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断的女人缘 第 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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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干吗那样刻薄,我一介穷酸岂敢收如此重礼,总要问个明白吧!”

    “不送了行不行,省得里嗦苏瞎起劲。”吴卫刹那间沉下面孔,站起身不再理睬金成,这下倒把金成弄得十分尴尬。

    “为什么这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就像吃了枪药一样,连问个清楚都不行,好像是偷来的。”

    “就是偷来的,你去报案啊。”吴卫怒不可遏,尖着嗓子嚷道,“你看我当着你的面把它砸了!”说着真要冲上前来,被金成拦住了。金成看着神经质似的吴卫,愣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好一会儿,吴卫才回过脸来,看着金成声音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对你发火。不知怎的,最近心情不好,一点小事都会弄得火冒三丈。”

    金成摇了摇头,干笑道:“你干吗这样,我可差一点被你吓坏了。”

    吴卫不再讲话,稍停低声说:“这是当年贺超然为巴结沈刚送来的,希望借着沈刚爬上更高的位子,当然,他的目的达到了。老实说,没有沈刚当年帮忙,他根本爬不上校长的宝座。这个畜生在沈刚出事后竟然打起了我的坏主意。实话告诉你,看见这尊玉麒麟我就恶心,这才是送给你的真正原因。”

    金成默默收好玉麒麟,再也不讲一句话了。

    第二部分 第十七章(1)

    1979年,整个中国大地在希望和失望、努力和放弃中徘徊。返城,成了当时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

    任静静的父母写信来,如果她同意返回W市,他们中一个可以提前退休,让她回去顶替。任静静实在想早一点离开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地方,金成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大学毕业了,自己先办回W市,金成毕业时就可以“照顾夫妻关系”的理由,要求分配到W市。

    现在,惟一困绕着的就是小鼎的户口。孙凤英是农村户口,小孩户口跟妈,小鼎也成了农村户口。任静静和粮食部门的朋友商量,有人出主意,小鼎只有上任静静的知青户口,否则无法让他一起回城。这个主意说起来简单,中间经过公安、粮食、计委、计生委等部门的批准,只要有一个环节打堵,那就前功尽弃了。

    任静静先是找县计生委,计生委主任和她熟悉,说只要写了不再生育的保证,小鼎户口可以考虑。她又找了计划、粮食部门,问题都很快解决了,最后到县公安局办户口转移关系时,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的前夫陈卫东,现在是负责审批户口迁移的副局长。任静静在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又碰上他了。

    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里,金成妈过来喊她吃晚饭,见她脸色中藏有不愉快,赶忙接过小鼎,让静静先休息一下。吃过饭后,金成妈一边洗碗一边对静静说:“有什么烦心事不要放在肚子里,讲出来,或许妈能给你打个话出个主意什么的,小成又不在家,你可别有事压着闷着愁坏了身子。”任静静淡淡笑了笑:“妈,真的没什么,你先带小鼎睡,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与陈卫东见面后的几种可能:拒绝批准同意;有条件同意;释前嫌放一马。最后一种方式不是陈卫东的性格,他决不会这样做的。她估计陈卫东不会一口拒绝,这毕竟是政策允许的,他再狂妄自大也不会愚蠢到让别人抓到攻击的口实。她不知道陈卫东会提出什么要求来羞辱她,她已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为了小鼎,她准备承受他的嘲弄和讥笑。

    任静静持着原县革委会的证件,很容易地找到了陈卫东的办公室。她轻轻敲了敲门;“请进!”里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静静定了定神,轻轻推开门。

    “静静?”陈卫东惊讶地站了起来。

    “陈卫东,有件事找你。”任静静停顿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着陈卫东的脸——一张那么熟悉的面孔,张扬而傲慢,轻狂而自信,如今,更多了官场的做作和虚伪。此时,陈卫东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在心里仔细揣摩任静静此行的目的。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讲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他故意把台子上的一支铅笔拿在手里不停地转着,似乎这支铅笔就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事情其实很简单,是政策范围允许的。”任静静并不急于讲清来意,慢慢说道。

    陈卫东没有讲话,很有耐心地听着。

    任静静讲得很慢,不时停下来揣摩陈卫东的心理活动。

    “你自己不想生小孩?”陈卫东绕开了任静静的话题,似乎十分关心地问道。

    “响应号召,有一个足够了,都是一样的。”

    “不一定吧,恐怕还有其他原因?”陈卫东睨视着任静静,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任静静脸色平静,目光逼视着陈卫东:“我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想涉及其他事情。小孩户口政策允许,当然,也是你副局长职权范围内的事。”

    “你别急,这是事情的两个方面:你相信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可结果呢,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无法养活,反而把别人的孩子当宝贝,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值得吗?另外,农转非需要经过局长办公会议讨论,我一个人是无权签批的。”

    任静静倏的一下站了起来:“陈卫东,你应该明白,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是因为你在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上。你完全应该抛开个人感情因素,秉公处理此事。你当然也明白我的性格,我只要想做的,还没有做不成的……”

    “你别激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当然,凡是政策规定不明确的,都有伸缩性,也就是说,可以办,也可以不办。按照你这种情况,还是可以再商榷的。你知道,你的离去,让我的感情受到很大的伤害,很长一段时间我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只要你的那位‘白马王子’当面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立马就在你的审批表上签上‘同意’。”陈卫东说得很得意,一条腿竟然搁到了办公桌上边。

    “你不觉得太无耻了吗?人如果没有廉耻那就和禽兽一样。”任静静冷冷地说道,“你首先应该明白,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那是因为我还把你当成一个人,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不识抬举,这样的让人感到厌恶和无法理喻。你记好,我不会再跨进你办公室一步,到时,我需要的批件你会乖乖给我送去……”话未说完,就“砰”的一声把门碰上,把个陈卫东一下子给愣住了。

    任静静在走廊上擦干净了眼角的泪痕,她记得局长刘忠义的办公室在东首第一间,于是快步走去。刘忠义五十多岁了,中等个子,身体微胖,有些秃顶,猛一下看见任静静走进来,反而有些吃惊:“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着,起身为任静静斟上一杯茶。

    部分 第十七章(2)

    任静静谢过了,打量一下办公室内的布置,这才开言道:“刘局,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了。”

    “哦,好哇,只要力所能及,不违反政策,先说出来听听。”任静静把情况简单讲述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所有材料让刘忠义过目。刘忠义掏出眼镜看了看,点点头:“小任,你的材料倒是挺全——这样吧,你把材料留在这儿,我们商量后给你答复。”静静有些急了:“刘局,你别给我来个官话官说,又害得我再来找你。”

    “不会,不会。”刘忠义连连摇手,“像你这种情况的还不少,得一起讨论解决。再说,农转非是个大事情,多少人在这上边犯了错误,不能不谨慎啊。”老头儿讲得在理,任静静不好再响了。

    其实刘忠义是在官场上走的人,深知任静静的舅舅在省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更了解陈卫东和任静静之间的关系,他必须先弄明白陈卫东的态度,免得开会时他公开反对下不了场。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这件事不管怎样都得解决,与其让老头子出面,这个人情还不如留给自己。他打电话让陈卫东到他办公室来一下,陈卫东没有料到任静静会跑来找刘忠义,听完刘忠义的话,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刘局,这万万不可,这个口子一开,那可就全乱套了。”

    “你的话是出于公心,还是包藏害人之心?按照规定,讨论有关任静静的申请时你是应该回避的。”刘忠义虎着脸,不客气地斥责道。刘忠义是出名的包公脸,说变就变,下属都有些怕他,陈卫东虽然骄横惯了,对他也要让三分。他也听懂了刘忠义的弦外之音,虽然心中不服,嘴上却没有讲出来。

    过了两天,任静静接到公社派出所的通知,让她赶快到所里去办小鼎的户口转移,焦虑了许多天的任静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赶快把这个喜讯写信告诉金成,让他现在就去活动,毕业后好直接分到W市去。没想到金成先来信了,他说他们明年暑假就要实习了,大家都开始考虑毕业后的去向。几家报社、出版社看过他发表的文章,已经主动和他联系,希望他毕业后能去他们单位工作。经过反复考虑,他认为这些工作比较适合自己,等到工作安定后就可以把她和母亲、小鼎接到城里来一起生活,因此已意向性答应了对方。任静静一看急了,连夜给金成写信,要他赶快回掉对方,他们工作生活的目的地在W市。她又担心信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或者遗失了,又拍了一份加急电报,要金成按照她的意思去办,详情她会在信中讲清。她还特地强调,W市的教学质量全省第一,为了小鼎的成长和前途,他们也必须去W市。

    任静静属顶替调动。按照政策规定,顶替对象的工作不好随意变动,她只能顶替父亲去福利厂当工人,好在她有一位远房表哥在这家厂当副厂长,经过活动,她可以去财务科当会计。但最困难的是住房,任静静家只有三十多平米的面积,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弟妹。任静静曾考虑外出租房,一个月几十元的租金把她吓了一跳。

    “总会有办法的。”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春节时,任静静提议到W市她家中去过年。——直到现在,女婿和丈人丈母还从未谋面。金成摇了摇头:“都走了,老母亲一人怎么办?再说,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将来小鼎还怎么做作业?”

    “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好了,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着,她竟掩面大哭。金成倒一下子被她弄蒙了,好好商量,怎么又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了。母亲听到哭声赶忙走了过来。

    “怎么啦,看你又惹静静生气。夫妻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事,也值得如此你争我吵的。”

    任静静倒有些不好意思:“妈,没有什么,你忙去吧!”

    商量的结果,春节先在小镇过。节后任静静要去W城上班,晚上,她依偎在金成身边。“金成,为了回城,我豁出去了,我有思想准备,不管受多少苦,挨多少罪,我全能忍受,关键你要能理解我,支持我,这也全是为小鼎的将来考虑。”

    “我们走了,妈怎么办?”

    “我和妈说了,等我们工作安定有了自己的房子后,就把妈接到W市去。妈说她老了,城里闹不习惯,她还想一个人住在小镇。不过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的。”金成沉思片刻:“到W城后住房是个最大的难题,这不是作客,一天两天时间,要在那儿工作生活,总不能老挤在你父母那儿,况且还有弟妹。”

    一说到房子,任静静心就烦,说话的口气也有些生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了,这事等我回城后再说,到时总不会让你睡在马路上。”

    暑假过后,金成他们这一届学生全部分到中学实习——说是实习,其实全部担任正式的教学任务。金成被分到了古镇的镇办中学,走进书记办公室报到时,发觉书记面孔很熟,仔细一看,认出是郑大树。现在的郑大树可不是当年那个糟老头子:略显稀疏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谄媚的神色不见了,脸上挂着的是中国官场上经常看到的虚伪、客套和不务实际。金成装着没有认出郑大树,郑大树也一口一个“金老师”,大家各怀鬼胎,心照不宣。

    这一天,金成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忽见门前有个女孩的身影闪了一下,他觉得背影挺熟,急忙走到门外,果然看见孙凤英家的小妹孤零零地站在楼梯口,眼里噙满泪花,正眼巴巴地看着办公室的大门,乍一看见金成,喜得眼泪也滚下来了。金成领她到宿舍,在煤炉上下一碗面条,小妹饿极了,也不推辞,一碗面条很快就吃光了。

    第二部分 第十七章(3)

    吃了东西,小妹脸上的气色好多了:“姐夫,我要来插班上学。”

    “爸妈知道吗?”

    “他们不管,叫问姐夫。”金成知道,插班生要收一笔不菲的费用,还要看入学考试成绩。金成找到郑大树,郑大树翻着眼皮看他一眼:“金老师,你何必多事,跨地区赞助费五千元,那是一分钱也少不了的。”

    “五千元?”金成倒吸一口冷气。

    和金成一起实习的W市人张产山,比金成长一岁,开口就喊“老弟”,两人同住一宿舍,几乎无话不谈。他看到金成一脸的不高兴,便问道:“怎么啦,小姨来了,面孔也拉长了,不像话。”金成横他一眼,正要埋汰几句,忽然想起张产山能言善辩,人称“巧嘴鹦鹉”,于是心想让他去和郑大树说说,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想不到张产山挠了挠头:“老弟,这事确实难办,郑大树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你想少交一分钱都难,更何况五千元,你这不是要老头子的命吗!”

    金成说:“所以才想到找你来想办法,你巧舌如簧,对老头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是铁石人也要发发慈悲,高抬贵手一下子就全免了。”“你这是痴人说梦。”张产山坚决地摇了摇头:“除非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否则就是无效劳动。”

    “你别这样肯定,先试试看。”

    张产山拗不过金成,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不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都是你,我说不中用,你偏不相信,还让老头子好一顿克。”

    张产山的话让金成胸中的无名火一下子全冒上来了:“不就是一名插班生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偏不信这个邪。”郑大树戴一副玳瑁眼镜,正在专心研究文件。金成猛一下推开门,把他吓了一跳。

    “今天犯邪了,搞起车轮战术,我已经讲得够清楚了,怎么还来烦我?”

    “郑书记,不是我不明事理,实在是迫不得已。”金成把孙凤英难产去世,他们全家也只指望小妹能多读几天书,让他们家也有一个识文断字的人的情况讲了一遍,之后又说:“郑书记,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拒绝了小妹,她们全家会怎么想,一定骂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我有这个可能,砸锅卖铁也要交齐这五千元。郑书记也是苦出身,你一定了解没有钱的甘苦……”说到最后,金成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泪,这是示弱的表现,强忍着眼泪才没有掉下来。郑大树神情凝重,金成的话显然打动了他,最后,两人达成协议,金成毕业后留校工作五年,作为交换,小妹以旁听生身分留校学习。

    “你好糊涂啊,这种条件也能答应,这是卖身契,你老婆还等着你回W市,看你将来拿什么向你老婆交代?”不等金成讲完,张产山就跳了起来。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张产山低下了头,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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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成安排小妹住进了学生宿舍,帮她交了学费和书费。他知道孙凤英家困难,写信和任静静商量,想负担小妹上学期间的全部费用。没想到写过两次信,总不见有片言只字的回音,他明白这事有些麻烦了。

    这一天,校长办公室通知,上级领导要来检查工作,让各个班级打扫卫生。高一班的班主任家里有事,郑大树让金成负责高一班的工作。金成让同学们擦好窗玻璃,扫好地,就在教室里上自习课。

    还有半节课时间,课代表说检查组过去了,请示是否课外活动,金成交代他们不要喧闹,要注意安全。课代表答应一声跑开了。金成正在批改作业,不一会儿,课代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金成说:“金老师,不好了,出事了。”金成叫她不要慌,慢慢说,原来,刚才一班男学生在打篮球,正好检查组的领导又回来了,一位领导为了避让飞来的篮球,竟跌倒在旁边的石灰坑里。幸好坑里只有一半石灰,才没造成意外伤害,不过听说造成了骨折。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是他自己不小心,和你们有何相干?”

    “金老师,郑书记在骂人呢,可凶啦,同学们全吓坏了。”

    “怕什么,你们继续活动,有事情我来负责。”

    不一会儿,郑大树气势汹汹地跑进了办公室,冲着金成吼道:“金成,你胆子不小,办公室通知下午的活动课一律停止,你竟敢让学生上操场。你看,把县局赵股长弄成骨折,还差一点让石灰毁了容。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金成被他几句话说得怒火中烧,也拍一下台子叫道:“县局来人凭什么要把正常的课程停下来,这是哪一级哪一条哪一款规定的?操场这么大,是他自己不小心,怪谁!”

    郑大树被金成的话弄愣了,稍停,狠狠地说道:“你有文化,你嘴凶,我说不过你,我们走着瞧。”旁边有教师走过来劝金成少说两句,郑大树心眼小,报复性强,要他当一点心。

    这时张产山走进来,一脸神秘地对金成说:“老弟,别为这件事犯愁,我已打听过了,这位股长你熟悉,保不准坏事还能变成好事。”金成忙问是谁,张产山卖关子就是不肯说,被逼急了,这才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来:“赵一——”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你要记住一点,共产党的干部从来都是满天飞。”

    第二部分 第十七章(4)

    听说是赵一,金成不敢怠慢,买了水果和营养品,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医院赶去。

    赵一住在中医院骨科病房。他还是文弱书生模样,脸色白净,眉毛乌黑,缠裹着白纱布的右腿平搁着,眉宇间隐隐透出骨折后的疼痛。看见金成,微微抬起身子:“听说是你小子班上的学生,真恨不得一拳把你揍扁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痛苦全是你给带来的。”因为不小心碰了伤腿,痛得他“哦哦”嚷个不停。

    金成忍住笑,说道:“这人世间闹骨折的就你最娇贵,还是大男人,也不怕护士小姐笑话。”

    赵一听后叫了起来:“你在说风凉话,你来试试骨折的滋味,我真弄不明白连那个倒霉的石灰塘也欺生,怎么不先把你小子跌进去。”护士正进来换药,听到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调侃够了,护士也换好药,金成问他什么时候混到文教局去了,赵一说:“实话告诉你,听说你考上师院,才想起调到文教局,好来管教你。”说完自己先得意地笑起来。金成说:“和你讲正经话,我想调到W市去,你要动脑筋想法子。”

    “这很简单,你也先弄个骨折,我立马把调令给你弄好。”说着两人全笑了起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后的情况,赵一突然问道:“你们学校那位书记叫什么,好面熟,就是想不出是谁?”金成笑了起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的《英雄‘三十里’》全亏了他,否则,无从动笔了。”

    “你是说发绣厂那位书记,头发乱蓬,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儿,他怎么到学校来了?”

    “那你不也过来了。”金成说,“真的是今非昔比,如今老头儿可神气了,你稍有不敬,他会想办法报复你的。”

    “这么厉害?”

    “你不信,过来试试!”两人都笑了。

    “吴卫怎么样?听说在给你们当老师,这也是老天爷凑合你们,再增加一点喜剧色彩。”谈起“三十里”,赵一想起了吴卫。

    “你搞什么搞,吴卫早就名花有主,我也早就为人夫了,要不然,我还找你通什么路子调W城!”说着把双方的情况介绍一番。赵一叹一口气:“这么说没戏啦,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呢,要知道,吴卫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看来,有情人有时也难成眷属。”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最后,赵一告诉他:“关键是调进W市要有指标,指标有了,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金成说:“看这架势我是每天都得为你熬骨头汤了。”赵一叫起来:“祸是你惹的,每天熬汤算是最轻的了。”

    静静来信了,她告诉金成,指标终于批下来了,她让金成最近回一趟W市,好落实具体的接收单位。金成向郑大树请假,他正在计算学校一块地皮卖给邻近企业究竟能分到多少钱,听了金成的话,目光从镜片后边斜视过来:“请假?小金,你也知道目前学校里人手很紧,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走了,就没人顶你的课了。”金成说,我只是请几天假,调一下课,不会误事的。郑大树没有讲话,稍停说道,我们再研究一下,给你答复。金成火了:“郑大树,我想再问一句,是你说请假也要研究?”

    郑大树听金成直呼其名,脸都气歪了,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你太放肆了,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请假!”

    郑大树气得身子在颤抖,手指着金成,嘴里一个劲“你、你……”地嚷着。

    “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前天在赵一赵股长病房,镇革委会李主任讲话啦!”

    犹如一颗突然炸响的炸弹,轰击得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郑大树一下子蔫了,他愣怔片刻,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十分客气地对金成说:“金老师,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惹你生气了。这请假按规定应该可以的,况且也是为了解决半家户的困难,刚才没想到这一层,我是有责任的。不过刚才你说镇革委会李主任,他说什么啦?”

    “他说你在背后搞他,向上级瞎反映情况,说你是个政治品质很坏的人,你这种人不适合在教育战线工作,他要向上级举报,说你不让他活他也会让你死,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郑大树吓慌了,连连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第二部分 第十八章(1)

    自从郑大树知道金成和赵一的关系很好后,态度立刻改变了,赵一谈起小妹的赞助费,问能否通融一下,郑大树马上表态:“赵股长,你放心,看在你的大面子,一分钱也不会收的。”他甚至还给金成出主意,怎样才能尽快盖到县局的图章。

    金成终于办好了调回W城的手续,他被安排在建工系统担任职工教师,负责为本系统青壮年职工进行文化补课。金成拿到调令后并没有急于去报到,看着眼前叠床架屋的样式,顿时胃里涌出一股酸水。他已看好了屋后一块地方,想利用这段时间搭一间简易住房。晚上,他向静静讲了自己的建房计划。

    “你先别高兴,这个念头我早就有了,而且还和居委会的王主任接触过,开始,王主任坚决不同意,后来勉强同意了,但有一个要求,棚子决不能搭在让人容易看见的地方。所以你刚才说的地点不行。”

    金成皱了皱眉头。

    “我早看好了一个地方。”静静停了下来,“屋后那块空地——就是竖宣传牌的地方,我已和王主任说好了,把宣传牌挪一下位子,那儿有十二平米,足够搭一间房了。”

    金成说干就干,他请教了行家,借了一辆板车,很快就买齐了所需的材料。

    俗话说,动嘴容易动手难,等到金成挖好地基,下边铺上油毡,感到力气已经不够用了。一天下来,倒也砌了三层砖,人也累得只有喘气的份了。

    静静4点钟就下班,也来帮着拾掇。她说下边基础部分是不是要粗一些,这样安全坚固。金成不以为然:“你真以为在砌城堡?那么讲究!只要能遮风挡雨,混过眼前,谁还想在这儿住一辈子。一有机会,总要搬走的。”

    静静爸钳工出身。开始,只是远远地站着看。他样子木讷,不言不语,直到静静妈骂了几句,才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把金成已经盖好的顶棚全部拆下,三下五除二,说来也怪,他搭的棚顶,妥帖、牢固、安全,让金成十分佩服。最后,金成又去买了一些石灰,里外粉刷了一番,一间新屋成了。

    静静已经为小鼎联系了一家幼儿园,金成准备请假去把小家伙接过来,临行前,静静问他是否还要去东坝?金成说小鼎要和外公外婆告别,毕竟是凤英的血脉啊。他话还没有说完,静静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心中从来没有我,全不为我考虑。小鼎也一天天大了,也该懂事了,如果他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孩子大了会怎么去想?你也知道我不能再生了,为了这个家,我操碎了心,也该过几天安心日子了,小鼎的事为什么不能有个了结,总这样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前两次我为什么不给你回信,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凡是总有个大道理管着:就是要维护我们家的完整性。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执意调回W市,就是要让小鼎离开那个谁都了解他过去的环境,让他能像其他小孩一样健康成长。”

    正是西伯利亚寒流今年第一次侵袭,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尽管车窗已关好,尖利的北风仍然从车窗的缝隙中钻进来,一直钻进了毛衣里边。这次回小镇,金成的心情就和外边的天气一样,寒冷而惆怅。到家时,街上已经有了灯光,母亲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就着最后一线亮光在纳鞋底,小鼎撅着屁股用草棍逗蚯蚓玩。

    “来接小鼎的吧?”

    金成点点头,告诉母亲,等他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接她到W市去。金成妈摇了摇头,说一个人惯了,去城里要闹病的。你们去吧,小鼎是该到学校受规矩了,整天这样野着,也不是个事。走前,让小鼎去凤英坟上叩个头,和外公外婆告个别,人不能忘根本,没有了他们,哪里还有小鼎?进了城,也不能忘呀。金成一一答应着。

    河垛河蜿蜒东去,留下了九九八十一个大弯,老人们常说,九九八十一个弯,弯弯住着一个有钱人。在第八十一个弯上,留着一丘土坟。坟上的草早已枯黄,清明时新砌的坟头也早被暴雨侵蚀。

    金成默默地站着,小鼎也不哭不闹,听话地站在父亲身边。风在悄悄地刮着,水在静静地流淌着,一切显得那样肃穆,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金成让小鼎给他母亲坟头叩了头,他在心里说着,凤英,我将带着我们的儿子去W市,我们会每年回来看你的……

    起风了,草在动,树叶在响,生命似乎在凝固中苏醒、复活了……

    路上,小鼎好奇地问爸爸去什么地方,金成说:“到妈妈那儿去,妈妈在等着呢!”

    “不,妈妈已经死了。”小家伙不满地撅起小嘴。

    “别瞎说,妈妈在W市等着我们呢。……我们的小鼎最乖,不会乱说话惹妈妈生气。”小鼎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睛,将信将疑地不响了。金成心里很乱,他隐隐感到了什么。

    小鼎对这间十平米的新家充满了好奇,这儿走走,那儿摸摸,静静问道:“阿鼎,这儿好吗?”

    “不好。”

    “为什么?”静静不解地问道。

    “这儿没有奶奶,没人陪我睡觉。”

    “这儿有姆妈,姆妈陪你睡觉。”

    “不对,姆妈在小镇,姆妈死了。”

    霎时,任静静的脸色惨白如纸,一下子跌坐在床上。金成听到后急忙喝道:“小鼎,你胡说什么,你看把姆妈惹生气了,快向姆妈承认错误。”

    第二部分 第十八章(2)

    小家伙听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任静静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算了,别吓着孩子。来,阿鼎,快睡觉,妈给你脱衣服。”

    小鼎睡着了。躺在床上,静静拉下了脸:“我说的话你就当耳边风,这次肯定去孙凤英家了,阿鼎一定听了什么——只怪我回来时没带上阿鼎,好在他还小,记忆容易淡忘。我今天可对你讲清楚了,以后不许再带阿鼎去小镇,让他们说好了,到时给一些钱也就了结了。

    ”

    搭了临时棚屋后,任静静就和母亲分开吃了。静静对经济把得很紧,从不乱花一分钱,可对小鼎,买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营养品。金成看着静静黄瘦的面孔,关心地说:“静静,你不能再这样了,我们的生活已经上轨道,该吃的还要吃,这样节省要把身体拖垮的。”

    “你别管了,我心中有数,没有自己的房子,还能叫家!”

    又是一个星期天。因为是春天了,阳光和煦,春风宜人,静静提议去公园。街上行人很多,路边的小摊贩大声叫卖,不远处的桥下边,一种刚推出的塑料鞋引来路人争抢。静静停下车,也凑了上去。

    “算了,这种鞋会有的,硬邦邦的有啥好?再说去公园,放哪儿。”

    “你别多说了,一直要给阿鼎买凉鞋,错过了就买不上了。”不一会儿,她手中拿着一双式样别致的小凉鞋,喜滋滋地要阿鼎试给她看,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静静”,回头看时,原来是徐红梅。徐红梅是静静的高中同学,现在市外贸公司任科长。她看一眼静静手中的鞋,责怪道:“这种鞋你也买?我们公司式样、款式比这好的不知道有多少,明儿你去我那儿,随你要几双!”

    静静谢了她。她又问起任静静的近况,静静介绍金成和她认识了。等金成领着小鼎走开后,徐红梅悄悄地对任静静说:“你男人好帅啊,你好有眼力。”说得静静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岔开了。她告诉静静,做外贸出口加工很有赚头,要静静问一下她们厂长,如有这种能力,她可以介绍业务。

    这一天,工会组织系统内的教师到子弟小学去观摩教学。这所学校规模一般,但校办工厂却办得相当出色。工厂主要生产各种规格的圆珠笔,全部给中百站经销。课间休息时,校长刘庆奎带教师们到车间参观。

    “这种圆珠笔市场销路很好,有多少销多少,供不应求,我们正准备扩大生产呢。”刘校长的话语中隐隐透出自豪。

    “你们的产品外销吗?”金成无意中问了一句。

    “外销?谈何容易!”刘校长揶揄了一句;“我们想了多少办法,没有配额,拿不到订单,只能干瞪眼。现在要是有谁给我牵上外贸这条线,我奖给他一套房子。”

    “真的?”

    “军中无戏言。汪主席,你来一下……”说着拉过工会汪主席的手;“今儿当着汪主席的面,我向各位保证,有谁给我和外贸公司签订了正式合同,我奖给他两室一厅一个中套。看有谁敢接招!”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声。“你的话当真吗?”金成犹豫片刻,追问了一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想赖也赖不掉。金老师,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帮我们动动脑筋,成不成都无所谓。”

    晚上,金成把这件事讲给静静听,她皱起了眉头。

    “我和徐红梅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又没有什么深交,要是人家不肯帮忙,这张脸还往那儿搁。”

    “上次她还主动帮你们厂拉单子,这说明她是个热心人。”

    “事情又没有成功,也许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你却当真了。”静静有些不以为然。

    “我看她是认真的。”金成沉思片刻,“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要知道,这可是为了梦寐以求的房子呀。”

    一听金成又谈房子,静静的脸拉下了:“你张嘴闭嘴就是房子,烦不烦?要找徐红梅,自己去,我不去。做什么事全变成交易,把人的身分都弄没有了。”

    金成被好一顿抢白,又不好发作,只好闷闷地坐在一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徐红梅。

    市外贸公司在中山路上,金成问了门卫,徐红梅的办公室在二楼。门敞开着,徐红梅正在接电话,他敲了敲门,徐红梅抬手让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那不行!”徐红梅对着话筒大声地说道,“现在外商对款式、品种十分挑剔,你们的式样太陈旧,就是发到国外也要作退货处理的。”对方还要讨价还价,徐红梅生气地把话筒搁下了。

    “真是乱弹琴,货样不行,老来烦。”说着,并不看金成,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问他有什么事?

    金成在心里暗暗叫苦,徐红梅心情不好,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况且,她连自己是谁也没有认出,站起身,就想往门外退去。徐红梅见对方没有声音,奇怪地抬起头,在和金成照面的一刹那,她猛然想起来了。

    “你是任静静的爱人。”

    金成微笑着点了点头。

    徐红梅抱歉地站起身,给金成倒了一杯水:“对不起,整天埋在业务里,把头都搞昏了。哦,你有什么事?”

    金成把来意讲了一下。徐红梅告诉他,文具出口的单子前几年接过,因为操作难度大,后来不肯接了。它的规格要求很高,按照内地标准甚至有些苛刻。她说:“即使来了单子,你们厂也不一定会做。”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金成的心全凉了。

    第二部分 第十八章(3)

    徐红梅看他一眼,要他先回去,等向省公司争取后,能否有机会就没有把握了。金成已经不抱希望了,谢过徐红梅后闷着头走了。

    一个星期过后,徐红梅那儿没有消息。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仍然音信全无。刘庆奎已来问过两次,金成红着脸支吾着,刘庆奎知道没戏了,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这一天,金成下班后回到家,任静静已在准备晚饭,吃过饭后,金成洗刷碗筷,任静静说:“你找徐红梅啦?”金成“嗯”了一声。

    “她打电话到我单位,让你明天上午去她的办公室。”任静静话不多,说完就走开了。第二天刚上班,金成早早地来到徐红梅办公室。过了好一会儿,徐红梅才姗姗走来,告诉他,经过几次向省公司争取,好不容易答应了,最近香港有一批文具单子,不过内部功能要求很高,不知他们学校能不能做?

    金成显得十分激动,他想,不管怎样,请徐红梅先到他们学校去看看,等双方接触后再说。徐红梅想了想答应了。

    为了迎接徐红梅的到来,校办厂像迎接中央首长一样准备了三天,还特地向局里借了一辆伏尔加轿车。中午用餐安排在涉外的国宾馆。

    徐红梅虽年过三十,身体已微微发胖,但她皮肤白皙,圆脸,配着一副漂亮的圆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家庭条件十分优越、长年养尊处优的人。刘庆奎知道徐红梅的父亲是外经委主任,她的分量举足轻重,能不能拿到订单全在她一句话,他已多次托人请过徐红梅,都被婉言谢绝了。想不到一下子让金成给请来了,着实让他好一阵高兴。

    徐红梅先到学校转了转,又来到小工厂。她很认真地看了看正在工作的工人,最后在包装车间停下了,随手拿起一只包装盒看了看,又仔细端详上边的商标图案,什么也没有讲,一行人在校会议室里坐下了。

    “刘校长,各位领导,恕我直言,从我刚才看到的情况,你们的产品适合内销市场,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如果考虑外销,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她稍顿了一下,呷一口茶,慢慢说道。

    “外销商品和内销商品最大的区别,除了它的实用性,安全性能首先要考虑。有时一个不起眼的小事故,内地人也许根本不当一回事,境外客户就要和你打官司,索要巨额赔偿。”说到这儿,她随手拿起茶几上一支圆珠笔,“你们看,这只挂钩太锋利,万一小孩划破面孔或遭遇意外事情,他就要你赔偿。另外,这种笔头的造型也太圆太尖,不好看,也容易出事故。你们看这一种,”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支笔来,“这是目前香港和欧美市场比较流行的款式,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仿造?”

    刘校长从徐红梅手?(:

    ) ( 扯不断的女人缘 http://www.xshubao22.com/2/25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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