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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三暗自庆幸自己入的是洪帮而不是信奉罗教的青帮,相传罗教祖师罗梦鸿从佛教和道教典籍中悟出大道,羽化飞升,青帮堂口一般都有他的画像或者雕像,要是罗老爷子管闲事下凡收了自己这个修出假身的飞头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头发稀白的徐霸天穿着深灰色清式棉长袍,东北老农似地半盘着腿坐在大厅南侧的太师椅上,端起红木桌子上一杯沏好的香茶,使劲用嘴吹了吹,仰头就饮,豪迈之至,喝完用袖子一擦,盯着地板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徐霸天老了,这才三年不见,蜘蛛网样的皱纹爬满了他的麻子老脸,一副暮年光景,姜三想起三年前徐霸天的头发还黑,没有一丝白发,兴致勃勃的拉着自己在老院子里喝花酒听小曲儿,缅怀半生事,乐得半时闲的美好时光,不由得唏嘘光阴的飞逝。
姜三示意徐泽伟不要吭声,慢慢无声地走了过去,拿起紫砂壶给徐霸天续上一杯,笑着小声说道:“老麻脸,赖子来了!”
敢喊徐霸天老麻脸的唯有姜三一人而已,徐霸天知道是姜三来了,可他的眼睛有些昏花,看不清姜三是否换了模样,他黑着脸把姜三倒得茶泼在了地上,指着姜三的脸大声咆哮道:“三年了!你走!等我死的时候再来吧!”
徐霸天的声音中气十足,振聋发聩,姜三不怒反喜,这说明老麻脸的身体倍棒,至少还能活二十年!姜三给徐霸天又倒上一杯茶水,笑着说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意思赶我走?天都黑了!还是和上次一样,喊几个会拉曲儿的姑娘伺候着吧!”
“你呀,你呀!总惦记着赖我点什么东西!”
徐霸天举起茶水再次一饮而尽,仰天大笑道:“不过咱得按老规矩来,赢了我再说!”
姜三知道徐霸天想做什么,于是笑着说道:“还是你先来!”
徐霸天从袖袋中掏出三枚筛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肯定输,输了就得永远留下,接我的班!”
徐泽伟吃了一惊,他家老爷子没忘这茬!这次不说让姜三当副帮主了,直接把帮主的位置腾了出来,徐泽伟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姜叔当帮主我服气,可是他比我年轻,我他娘的到死了估计还是副帮主,小松子从牢里出来后干啥去?接着当个堂口的香主抗事儿?再说,老徐家什么时候把帮主的位置让给过外姓的?这还是老徐家的豫州洪帮吗?这他娘的算是怎么回事?老糊涂啦!
“爸!这是不是。。。。。。。”
“出去!”
“爸。。。。。。。。”
徐霸天皱着眉头,黑着脸把茶杯、茶壶全甩了出去,破口大骂道:“滚!”
077 劝
徐泽伟连忙闪到一边,惊慌失措的说道:“差点扔我头上!爸,无缘无故的动这么大肝火干什么?我这不是还没说什么嘛!”
徐霸天也不说话,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随手抓起红木太师椅抡圆了胳膊纵身一跃,自上而下顺势砸在了徐泽伟的头上,啪嚓一声,太师椅从中央尽然碎裂。红木分属硬木,砸上一下的感觉不亚于钢铁,足可见徐霸天下手之狠,令人见了心惊胆寒。
要说这脾气还真带有遗传性质,姜三觉得徐泽伟的脾气就够暴躁的了,徐霸天比他更厉害,这不是姜三第一次看徐霸天打儿子,三年前徐泽松的手下把何俊熙揍了半死被姜三亲手处理以后,徐泽伟兄弟二人受到了牵连,徐霸天把他们吊在了银杏树上,用铁鞭子抽,打得比这还要惊天动地。
要是换个普通人家庭,这一椅子下去是要闹出人命的,好在徐泽伟眼看不妙运起了硬气功,他面如土灰,一连退后十几步,从白西装口袋中摸出一把碧玉梳子,整理了整理头发,把红木碎屑梳离,红着眼睛不满的说道:“打吧,小松子出来后最好也一起打死,让老徐家彻底绝了后!”
“你。。。。。。!”
徐霸天恼怒异常把手伸向了一旁的红木桌子,姜三笑着把他拦了下来,细声劝慰道:“这个节骨眼上打死他岂不是让石中玉那个混球看笑话?小四眼说得对,你可连小孙子都还没抱上呢。”
徐霸天复杂的看了姜三一眼,扭头指着徐泽伟气呼呼的说道:“我经常说要‘韬光隐晦,仁义治帮,以理待人,小心谨慎。’你跑到酒店里去闹事也就罢了!怎么让石中玉的爪子伸进来了?”
徐泽伟一愣,道:“爸,你竟然让人监视我!”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大声怒道:“是哪个王八蛋乱嚼的舌头!”
“烂泥扶不上墙!我打死你!”
徐泽伟的道行太浅,他的所作所为被他心思缜密‘老而弥奸’的老子徐霸天全然知晓早在姜三的意料之中。姜三见徐霸天全身肌肉暴涨,右脚踏前半步,左手收掌化拳,右手五指作虎爪状直立胸前,像是头下山猛虎勃然欲扑,心知这次老麻脸是动了真怒,徐泽伟的硬气功再厉害,也挡不住他老子的锁喉爪。姜三笑了笑,用手轻轻搭在了徐霸天的左胳膊上。
徐霸天发现自己的左胳膊像是被废掉了,丝毫动弹不得,他憋红了老脸使足了气力,准备用内力把姜三逼开,没想一连把内力提至十成,姜三仍不动如山,他大吃一惊,说道:“赖子,你什么时候练出了这么一身横力气?松开手,让我替你出气!”
姜三佯怒道:“小伟子已经少了一节手指头,还替我出哪什子气?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徐泽伟感激的看了姜三一眼,挺着脖子说道:“姜叔,你别拉他,让他掐死我算了!”
姜三冷笑道:“闭嘴!你以为你麻子脸爹真不敢?”
“我。。。。。。。”徐泽伟蔫了,无可奈何的说道:“子曰: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
“放屁!”姜三被徐泽伟气笑了,说道:“什么子曰不子曰的,孔老二还说过,小打受,大打走呢!你要是被你麻子脸爹打死了,最后伤心地还是他!”
“三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做人要踏实点,青帮杜月笙生前的那句话你还记得不?”
徐泽伟红着脸低头说道:“记得,上等人有能耐没脾气,中等人有能耐有脾气,下等人没能耐大脾气!”
徐霸天听了这句话怒气渐渐消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赖子,你这是在教训我吧!”
姜三松开手,笑而不答。
徐霸天揉了揉被姜三虐过得胳膊接着说到:“你说得对!咱洪帮的人被那些官爷看不起,可我们不能看不起自己,得做上等人!我这臭脾气得改,得改!”
姜三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我们接着来,一把定输赢,让小伟子在一旁睁大眼看着,先说好,如果我能赢,你得再给我添个彩头!”
徐霸天来了兴趣,说道:“什么彩头?”
“饶了于世隆和其他人的命!”
徐霸天正色道:“好!一言为定!”
姜三嘿嘿一笑对着面带苦楚的徐泽伟说道:“小四眼,你说你爹是上等人还是中等人?”
徐泽伟凛然点头称是,道:“姜叔,我懂了。”
“拿罩子来!”
罩子指的是筛蛊,徐霸天要和姜三玩得是比大小,这和《赌神》《赌侠》系列电影上的玩法差不多,要求很高的技术含量。
徐泽伟令人拿来了两个筛蛊,又添了三个筛子,一同置放在红木桌子上,徐霸天宛如顽童般,搓了搓手笑道:“帮内几个老家伙不省事,小松子镇不住他们,要不然我早就跑清河找你去了,这下好了,你当了帮主后就能天天陪着我玩了。”
“有人闹事好说,我替你敲打敲打他们,有谁不服就送他们归西,不过帮主这个座子上刺儿太多,我不想座!”
徐霸天把玩了两三下拿来的筛子,笑着说道:“你说的不算,输赢台面上见!”
姜三心知徐霸天在筛子上动了手脚,用内力改变了筛子内的结构,不好点破,说道:“那是自然。”
“赖子,你和王雅娜丫头怎么样了?”徐霸天说道:“虽然嫁过一次,可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还是杭州首富王传印的女儿,我们两家一合,石中玉肯定急!”
姜三有点恼了,说道:“你少打我的算盘!”
“你该不是死心眼一直盯着王浩生的闺女不放吧,人家可都嫁了!”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徐霸天深叹了口气,说道:“王雅娜丫头前些日子来过一趟,提起了你。”徐霸天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对着徐泽伟使了使眼色。徐泽伟会意,让人给徐霸天拿来了一副老花镜。
姜三的胃口被徐霸天吊了起来,王雅娜来花港巷做什么?难不成是来告状?十大帮规上有这么两条——不准私下抢劫、不准私吞财货,姜三想起当时他是打着自己的旗号管王雅娜‘借钱’,如果真被她告上一把,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霸天戴上老花镜后仔细瞧了瞧姜三的面容,惊叹一声说道:“丫头跟我说起这事我还不信,果然比以前顺眼多了!哪天带着小松子也去整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大晚上我见了都怕!”
姜三不解的看了徐泽伟一眼,徐泽伟傻愣愣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清楚此事,姜三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她说什么?”
“丫头说你变了容貌,她找遍了清河县也没瞧见你在哪,问最近你在何处走动。”
姜三松了口气,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你没告诉她什么吧?”
徐霸天没好气的说道:“我告诉她什么去?告诉她你和一个女人去过秋水山!”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说姜三最不想见的女人是谁,那个女人就是王雅娜了,碰见秋妮他也能厚着脸皮问对方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王雅娜只能让他落荒而逃,让他觉得内疚,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女人太多太多。
078 三年之约
(上一章出现BUG已修改,王雅娜的父亲是杭州首富王传印的女儿,和长江洪帮没有瓜葛。)
徐霸天看着姜三带有迷茫的眼神的眼睛,把自己的三个筛子往天上一抛,反手拿筛蛊一一接住,开始摇了起来,说道:“你的心乱了,一会输了可别怪我!”
姜三这才回过神来,心情变得很沉重,冷冷说道:“你放心,就算心乱了也没事,都一样!”
徐霸天把筛蛊“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哈哈大笑道:“上次是你耍赖,趁我不注意多塞进去两个筛子,这次我看着你!”
姜三把筛子塞了进去,摇晃了两下同样扣在了桌子上,徐霸天用带着老花镜的眼睛瞧得清楚,不过十赌九诈一忽悠,为了防止姜三耍赖,他让姜三先把筛蛊掀开,当看到三个筛子分明显示是‘一二四’时,徐霸天笑了,他在筛子上动了手脚,姜三无论怎么摇都是这个数,可当他掀开自己的筛蛊看到里面的筛子不翼而飞的时候,徐霸天愣在当场,好一会才对着徐泽伟说道:“你,你看见我的筛子去哪了没有!”
徐泽伟也是惊讶万分,回答根本没瞧见。
徐霸天看了姜三一眼,褶皱老脸上渐渐布满了乌云,阴沉了下去。
徐霸天对姜三很失望,姜三有能力有手腕有头脑,这些都很像自己,很像。如果不是他,豫州洪帮有现在这么大的实力,徐霸天怎么想不明白为何姜三单单没有自己这般的雄心壮志,乐不思蜀的在清河县那个巴掌大的地方,每日像普通小混混一样以打架斗殴,醉生梦死为乐,好像忘记了三年前他们和那位大人物的约定。
北平、豫州、长江三大洪帮三足鼎立华夏三百年余,各自都有想吞并对方之意,民国后,北平洪帮占了主导地位,称霸华夏黑道之巅,凭豫州和长江洪帮想以一己之力根本无从对抗,如果不是两家相濡以沫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好在姜三从清河县异军突起,以闪电般的速度连续暗杀北平洪帮在华夏各地的分舵香主,才取得了如今豫州洪帮与北平洪帮叫板之势,也正因此,立下汗马功劳的洪帮小混混姜三被徐霸天青眼相待,以兄弟相称。如果不是青眼狼石中玉向华夏军政高层某些势力的妥协取得政治和军事性干预,豫州洪帮就问鼎了华夏黑道,把石中玉从黑道皇帝的宝座上推了下来。
华夏军政高层后来发现他们做了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面对越来越严重的外交纷争和他国的军事威胁,华夏军政高层根本没有精力来处置对内事物,他们给了石中玉两年的时间来进行洪帮改革,力以求控制全国黑道稳定社会环境,结果石中玉交回去的答卷证明了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贪婪的他不仅为了敛财用毒品军火买卖把华夏搅得一团糟,还让国外黑道势力渗透了进来。
后悔已经晚了,石中玉在五年里拉了很多高层军政人事下水,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们黑社会是禁不住的,只能因利疏导,想要彻底铲除只能用黑道自己的雷霆手段。那位站在华夏金字塔尖的大人物在三年前来豫州考察的时候,私下会见过徐霸天、姜三等人,隐晦的表明了他的态度,只要豫州洪帮能够联合长江洪帮铲除石中玉和他的若干保护伞,政府可以给予事后的完全独立性,并明确提出让徐霸天趁机铲除华夏内一切包括青帮在内的其他黑道势力以及禁卖毒品、军火的要求,以求社会稳定。
可事实上日渐式微的长江洪帮在北平洪帮、豫州洪帮、活跃在东南沿海几省的青帮以及新兴帮派的排挤下苟延残喘,像是一块肥的流油的猪肉,北平和豫州洪帮都想分而食之,联合长江洪帮无异于给他们一个生存的空间,等长江洪帮恢复元气,这头食人鲨鱼就要由浅泊入深海不好控制了。
再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的青帮,根本不是那位大人物所说的想除就除,这些都让老迈的徐霸天头痛,如果不是自己两个儿子不争气,没有姜三的手腕,他怎么会想到让姜三来坐这个一直由老徐家的人坐着的位置?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愿赌服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当这个帮主。”
姜三见徐霸天不快后,淡然而又坚决的说道:“的确是不想当,可我没忘我们的三年之约,这个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
徐霸天沉默了片刻,对他来说,只要姜三能让他在活着的时候见到豫州洪帮称霸华夏,让老徐家先祖几百年的愿望实现,姜三当不当帮主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一个样!
徐霸天被姜三的话感动了,帮内倾轧纷争不断,少有姜三这么不重名利只重义气的人,他紧握姜三的手说道:“你有这个心,我很欣慰!不过,赖子,这筛子怎么会不翼而飞,你什么时候学会变戏法了?”
姜三说这是魔术中的障眼法,他也只能这么解释了,要是说实话非得把父子两人给吓着,早在徐霸天放下筛蛊前,他就靠着万年寒玉冰镜用人眼看不见的速度把筛蛊中的筛子摸了回来,三个筛子一个不少在他口袋里放着。
徐泽伟松了口气,这场赌局中最提心吊胆的就是他,豫州洪帮还是老徐家的,就算起事没成功,老爹百年归老,他和徐泽松两兄弟一个帮主一个副帮主,再加上姜三照应着,照样稳当当的!
姜三说出了自己来花港巷找徐霸天的主要目的,他把田老七信内的大致内容和在襄阳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徐霸天,徐霸天听后怒然震碎了红木桌子,怒气消后,他一屁股坐在仅有的另一张太师椅上告诉了姜三他的难处,徐霸天说帮内的除了高层不稳外,帮内成员大多都潜往了各地,以作起事之用,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派这么少的人贸然前往等于是去送死。
姜三说,石中玉已经知道了自己这边的动作,如果不派人去就会失了先手,他让徐霸天告诉他帮内到底有哪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今晚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处理掉,另外可以派于世隆等人权作敢死队,和周亚龙拼上一拼,能杀死他们最好,杀不死也能打乱石中玉的算盘。
徐霸天同意了姜三的建议,他说的高层指的是自己的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石中玉勾搭上的堂兄弟和个别比较有影响力长老,为了老徐家的将来他们必须得死!眼不见心为净,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他的心就好过多了,徐霸天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默默恳求老天让姜三念在他们骨肉亲情的份上,一击致命,不要让他们死得太痛苦。
徐泽伟听到自己老爸这么说,心里打了个哆嗦,那些脾气又臭又硬的长老死了也就罢了,可他的那些飞扬跋扈惯了的伯父叔叔就算和石中玉勾搭上了,关起来就是,哪用得着死?徐泽伟看了姜三一眼,发现姜三的眼睛变得血红,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像极了变态杀人狂,吓得恨不得马上从这个突然变得阴森恐怖的大厅里逃离出去。
079 过去
多久没有杀人了?多久没有感受到人临死时眼神中的那种惊慌,悲哀,以及对生的留恋?
姜三红着眼睛回想起了炼狱般度日如年的三年监狱生涯,回想起了以前刀口上添血,杀人的快感。
入监的第一天,姜三就被刘宗剑买通的六号监室五十多人打进了医院躺了三个月,伤好以后,姜三知道刘宗剑肯定不会放过他,毕竟他砍掉了刘宗剑的两根小手指,为了求得生存姜三拜了两个当过特种兵,做过杀手的缓死犯为师,姜三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的绰号飞鹰、响尾蛇和他们缓死犯专门的编号。三年的日子里,姜三在飞鹰和眼镜蛇的教导下,学会了很多残忍的杀人方式,六号监室打过他的犯人们变成了姜三的练习对象,姜三几乎是在打人和挨打中度过的每一天,那个时候的他是最为冷酷无情的,如果不是王庄村的相亲和王花依时不时的去看望他,让姜三的生活充满一丝阳光,他的心理早就扭曲了。
从牢里出来后,再也不用和犯人们死磕,姜三本想过安生的日子,可是刘宗剑不这么想,他想让姜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处处使坏,姜三彻底绝望之下找回了以前那些三年后都长大了的高中中专毕业却无所事事的兄弟们,重新打起了清河帮的旗号,一起加入了豫州洪帮。
姜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他一个人摸进了刘宗剑包养的二奶的家,潜伏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两个人在床上厮混的大好时机,姜三把光着身子的两人绑起来,用两人的内裤塞进他们嘴巴里,放大屋内的音响,学着古代的凌迟酷刑,残忍的用一把钝刀一点点两人割死,剁碎了扔进了下水道。石中玉在华夏各地的爪牙同样如此,比起他们董允成和苏家三父子无疑是幸运的,姜三只是处理了他们的尸体而已,并没有用凌迟酷刑。
徐霸天的话无异于是一支兴奋剂,让姜三想尽快把他们一一残杀。
徐霸天本想让徐泽伟一同去,好让徐泽伟见识见识姜三杀人的本领,姜三拒绝了,要来了徐霸天给的十二个死亡名单、地址、一双手套,一块蒙面黑布,一把带了消声筒的92式9mm手枪,和一辆性能不错的跑车,开着车连夜赶了出去。
徐泽伟等姜三远离松了口气,望了眼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徐霸天,忍不住说道:“爸,您给的名单是不是多了点,姜叔一个人儿行吗?”
“不妨事,只要他应承下来了就一定能做好。”徐霸天睁开了眼睛,眼角竟然带了几点泪滴,说道:“对外对内怎么说,想好了没有?”
“对外说遭北平洪帮灭门?对内,对内。。。。。。。”都说功高震主,难道老头子想动姜叔?徐泽伟想了想觉得时机不对,要动也是在姜三帮忙把徐霸天推上黑道皇帝的位置上之后,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
徐霸天用袖子沾掉泪滴说道:“对内就说是你亲手杀死的,大,义,灭,亲!”
徐泽伟像是头一回见到他的亲爹似地,退后几步,脸色惨白,不敢相信的说道:“爸,那些可都是我的长辈!你这是。。。。。。。”
“陷你于不仁不义?那都是狗屁!”徐霸天踱着步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徐泽伟面前,用粗糙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面对面一字一句的说道:“等你做了我的这个位置后,你就会明白,哪怕是自己的最亲最近的人碍着了自己,也得除掉,要不然死的就是你!”
徐泽伟大汗淋漓,不敢说话。
“你的几个堂叔堂伯用他们的命为你铺了路,以后当上了帮主,你得记住供奉他们。”
徐霸天松开手,接着说道:“我托了人,你弟弟下个星期就出来了,你去接他,让他忘了秋妮那个婊子,那是你姜叔的女人,明白么?”
“可是。。。。。。。”
“他不答应,就用你的手杀了他!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老徐家!我可不想要一个浪蹄子做我的儿媳妇,生出来的也是别人的种!”
徐泽伟顾不上自己的洁癖,用白色的西装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小松子没那么傻!我会劝他的!”
徐霸天叹了口气说道:“他和你妈一样倔,是个一根筋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把家徽给毁掉了。”
徐泽伟想起了死了好几年的老妈,凄然说道:“妈不是掘,是我们陪她的时间太少,她是想过平常日子。”
“生在老徐家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妈,不懂。”
徐霸天沉默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才接着说道:“小伟,我想抱孙子了,你的那两个女人随便哪个生都好,我没意见,如果不成,那就多找几个,只要不是你姜叔的女人其他随便!”
徐泽伟才没那么傻去招惹姜三,他现在已经成了‘九指神丐’,不想再少任何一根。
“我去休息了,年纪一大就很容易累,你今晚在这里守着,等你姜叔的信儿。”
徐泽伟目送徐霸天离开后,觉得姜三一连杀十二个人肯定会被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发现,报了警就麻烦了,于是提前给豫州省公安厅长打了招呼,让他知会手下今夜全都在被窝里窝着,就算豫州翻了天都不要出来,否则小心自家老婆孩子。
结果证明了徐泽伟这一举动是多余的,姜三一连杀了十二个人都很顺利,他拿枪去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不让徐霸天父子觉得自己太过于惊世骇俗,他蒙着面,戴上手套,一根细铁丝撬开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晕除了名单上的其他人,用右手射出一段坚韧的纯白冻丝,把名单上的人活活勒死,然后用招魂幡把死掉的人魂魄召出吃掉,在这一过程中,姜三发觉作为万灵之长的人类比黄泉古鼠和寄居白蛛精的灵魂的味道好吃多了,如果说黄泉古鼠灵魂的味道像是白开水,寄居白蛛精的味道像是加了糖,人类灵魂的味道就如同加了糖的牛奶。
这种味道令姜三上了瘾,如果不是自制能力比较强,他恨不得把周围所有的人的灵魂全部吞噬掉。
姜三在凌晨三点左右就回来了,显得很疲惫,他的眼睛仍然是血红色的,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回到大厅里,姜三发现徐泽伟耐不住困双腿叉开,坐在太师椅上睡着了,他本想脱下自己的西装给徐泽伟盖上,没想听到一声怒喝:“孽畜安敢再伤人!”
080 我是鬼
姜三惊的仰头一看,面如重枣,唇似抹砂,丹凤眼,卧蚕眉,垂长美须,手执青龙偃月刀,头戴专有的绿色盔头,缀黄绒球配后兜,两耳垂白飘带和黄丝穗,着绿蟒长袍一米高的关羽法像暴涨了一倍有余,从大厅北角处金黄色香案上一跃而下!
亦称‘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关圣帝君),为道教的护法四将之一,有治病除灾,驱耶辟恶,诛罚叛逆,巡察冥司职能的关羽如同横财神左道、九尾妖狐杨幂那般化为万千分身降临于法像上,下凡了!
一种威压席卷了姜三的全身,姜三转身想逃,可是这种威压令他动弹不了分毫。
咚。。。。咚。。。。。
姜三的真心激烈的跳动着,莫名的恐惧感随之席卷而来。
关羽眯着丹凤眼,左手轻捋垂长美须,右手反拖青龙偃月刀踱着虎步,走到满心被恐惧充斥的姜三面前说道:“遵法旨,诛杀恶鬼姜文!”
话音刚落,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闪电般从他身后挥出,闪着金光对着姜三的脖子砍去。
姜三的胸腔一阵冰凉,沉寂多时的万年寒玉冰镜似乎知道姜三面临的一切,自发的透过他的眼睛辗转射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照在了关羽身上,霎间,时光近乎静止,青龙偃月刀停滞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抬头三尺有神明,姜三刚杀了人又把他们的灵魂吃掉了,如果按照善恶来分鬼的话,他等同于恶鬼,煞气之重不言而喻。姜三想这也许就是关二哥在他未杀吃人魂之前为何未有现身的原因。面对要诛杀自己的关圣帝君,姜三悔的肠子都清了,他真想扇自己两嘴巴子,早该想到的,早应该找个理由让徐氏父子把关二哥的法像暂且请走,靠得二哥这么近,这不是明显着找刀劈么!
姜三不想挨这一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姜三真想拒绝徐霸天,不去杀人,这样关羽也许就不会来找自个麻烦了吧?他好不容易可以像真正的活人般每天吃上几顿香甜可口的饭菜,抽上几口烟,可以幸福地瞅着李思楠成熟曼妙的身体在华府山水小区的家里晃来晃去,这是多么惬意又舒适的生活!
转念,姜三想起了孟子的那句老话: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一诺千金的男人,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努力做到不是?
如果真的时光倒流,也许姜三还会这样选择,舍生取义之道。
青龙偃月刀上金光大盛,刺得姜三的眼睛像是被刀子剜掉般疼痛,关羽身上的白光被逼退了回去,关羽趁机一声暴喝,双手执刀奋力一挥,刀起刀落。
姜三在心里悲哀而又无可奈何的对徐霸天说:“老麻脸,我帮不了你了,你。。。。。。。”
姜三的头在空中打了个转,重重闷声跌落在了地上,他准备给徐泽伟盖身子的西装,随着他无力垂下的双手,缓缓跌落。
关羽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低身拾起姜三的头,跳上了金黄色香案,又一阵金光闪过之后,关羽的法像恢复了原状,姜三的头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他的无头尸体挺立在地面上片刻,‘咚’的一声响,顿然扑倒。
在太师椅上睡得香甜的徐泽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恶梦,梦见香案上的刀神关羽告诉自己,姜三不是人,是个修出假身真心称为落头氏的恶鬼,他奉‘正一冲元神化静应显佑真君’张道陵之命前来除之。
徐泽伟对关羽说,你忽悠谁呢?姜叔要是恶鬼,这个世界上全都是恶鬼了,没他娘的一个好人,全都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关羽叹然而立,说了句世人愚昧!便消失不见了。
徐泽伟随之惊醒,揉了揉他近视三四百度的眼睛看了金黄色香案一眼,笑了笑,自嘲道:“我就说这个世界上哪有啥神鬼的?鬼才信!下回见了你,老子拿把枪干了你!让你说姜叔是鬼!”
徐泽伟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了,心道,姜叔现在还没回来该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到大门口看看,没想迷迷糊糊刚踏出一脚,就踩上了件西装上衣,他拾起来仔细一看,觉得这衣服和姜三身上穿的很像,难道姜叔已经回来了?竟然这么快!徐泽伟愈发觉得姜三在他心目中的可怕,如果真的说是恶鬼也不足为过,这么快的杀人速度,简直不是人能干的!
徐泽伟露出了笑容大声喊道:“姜叔!你回来了?你在哪呢?姜。。。。。。。”
徐泽伟发现一个人在大厅西南角的一根假梁柱后,叉开了两条腿坐在地上,露出了两个胳膊肘一上一下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难道姜叔是在自慰?想女人了给我说一声不就完了!徐泽伟淫荡的笑着,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靠近柱子的另一面,贴柱而立。
徐泽伟准备吓吓姜三,谁让姜三每次来花港巷,他几乎都要被他老子徐霸天暴打一顿!一种想要报复姜三的坏主意由徐泽伟的脑子里面钻了出来,他已经想象出姜三提起裤子,惊慌失措的样子了,徐泽伟深吸一口气,忍住笑意,从柱子后冒出头,大声喊道:“姜叔!你在干啥呢!”
“妈呀!有鬼!”徐泽伟看到了一副令他一生难忘的恐怖场面。
姜三的头没了,或者说头陷进了胸腔里,他正在用双手拔萝卜似地使劲从里面拔脑袋。
徐泽伟吓得差点尿关不固,魂都飞了,他面色苍白,后退了两三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无头的姜三听到了徐泽伟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道:“小四眼别害怕,来,帮我把头给拽出来!”
姜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徐泽伟回过少许神来,用他本来就刺耳的声音,大声尖叫着翻过身,就想往外爬出去。姜三心想如果徐泽伟跑出去自己麻烦就大了,于是听着声音,飞速摸索着抓住了徐泽伟的一只脚踝,把徐泽伟整个儿抓到了自己身边,不顾其如何挣扎乱叫,强忍着怒意,顺着他的身子摸了上去,一直摸到徐泽伟的脸上,用巴掌给了徐泽伟十几下,徐泽伟这才牙齿打着颤,含着眼泪不吭声了。
姜三指着自己深陷进去的头说道:“给我拔!拔出来后我再给你解释!要不然我就掐死你!”
徐泽伟带着哭腔说道:“姜叔,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爸和你关系比我和小松子都亲,你可不能啊!”
姜三又给了徐泽伟一巴掌说道:“闭上你的狗嘴,把人叫醒了就麻烦了!快拔!”
徐泽伟连忙应声,颤巍巍咬着牙,闭上了眼睛,用手伸进姜三冰冷的胸腔内,沿着姜三的头和胸腔间狭小的缝隙摸了进去。
“那,那我拔了啊!”
“快啊!少罗嗦!”
徐泽伟用了十足的力气,才帮姜三把头给拔了出来,徐泽伟尽量离姜三远远地,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样就行了吧!姜,姜叔,你可别杀我!”
姜三摇了摇脑袋,觉得脖子有点不舒服,用手使劲掰了两下,这才笑着对徐泽伟说道:“不杀你,不过你得保证这事儿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明白不?”
徐泽伟见小命保住了,问道:“姜,姜叔,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关二哥说你是鬼,到底。。。。。。。”
姜三笑了笑说道:“关二哥那是给你托梦呢,他说的是真的!我是鬼!”
081 闹鬼
姜三在徐泽伟惊愕震惊的表情下,简略告诉了他自己死前和死后的一些事情,威胁他说如果让自己听到半点秘密泄露,他的那些堂叔、堂伯等人的死就是他的下场。姜三还好心提醒徐泽伟,就算他满天地的说去,谁都不会相信!徐霸天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去疗养的人。
关于徐泽伟的梦,姜三说了个《西游记》中的故事:唐朝盛世贞观年间,泾河龙王因与一算命道人袁守诚赌雨,结果触犯天条,托梦于唐太宗李世民,求李世民拖住大臣魏征,好不让魏征把他斩死,李世民答应了,用计和魏征下围棋耗时间,结果魏征下棋的时候睡着了,在梦里把泾河龙王给砍了。
徐泽伟听了脸色白得跟死尸没有什么区别,心里不住的打鼓,这才认识到关二哥托的梦是真的,徐泽伟想了想,问姜三说,同是被砍了头,为啥姜三好生生的呢?
姜三笑着说道,他一度也以为自己是玩完了。
姜三的头被关羽取走后,修出的真心激烈的跳动着,股股热如岩浆般的红色血液从真心的七个孔窍中喷薄而出,一下就填满了整个胸腔,从脑浆到骨头,再到头皮头发——重长出来了一颗假头,这可把姜三给高兴坏了,想到了真心的作用,只要真心不灭他就会长生不死!
只是,新长出来的假头相对于脖子处的狭窄孔洞来说,不好自行伸出,弄得姜三浑身不舒服,姜三很想喊醒徐泽伟帮自己拔出,又怕徐泽伟看见了会被吓死吓昏过去,只好躲在人不会轻易发现的地方慢慢拔头,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令姜三感到可惜的是连同被砍下的那颗头一起的两枚招魂幡和金刚牙都被关羽带走了,不过,俗话说得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姜三‘还活着’,对他来说宝贝丢了可以再去弄几个回来,‘再死’一次那就彻底。。。。。。!
第二天天刚亮,见过徐霸天,说事已办完,姜三就请辞了,一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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