肯定的。“她算是基本上过了我这关啦!”

    “太好了!”

    “且慢!”颜立国作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事情可复杂得很,就算是你摆平了何姗姗,能摆平舒阿姨吗?”

    他说的舒阿姨,不是别人,正是项毅的母亲舒红。虽然按照常理上来讲当家作主的应该是父亲才对,可项毅家却是相反,在文化局当主任的父亲总是要比作法庭庭长的母亲矮半截似的,说话做事都显得文弱无力了许多,而母亲则永远都像是在法庭上那么铿锵干脆,代表着十足的权威。所以,从他有记忆开始,家里的一切事情,大到理财投资,小到买青菜萝卜就无一不是母亲说了算的,就是他当初学法律,也是她拍板决定的,并没有怎么征询他本人的意见。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很有些独断专行的人,心眼并不坏,但习惯了大包大揽,又因为了职业的缘故,更是处处看重正统、事事自认有理,是容不得别人有半点错误和违拗的,自然,她就并不可能像其他的母亲那样慈祥和蔼了。

    项毅对母亲虽然是很尊敬的,也很孝顺,但和她呆在一起听着那些说教,还是觉得相当的不自在,又很有压力,大有逃之夭夭的心理。故而,他在有了工作不久便以“工作时间不规律”为由从家里搬了出来,只是平时通通电话和每个周末回去看望一下父母了。即便是如此,他发现自己仍然不能完全摆脱母亲的关心,就是他不向她透露行踪、汇报思想,她也是有本事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并少不了要谆谆教导一番的。尤其是他的婚姻大事,更是她重点关注的问题了。对何姗姗,她都不是很满意的,一直就有些嫌她太肤浅、欠修养,只不过是在纵观了整体条件之后,也就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下来。如果她知道了宁可,知道了那些情况,那是更加不可能认可的了。不用去问,项毅也想像得到母亲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又会是如何的义正严词地斥责自己。

    这些情况,项毅不是不明白,但还是阻止不了他对宁可的一腔热情,也就忽略了,或者说是刻意的回避了母亲将有的反应。这时被颜立国一提醒,他不由得一阵心烦。

    “宁可不肤浅,又有教养,没什么不好啊!”他辩解道:“我妈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颜立国大摇其头。“那是你的看法。在舒阿姨眼里,宁可绝对不是好人的。”

    项毅激动了,“什么不是好人了?她又没有犯法!”

    “可她有两个孩子啊!”

    “两个孩子又怎么了?你也不是说她们可爱吗?”

    “但宁可并没有结过婚啊!”

    “没结过婚又怎么了?你不是也说她不错吗?”

    “我说有什么用?”颜立国笑了。“我又不是你妈,关键的是她。”

    “我妈————”项毅皱起眉头。“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同意不同意并没多大的关系。”

    “别的老妈是没关系的,可你那个妈妈呀,百分之一百是要将干涉进行到底的。”

    其实不用颜立国多说,项毅也是清楚母亲的为人的,想到如果自己和宁可真有了进展就不得不面对她的“审判”,虽然在他的眼里宁可是非常非常值得爱的女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条件的确是差强人意,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的,即便是他自己,如果撇开感情而论,她也实在不是那种理想的结婚对象,何况父母?而以宁可孤傲的个性肯定是不能忍受别人的侮辱,只怕是不稀罕他父母的同意她就会自己先拂袖而去了,到那时,他又该如何呢?

    想到这些,项毅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的沉重。唯一能想到的对策,也就只能是隐瞒一时算一时了。

    他叮嘱道:“你可别在你妈那里漏了口风,也别对陆丽说什么。”

    “这个放心啦!”颜立国拍拍他的肩:“只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会好的吧!”项毅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话没有什么底气。

    “好啦!你也别烦了,这都是以后的问题,眼下还是得摆平何姗姗,虽说这个宁可是个未婚妈妈,可她却并不像那种唐朝豪放女,她清高着呢!她对你是挺另眼的,可你如果老是恢复不了自由身,她是不可能和你有下文的。”

    颜立国不愧为“红粉知己”,看女人真是很准,对宁可的判断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项毅无奈地点头。“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你真想和宁可在一起?”颜立国正色地问:“真想当那两个孩子的爹?”

    项毅肯定而坚决地点头。

    “那你还不快刀斩乱麻?早一点了结也不会耽误何姗姗呀!”

    “可……可……”他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婆婆妈妈!”颜立国轻松地,“很简单,就直说你爱上别人了嘛!”

    “但何姗姗肯定是要追问对方是谁的,我怎么说啊?”

    “直说!我看宁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是不会怕她闹上门的。”

    “可————她们还是高中的同学。”

    “何姗姗和宁可?!”颜立国颇觉好玩地,“这么巧!像是在演言情戏。”

    笑了笑,他又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项毅的个性里偏偏缺少的就是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劲头,更何况是在还没有与何姗姗真正分手、又没有对宁可清楚表白的情况下,他也就认为能够顺其自然的和前者不了了之、和后者继续交往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在这样一种含含糊糊的状态中,转眼间就进入了夏天。

    可是,随着一个男人的出现,这种四平八稳的局面就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宁可现在住的是这种单元房,环境是比以前好多了,可邻里间的人际关系却很是淡漠,住上过七年八载的还不清楚对门姓什名谁呢,况且她又是新近才搬来的,就更加和谁没有往来了。依她的性情,这原本也没什么要紧的,可两个孩子却成了问题,白天在学校上课、吃吃“小饭桌”也就对付过去了,可晚上就没有人来照顾了,请保姆吧,宁可又没那个经济能力;让她们自己呆着吧,她又着实放不下心来,金星倒还好,但水星那样顽皮就保不准会出什么状况了。最后,还是项毅替她解除了这个后顾之忧,在她上班时他就过来担负起照看孩子的职责了。但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兼顾接宁可下班的“工作”了,就少了那份深夜漫步、月下谈笑的乐趣,不免有了几分遗憾。

    每天晚上,项毅安顿好孩子,并不马上就离开,总要等着宁可到家了他才能够放心的回去。起初,这一段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很不好打发,他简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是了。

    宁可建议:“你可以看看书,准备考研呀!”

    大学一毕业,项毅就参加过考研,但因为准备得不是很充分就以失败收场了。工作后,事情又多又杂的,整日忙着这个、忙着那个的,而且,老同学和同事中的那些“考研专业户”的惨状也打消了他不少的雄心壮志,这事儿也就渐渐地淡了下来。母亲和何姗姗倒是常常提起这件事情,但她们那种又是对比又是刺激的语气并没有起到激励的效果,反而令他觉得考研更有压力,便更没有那心情了。

    此时,宁可突然也这样说,他就有些惊奇了。“你也认为我应该去考研?”

    “你应该继续深造吧!”

    “可是,你不觉得这有一点功利吗?”

    她不答,反问:“你是真喜欢现在的工作,还是仅仅看作是谋生的手段?”

    “我想是的,也是想在这一行里真的做出点什么来的。”

    “这就是了。”她点头。“你不趁着年轻多学习学习吗?

    “你这样想?”

    “看来,你是把功名利禄和真正的事业混为一谈了。”

    他不解地,“真正的事业?”

    她有些答非所问。“我以前的一个国画老师曾经对我们讲过,说有一位东方艺术家把所有的画家都分为了三个类型:一类是那种只画社会认为最好的画;一类是那种只画自己所认为最好的画;一类则是置好坏于度外,只被冥顽不朽的力量驱动着画笔而作画。”

    “这————”他不懂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认为我们的人生也是可以这样来进行分类的吗?”她思索地,“比如,一般人对于人生价值的认知大致上也就是三种类型罢,一些人追求的是那种社会上公认的功成名就、荣华富贵;一些人却并不认同功名利禄,喜欢做的只是自己认同的那些事情;另外有一些人则是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对成功的看法,也不是只为自己的那种随性,而是实实在在的想做些什么,完成些什么去努力的。”

    “所以,人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才能追求什么吧!”她继续说道:“第三类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未免高尚了一些,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前两种倒是要普遍一些、容易做到一些的。但是,我觉得追求地位上的飞黄腾达和完成自己向往的事业还是有高下之分的,至少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人生在世,并不是只有享乐是最大的满足、恋爱才是最大的激情,如果能真正地学以致用,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既能对社会有贡献,对别人又有帮助的话,才会有存在的意义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秦戈的出现

    第四十八章秦戈的出现

    “是吗?”

    “你是觉得我有些唱高调吧?”她神情有了点萧索。“但我真的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并不想像现在这么成天只为物质而奔忙,可两个孩子……”

    只一会,她又恢复了淡然。“我是就只能这样了,可你不同呀,难得是真正的喜欢自己的工作,更应该更上一层楼啊!”

    经她这样一说,项毅对考研这事就有了另外一种全新的、积极的认识了。这心态一不同,劲头就十足起来,那些本来枯燥无味的书也看得进去了。于是,在每个等待宁可归来的晚上,他都能静下心来学习很久了。越是学下去,他就越是觉得有意义,就越是后悔开始得太晚了,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真是可惜了。

    这天晚上,项毅看书看得有些疲倦了,便走到阳台上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

    无意间,他看见有一辆汽车缓缓驰了过来,在楼下停住了。因为是白色,在夜色里就特别的显眼,他不禁就留意了一下。谁知,这一留意却出了问题,他居然看到了宁可!

    虽然项毅身处五楼,但他也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正从车里出来的女人是宁可,他对她的身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怎么会认错?可是,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他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因为距离有些远,光线又不怎么好,那个男人的五官就看不太清楚。能够确定的只是他并不太年轻,个子有些高大,西装革履的,似乎不是个等闲之辈。

    他们在车旁笑着交谈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那个男人这才开车离去了。

    他是谁?怎么又会和宁可显得那样的熟呢?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项毅在强烈的好奇之中又混杂着几分嫉妒,从他认识宁可起,还没有看见过她和哪个男人这样说笑过。

    宁可一回来照例是先去看看两个孩子,在替她们盖好被子、削好第二天要用的铅笔、整理好文具地忙了好一阵子,顾不得喝一口水,她又抱着一堆她们换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洗,除了泛泛的几句问答,项毅简直就没有机会能和她多说什么了。

    项毅知道应该告辞才对,但他还是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站在那儿,他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就连眉宇间的轻轻一皱也不放过。他希望可以从中窥探出她的某些心态来。

    宁可正在洗着衣服,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却也不怎么专心,虽然手里是在搓着衣服,脸上的神色却是心不在焉的。洗着洗着,她忽然就停住了动作,嘴角边隐隐地浮起一抹笑意来,眼眸发着光,闪烁得像黑夜里的星星。显然,她的思绪是沉浸愉快之中的。令她高兴的是什么事情呢?又或者,是什么人?是———刚才那个男人吗?

    他试探地问:“你的心情好像不错嘛?”

    她回答得简单:“还行。”

    “是加薪了?”

    她笑而不答,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她不愿意说,项毅也就不好再问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他能直接就问那个男人是谁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宁可常常都是坐着那辆白色汽车、被那个中年男人送回来的,而且,每一次他总会与宁可谈笑一会儿才舍得离开。

    项毅在楼上冷眼看着,醋意在心里翻腾,很是不好受,甚至有些油煎火烧之感。但是,他又不便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来,虽然宁可对他已经相当的亲切了,可不知怎么地他还是有些怵她,不敢对她有一点的冒犯。更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呢?他自己不是也有个何姗姗在那里摆着的吗?

    可这日复一日的,眼见着他们之间的情形越来越亲密似的,项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是坐车回来的吧?”他随口似的问道:“像是专车似的。”

    宁可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解释什么。

    他佯装打趣地,“那个———柴可夫司机是谁呀?”

    “他?”她笑了笑,“是我的老板。”

    项毅一惊,老板?他是知道宁可的为人的,虽然还不是那种清高到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人,却也从来不去献媚于谁,更加不会去和老板之流的男人套近乎了。她能和那个什么老板如此亲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是欣赏他本人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大老板?”

    “他呀,我们认识的那会儿他还不是老板呢。”

    “是————旧识?”

    “他是我哥哥的初中同学,以前他是常常来我们家的。”她点头。“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菊花香“的老板,如果不是那天康明来找我碰见了他,我还真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秦哥呢!”

    “小秦哥?!”项毅皱眉了。“你叫他小秦哥?”

    “他本来就叫秦戈,年龄又比较大,恰巧刘德华演的那部电影里就叫秦哥,大家也干脆都叫他小秦哥了,我当时也是这么叫他的。”

    “他能和刘德华比?”项毅嘴角裂了一下。“这小秦哥小秦哥的叫着,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叫什么小情哥呢!有点儿那个吧?”

    “被你这么一说,这个称呼倒真有点暧昧的味道了。”宁可笑了起来。“以后我可得改改口了。”

    “早就该改口了。”项毅嘟囔了一句。

    “什么?”宁可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这之后,项毅不清楚她是否还在叫着那个“菊花香”的老板为小秦哥,她也不大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个人,但这个秦戈却是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的生活及他的视线中了,他不单是每天晚上继续作殷勤的柴可夫司机不说,还开始在白天接送起孩子来了。

    自从暑假开始以后,宁可就计划着把金星姐妹俩送到少年宫去学舞蹈。

    “你想她们成舞蹈家呀?”

    她如是说:“这倒不是,我并不望子成龙,她们也未必就会成为杨丽萍,但只要她们自己喜欢就行了。”

    项毅是知道这笔多出的学费对她来说是怎样不小的负担,想到她为此又会怎样地去奔忙,就不禁心疼了。

    他提议:“你可以教她们学古筝,又不必请老师。”

    “这是个省钱的好法子。”她笑。“可惜,她们都对古筝没兴趣呀!”

    “怎么会呢?”他也笑。“据说遗传的力量是最巨大的,你的古筝都弹得那么好,她们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是不是?”

    她一窒,好半天才说:“那可不一定。”

    看来宁可是并不迷信遗传学的,结果还是遵从了两个孩子的意愿去报了舞蹈班,这果然是她们的兴趣所在,两个小家伙学得很是认真,没几节课下来就已经会跳好几支完整的舞了,看着真是可爱。可是,这也给项毅带来了些烦恼。少年宫距离他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时间上又有些矛盾,接送起来就相当的不方便,手忙脚乱了几次之后宁可就让他不必勉强了。

    “那———金星她们怎么办?”

    “哦,还是我自己送,但秦戈说他会帮我接的。”

    “他?”

    “他有车,方便得多。”

    “但是———”他忍了忍,还是说:“你就放心吗?”

    “为什么不放心?”她好笑地,“他又不是人贩子。”

    听她的语气,已经是很信任那个秦戈的了,算是朋友了吧?或许,还不止?项毅讪讪然,却也无话可说。

    这样,去接孩子的工作就由秦戈取代了。项毅就没有那么忙乱了,可他心里却并不轻松,反而很有些不甘心,那感觉就像是被谁剥夺了应有的一种权利似的。于是,他还是一有空就早早地跑去接走了两姐妹,一想到让那个秦戈扑了个空,他就孩子气的高兴起来了。

    在项毅玩了几次这种先下手为强的把戏后,那秦戈似乎也学了乖,也开始提前去门口等着了。终于,在某一天两个人就碰了个正着。

    这是项毅第一次在阳光下见到秦戈。

    怎么形容这个人呢?尽管项毅对他怀有一种反感,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长得还算端正,像个人样儿,尤其是那种气派,精明干练自不必说了,更显出十足的从容与自负,仿佛从来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困惑和失败似的,再衬上那辆白得有些炫耀意味的Toyota,整个儿就是现代社会精英骨干的形像代言人!反观自己,无权又无钱的小人物一个,未来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拿什么去跟人家比?另外,还有一点令他自愧不如的就是秦戈明显是并不在乎宁可是未婚妈妈这一“瑕疵”,也乐于接受那两个孩子,而不像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多少还是有几分犹豫和挣扎的。这似乎说明这个男人的心胸更宽广,对宁可更关爱。

    这一刻,项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和自卑,不禁就想到,他若是宁可也是会欣赏秦戈这样的男人的,更何况是托付终身?这实在是个理想的人选,难怪她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样一想,项毅就满心不是滋味了。可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更让他不是滋味的事情还在后头。

    金星和水星一看见他们就跑了过来:“项叔叔!项叔叔!”

    她们并没有叫那个秦叔叔,项毅不禁有些得意,可还没有等他笑出来,两姐妹却已经上了秦戈的车。

    “项叔叔,你也上来啊!”水星拉他。“坐车好快呢!”

    金星也拉他。“就和我们一起去妈妈那儿吧!”

    “是项先生?听到宁可说起过你的。”秦戈礼貌地邀请着:“一起走吧,宁可正在”菊花香“等着我们。”

    听他提到宁可的口气是这样的随便,项毅的心沉了沉,看都不想看这个人的车,更不要说去坐了,但也不便把这不快表现出来,只婉言拒绝了。“谢谢,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忙。”

    “那,就再见了。”秦戈并不勉强,径自上了车。

    两个孩子也没再对他说什么了,只敷衍地挥手再见,就和她们的秦叔叔又说又笑去了,显然,坐车让她们兴奋,而那个秦叔叔也与她们很是亲切了。本来,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是喜欢那些新鲜东西的,倒也不是在刻意冷落谁,项毅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难以释然了。

    呆呆地看着秦戈的车消失不见,想到他和宁可母女像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地在一起的情景,项毅就忘记了站在路口太过惹眼,忘记了应该离开这里,忘记了还要去上班……他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整个人只被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主宰着、吞噬着。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有人来找

    第四十九章有人来找

    宁可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连拖鞋都忘了换。

    她这倒不是完全因为劳累,尽管这阵子的烈日如火使得日常的奔波更为辛苦了,但这么多年的春夏秋冬她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此时,她的失神有很大一部分却是项毅引起的。

    是的,不是别人,正是因为那个项毅。他已经连着有四天没有来过了,并没有多说原因,只是那天晚上在“菊花香”门口匆匆地交代了一句“最近家里有事,暂时不能过来帮她照顾孩子”就急匆匆地走了,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他没来的这几天,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工作时间,也就应付过去了。可是,她这些日子却总是有几分若有所失,又有几分若有所待,做什么都恍恍惚惚的集中不了精神,居然还有些失眠了。开始她还有些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金星的一句话令她恍然而大悟了:“妈妈,项叔叔怎么还不来啊?我都想他了。”

    “是啊,他怎么还不来呢?”她顺口就答道:“我也想他了。”

    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怔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了。不过才几天啊,她就在想项毅了?!竟然是很想念他?!这岂不是太———太奇怪了?理了理思绪,虽然她并不怎么想承认自己的不对劲是思念所致,但又实在找不出强而有力的证据来否认这一点,这个发现令她很有些吃惊,很有些懊恼,也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样的困惑,是再见到项毅吗?她以为应该是如此。然而,当她再一次见到项毅的时候,却使她的心更加混乱了。

    因为要照顾孩子,宁可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工作到平时那个时间,好在老板是秦戈,提前下班也用不着大费口舌,说一声也就行了。今天她又是不到十点就收工了,坐在公车上,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街道借以来分散自己不安定的心绪。突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是项毅!真的就是项毅!她几乎就要失声而呼了。

    他还是老样子,白衬衣黑长裤,显得高大、挺拔而文质彬彬。但是,在他的旁边怎么会有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呢?那个女孩的五官宁可没有能看清楚,但可以确定她既不是何姗姗,也不是曾经见到过的林晓露,她不是那种很时髦的类型,却相当的年轻,相当的朝气蓬勃,像极了尚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她与项毅并肩走在一起,虽然没有手挽手什么的,但那样子一望便知他们的交情是不浅的。

    汽车一闪而过,很快就把这条街抛在了身后,宁可虽然几度回眸,但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影,看是看不见了,可她的眼前却老是晃动着他们谈笑的样子,挥之不去。

    她是谁呢?她会是谁呢?她怎么会和项毅漫步街头?他又是否是因为这个女孩而不来她家的呢……宁可一径地想着这些问题,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个滋味了。

    这,会不会是在———嫉妒?她突然想到。她不禁就有些瞠目结舌了,接着又急忙对自己摇头,怎么会?她又不是不知道项毅是有女朋友的人,可她一直都不怎么介意何姗姗的存在,照样能像没这回事儿似的、很自然地和他如同朋友般来往着,现在怎么就会看到他与一个什么女孩子走在一起就满心不舒服了呢?她简直弄不懂自己的心态了。但是,她越是细想下去就越觉得这就是在嫉妒,而她平日之所以对何姗姗并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地一直觉得这位老同学实在不是一个值得人嫉妒的人,的确,无论从品行上还是别的方面,何姗姗显得都是那样的贫乏,尤其是在与项毅的感情上,她现在虽然是他的女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未婚妻,但宁可早就清楚地看出来他们之间是没有爱情的,他即便是对她还有一定的感情,却也明显是比不上他对自己的用心和体贴,她不嫉妒何姗姗就并不奇怪了。而那个女孩,项毅和她说笑的样子却显得是那样的亲密和随意,看着就是非同一般,不由得她不在乎了。

    可是,嫉妒,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了?然而……

    就在宁可心里暗潮汹涌的时候,水星跑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妈妈,妈妈!”

    她随口问:“什么事?”

    水星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报告了:“妈妈,今天上午有人找你。”

    “你又开门了?”她一听这话就顾不上别的什么,先急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大人不在家时就不要给陌生人乱开门,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这暑假实在是令宁可头疼,时日也太过长久了一些,舞蹈班也不过是一周才有两次课,剩下的时间女儿们就无处可去了,又无人可托,晚上项毅还可以过来照看一下,可白天她就只有让她们呆在家里一个法子了。虽说两个孩子可以互相照应着,金星又文静懂事些,一般来说是安全的,但她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尤其担心水星那个动不动就开门的“恶习”,对她告诫了又告诫,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那点好奇心,一听到有人敲门就将那些警告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不管是问路的还是推销的,她都要打开门来瞧一瞧,实在是很有些危险。这种情况令宁可非常不安,每天工作时总是悬着一颗心的,一下班就流星赶月似的往回跑,一个月不到就已经弄得她很疲惫不堪了。

    “有什么关系?”水星辩解着:“那个人又不像是坏人。”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坏人了?”宁可苦笑,她也知道应该教育小孩子相信别人,可近来社会上那些可怕的案件不能不让她提高警惕。“坏人又不会自己告诉你他是坏人,是不是?”

    “可那个奶奶看起来真的不是坏人呀!”金星插嘴了。

    “哦?”宁可这才注意,“什么奶奶?是胡奶奶吗?”

    “不是胡奶奶。”水星抢过话头:“是一个并不太老的奶奶,她比妈妈矮一点点,头发是短的,穿得很漂亮,还戴着眼镜。”

    宁可想了想,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女人,“真是找我的?”

    金星点头:“是啊!她说要找宁可,这不正是妈妈的名字吗?”

    看来,确确实实是找她的了,但那会是谁呢?

    她又问:“她说她是谁了吗?”

    两个孩子一起摇头。

    “那———她说过了还来吗?”

    两个孩子仍然摇头。宁可也不再追问了,她虽然不无好奇,但既然无从得知也就作罢了,何况,她此刻心中正乱着。

    这件事情很快就让她放开了,因为项毅终于来了。

    “真对不起了!”他一来就道歉:“这几天也没过来。”

    “没什么。”她淡淡地应了一句。

    他又问:“这几天你很辛苦吧?”

    “没什么。”她又淡淡地。

    再见面,似乎她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了。她心里不是没有话想问他,有许多,但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他倒解释了:“这几天我都在陪妹妹瞎逛。”

    妹妹?什么妹妹?是情妹妹吧?!宁可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

    实在忍不住,她就问出口了:“什么妹妹?”

    “我的妹妹呀!”项毅笑了,“她在北京读研究生,难得回来一次,我总得尽尽兄长的责任吧!”

    只这一句话,她的心情就变了,窗外的阳光也更加灿烂起来。

    “你在笑什么?”他奇怪地,“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没什么。”她急忙掩饰。“我只是心情不错。”

    “因为什么呢?”

    她当然不能说原因了,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加薪了。”

    他却脸色一黯,不再说话了。这是什么原因?宁可没有深究,此刻的她是心无旁顾而一味地沉浸在这突然到来的好心情之中。

    当她在这样飘飘然过了三天后,就又听到水星报告了:“妈妈,那个奶奶又来过啦!”

    她吃了一惊。“又来了?!”

    “就是那个奶奶。”金星肯定地,“是今天下午五点半来的。”

    五点半?自己一般在这个时间是回不来的,这就说明她并不是个熟人了。那———这个奶奶会是谁呢?

    因为太好奇,她忍不住就叮嘱:“如果那位奶奶再来的话,你们问问她有什么事情找妈妈,要不,请她留个名字或字条也行。”

    接下来的好几天宁可都若有所待,可那个女人再没有来过了。她想了又想,确定自己并不曾认识这样一个奶奶,既然如此,她和一个陌生人是断不可能有着什么瓜葛的,她的好奇心也就渐渐地淡了下来。

    可是,就在她即将遗忘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女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宁可还是没有碰到她本人,却收到了一纸留言:“请务必在星期天晚上八点见,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另,必须是单独见面,不可以有其他人在场。”这字条写得很简单,意思却传达得相当的明白,但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就不免有点令人费解了,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句,满是命令的意味,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就不可以有其他的人在场呢?她有什么样不能见光的事情吗?

    宁可更加好奇了。

    正文 第五十章 谢绝

    第五十章谢绝

    她的家里一般是没有“其他人”的,除了项毅。但她还没来得及让他不要来,他倒先通知她了:

    “星期天晚上我有点事情,就不过来了。”他又多说了一句,“是回我的父母家。”

    又是陪妹妹吧!她想。也就不再多问了。

    星期天晚上一向是“菊花香”客人最多、生意最好的时间,宁可便提前一天去请假,本来还有些担心很难获准,但她刚向经理开口就得到了毫不犹豫的应允,这当然又是因为老板是秦戈的关系。“菊花香”的职员们似乎都具备了FBI或克格勃的侦探本领,就在她和秦戈有了一两次工作以外的来往之后,他们?(:

    ) ( 绽放的星星 http://www.xshubao22.com/2/2513/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