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 第 3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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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若怀借因求亲配、李重元夜语招是非。

    前朝后朝有相区、社会变化几风雨、十年景象荣枯复、一时光风百俗移、惩罚岂是民心愿,除弊方可旺兴回。从今安定无再乱、自教九州春色美。

    郑维接过电所,一看,笑着说。大家一拥上前来看,皆脸有喜色。郑维先签了字给他,邮递员也自走了,这里又是乐做一团。

    古话传说,君正臣良,天下太平。君虽正,奸妄乱朝,乃国家祸害之根。守朝初年,良将杨令公,实乃框抉社稷之臣,国家之栋梁,东征西战,出生入死,为了太宗天下,人民,过安乐日子。然而亦有奸妄鼠辈,虽也在食宋禄,但做着里通外国之事,卖国求荣。为达到目的,把一个赤心报主,忠贞为国的爱国志士,迫得撞死李陵碑下,成为历史上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人们并不因此而骂杨令公,这就可知忠奸并不能单看谁的宣传,真伪自能辩别,只有大宋皇帝还相信奸臣,被蒙在鼓里。人民不会受骗,忠奸历历在目,而不在文权官僚的宣传。这也不能说成宁王不支持杨令公,只能说成奸妄背主。这里不菅是封建统治集团的内部斗争吧,但借此可知奸贼虽能暂时得势,而始终无法遮住罪恶。真正的好人有的可能会置于死地,但却忠名不殆。透过这些亦可知内部的斗争,内部的敌我。并非容易发现,证实更难。就是皇伯、皇叔、为了自已的利益,是为了国家民族利益呢﹗还是单为本党派的利益呢,故所以要分贤恶,不单据一方。

    他们的斗争,卷入势力很广, 不能单看谁疏谁亲而当作野心标准。刘玄德虽是远祖之孙,也不因疏辈而见野心,千古人民亦赞其贤君。

    有些奸臣假借皇一圣旨,陷害忠良。如宋皇,为开马路,要拆民房,要拆到杨府天波楼。奸贼就把‘到’字加入偏旁,成了‘倒’字,变为拆倒天波府。这可皇家言语,一字之差,功罪完全不同。这是闲话,原是《桃李春秋》短语。时过景迁,在此写出,恐非尽合,只作片言提神吧﹗

    这时大家也已吃完了饭,各自离台洗漱。郑维拿着电报高兴的说:“我姑爷,现在也成了忠臣,原来我以为这回坏了,要判形了。我为他捏了一身汗,1958年他撞了马头。他说了公会社化挫伤了生产,下来会造成灾难。还说搞钢铁大浪费,人海战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那时批了他一个多月。到了1959年他那个县饿死了人,他写信到中央。被扣了,被县委正书记打报告到地委,说他反对公社化,写信到中央,诽谤大跃进,看不到大好形势,是共产党的叛徒,加上一些什么事,把他抓下了,他叫我为他打报告申诉,这回有望了。如果我不是本行人,知些法律上的申诉程序,白白冤屈了他,你不知的,一提申诉,叫翻案,就坏水了。”

    “这电文大简单,不日恐有信来的。他只说现已出狱,原判无效,重新落实。”王云秀笑着说。

    “真是高兴的。现在这里还正在抓,他已放了没有些方法儿,只得做一个真正坚强的共产党员,在狱中再锻炼和磨练一颗丹心吧﹗”王云美笑着说。

    “真理始终会胜利,不过这也是党的损失,一个共产党干部,不能为党做更多有益的事业。人生几十年,在牢里渡过,只能锻炼自已的意志,很多事业不能完成了,多可惜”郑维说。

    “这可没有办法的,生活就是这样美好,前途就是这样光明,道路就是这样曲折的,不过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也要相信有光明的前景,不可失了信心,就是以身殉职,也是光荣的。”王云秀说,她自已到厨房碗洗筷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却要去开会了,家里的事,你们忙吧。”郑维说着便要去开会了。

    时间很快的过去。星期六又到来了。这星期六好象是学生的节日一样,一个星期来辛辛苦苦的学习,积累了不少知识。也可以说也积累了疲倦,通过这个晚上,星期天,要巩固知识,回忆所学。又要赶走疲倦,迎接充沛的精神又贪婪的再学习新的知识。必是如此交待。

    这天晚上才六时多,许若怀高高兴兴地准备了一番。不外也是梳梳头,也只用些水,并不兴毛蜡。穿插着比一般人出色些的中山装。本来这个时候,人们还有些爱面子思想。因为这时地主反坏,生活受到种种岐视,出入又加监视。因面是比一般人艰苦,故一般人怕穿烂衣服,农民也好,只不怕被人当盗贼,最怕给人当地富。小孩子也有这样认为,穿破烂衣服的,是被打倒了的阶级。所以这时生活虽紧张,衣着还是注意的,有诗为证:

    阶级异已确奔波,

    衣衫褴缕受折磨。

    呢子官装人敬重,

    先扛茶烟后请坐。

    许若怀来到北帝庙侧,对着已拆的庙宇,祈祷一番,还望能成婚事。他的心也想着,我们共产党人,不相信神仙,是唯物主义者。只不过我觉得靠拆庙制止拜神,只证明是不相信群众会觉悟 ,历朝来传教只许正统,不讲邪说惑众即可。人不信者、人信之,历来不可强求,信念并非一扫而清,一立而起。无伤以政府法令,不会苦以人民,相信这种精神,以立正气。人正困为有些相信这天边无际,若有若无的神化仙气,也总有几分恐惧自已归宿之不善。故小心翼翼地做人,遵守法令,扶善惩恶,尊父母,受兄弟。自然也有借此陷害善良的。比如马列主义。会出现社会主义,也并不能归罪於马列主义,世上洪流滚滚,流向并不只限一方,无法强迫,也讲流向,也作引导,亦皆顺势而作也。

    许若怀闭着眼睛向北帝呤诗一首:

    北帝水神贵非轻,玉虚长生此一行。

    天道无私罪凡念、了却孽债渡宇横。

    人间为恶恩怨背、秦桧高官享一生。

    今日忠臣消声匿、细听内战震卢山。

    今日如此公道,玉帝有凡念也要下凡领罪,人间忠君之臣,力谏劝君,虽被定罪贬谪,含怨终生,也是值得的。君主提出错误主张,不去劝止,反去助威,岂不造成 人民遭殃。这可不去说他,要臣子何用﹗且说许若怀看了一回平地里,只有些碎石、砖头,一堆一堆,又顺口念了一首诗道:

    当日威风北帝神、未犯妖孽已被擒。

    海瑞敢骂受贿鬼、无罪那可当害虫。

    人民自信从心出、历史作证以法凭。

    应教公理有依据、何能一语万事空。

    许若怀自已念了一下,看他也有对党不满之处。这时若有人跟着,抓到他的马脚,何愁他不下水。不过这时也难抓他,他是红人,板倒他也不易,除非人证物证,不然、还说你陷害党的骨干分子,这也麻烦。这不比评右派抓异已分子,只有坦白认罪,不得反驳,无中生有,也要认下来,叫做低头,放下武器,何岂靠拢。本来没有运动,人们也无须求官,各自工作,不犯大法就不怕了。然而运动多,平时得罪领导,运动搞你下水,给你加上一顶什么帽子,以后就不好说话了,人们最怕这套。

    话休说烦。许若怀转过北帝戾,出田子口,来到春离园路。眼看前面是花园楼,便加紧了步子,这内有状元阁和生狮楼,百花齐放之时,倒也是一个游之处。他在门首徘徊了一时,只见王云美前来。许若怀见到心中人来了,便喜得不知怎样表现。上前便说:“来得这么准时﹗叫人快活。”

    “迟到了,还叫准时﹗你这个人没有一个标准,如果是坏人来说,迟到十分钟给你会骂得狗血淋头了。还有这样好笑的,活如生煞的。”王云美笑着也来到他跟前,比示着“进园吧﹗”

    “你先进吧﹗夏日莲花正盛,游人很旺,可早拣个坐处,避静一些,闲闲心儿。”许若怀说。

    “我先进吗﹗你不识路吗。”王云美说。他们入了牌坊石门,走上通云道,来到银星湖,过瑞春桥,越过假山,又到隐坐亭才坐下。他们一路见游人不少,也不便谈古论今,只是静静的微笑地走着,这时她又向着许若怀说:“这里静吗﹗你可中意坐下一时看看塘里莲花吧﹗”

    “好的,也可坐一阵子。这莲花还未开放,有什么好看,只看看莲花之母罢了。”许若怀说。

    “这中塘,方园上下一里,叫明德塘,是一座古老的产物。传达室说明朝有位二广盐运史,刘芳,是皇帝的外甥。是这所园子的主人,因一次奉命修黄河,中途皇帝想念他,要召见他。因为旧时修黄河的官吏,十个有九个带罪回朝。所以他听到中途传他,心中恐惧。只得吞金而死。皇帝也奇怪。不要说子民百姓,做官的人也这样怕皇上突变。故所以做皇帝说话做事,不能不小心些。自已不懂得别人见他之难,实非不相敬也。一个皇帝平时没有了解民心,只听片言、而颁行天下,实在其罪之可知多重了。”王云美说。

    “是的,这里虽无莲花,这里莲塘也已如有莲花一样,心中有即有,心中无即无。比如现在人们怕说错话一样,不说话也怕自已有梦话被人听见。现在很多人不敢与我同住。就是笔记字条,凡一干书籍也不敢批字扣点,只怕说观点不鲜明,或说骨子反动之类,又怕说臭味相投,有所共鸣,实在可怕的。”许若怀说,“就是我也怕的。”

    “谁人不怕,有了开端就没有尽头,反正有一次运动下水,以后就不可免了。”王云美说。

    天色已晚,月亮弯弯,明星点点。所谓菊尽犹有傲霜枝,荷花谢时一叶无存。莲花虽盛美,不染污浊,顶着邪闷,碧叶艳花,引人观赏。今晚明月下水,清波轻荡,银光细闪,静中又动,动中亦静。波停月清,使人更感面目本立,虽动而心定,虽定而心中思动。人生有一个本来面目,亦需要有一个权变的应酬的能力。若不,连本倾光,本利全失。比方那有才之士,没有遇到主子,一生玉不生辉,终成暗淡,有时虽遇明主,又因语言不当,而遭冷淡,又被疏远。如李白只得怀才游天下,虽见唐王不相亲,没有做出惊天动地之业,只落得千古诗仙之名,可算有另一番成功,流芳世代,但失本心也。

    许若怀和王云美同倚栏干,望着莲池,没有说什么话,等了一回,王云美说:“可饱赏了吗﹗别处游了吧。这也不是赏之不尽的美景吗﹗”

    “可有余味呀,也好,我们到触心停去坐吧﹗”许若怀便起步前进,王云美也便跟着。这时游人虽稀,但亦是热闹非常。只因内面有座赏新阁,专卖高级餐食。一到最少要花三元、五元,或十元、八元,比方一个鸭蛋煎成可卖一元,若加些时菜,真是贵不堪言。这师生怎可去尝,日薪不过一、二、元之属,只可望尘莫及,闻味远隔而已。

    王云美和许若怀绕过赏新阁,走过青竹林,穿了一段百阶岗,又跑进深云洞,出到触心亭。他们来到这里也赏有些触心了,二个人心有所思,只觉得,这时需谈肺腑之言了。

    这触心亭侧有一石桌,景致相当宜人,微明月下,竹影点点,只听到他们细声评语,甜尽甘香,实在可算人生美好时刻,共享人生之乐,千金难换,只不过知已谈心,在这时代几可谈到真心,言语犯法,百谈也不到心间,若穿肺腑之言,真可算快乐到不亦乐乎。

    谈论何必有担心、真言相倾值千金。

    运动方试原则在、同是为党共朝亲。

    无形相残从细说、非是叛逆可商斟。

    他日表白忠魂在、方知浩气贯长存。

    小小单位也觉有什么敌我斗争,本来就是服从党的需要,怎可都作翻天。观点不同又上了纲,怎不使人闻之心寒,许若怀也可算是专抓此项工作的。兴风作浪少不了他。他也知道借运动压人,还是算得一个好方法。但这美好时刻里,他为了表白自已有能耐,有独特看法,一时得意忘形,不可阻挡,吐出了真心。

    这肃静冷落的触心亭,不可令人平静,特别是有了自已心上的人在一起,无法自制了。

    许若怀望着王云美模糊不清的脸孔,笑着说:

    “我虽是说,专抓人头工作,可算是最会得罪人的工作,我一开口,就要整垮人的。他垮不了,就要害着我。所以上面虽说惩罚毖后,但这都是为自已挖陷井的,惩前不倒下去,使他永不翻身,可以后他不害着我?幸得历来运动都有主要对象,人得干部都个占上风,上下一成,若果有朝一日来一个大变动,那可也麻烦了的。”

    “是呀、干这工作也可算是危险工作。不过看来,凡运动下过水的,都成怀疑对象,很少能真正翻身。就是老革命出身,也成了烂泥的。搞错了,也只得当真的,查不清就挂帐。不可打开缺口,说什么有错必纠,你老子不在省府里当红人,有谁愿重新去同你落实,上不紧而下慢。拖二下子,下次运动又到了,说不定,又再干他一下子。几次过去,再威风的人,也成了乖猫儿了。”王云美到底是红人家世,说起来也很同心。她也觉得这个世道,没有占到上风,处处挨打,人生也是难过的。有了技术也可无处可用,三尖不如一熟。她想道:“土产公司有一个大学生,是一个美丽的二十岁的姑娘。出身很好,可就是外地人,因为向她求爱的人多。她的眼挂高,处理又不当,得罪了求爱的人多,在反右派当中,命出他的回信,摘出些不满句子,青年人的抱负,言必不善,众口同声,何愁不倒?平时又搜集了一些句子,一合,便成了右派。以后下放农场看牛,成了呆子一样。”她想到这里也觉得读了大学又怎么,心上也有忐忑不定。她望着月色,停了一会又说:“真是啊﹗处世也并非容易。过去有句话,仕途艰辛,官宦浮沉。同朝之臣,也不能平静。过去只怕皇家叔侄派系相争,可还最后相亲,不伤才士。而今天只说什么路线,更是无相可看,不知从谁。二个人他不怕坦白说一句,现在公社也改变了形式,实际已退回高级社形式,还说人民公社好,我怎可理解。”

    “这可很好理解的,毛主席提出人民公社好,并不是叫你一下子转食堂吃大锅饭的,比如叫社会主义好,也只可算是一个目标,并非一瞬间就变了,立地成佛。所以也不能是因为人民公社后出现了些问题,经济衰退,就把责任归於公社。这是一个奋斗目标,慢慢富裕起来。”许若怀说着看看左右。

    “这个共同富裕的事,我看也难以很快实现的。因人的地位,能力、出身,耐心,智慧,永远不会一律的。总有贤愚勤懒之分,不能发挥勤者的能力,智者的能力、连懒者也会没有吃。好比一个家庭里,会吃的,总比会干的多。一个人不干,数口人也会挨饿,社会的结构,实难平均,平均是不利的。资本主义能使发挥劳动力作用,创造社会财富,虽有贫富悬殊。但贫者也可不致饿死,自然那里也会有困难。仙家也有奴役者,王母会飞,也用坐轿。总是不可千篇一律,没有分寸。我看还是各人发挥各人力量有利。”王云美说着,上前坐在许若怀傍边,二个人已是很相近了。

    “这就不可以对比,资本主义主要是以利心剌激,社会主义主要是以公心勤奋,二者是有完全不同的轴心。公和私是生死对头。资本主义的财富是国家的财团个人积聚,国家好象是这些财团的代表,没有国家的绝对权力。”许若怀说,但心中已十分羡慕着王云美这些才学,倒懂得她也是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热心人。

    “这公心怎可建立,且看目前政策退让了些,可以种自留地,市面上场也比较繁荣,物质多了些。如果这样下去,不经几年,可不就改观了。”王云美笑着说,“现在备战声势大,开动了宣传机器,造成蒋介石就要反攻的样子。使人民卖了钱也怕无用,到高级餐馆多吃几餐,花光了比白变成纸好些,这实在是有意加紧宣传局势的。”

    “那当然,蒋介石怎会有能力反攻,可想而知,他口里说,装装行动,喊喊口令,区区一台湾,可看当年郑成功,也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诸葛亮入川,已知且自相安,蜀道难,栈道长,出入不便,只以守为主。何言出关,六出祈山,也不过以攻守而已。台湾四面环水,加上此地能守难攻,能坐难走,只在那里老死就算万幸了。这边宣传可是策略,贷币回拢,可真有利,人民把钱抓死了,价值大贬,这才大麻烦。你也要相信共产党这个‘共’字。有些人看见开了自由市场,打报告回家耕田,不干工作了。到头来是自已吃亏的。自由市面上场会关的。你富了,要削的,共同富裕怎么说,你自已富了,还行吗﹗”许若怀比着手势,有意触着王云美的手臂,并把手放着那里的说。

    王云美也觉得这是一个志道相同的人,心里也想着那个远隔千里的军人,从来没有谈过什么心里话,更不是一个什么才子,说不定还是一个鲁莽的军阀性子的人吧。这时她的思想动了一下。也觉得人生的婚姻大事,往往也是有心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的。难道这个人我会爱上他吗,他一味追我,我又怎可脱身。这个读大学的心又怎么解决了呢?不读了吗,又不值得,姐姐,姐夫应允吗。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一切也得由我啊,风浪巨恶,我怎样立以风雨之前,而方向明确呢。我有美丽的容貌,无法象那些无人理睬的女同学这样平静勤奋,真是她们才有远大的前途。不怪说牡丹花好空入目,枇杷花小一树金。这花的好坏,还是一个空招牌,谁可成熟变成丰硕之果呢,才是真正的本领啊﹗

    定了一会儿,王云美向着许若怀望望, 相照了一刻钟,没有说话,平静得听到这二个人声,互相交织。他们想象中,这小小的心声,响彻了这夜色云霄,状元阁的园林里只有这二颗心相通,侧耳细听,好象时代感情的声音。

    大概是他们多心了吧﹗一个人只会拿个人的理想去看着世界,个人的喜弃,而断定自已的爱慕憎恶。中医理论把一个人当作小天地,和外界相通,所谓天地造化,人身亦然。这些看不并非完全无理,社会的洪流,总是以大多人的喜弃。这些同性形成洪流,那些不可少的会形成支流,然而支流怎可永远不变,到了一定时候,很多支流又可汇成另一股洪流。千古之律,怎可抗拒,顺乎哉,潮流。

    许若怀见王云美已有几分陶醉的心情,怎可忍耐,把她看了一回,拥抱起来。王云美侧身头向地下,挣扎着说:“许老师,我们还是坐着说吧,你对我的心,我会理解的,何必过急。”

    “我的心可以全部交给你,我属以你的吧﹗”许若怀依然坐在石头上,表示很高兴的说。

    “你的心怎可以是属于我的,我并不是要你的全部,一个美好的婚姻家庭,要把二个人的心连结起来,一串儿共同交给党吧﹗为着人类的壮丽事业,共同奋斗,这样不好吗,你的心交给我,我的心交给你,二个人的心又交给谁?世界不是独立的世界,这是有很多复杂关系的,你也不知吗,老师的心急了吗﹗”王云美望着他说。

    “真的,我们的心要在伟大的旗帜下,结合起来,这才是无私的感情吧。”许若怀感到幸福的说。

    夜色茫茫视未真,天心月色映星辰。

    大小不同伴寂寞、方知暗里有灯存。

    千古不嫌文明史、时代何笑扶桑昏。

    国平合当立世界、雄狮戏球壮乾坤。

    社会主义是为了救中国。不应是中国要救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怎样救中国,这里还有很多学问,并非一举而成。《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不会忘记中国贤圣之语,中国是中国的,而不是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对中国的改造有利,我们用马克思主义来救中国,并不是要排挤掉我们的民族精华。正因为世界上不相信中国的精华,通过马克思主义,使我们更好发挥民族精华。一个人要吃营养,但人不会变成这营养的俘虏,要充分发挥营养的作用,使这个人更加精力充沛,干着这个人所要干的工作。

    王云美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事情是这样初步定下来了,自然这不是最后的决定。”

    “好吧﹗请你考验我吧,接受你的考验,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多多指教我,使我进步。”许若怀也站起来。二个人慢慢按原道而回,出了状元阁。

    “说什么话,真是颠倒了,你是老师,我怎可指教你呢,你的工资也会给我领吗,笑话。”王云美一边走、一边说,,二个人大笑着,感到幸福万分。

    “这也并非颠到啊﹗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看法也因人而异,怎可强求的呢。”许若怀说。

    “我曾听你讲政治课时说,是说人的意志要统一。这又怎么讲,不许不同的吗?意怎可统,志那可一,这并无矛盾吗?”王云美又好笑的说。

    “真刁啊﹗那是国家人民的统一意志,讲起来也是不客观的。要讲客观是觉要尊重人民的各种意志,在以国家的利益为重,争取维护国家统一的利益,互相谅解,作出应有贡献。”许若怀感到这是不科学的说法,但还是自若的说。

    “人民是中意走什么道路,也很难说。不过看实践一段时间才可下结论,反正人民无法去商讨这国家的大事,我们要求生活快乐一点就罢,大家庭的事,还让当家的人去计划。”王云美说着,看看已来到春离园路,便招手说,“好了,我要回家了。”说远便分路自去,她的心甜孜孜的。许若怀在路口目送了她一回,便独自回家。他回到学校看到黄永祥房中有火光,便慢步轻轻上前,听到里面有些声音,便听着。

    “这里什么世道,《关汉卿》这戏里说,成何世界,成何世界,看了真是有些对劲的。”黄家祥说。

    “关汉卿到今天来,也必会被评为右派。”一个新来老师李重元笑着说,“反正叫对现实不满。”

    “一个人未当家时,总说别人当家怎样苛刻,要造反的。且看《红楼梦》里的凤姐虽说刁滑,但总可以说有能儿的人。别人代行权时,也并非就会很好,作为一个大家庭,实在必难除去这种命运。鲁讯在过去说了很多讽刺的话,当然是很多人崇拜他。但农民我想也没有几个能认识他,什么伟大贡献,他的书很少人去读他,除非上层一些的人。如果他看到了1958年,他可不知会不会说话。”黄家祥说,“我是语文教师,对他的平生立场,还不很理解,他的语法,我也很难理解。我从同学中去了解,很少人喜爱读他的文集。所以名有余而实不足,可能到了有一定文化程度才会想去认识他,可象珠宝一样,穷人只会把它卖了。”

    “我还听有这回奇闻。现在这样的紧张,竟有人故意抢人东西,然后又去投案,要求坐牢,他们说坐牢有二十四斤米吃,农民每天吃不上一两米。不遇公安局也并不抓紧他,使他无法,还叫教育释放,不但没有吃到饭,又白白做了贼,这才不值得的,还被人揍了一顿。”李重元说,“派出所见到贼人多,指使被盗的人打贼。说是他无权打人,构不上犯法,还只得放了,最好是你们自已打一番,倒妥当报复些,又可教育贼人不要再犯,叫做一举二得。”

    “这叫做借刀杀人,所谓不打人,也是伪善,以前未解放时总感到国民党的政治黑暗,看来几是当政府的人就是这样的了。红军还在打游击时,样样说他不行,这下子才知天道如此,无力怎可压住不善之人,不恶只有政令难行,无款兵饷何来?谁人坐地,谁人当官。官当久了,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要提钱、那要捐款,可也是政府。”

    “可还不同的是,今天打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今天纳税捐款是为了人民,不同的就在这里。”黄家祥练着气味,狰狞着说。

    “虽是说人民的,反正经济搞不上去,人民眼看也是沾不到边的。”李重元细声的说。

    “怎可把经济搞上去,人心不定,时时有运动,体制变化无穷。莫说人民愚昧无知,就是高官也难掌舵,。安定一个时期,又产生了物质,看看有些盈余了,又搞运动,一冲全散了,又穷了下来,周而复始,永远也会穷下去的。”李重元说着大笑起来,“自已起家自已败。”

    “刘主席主张‘三自一包’,看来企业活跃些,农村形势也不断好了起来。他说过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了。因为公社化一来,破坏了生产制度,物质紧张了,怕人心不行,又说阶级斗争。”黄家祥说,“讲阶级斗争,还要法律干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造反就是反动派,犯了法,就该制载,单抓地富,其实这样也是不承认法律的表现。势必酿成无法无天。”

    “学校本来是学习知识的所在,过多谈政治有什么益处,国家以人民爱国为本。所谓上有爱民之君,下有爱君之臣。这个君今天虽并不存在个人也罢,那就是一个党,或代表了正气也好,反正正气壮,人民自是安居乐业。总有争权夺利的,也只是官场上的人了,号召力也不能很强,民众怎愿过那战乱的生活,所谓宁做太平犬,不做世乱人。这自然不能把前面那个犬字当作亡国奴,是指真正的家犬,是说人民需要太平。如果一上纲,断章取义,我就会被说成败类了。”李重元笑着比着手势,“最怕有壁背鬼偷听了。”

    这时许若怀满脸通红,心中狠着说。“看你这个右派佬,这样狗胆包天,敢和这样一个青年老师串同漫骂政府,扩大势力,看我收拾你。”因为听到“最怕有壁背鬼”,心中一愣,正要退下。但又觉,为了党的事业为重,不能再顾个人面子了。不现在出面作证,恐他们天明不承认,只得咳了一声,鼓门叫道:“黄老师这样夜还未睡下,真是辛勤啊﹗”

    这时内面吓作一团,面面相觑黄家祥只哆哆嗦嗦的心内叫苦道:“这才撞祸了,这就撞祸了,看来这回逃不出此厄,难星到了。”

    李重元心中较定,一是青年老师,没有经过运动,只想讲话无凭无据。就是你听着,我也不怕,反正一口咬定没说就是,主意已定,便开了门笑道:“许老师是一位不愧的夜游叉鬼,听到我们讲什么的,也可当面指教,有错之处可以当面指出,还过意不去,就上报了,也没有了不起,学校总没有规定老师之间不能坐谈,国家也没有规定不可议论政治,言论可自由。”

    “是的,我是夜叉鬼卒,又怎么样,老实告诉你,你们的谈话我全听住了,只要你们认识过来,写出谈话经过,是可以原谅的。当然罗,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果真是,树欲静,风不止,阶级斗争熄灭不得,这可看到这英明的论断,千真万确。你是年青老师,有前途,不要被拉下水,成了人民的敌人,我相信你是可以争取的,不会上当的。站错了立场,改过来就好的。”许若怀进来严肃的说。

    “这可吓不了我,要我含血喷人,这了个人打算,你是休想,我不能拿别人的痛苦当我自已进步的标致,去你的吧,我就此告别。”李重元说着便自已出去,头也不回的走出芙蓉园。

    许若怀望着他愤愤而去,也觉有些没趣,火气便向这黄家祥身上发:“你这个右派鬼,可真大胆,今晚你自已回忆所讲的话,明天八时准时到办公室来,若有差迟,可当心些,觉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说完便不再听他回答的去了。这芙蓉园里有好几个房间,都住着教高年级的老师。夜间大家听到,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惹事生非,有诗一首专道此情。

    芙蓉花好不经风、智武怎比孙悟空。

    礼让仁谦师之道、可怜难比松柏容。

    辞职不能归家去、任由菅制苦重重。

    那怕诗书装满腹、锄头粪箕是你工。

    黄家祥怎可有所抵抗,自已是老右派分子,总有些怨气,也只得装成老实的样子,按时来到办公室。许若怀和赖正校长已在等候,黄家祥上前说道:“许老师叫我来,请帮助我改正错误,使我进步得更快,我是诚心接受的,幸勿推却。”

    “哼、可真阴险,阳奉阴违,可叫老奸巨滑。你们这些人,表面上和我们同心同德,其实你们啊﹗骨子里面也恨着我们的。进来吧,这下子就看你怎样向党靠拢了,这也是给你洗洗脑筋,不要天天想和我们算帐,当面算了好啦。”

    赖正倒了一杯开水给他说:“坐下来,不用担心,有政策的。好好谈清楚,就是你的进步开端,你有才华,党组织是重视你的。”

    黄家祥也知道这校长的软绳子。什么不用担心,意思是说罪有应得。怎么处理也是恰如其分的。天生的无私,严密的准确,合理的分析。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低下了。

    “你不说吗,我已听清楚的了,说不说也已是铁证如山,李重元老师会觉悟的。”许若怀盯着他,狠狠的说,好象骂了他的老祖宗似的。

    “我记不清楚,你就是录音机录下来,也弄不是什么犯罪的话,评评论怎么不行。”黄家祥说。

    “评论怎么不可以,但你不是评论,是攻击党,仇视社会主义制度。你说公社化,破坏了生产制度,物质搞紧张了。社会主义是天堂,人民会社是桥梁,你却无耻的污蔑了。还说讲阶级斗争,等於不讲法律,太可恶的啊,看、不讲阶级斗争,叫你们坐我们的交椅吗?真是黄粱美梦,我们偏偏要抓着阶级斗争,想人欠这些人抓到底,怎么样。”许若怀指着他的额头说。

    “冷静点,不要伤了黄先生的心神,让他自已说,痛快些,不要不相信别人不会觉悟 。争取他回到人民这边来就好了,何必太痛气的。”赖正拍拍许若怀的肩头,又向黄家祥笑着说。

    “有些是上面讲的话,我们评评而已,有什么可交待,反正你们要怎处理我也罢,没有什么意见。要我交待,我觉得无可交等。”黄家祥只得低声细气的说,心中也感到委屈,自已是这个地位,只得低头,自认倒霉就是。

    “你要抗拒吗?坚持错误,不肯改变立场,与人民为敌。”许若怀先用大帽子卡住他。

    黄家祥生怕又讲错了话,只得忍住气,内心痛苦,坚持不再作声,任你敲问也不讲话。

    赖正看到这种情况,知道再问也无用,只得叫着黄家祥说:“你先回去考虑一下,想到了就写出来,今天不用去上课,我会叫人去代替。限二天内交出你的反动言论,不然,你是没有好下场的,听到吗,现在你回去吧﹗”

    黄家祥也不作声,心中想:“横下一条心,死也不写,这是一般人的讲话内容,评古论今,自古何赏没有。自立王法,偷听夜语,多么可耻,由你怎样,不去菅它。”他想着自回房中去了。

    赖正见他去后便对许若怀说:“先叫李重元老师来看怎么样,年青人,恐怕容易攻得破。”

    “好的,叫他来看怎么样。”许若怀表示高兴的说。

    不一时把李重元叫到来了。李重元见到许若怀还很生气的说:“要怎么样?你这个专门陷害人的家伙,看你目后有什么好下场。夜间偷窃私语,多么可耻,全学校你才是好人吗?你要我讲,容易。你先讲给我听,谁人叫你私访,跟踪。学校是否有特务,我的行动为什么要你监视。老实说,除非你规定一条,学校老师不得互访,不得二个人坐谈,不然你休想榨出一点油儿。你为什么要跟我的踪?我不和你清算不行,拿包袱回家也这么了,不在你门下工作。”

    赖正见到这个味道,也有些认为许若怀太多事了,不要有一天也菅到自已头上。一个人难有些私语,怎可不防备,也知道象这样的人,是一个投机分子,野心不小的。有些话也并非那一个右派的话,有些还是人民的心声,也有些是在党内还正在斗争着的事,决论未下,难道人民不能讲讲心中的话吗?不能有反应吗,这也难说。他想着想着,沉默了,也没有发言。许若怀见赖正不作声,便说:“我也已尽到了责任,问题反影上来,处理就由领导去菅好了。”他说完便出去不满的说,“我可不会当好人吗﹗

    “也好、以后再谈吧,李重元老师容易领会的,把和黄家祥的讲话用检举的方式写出来也好,看看老师的思想动向,也可有贡献啊﹗”赖正拉长声子说,故意给许若怀听见、望着他去了。

    “我可不会说什么的,我和黄老师的正常讲话,怎会写出来。这样说,我的讲话自同也没有了。我是贫农出身,难道会对党不满吗,政策上有出入,我评论一下,也是健康的。希望进入正轨,有利无产阶级的江山,怎会有罪。”李重元气着说,“象许老师吃着饭无事,专干这事,看看他是否天生的老正确,我才不敬他﹗”

    “不要说这些,党的利益,大家共同维护。你也可当向党提意见写出来也好,更合了。”赖正说,“也可看到你对党一片忠心吗﹗”

    “对党提意见,也要有成熟的意见,我是试谈的,又非正式意见,不提,要提可也不在你这里提,我可写信到中央。不叫许若怀投机取巧,这是法律不容许他这样干的,是红色恐布吗﹗”李重元也要跑了,“他这是对党的污蔑,党没有叫他这样做,不要迎合了他要搞乱学校思想的企图。”

    “好的,你先回去,以后再谈。”赖正也觉一时难以搞清楚,平时不是运动,硬挤不行。搞得不好,会弄巧反拙,不如渐时放弃。

    过了二天,黄家祥见写了一张简单的书面说明,完全没有讲什么意思,轻描淡写的推却正面问题。里面有这二句话“… …我们虽对报纸作些评论,这是常理,全无触及违反政令。故无从可写什么检导,望领导上莫信片面之词,以陷以我的前途,鸣乎,幸甚… …。”

    赖正看着,摸摸头脑,狞笑着咬牙说:“这些人,到了死日还要咬文嚼字,且将此事汇报上级,以却此案,莫使这帮人逍遥法外。”

    看来此时运动已过,上面批复只作挂帐待查。看样子下次运动开头可用。李重元心中已有打算,乘机打了一个报告,希望退职回乡。当时领导也不愿放虎归山,只就挽留,不愿批给。

    这天李重元来到校长室向赖正说:“我已打了申请报告,要求回乡,为什么不给批准。”

    “老李,请你冷静一些,现在物质紧张,不要认为钱无成数,几十元工资不如卖一只鹅的钱。过些时候就会好了的,安心下来吧﹗”赖正边笑着边说,还斟了一杯开水很客气的给着叫他坐下。

    “坐不坐也一样,你也不是好心人的了,难道我还不知道狐狸吃鸡的流泪吗?假慈悲。你这些人,总想怎样整倒人才甘心,靠整人起家,也不是想怎么平心静气的想搞好团结,以教育事业为重。只想要整倒谁,现在看一看,还有几个高才老师,都垮了,只乘下几个能说无才的人了,数、理、化、也无老骨干了,过去我校的成绩省中有名,现在成绩逐步下降,看你当校长多安乐?我也相信日后总有一个运动,你也逃不脱此厄,等着瞧。”李重元不坐下,站着指着赖正气冲冲的说,“你批准我回去好了,我不中意和你在一起,现在骂一个痛快,跑了,你也抓不着我的辨子。”

    “老李,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我有不对的地方,也可请指教出来,冷静点好了。”赖正也有些怕硬,看这家伙也没有好屎疴,让着也罢。

    “反正我同你闹翻了,也不想在你菅下工作。”李重元总是要求的说,“不批也得批。”

    “不在我菅下工作,叫教局调你到外校去也总可以吗﹗”赖正还是心平气静的说。

    “反正在那里也逃不出你的档案,介绍,当农民才不讲这些。到外战线还勉强些。”李重元说。

    “到外战线要组织部才有权,我怎可说呢﹗”赖正站起来二手一摆,也有些没奈何的说。

    “这我也知道,万丈高楼从底起,你这里放上面就好说。现在正是运动,都讲精简压缩,下放劳动,怎么硬要拧着我呢。”李重元更凶的说。

    “那也要党总支研究,我个人无权。”赖?(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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