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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畅走进硕大的会议室时,尽管有了点心里准备,还是被会议室的豪华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经济处于中下游的昌宁县,这幢政府办公楼却绝对不会处于中下游。
李畅打开笔记本电脑,调整好投影仪,诺大的会议室已经坐了不少人,新州区的易区长也在座,还有国土局、工商局、税务局等几个重要部门的局长,这几个局长李畅都在不同地场合见过。几个副县长坐在了前排。陈有福和唐连云还没有过来,李畅知道他们干吗去了,按照惯例,县里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总要在会前交换一下意见。唐连云要再一次做出努力,争取说服陈有福。不过,李畅和唐连云一样清楚,这种说服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唐连云也只是把姿态尽量做足,这种姿态也是一种筹码。
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的时间,陈有福和唐连云掐着点走进了会议室,唐连云走在前面,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与陈有福的这次谈话没有效果,不欢而散的结局。
李畅看见了后面离开两米跟着进来的陈有福,两道目光在空中狠狠地碰撞了一下。李畅稍稍地提升了一下精神力,陈有福心神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睛竟然有一种刺痛感,不由自主地眯缝了起来,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对方犹如实质般的目光带来地压力,垂下了眼帘。
不知是双方下意识的互相避开,还是因为偶然,两人虽然在一个县城,但是居然从来没有在任何场所见过面。李畅的第一个感觉是,陈有福老了,憔悴多了,也许是为儿子的事烦心,也许是为了权力斗争地操劳,陈有福的脸上明显有了疲态。但是,从那一瞬间的目光对视中,李畅清楚地知道,陈有福的仇恨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有所消退,那是一双狼一般阴冷的目光,闪耀着噬人的光芒。李畅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两年的时间中对面前这个人根本没有在意,更没有去了解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在这一瞬间,李畅读懂了陈有福的眼神,在陈有福的心中,仇恨如酒,时间越长反而越浓烈,在这两年中,他也许就是品尝着仇恨的烈酒度过来地吧。仇恨,在自己的心中还有多少呢?因为陈森昆的陷害,自己不得不使用了禁咒,并且错过了高考,失去了上大学地机会。而陈森昆,也是因为自己的报复,永远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力。第一场战役,陈家是失分了,但是他的根基还没有动摇,在这两年,他也不仅仅是咀嚼着仇恨佐餐吧。李畅警惕起来。
陈有福的心中却是震惊,他时刻在关注着李畅,虽然陈森昆的案子,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了李畅,但是他的直觉却让他百分百地相信,这就是李畅做的。然而,传来的消息却一件比一件让陈有福沮丧,才两年的时间,这个家伙到底有了什么奇遇?怎么会取得如此大的成绩?每过去一天、一个月、一年,陈有福就觉得报仇的希望又少了一分。要不是留恋屁股下的这个位子,自己也许就会
外一番举动了。传言中的李畅已经变得可怕了,可是一刻的感受强烈,那种锐利的眼神,居然让久居上位的自己也抵挡不住。这使得陈有福不禁对自己地布置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些布置对李畅真的有用吗?
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了陈县长那一霎那间的失态,也惊讶于站在讲台上的这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那种威势,一些人投向李畅的目光中已经带了些敬畏了。
“可以开始了。”唐连云对李畅点点头。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下来,李畅打开了笔记本中的演示文稿。
李畅对这次投资说明会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通过这一次说明会,舌战群儒,王八之气一发,虎躯一震,就能战而胜之,陈有福就不是陈有福了。李畅还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他只是在蓄势。而本来想在这个投资说明会上给李畅来个下马威的陈有福,却是给李畅的蓄势搭了几个台阶。
李畅精心准备了这个演示文稿,通过生动地图文所展示出来的近远期规划,投资效果分析,对全县经济带来的影响,对一个全新产业链的形成,以及在税收、就业等方面的利益的说明。让在座的人耳目一新。要不是碍着陈有福阴沉地脸色和他心狠手辣的处置手段,他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要临阵反戈了。
李畅介绍完后,马上接受在座各位的质询,一个明显是唐连云的人抢先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李先生,你说这个叫做药材种植大楼的建筑完成后,会给县里增加很大一笔的税收,有什么实际数据的支撑吗?你不是给我们画一个馅饼吧。”
“我刚才说了,大楼里种植的药材不是一般地药材,是为畅舒生物工程公司专门供应的药材。收购价格比同种类的药材要高很多,我在这里透露一句,这些药材都是畅舒公司开发的抗癌药地原材料。畅舒公司研制成功的抗癌一号和抗癌二号,已经成功地治愈了五例癌症患者。并且使二十余例癌症患者的病情得到了抑制。畅舒公司的生产线将在明年建成,对药材的需求量是相当大的。”
会议室哗然起来,能治愈癌症的药物,一旦上市,其畅销程度根本不需要用计算器去算,畅舒公司现在已经是名声在外,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和畅舒公司拉上关系,真的不简单。
“可是,建设这样的大楼,原农机厂的那点地皮足够用了。你为什么要如此大地一块地盘呢?莫非你也想学学别人已经用过的招数,非法融资。”陈有福的一个人抢着提了问题。他说地非法融资案,大家都听说过。炒做一个认领土地,用土地上种植的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给认领者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这样的概念来圈钱,在某些地方已经发现好几起了。
这个问题很恶毒,李畅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反击回去,但又不想说出他的真实意图,先打了个哈哈笑道:“我想在那里建起围墙,开一个门收门票参观呢。一张门票一百元,有一千万人次参观就可以收回成本了。哈哈。”
有人高声地喊了一句:“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有人去参观?真是笑话。你想钱想疯了吧。”
“这位先生说得太对了,是一个聪明人说的话。不过,我想,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不少,刚才那位先生说的例子,已经太老旧了,没有一点创意,你说还有几个人会上当呢?其实只要稍微加强一下这块土地的监管,这种非法融资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花十个亿买下这块土地,后续还有继续投入十个亿,是要改善这里的小气候环境,这样才有利于药材的种植。并且也不是所有的药材都适合在大楼里种植,野外的种植也是必不可少的,这几幢种植大楼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周边的环境构成了一个整体。
说实话,我在新州区投资,也是存了一点私心的,新州区是我的老家,这次回到老家一行,感触颇深,国家的经济发展一日千里,可是我的老家却还非常落后,我想利用这次投资机会改变家乡的面貌,报效家乡。”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有挑刺的,有帮忙的,李畅对这些问题甄别对待,一些涉及到自己声誉的问题,决不客气,一律反击回去,言辞犀利,而对于一些政策性的问题,则采取回避的态度,把球踢给了县政府。并且慢慢地造成一种印象,县政府缺乏魄力,不敢担责任,对这么一件明显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巨额投资,却拒之门外。
事情正如李畅预料的那样,投资说明会之后,县长办公会再次举行会议,拒绝了李畅的投资计划,只答应出让农机厂那一点点地盘。
第100节、农庄(六)
有福何尝不知道唐连云这是在将他的军,换做其他任资,陈有福可能都会同意,虽然这种投资可能会增加唐连云的政治资本,增加他在常委会和办公会上的话语权。但是,陈有福会在后面的操作中,慢慢地扳回来。只要是人,就会有缺点,陈有福就不相信,只要在昌宁县投资,在昌宁县赚钱,还有什么人能躲开他的影响力。
但是这个人不同,这个人进来,永远不会屈从于他的指挥棒,这个人进来,只会打破权力的平衡,只会帮唐连云获得更多的支持票。借助于庞大的资金支持,借助于投资建设这个杠杆,借助于一些不安好心的人的支持,他会把县里的局面搅成一锅粥,许多人都会仰仗他的鼻息。在这个一年工业产值只有一个多亿的县城,十亿的投资永远是一件不可能忽视的事情。
所以,明知道这件事弹性极大,只要稍微灵活一点,就可以绕过政策上的壁垒,完成县城历史上最大的一笔投资,给县里的经济带来巨大的助力,也必须将其拒之门外。知道拒绝这笔投资,很可能会给他的声誉带来极其不利的影响,也不能引狼入室。声誉的影响是暂时的,只要上面没意见,小老百姓唠叨几句顶个屁用,这件事还有一些政策层面的掩护,估计上面知道了,也不会想趟这个雷区吧。但是,势力形成了,就不容易消融。李畅就像陈有福的眼中钉,肉中刺,陈有福不允许他进来。
陈有福刚开完办公会,就坐车上了宜阳。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要向老领导汇报。
在某些人的授权和有意操纵下,昌宁县拒绝一笔上十亿投资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消息刚传出,就有许多人朝李畅伸出了橄榄枝,宜阳地区地其它一些县市,还有宜阳地区之外的县市,特别是与新州区一江之隔的江州区,还在李畅考察新州区之后,就得知了消息,早早地就派人在运作此事。江州和新州。隔江相望,却隶属不同的地区,一直在明争暗斗,上次高速公路的事,由于昌宁在上面有人说话,高速公路最后从新州通过,江州输了一俦。这次,听说新州又得到一笔几十亿的投资,江州区眼红得眼睛都要掉了出来。
这几十亿一铺出来,江州区根本不用比,肯定输了。
后来又听说昌宁县高层拒绝了这笔投资,理由是一些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却上不了台面的一些狗屁东西,江州区的领导觉得天一下子蓝了,水一下子绿了。江州区长简直想给尊敬的陈县长树一块长生牌。
江阳县县长蒋撼,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那身胚,有点像东北汉子。他地父亲,的确是东北人,南下干部。
他听了江州区区长殷兴的汇报后,想了一会,说:“这事有把握吗?”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李畅的投资方案。新州区是他的老家,他本来打算在新州投资特种药材种植,他与北京的畅舒公司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销路不成问题。实际上他买下那么大地一块地,就是为了药材种植,本来没有多少政策上的麻烦。主要是他盖的那几幢楼,用途诡异,非公非农。难以定位,他这种种植方式,也是前人没有做过的。这些并不是昌宁县陈有福拒绝的关键原因,关键的是,陈有福与李畅有仇,并且陈县长与唐书记也有矛盾,这笔投资是唐书记引进的,唐连云是外来户,陈有福在昌宁耕耘了许多年,根基深厚,他不希望唐连云借机扭转局面,削弱自己的权力。”
“这个蠢货,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利用。”蒋撼不屑地说。
“我想,这是我们地机会,江州区与新州区条件相似,周围环境比新州要好,如果能够提供比新州更好的投资条件,李畅没有理由拒绝。李畅给新州区开出的购地价格是每平方一百元,也就是一亩六万六千六百元,这个价格在新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是非常优厚了,并且购买地还是一块无法耕种的土地,如果我们开出一半的价格,提供更好的条件,比如免税三年的政策,李畅很难拒绝吧。即使是降低一半的价格,我们也是赚大发了。并且据说后期的投资也有上十亿,十几个亿的投资啊,殷县长,别犹豫了,只要他来江州投资,我就是把他当爹供起来都行。”
“这样吧,马上成立一个班子,县里我来牵头,工作班子你牵头,我让县政府招商引资办协助你。另外再拨给你二十万的专款,务必给我把这笔投资拉过来。二十万够不够?”
“前期差不多吧。不过,要完成整个投资,运作费用可能要两百万。”
“行了,你别狮子大开口,县财政也不富裕,能给你二十万,已经是从其他部门的拨款中挤占出来地了。不过,只要李畅松口了,我马上给你一百万。不够的钱你先垫着。这事我马上跟书记汇报一下,你先去操办。如果能把李畅邀请过来考察,我马上奖励你一万元。”
“才一万元啊。”殷兴不甘地说,随即眼睛一亮,“如果能拉来这笔投资呢?”
“老规矩,投资额千分之一的奖励。”
“嗯,为了成为未来地百万富翁,拼了。”殷兴好像已经看见无数的钞票在眼前飞舞。
与蒋县长一样对这笔投资虎视眈眈的还有宜南县,宜南县一听说了这个消息,马上召开常委会讨论对策,宜南县与昌宁县临界,宜南县委书记很有希望在下届换届选举中进入宜阳市领导班子。如果能拉来这笔投资,将给他的竞争力增加一个重量级的砝码。
刘书记坐在大班椅上,双眼微闭,坐在沙发上的谢秘书要不是看见刘书记的手拿着签字笔在手心一拍一拍地,还真的以为他睡着了。不过。这不是他的事,即使刘书记睡着了,他还得按部就班地汇报。
秘书早已习惯了刘书记这种习惯,每逢遇到难以决断会这样,微闭的双眼好像是在收敛自己的精神,集中注意力思考自己面对的问题。
谢秘书条理清晰地把工作都汇报完了,默默地坐在那里,等着刘书记的指示。
“继续,继续。”刘书记睁开双眼。挺直了身子。
—
“刘书记,已经汇报完了,这个投资事件目前引发的风波已经波及到相邻的地级市,总计,已经有三个县向李畅提出了邀请,本地区也有两个县向李畅发出了邀请。李畅目前虽然还没有接受任何一家的邀请,不过。李畅已经和江州区地殷区长接触过几次了,是接触最密切的一家。”
“这个老滑头,昨天在省里开会时,他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想到已经在暗中下手了。”刘书记说。
谢秘书知道刘书记说的是江州区所在的地级市的王书记。刘书记和王书记既是战友,也是一对冤家。
“刘书记,请恕说句不该我说的话。”谢秘书说,跟着刘书记久了,谢秘书说话随便些了。他在下面,知道一些传不到刘书记耳朵里地话。虽然陈有福是刘书记的人。可是这个事情处理得有些问题,搞不好会给刘书记带来麻烦。现在省里各个地方都在提把经济建设放在首位,把GDP的提高作为职业政绩中最重要的指标。而拒绝几十亿的投资,还真的是需要点勇气。可是在谢秘书看来。陈有福的这种勇气简直就是幼稚,政治上的极不成熟。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刘书记做了个手势,阻止了谢秘书。“这事情不那么简单。这几十亿地投资,既是机遇,也是陷阱。陈有福小心一点没有错。”
虽然阻止了谢秘书对陈有福进的谗言,刘书记还是明显有点烦恼,他摆了摆手,谢秘书乖巧地悄悄走出了办公室。
刘书记想起了上次陈有福来汇报工作的情景。就在昌宁县第二次办公会讨论李畅的投资案之后。
陈有福是刘书记一手提拔起来地干部,在县长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快两届了。副县长也干了两届,在昌宁县算是老人了。本来在上次换届选举中,刘书记打算把陈有福扶正。做一届书记,再到市里来,陈有福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干几届呢?没想到,省里另有安排,从湘西空降了一个书记过来。
陈有福算得上是刘书记的人,而唐连云是外来户,谁亲谁疏,谁远谁近还不是一目了然。唐连云虽然在省里有些背景,但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他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那次,陈有福一进刘书记的办公室就是一脸的官司,听了陈有福几句话,刘书记就知道了陈有福这一脸官司是针对唐连云的,虽然汇报工作时按部就班,条理分明,但是刘书记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在冠冕堂皇的话里总是掩盖着另一种情绪。
刘书记对陈有福和唐连云的矛盾早有耳闻,实际上这还是他纵容默许地结果,要不然他陈有福只不过是县里的二把手,虽然在昌宁耕耘已久,但一把手的权力也是他必须忌惮地,要不是有刘书记在后面撑腰,唐连云不会这么被动。
当时没有在意,以为只不过是陈有福对唐连云不满的表现。陈有福在汇报时,知道领导喜欢听什么,忌讳什么,把李畅的投资,通过语言的加工处理,变成另外一种味道说出来,虽然陈有福没有直接说出炒概念圈钱、非法融资、权力洗牌这样的句子,但听话听音,刘书记已经听出了话外的意思。而政策上的桎梏,反而不是他所重点关心的问题了。
虽然并没有推翻陈有福的结论,不过,刘书记对陈有福处理问题的方式还是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过于情绪化了。按刘书记的话说,即使是唐连云引进来的,把这个投资人拉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县长管经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与投资人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并且在市里还有书记做后台,投资人想做的无非就是赚钱,你赚我赚,大家都赚,现在不是流行双赢嘛。投资人要在县里把事情做好,把投资收回,然后赚钱,时间长了,自然会知道在宜阳,在昌宁,到底是谁说了算。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对这个投资人,刘书记并不陌生,梦幻珠宝的董事长,张氏企业最紧密的合作伙伴,可能还远不是合作伙伴这种关系,而是有着更深的关联。对于他能拿出这笔巨款来投资,刘书记倒是没什么疑问,对于他只不过是要圈钱的猜测,刘书记嗤之以鼻,李畅的那个梦幻珠宝,简直就是一个印钞工厂。他还需要用这种下九流的手段来圈钱?
但是,对于李畅的意图,刘书记也有很多不解,几十亿的投资,足够干很多事情了,即使是建造药材种植基地,也足够开上十几家了。他有必要买下这么一块荒山野岭吗?几十亿的投入,他又是靠什么来收回成本呢?
但是后来陆续听了不少的传言,刘书记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了。刚才听完谢秘书的汇报,这才想起当初陈有福极力掩藏的那种情绪,这种情绪实际上就是
一个堂堂的地方一级要员,一县的父母官,居然会对一个商人感到恐惧!?
刘书记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报告,右上角写着秘密两字。
“这个家伙发家的速度还真的是坐火箭啊!”刘书记感叹道,“咂咂,背景也很惊人。有好几家背景深厚的财团力挺他。陈有福可以不怕唐连云,可是他真的准备连李畅这个家伙也要得罪吗?也许,应该找老朋友聊聊了。”刘书记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第101节、农庄(七)
伟亭不知道刘书记这个时候约自己干什么,刘书记是虽然两家关系不错,平常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的。
“晨耕雨读”是他们会面的一个据点,这家茶馆实际上也是孟伟亭的产业。里面长期保存有孟伟亭的一个包厢。
孟伟亭在老地方刚坐下不久,刘书记就匆匆进来了。
“刘书记,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啊。现在你应该还在为了国家大事奔忙吧。”孟伟亭嘻嘻哈哈地说。
“忙?是挺忙,不过再忙也得要看看朋友嘛。”刘书记坐了下来,看了看茶单,“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又要慷国家之慨?算了吧,还是我这个纳税人来招待你这个公仆。”
“小看人了不是,以我的工资请你喝一壶茶还是没关系的。服务员,我记得高市长在这里存有茶叶吧。”
“有的。给您拿过来?”服务员恭敬地说。来“晨耕雨读”喝茶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刘书记和高市长经常过来,何况刘书记还是孟家的朋友,服务员对宜阳市的这个一把手还是非常熟悉的,孟伟亭在“晨耕雨读”开辟了几个特殊的包间,设有专人服务。
“老孟,高市长比我有钱。他的茶叶肯定差不了。”
“我对茶不讲究,是好是坏都一样。”
“孟刚这孩子怎么样了,在北京读书还习惯吧。”刘书记说。
“还行吧。这孩子比以前懂事多了。”
“有女朋友了吗?大学谈恋爱是很时髦的事情。”
“还没有。”
“不会吧,以孟刚那孩子的相貌、才学、家世,身边不得有一大帮女孩子缠着他啊。是不是眼界太高了?我记得他喜欢张家那个小姑娘嘛,跟他同班同学的那位,后来又在一所大学里念书。”
“是啊。以前孟刚心念念的要追求张家地那个小姑娘,不过人家对他没有这个意思。孟刚受了点挫折,不是坏事,年轻人不能太顺利了。现在孟刚成熟多了,每天知道在学习上花费时间了。这个家业最后还是要落到他的手上,没有点真才实学怎么行。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了,孟刚也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所以我说这是好事。”
刘书记心念一转,耳闻的一些事情闪过他的脑海,正愁怎么把话题望这边转呢。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莫非,张晓楠的妹妹,我记得叫张晓芙吧,她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可能嘛,还有比孟刚还优秀的?张家和孟家本来门当户对,张晓芙和孟刚这两个孩子蛮般配的,简直是天作之合。”
“什么天作之合。只不过是孟刚的单相思罢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之大,与张晓芙差不多,甚至比她要强地女孩子也不少,你这个做老子的着什么急嘛。难道想等孟刚大学毕业你就能抱孙子?我记得那一年宜阳考了不少的人去北京。”
孟伟亭低头喝了一口茶:“不错,不错,挺香的。”心想,这个老狐狸今天把我找来到底是想做什么,东拉西扯。半天没有吐露主题。话题总是围绕着孟刚打转,莫非他想给孟刚介绍对象?刘书记倒是有一个女儿,可惜年龄比孟刚大了不少啊。
刘书记件孟伟亭不接话,咳嗽了一声说:“老孟啊。现在宜阳地区最大的企业就是你们家的吧。拥有数家上市公司。另外还有张晓楠的张氏企业,你们是宜阳经济界地两大支柱,另外还有什么知名的私人企吗?”
“还有一家梦幻珠宝,董事长是李畅。这家公司前不久吞并了上市公司帝王珠宝,规模越发庞大了。”
“我知道李畅这个人。他和孟刚差不多年纪吧。”
孟伟亭好像一下子敏感地察觉了刘书记的来意,原来是为了李畅而来。肯定是为了孟刚在昌宁投资的那件事吧。看在多年的老朋友份上,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吧。
“差不多,和孟刚同一年毕业,成绩一般吧,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参加高考。高中毕业就去北京打工了。没想到才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混出了这么大的名堂。梦幻珠宝不比我的任何一家上市企业差。”
“两年?莫非这两年内他有什么奇遇?”刘书记很惊讶,或者说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说。刘书记知道李畅地两年之间突飞猛进。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刘书记,你也别吞吞吐吐的了,我知道你的来意,不就是想从我这里了解李畅嘛。我真的奇怪,我和李畅又不是很熟悉,你为什么来找我?张晓楠是李畅地干姐姐,她和李畅的关系比我铁多了。”
“老孟,我能去找张晓楠吗?我想侧面了解一下这个人。张晓楠一知道我在调查李畅,那就要正面接触了。她那个火爆脾气,我可惹不起。”
孟伟亭苦笑了一下,你惹不起,我就惹得起了?李畅简直是他心目中永远的痛。孟伟亭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刘书记对那个投资事件是什么态度?陈有福是刘书记的人,刘书记会不会护犊?从孟刚的嘴里,孟伟亭也隐隐约约知道陈家和李家的冲突。这次陈有福明显把自己置于了不利的位置。刘书记会帮着陈有福对付李畅吗?如果刘书记要对付李畅,自己该持什么态度?趁这个机会和刘书记、陈有福联合,与李畅和他后面的背景干一仗?还是抽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刘书记代表着地方一级政府,以政府的力量压制李畅,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如果自己和刘书记联合起来,能不能借机搬开压在自己头上地一块大石头?也许这是个机会?孟伟亭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双手握不住茶杯,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刚冲开地茶水烫了孟伟亭一下,孟伟亭急忙缩回手,这一烫。把他从幻想中解脱了出来。
孟伟亭差点要揍自己一个耳光,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太冲动了。冲虚观在孟伟亭地眼里已经是不可战胜的所在,可是,李畅连
都能控制,这样的力量过于恐怖了,还有他背后的两家和萧家,哪一个都不好惹。萧家更是深不可测,政界商界都有可怕的势力。这滩混水还是不要趟的好。弄不好孟家就会毁在自己身上。
刘书记是自己的人,在宜阳这个地盘,孟家要依靠刘书记的地方还很多。刘书记吃亏,孟家也落不了好。
孟伟亭从商业的角度又把李畅的投资行为仔细想了想,结论是,完全是一种不知所谓地投资,更是一个无法收回成本的投资。这种投资。李畅为什么要做?他白手起家,能在短短的两年发展到这个规模,不会不懂商界的这些事。莫非他本来就是冲着陈有福去的?这笔投资只是个引子?
刘书记静静地喝着茶,不打搅孟伟亭的思索。他知道孟伟亭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来意,也肯定会提出建议。思考地越久,提出的建议越慎重,其份量也就越重要。在宜阳这一亩三分地,刘书记和孟伟亭是相互依存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孟伟亭抬起头来,他做出了决断。
—
就在刘书记给老朋友打电话约出来喝茶聊天的时候,李畅正在他的地下室里做苦工。
梦幻珠宝吞并帝王珠宝之后,销售量大增。特别是高档珠宝,通过帝王珠宝的国外渠道,取得了极好的销售成绩,梦幻珠宝的品质高贵,做工精细,已经逐渐成为了世界知名珠宝之一,也成为了上流社会争相选购收藏的对象。
张晓楠还组织参加了香港和国外几次珠宝拍卖会,梦幻珠宝提供地拍品,无一例外摘取了当场最高交易价格的桂冠。这使得梦幻珠宝的声誉鹊起。
正式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畅以前给张晓楠准备地存货日益减少。原本能用一年的量,现在只能用半年了。特别是高档珠宝,消耗速度更为惊人。
李畅既然回到了县里。张晓楠自然不会放过他,按张晓楠的话说,既然公司的经营你不想插手,只好把你当作生产线看待了,这次你最好给我准备两年的存货。这次苦工,李畅在地下室从早上忙到晚上,把所有见过的高档珠宝都制作了出来,还得变换花样,好在李畅的精神力有了极大的进步,手上的速度也更快了。
李畅在投资说明会上亮相之后,就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一门心思做他的工匠。谢秘书给刘书记汇报说,李畅已经跟江州区地人接触过几次了,纯粹是谣言,只不过这种谣言是江州区的人放出去的,殷区长想让竞争对手有一种先入为主地概念,从而起到威慑的作用,最好能吓退那些竞争对手,虽然这事不可能的。
不知为什么,李畅方面对这些谣言并没有做出澄清,特别还很配合地附和了江州区的这种谣言。这让殷区长很受鼓舞。投资人不反感自己的谎言,说明自己或者江州区在投资人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也许真的就是他下一个选择的地方呢!
现在把李畅约出来的价码已经从最初的一万元钱上升到五万元钱,并且还是有价无市,一些觊觎者有些沮丧,不出来,不见面,什么工作也没法往下开展啊。有些人甚至使用了狗仔队的手段,要不是张晓雷派出了几个人守在李畅的住宅周围和进入那幢小楼必经的路上,李畅的父母估计也要被吵烦了。
饶是如此,李畅的父母还是请了几天假,不去上班了。不然,那些领导们的关心就会让人疯狂。以前李畅虽然开了一个梦幻珠宝,由于他不常露面,公司里许多人都不认识这个神秘的董事长,李畅的父母单位的人也不知道身边就有一个亿万富翁的爹妈。这一次,李畅的投资风波闹得太大,有心人很快就打听出来了,原来一向低调的李云生夫妇还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儿子。
下面的许多人对县政府的决定还是非常不满,也有一些人含着仇富的心理幸灾乐祸。李云生夫妇的单位领导却是抱着另外的想法,那就是想法从中分一杯羹。这家伙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儿子,随便拿出一两千万,也够单位的人分了。就算不发奖金,投资总可以吧,办公楼破旧了,需要修缮,领导的住房不够宽敞,需要扩建。也有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好领导,盘算着怎么引进投资,改善一下生产办公条件。
还有的人是冲着那笔巨额的介绍费来的。想想看,只要把李畅约出来,就有几万块钱入帐,这样的钱挣起来太轻松,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做。有些人认为自己与李云生夫妇关系不错,这点小要求总不至于拒绝吧。
李畅还没有体会到有钱人的烦恼,李云生夫妇就先体会到了。
李畅的工匠工作没日没夜地持续几天后,终于完成了张晓楠要求的定额。李畅这个时候发现,能够做出来的珠宝样式已经到了瓶颈。珠宝的质地、品质也基本上用遍了。需要了解学习更多的东西,才能突破这个瓶颈。要想梦幻珠宝更上一层楼,必须出去见识一下别人的东西。李畅打算忙完农庄的事情后,就出去转一转。有几个因素,一方面,这个农庄的投入太大,如果真要做成心目中的理想的农庄,二十亿的投入还远远不够,畅舒公司也需要继续扩大投资,这两笔钱的出处是个难题,梦幻珠宝处于扩张阶段,最好不要动用它的现金。李畅想到了拉斯维加斯,凭着自己的异能,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提款机啊。另一方面,也需要见识一下世界上顶尖的珠宝公司,从他们那里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还需要去几个著名的钻石翡翠的产地去看看,例如南非和缅甸。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自己的闭门苦思可以想象得到的。
第102节、农庄(八)
伟亭主意拿定,却要组织一下措辞,刘书记也是久居心高气傲,一句话说不好反而把他惹火了就颇为不美了。
“刘书记,李畅这个人,很神秘,他背后据说也有些人,在上面。”孟伟亭指了指天花板,他并不知道李畅的具体关系是谁,只不过从萧家的关系来揣摩,萧家在上面确实有几个人,“他和张家还有萧家的关系非常密切,当然,以您的身份和背景,李畅背后的人再厉害也不够看的,只要您愿意,捏死他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过呢,您是一个政府官员,一个城市的当家人,他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商人,您和他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可是如果这个人要给你添些麻烦,也够让人难受的,我私下觉得,李畅这个人并不坏,如果跟他做了朋友,你会觉得他很够意思,如果做了敌人,李畅这人极有韧性,是打不死的小强。所以,跟李畅的关系,最好做朋友,不要做敌人。”孟伟亭说。
“伟亭,我看你我之间越来越生分了,说句话也拐弯抹角的。敞开说,不要遮遮掩掩。你刚才说了一大串,不就是想告诉我李畅背景厉害,不要去惹他嘛。对于张家、萧家,我也有所耳闻,当着你的面我也不说瞎话,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这两家的背景不是我能对付的。不过,萧家是萧家,张家是张家,就算萧、张政治联姻,实力大增,这与李畅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李畅和张家关系不错,可是他们既没有血缘。又不是姻亲,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李畅既无权又无势,真要出什么事,他们会为了李畅出头而得罪一个强敌吗?我知道李畅救了张晓楠一家子,还是他上高中的时候,这才开始了与张家的交往。可是,张晓楠这两年已经帮得够多地了,要以钱论的话,几百万上千万还不够还这个情?”刘书记的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伟亭不知道刘书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虽然他让自己不要遮遮掩掩,可是他进来问话的时候,不也是弯弯绕绕吗?
自从在萧家和李畅手下吃了大亏之后,孟氏伤了元气,做事也更加谨慎。反应到与刘书记的关系上,以前的强势也削弱了不少。换做两年前。自己在刘书记面前有必要这么小心地说话吗?
孟伟亭感觉到宜阳的政坛要刮起一阵暴风雨,而起因可能就是李畅的这笔稀奇古怪的投资,像一个蝴蝶轻轻地煽动了一下翅膀。但是,绝对不能让刘书记和李畅斗起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可不能做那倒霉的池鱼。再说了,宜阳地政坛水很深,关系盘根错节。自己现在是休养生息的阶段,也不宜插手太深,怕到时脱不了身。
现在的局面很清楚,虽然李畅的投资计划被陈有福拒绝了。但是风声闹得太大,如果李畅真的到别的县去投资了,如果真的被他弄出什么花样来,两年之后就是换届选举,难保不会有人拿这个来说事。即使李畅放弃了这个投资计划,在目前把经济建设放在首位地形势下,陈有福政治上的敌人肯定会拿这个事情来攻击他。
陈有福是刘书记的人,陈有福的事不可避免地会牵扯到刘书记,等到了那个时候才决定是保是弃,可能晚了点。
陈有福上面有人。唐连云上面难道就没有人了吗?听说高市长就是唐连云的人,如果没有一点关系,唐连云外放也不会放到这个地方来。唐连云想借机搬倒陈有福。刘书记是保还是弃?
孟伟亭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显。现在要看刘书记的态度才能决定下面的话怎么说。
房间里一时都沉默起来。
“队伍不好带了。”刘书记忽然感叹了一句。
孟伟亭记得前面还有一句台词,人心散了。刘书记是在暗示自己吗?孟伟亭偷偷打量了一下刘书记,觉得他长得还真的有点像那个黎叔。
“你与李畅也有仇怨,现在还恨他吗?”刘书记突然问道。
啪地一声,孟伟亭端着地茶杯掉到了地上。
孟伟亭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擦拭掉裤子上的水渍,嘴里说着:“见笑了,这杯水太烫手。”
这杯水太烫手,刘书记默念了一下孟伟亭的话,若有所思。
“老孟,我该走了。”刘书记站起身来,伸出手。
“刘书记,我们最近都各忙各的,很少见面
得你今天来请我喝茶,我过些时候可能要出国一趟,打理,临别时送大哥一句话。”孟伟亭虽然在刘书记面前露了怯,此刻反而豁出去了,心态顿时宁静了下来:“取弃之间,存乎一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书记回到家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老婆告诉他,陈有福来过,送了点东西来,留他吃晚饭,他死活不肯。
刘书记此刻非常敏感,一听到陈有福送东西,脸色就有点不对,冷冷地说:“他又送什么来了?你怎么不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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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很委屈地说:“有福不比别人,他在我们家常走动,又不是第一次送东西了,我怎么给人家退回去?你今天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吗?”
“笑话,在宜阳谁还能给我气受。把陈有福地东西拿来看看。”
陈有福送的是一块玉佩,以刘书记多年的眼光来看,的确是块好玉。刘书记喜欢收藏玉器在宜阳政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平常也不是没收过。陈有福前后送给刘书记有三块玉。但是这块玉怎么有点烫手?
“太贵重了,你找个机会送回去。”刘书记对老婆说。
“要送你送,我不去。”
刘书记哼了一声,直接上楼进了书房。
刚点着烟,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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