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花嫁 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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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承诺:「再也不会了!」

    然后他们一起进了书房。

    那天古立恒一直忙到很晚,他养伤的这段时间积下来的事情确实很多,需要他花很多时间处理。漪莲始终陪着他,不时为他研墨展纸、端茶倒水。当然,也免不了逮着机会就问东问西,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发现他真是知识渊博,无论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而且他的解答总是言简意赅,让人一听就懂。

    这次以后,连着几天漪莲都到书房陪古立恒,知道古家事业实在很大,而且跨足多个行业,光是上海一处,在米、布、茶、木、丝绸、颜料等行业中都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虽然他已多年不与官场来往,但生意上仍不时与衙门有交集,多由手下出面。

    而他做事俐落,交代事情清楚简洁,尽管因伤卧床多日,但对产业情况了如指掌,彷佛所有事情都在他计画和控制之中。

    漪莲深深敬佩他卓越的管理能力,及他下属的尽职与忠诚。

    同时,她也被他在工作时表现出来的另一面深深吸引,既没有与她初见时的冷漠,也没有与她相熟后的亲切幽默,而是稳重果断而又头脑清醒。

    只有在这时,他的力量和魄力才充分显露。

    「难道所有的大生意人都像他那样吗?」她自问。

    她从来没接触过有身分地位的人,更没有看过他们与人交谈或做事的样子。

    以前她看最多的,就是那些到铁铺来买卖或加工改制铁器的,就算是古立恒这样的大东家去她家铁铺订购物品时,派去的人也多是工头之类的。因此他们的谈吐大都直率粗鲁,没有斯文气。而古立恒则相反,他有原则、口气强硬,但在任何时候都轻声细语。

    这天,看他事情忙得差不多时,她怜惜地说:二址恒,你一个人要管那么多的事,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不会,有那么多手下帮我做事,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呢?」古立恒轻笑着将她拉到身边,打趣地说:「怎么,妳在心疼我吗?」

    漪莲轻轻摸着他脸上的疤痕,毫不避讳地说:「我是心疼你,而且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你这么辛苦,我却什么事都不会做,只知道玩……我好像是个白吃白喝的废物喔。」

    她的话将古立恒惹笑了,他握着在他脸上摩挲的小手。「妳在家会帮忙吗?」

    漪莲想了想。「好像也没帮。爹娘都很疼我,做饭有厨娘,缝纫有娘亲,爹爹跟凤生哥哥都不准我去铺子,说那里不适合女孩子,说我去了只会帮倒忙……」

    看她苦恼的样子,古立恒安慰她:「妳不需为此烦恼,妳看,妳给这里带来了生气,妳让人笑、让人高兴,这就是帮忙啊。我想妳在家里也一定是这样将快乐带给大家的吧?」

    「是啊,爹爹总这么说。可是,这样真的有帮到忙吗?」漪莲不信地问。

    古立恒正色道:「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带来快乐和欢笑,所以妳是我们最需要的人。」

    他的话安慰了漪莲,她开心地说:「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更高兴呢?」

    「做妳自己就好,不要改变,就像这样。」古立恒看着她单纯甜美的笑容,真的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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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大叔,我来了。」

    今天立恒要到城里的商号去,不在家用早膳。于是漪莲一大早起来后没有去找他,而是直接跑到厨房来找罗锅沙。

    「韩姑娘来得真早。」罗锅沙很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今天不是送菜的日子吗?我是来帮你的。」她知道今天是附近菜农送新鲜蔬菜来的日子,于是她想来帮忙。

    「呵呵,上次没把妳累坏吗?」罗锅沙开心地说。

    「没有,那点活怎么会累倒我?」漪莲得意地说着,往后门走去。「我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好哩,我随后就到。」罗锅沙快乐地喊着,看着已经消失在树后小径的灵巧身影,笑嘻嘻地点点头。

    漪莲来到后门,见门已经打开了,一个护院扶着门让一辆木板车进来。拉车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车上放了两大筐绿油油的新鲜蔬菜和一竹篮肉,还有一坛酒。车身较沉,辗过门槛石阶时发出「喀喀」的声音。

    「啊,今天来得比上次早。」漪莲走近,看着沉重的板车。

    男孩费劲地将板车拉进门后,似乎已经没劲了,漪莲急忙走到车后帮他推车,可是车轮只是压在碎石小径上,就是不往前走。

    「还是我来吧,姑娘替我看着门吧。」护院说着将后门关拢,但没有上锁。

    「没问题,我在这守着。」漪莲满口答应,赞叹地看着护院丝毫不费力地帮那男孩将车推往厨房。

    突然,关着的门被撞开,漪莲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呼吸一窒,口鼻被人捂住,身子也离开了地面。

    「呜……呜……」她拚命挣扎,可是她面朝外,被那人紧紧夹在胳膊下,看不见来人的脸。她奋力用手捶打、掐捏那条紧勒在她腰上的手臂,可是好像碰到牛皮似的,打不动、掐不进,气得她只能干瞪眼。

    那人抱着她一路狂奔来到江边,上了一条早已等着的乌篷船,进到舱里后才放开她。

    她立即坐起身,回头看这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胆绑架她的恶棍。

    可是当她看清这个可恶的绑架者时,她大大抽了一口气。

    「凤生哥哥?怎么会是你?!」

    「没错!不然妳以为是谁?有谁敢在老虎口里拔牙?从冥府鬼王手中抢人?」凤生满头大汗,显然这一路奔跑累死他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漪莲气急败坏地问,想到立恒一旦知道她失踪,不知会担心成怎样时,她就焦虑难安。

    凤生狠狠地说:「我不这样做还能怎样?我费力在墙上凿的洞被封了,除了这种方式,我还能怎么带回妳?」

    原来那个洞是他弄的?

    「你怎么能挖人家的墙脚呢?」她生气地问。

    「还不是为了妳。」凤生的语气里有许多情绪。「我不来带妳走的话,妳会自己回家吗?」

    漪莲听出他语气里的怨忿不甘,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痛苦的神情,愧疚地说:「凤生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可是--」

    「不要说对不起,也不要说可是!」凤生激动地说:「妳是我的未婚妻,妳必须嫁给我!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不同意退婚!更不会要他的臭钱!」

    「钱?什么钱?」漪莲呆了,凤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可今天他怎么这么生气?

    「就是冥府的鬼钱!」凤生忿忿不平地说。「他派人送来金银珠宝,可是我不会把妳让给他的!」

    漪莲知道了,立恒一定去过她家,请爹娘解除她与凤生的婚约,结果不但被拒绝了,还惹爹爹生气,到县衙门告状。

    爹娘是怎么对待立恒的?立恒有没有被凤生粗暴的对待呢?

    想到爹爹的脾气,她心里七上八下,再也无法安坐,站起来往篷外走。

    「妳想去哪里?」

    「我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我得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凤生一把抓住她,痛苦地说:「难道妳已经把那座冥府当成家了吗?是不是那个邪恶的鬼王迷惑了妳,用这些好衣服套住妳的身子改变了妳的心?难道妳忘记了妳是属于我的?!」

    「不,他不是鬼王,我也不属于你,放开我!」被他抓痛的漪莲同样大声地叫道。

    「漪莲!」凤生被她的口气激怒了,他更用力抓住她的肩头,愤怒地说:「妳真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我不是……」他的话击中漪莲心中的痛,她凄惨地否认。「我不是那样的女人,我爱他,他是唯一我想嫁的男人……」

    「不许妳这么说!」凤生的心被撕裂了,他不顾一切将她猛地推开。

    漪莲哪经得起他这一推,连连后退倒下,背撞在船舱上,痛得她眼泪直流。

    「莲儿……」看到她流泪倒在那里,凤生的心更痛,他俯身抱起她,痛苦万分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妳要抛弃我?我们在一起时妳不是很快乐吗?难道跟我在一起十几年,竟比不上跟他在一起一个多月?!」

    他的痛苦深深刺痛漪莲的心,可是她无法欺骗他,那样只会更伤害他。

    「凤生哥哥,你听我说。」她勉力坐起来,挣脱他的拥抱。「我是很喜欢你,如果没有遇见立恒,我会嫁给你,与你快乐地生活。可是我遇见了他,于是我明白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是个好人。我并不爱你,我爱的是他,所以我只想嫁给他……」

    「少给我说这些肉麻的话!」凤生厉声制止她。「我不管妳什么爱不爱,我只知道我爱妳,我们有婚约,我就一定会娶妳!」

    「可是……」

    「没有可是!妳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管他是人还是鬼我都不怕,就算他有官府护着我也不怕,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抢走妳!」

    结果,船才一停靠青浦码头,漪莲即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她被岸边等候她的人群包围了。那些人大多是她家邻居,其中也不乏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外乡人。

    「漪莲,妳没有被鬼王伤害吧?」

    「那鬼王长什么样子?真的是青面撩牙,专吃人心肺吗?」

    「哇,漪莲在冥府一个多月,好像更漂亮了呢?」

    「……」

    这些乱纷纷的问题和议论令毫无准备的漪莲退缩,她狠狠瞪了凤生一眼,十分恼怒他将她的事宣扬得这么彻底。

    凤生自然明白她那一瞥的意思,立即将围住他们的人推开,拉着漪莲往前走。

    可是过于热情的人们依然紧跟不舍,各式各样的问题不断向她抛来。

    「各位乡亲,恳请让道!」一声响如洪钟的铿锵之声传来,人们赶紧让开。

    「爹爹!」漪莲看到发话之人时,激动地扑到他身上。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妳娘老惦记着妳呢……」韩风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轻拍爱女肩头,又对人群说:「小女日前遭到挟持,深受惊吓,今日回来,还望各位多行方便,不要再提让小女惊骇之事。」

    「韩掌柜说得是,能平安逃出冥府已是大幸,不要再惊扰那孩子啦。」一个年长的男人说。

    「正是,那丑鬼鬼王一定将她吓得不轻。」

    「可是鬼王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呢?」

    人们应和着,不再向漪莲提问,但仍有不少人在咒骂着冥府鬼王。

    漪莲很想对这群围在她身边咒骂古立恒或窃窃私语的人们抗议,可是看到那些无知又害怕的面容时,她改变了主意。

    跟随爹爹身后往家中走去,她为自己不能制止这些信口开河而感到遗憾难过。人们已经将古立恒定了位,自八年前的火灾后,尽管从没有人看过他作恶害人,但在他们眼中,他就是最丑陋凶残的魔鬼。这真不公平!

    然而见到分别多日的爹娘,漪莲还是满心欢喜。靠在娘温暖的怀里,她多想将自己在悦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娘,让娘亲分享她的秘密!

    可是,她没有机会。

    才回到家,爹爹的一番话便打散了她见到亲人后的快乐。

    「莲儿,妳这次闹得太不象话了!」将跟来的邻居们一一辞退,关上院门后,韩掌柜开始训斥女儿。

    「从小爹娘是怎么教妳的?初落魔窟时让人捎来的那封信只报『平安』,其他只字不提,爹尚可理解,那是为人所迫不得不然;可是后来凤生好不容易找到妳,妳居然一心只护着那千夫所指的魔鬼也不愿回家,还与那恶鬼厮缠,助他逃脱衙门的追查,我韩家可从未出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子孙!」

    「不,爹爹,不是这样的,立恒他不是鬼……」

    「住口,在我的屋檐下,不许提那鬼的名字!」女儿的顶嘴激怒了韩风,他一声大喝令漪莲瑟缩了一下。

    她自幼受宠,他们从来没有瞪过她,更别说这样大声吼叫,可是虽然害怕,她还是坚定地看着爹爹。

    「凤生哥哥见过他,他根本就不是鬼,是他救了我……」

    「可也是他囚禁妳,不让妳回家!」

    对这,漪莲无话可说。

    见她说不出话,韩风既是气愤又是失望地看着她,不无懊恼地说:「若非看妳成天只知道玩,我相妳娘早在去年就将妳与凤生的婚事办了。」

    见漪莲叛逆地盯着他,韩风生气地问:「说实话,妳还是清白之身吗?」

    韩风此言,不仅令屋内的韩夫人和凤生大吃一惊,更令漪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进而又因愤怒变得赤红。

    「爹爹怎可如此怀疑女儿?!」

    「因为那里是冥府!」韩风冷然道。「如果不是凤生出手,妳恐怕还不想回来呢。」

    爹爹无情的话令漪莲眼里充满泪水,她不敢相信自小疼爱她的爹爹竟如此残忍和陌生,难道就因为古立恒被人传为是「鬼」吗?

    对她的眼泪,韩风并不动摇,他转向呆立在一边的凤生。「凤生,这婚事你还要吗?」

    凤生早已被漪莲含冤带屈的泪眼弄得心神不宁,在他的生命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到漪莲流泪。他真想上前去安慰她,告诉她不要难过,可是碍于义父的权威,他不敢动。此刻一听义父问他,急忙点头。

    「那好,你们的婚事就在这几天办了吧!」

    「不!我不要嫁给凤生哥哥!」漪莲猛地站起来大喊。

    她的话震惊了爹娘,也震碎了凤生的心。

    「莲儿,妳忘了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要做我的新娘的?」他痛苦的神情碾压着漪莲的心,可是她心里藏着一个她更无法放弃的身影。

    「凤生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放屁!」猛然从纷乱中醒来的韩风一拍桌子,对女儿喝道:「妳是不是中邪了?满口胡言!」

    「莲儿,妳不是一直很喜欢凤生的吗?」韩夫人也泪眼迷离地问女儿。

    漪莲看看青筋暴露的爹爹,再看看满脸凄惶的凤生和失望伤心的娘,心里被罪恶感和无力感纠缠。

    她哭着说:「是,我喜欢凤生哥哥,在他身边,我觉得安全快乐,以前我一直以为那样就够了,可以一生一世相守。可是自从遇见立恒,我、我才明白什么是一生一世的爱,我对凤生哥哥的感情就像妹妹对哥哥一般,可是我对立恒--」

    看到爹爹攥紧了拳头,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咬牙继续说:「我对立恒的感情才是爱,我要嫁给他……」

    韩风喝斥道:「妳休想!我看妳是被鬼迷了心窍,正常女孩有谁会愿意嫁给鬼的!」

    「不,立恒不是鬼!他是世上最善良的男人!爹爹,我爱他啊,除了他,我谁也不……」

    啪!她的话被一耳光打断,强大的冲击力使她跌倒在地上。

    漪莲惊呆了,韩夫人与凤生惊呆了,就连挥出这一掌的韩风也愣住了。

    「夫君!」韩夫人惊愕地看着失去理智的丈夫。

    「莲儿!」凤生心痛地扶起地上的漪莲。

    漪莲擦去嘴角的血,对疼了她十七年的爹爹说:「爹爹,我长这么大以来,你第一次打我。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爱立恒!我的心里只有他,除非你将我的心挖出来!」

    「没有女人可以自己决定丈夫,妳也不例外!妳只能嫁给凤生!」

    漪莲哭着说:「我不会嫁给凤生哥哥,因为今生今世我只会嫁给一个男人,他就是--」

    「妳敢说?!」韩风威胁地走向她,却被夫人拦住。

    漪莲毫不迟疑地说:「我要说!我要嫁的人只有古立恒!」

    「妳真的疯了!如此忤逆!是被那个鬼王吃掉心肝了吗?」看着女儿更加坚定的神态,韩风失望痛心之余对凤生吼:「凤生,去!把她关在阁楼里,直到你们拜堂成亲!」

    「把我关起来也没有用,立恒会找到我的,他一定会来的!爹爹,求求你试着听他解释吧!」

    漪莲绝望地对摔门而去的爹爹大喊,可是韩风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八章

    就在韩家闹得不可开交时,上海的悦园内也颇不平静。

    「她到底去了哪里?」

    古立恒急切询问着几乎全被召集来的护院和仆佣,总管和罗锅沙自然也在其中。

    中午他从城里回来后就一直没见到她,以为她又溜到哪个新发现的亭阁玩,可是到了下午也没有听到她开朗的笑声和轻盈的脚步声,这下他觉得不对了。找人来问,才知她连午饭也没吃,而家里所有人都说没见到她。

    追根究柢,发现最后见到她的人是守厨房后门的护院。

    护院急忙将早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韩姑娘答应会在门口看着,可是等属下回去时,并没有见到韩姑娘,还以为韩姑娘离开了,所以也没在意。」

    「你送菜时,后门有锁上吗?」古立恒问。

    从一些迹象上,他敏感地察觉事情不对,如果漪莲答应要替护院看门,就绝对不会私自离开,而且也不会这么久了都不回来。

    「没有,因为属下很快就回去了……」护院垂着脑袋惭愧地说,他真的没有想到一转身的时间也会出事。

    古立恒没有责怪他,只是说:「你马上去找那个男孩问问,他送菜来时是否看见可疑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

    太阳落下时,护院回来了,并带来那个送菜的男孩。

    「主子,这孩子说在送菜来时确实看到一个男子。」护院说。

    当男孩知道眼前英俊出众的男人就是人人口中的「鬼王」时,当场脸色发白,小腿哆嗦得几乎站不住。

    看到这个瘦弱的少年怕成那样,护院只好一再安抚他,最后他战战兢兢地将路上遇到一个人的事说了一遍。

    「……他、他帮……我推车,后、后来到了门口……不见了。」

    「今天为何是你来送菜?」劳伯奇怪地问。

    「我、呃、我爹他……他病了。」

    「他长什么样子?」为了不吓到如惊弓之鸟的男孩,古立恒刻意将声音放得很轻,没将急切的心情露出半分。

    「长、长得很魁……魁梧高大,模样挺俊的,穿蓝布短袄……」

    从男孩简单的描述中,古立恒已经知道是谁了,他一挥手叫护院送走男孩,然后起身往门口走。

    「少爷,这么晚了,不能去。」熟知他的总管急忙跟在他身后阻止他。

    「可是谁知今晚漪莲会发生什么事!」

    「少爷别忘了,那是她的家。她的爹娘还有那个张凤生都很爱她,韩姑娘是不会有事的。况且我们即便此刻动身,到那里也是深夜了,惊扰众人毕竟不妥……」

    「你不用说了,我拂晓前动身,走陆路!」

    「走陆路?可那会花更多的时间啊。」劳伯不明白为何少爷放着船不用,要舍近求远走陆路。

    看出劳伯的疑惑,古立恒说:「一艘挂满风帆的檀船会吸引所有船家和沿岸商旅的注意,韩家听到风声一定会将漪莲藏起来。」

    劳伯一想果真如此,古家的船都气派宏大,很招人注意,而马车要容易隐蔽改装得多。

    于是他当即点头,道:「老仆这就去安排马车,拂晓前陪少爷一同前往。」

    「不。」古立恒摆摆手。「你不用跟着我,这次我自己去就行。」

    「不可以!」劳伯坚决反对,这段时间为了说服韩风与张凤生,他去过青浦多次,亲眼见过、接触过那些对少爷成见极深的人。

    深知多年的谣传已将少爷完全妖魔化,没有人相信古立恒是正常的人。如今他要是突然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不是将他们吓跑,就是遭到那些人伤害。

    想想看,早已被谣言蛊惑的人们一旦逮着他落单,还不群起而攻之,杀之而后快吗?他绝对不能让少爷去冒险!

    「不仅是我得跟着去,护院们也都得跟着!」他坚决地说。

    见总管十分罕见的惊慌神色,古立恒倒笑了。「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去求亲,又不是去找人打架。」

    「不行,求少爷让老仆和护院们跟着去,那些人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劳伯依然坚持。

    古立恒只好说:「好吧,你随我去,护院去两个就可以了。不要让人觉得我们是在炫耀财富或是去挑衅的,对方毕竟是我未来的泰山大人。」

    「只带两个不够。」劳伯看出主子没意识到事情的棘手程度,便提醒他道:「少爷别忘记,韩家是不会轻易将韩姑娘交给你的,他们可以不顾及女儿的声誉到衙门去告你,将事情闹大,想必那些左邻右舍都被说服,相信了他们的说词,因此我们此番前去在舆论和道义上都处于劣势,少爷要格外留意啊!」

    「我懂,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放低姿态,带太多人手只会坏事。」

    古立恒明白老总管的苦心,但不希望事态恶化。「放心吧,漪莲的爹娘之所以激烈反对我,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我,传言早吓坏了他们。想想看,有谁愿意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鬼呢?我早该亲自去见他们……何况,现在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一定要要回漪莲!」

    知道无法说服他,劳伯只好默默地安排。

    然而,心急如焚的古立恒并没有等到拂晓。

    对漪莲的担忧令他无法等待,也忽略了自身的安全。他唤来两名护院,叫醒马车夫,在三更时便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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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了,秋露霜重打湿了窗前的藤萝。

    被关在阁楼里的漪莲尽管疲倦,但整夜都清醒无眠。她坐在窄小的床上,从那扇唯一的小窗口望着寂静的天空。

    黑夜未尽,朝阳未出,但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一线白光。

    抚摸着昨天被爹爹打伤的脸,依然肿胀疼痛。

    整夜,她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她在希望与绝望的矛盾中浮沉。她相信立恒会来救她,可是她又担心固执的爹爹和那些愚昧的人们会伤害他。

    昨天娘一直陪着她,直到夜深了才离开。

    令她好奇的是娘并没有指责她,也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对她讲「三从四德」之类的女子操守,只是劝她顺从情势,服从爹的安排。

    娘还告诉她,爹爹跟凤生哥哥以「劫持民女」为由到县衙告古立恒,但县太爷却袒护古立恒,草草结了案,还警告爹爹不许再无理取闹,如果无凭无据再瞎告的话,就要以诽谤之罪将爹爹入狱。

    听了娘的话,漪莲想起那日在悦园看到县衙士卒的事,那一定就是县太爷因这个案子而去见立恒。

    娘走后,漪莲整夜不停地想着立恒,回忆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由怕他到恨他,再到爱上他的每一步。

    但是越想他,她就越沮丧,特别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更加抑郁不乐,她觉得离开了他,她就像失去阳光的花朵,没有了活力。

    「立恒,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想我吗?」

    看着初升的太阳照亮窗口,看着窗外的藤萝被清凉的晨风吹得飘荡,她心里充满忧伤?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立恒知道她的下落,又要如何才能获知他的情况,她的心因思念而疼痛。

    「莲儿--」

    由于太过专注,她没有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直到娘亲担忧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她才惊觉天已大亮。

    「莲儿,妳一宿没睡吗?」看着床上整齐的被褥,韩夫人心痛地说。

    漪莲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厨娘手中的餐盘,知道今天自己也离不开这小小的阁楼,不禁更加悲伤。

    厨娘放下食物,怜惜地看看漪莲,就出去了。

    韩夫人坐在女儿身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青肿的面颊,既心痛又生气地说:「莲儿,妳这是何苦呢?妳凤生哥哥是这一带最好的年轻人,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相处和睦,他对妳又那么百依百顺,妳为什么还不满足,非要自找苦吃呢?快将心收回来吧!」

    听了娘的话,漪莲泪流得更多了,她看着窗外哽咽地说:「收回?如何收回?『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听到女儿用宋人姜夔《杏花天影》的词句表明心志,韩夫人只有晞嘘。

    漪莲抹去眼泪,怅然若失地间:「娘,妳爱爹吗?」

    「啊?」韩夫人被她的问题问住,一愣之后红了脸,往女儿身上轻轻一拍,斥道:「死丫头,妳真是被鬼附了身!才一个多月就变得如此放肆!」

    漪莲不管娘的反应,固执地问:「妳爱爹爹吗?」

    被她瞪得受不了的韩夫人,无奈地说:「有什么爱不爱的?不都是这么回事,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守着妳,还不知足吗?」

    「那么娘当初依姥姥、姥爷的安排嫁给爹时高兴吗?这么多年来妳幸福吗?」漪莲不屈不挠地问。

    韩夫人不语,起身走到女儿身后,梳理着女儿散乱的长发。

    「娘,请妳告诉女儿……」

    韩夫人幽幽地说:「不要说傻话。妳爹爹一家是我们家的恩人,如果不是他,妳姥姥、姥爷将曝尸荒野,而娘恐怕早就沦落风尘了……」

    见自己的任性引起娘的伤心回忆,漪莲也很难过,于是她稍稍改变了话题。「难道人的命真是天注定的吗?当初如果不是姥爷的诗文得罪了权贵,而被判刑没收家产的话,娘恐怕也不会流落到此而嫁给爹爹。」

    「是的,每个人的命都是由天定的,不能埋怨他人。」

    「就因为姥爷的遭遇,所以娘不想让女儿学诗作文,是吗?」

    韩夫人细心地替她盘好发髻,说:「正是,若非妳爹爹见妳聪明伶俐,要娘教妳识字断文,娘可不想妳去学那些惹祸的东西。

    看吧,当初妳姥爷因为文章致祸,最后客死异乡;如今那些劳什子又害妳犯了迷糊,娘不求妳什么,只要妳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好,别再跟自己过不去,听妳爹的安排吧,爹娘只有妳这个宝贝,还会害妳不成?」

    娘的话可谓苦口婆心,可是漪莲一想到今后不能再见古立恒,心就像被人剜了一刀。她回身抱住娘哭说:「可是,女儿心里住着另外一人,怎么能嫁给凤生哥哥呢?」

    看她痛苦的样子,韩夫人也很难过,她轻抚着女儿柔软的发辫。「忘记他,等嫁给凤生后,他会使妳忘记那个人的,过一阵子妳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不!我不要忘记他!我不要!」漪莲突然推开娘亲站起来,泪流满面地说:「我爱他,我不能忘记他!」

    「莲儿!」韩夫人不忍地喊着,可这时门响了,满脸憔悴的凤生走了进来。

    看到漪莲的泪,他的脸色更加阴郁。他对韩夫人说:「娘,爹叫妳下去。」自从被韩家收留后,他一直按韩风的要求称他们夫妇为爹娘。

    韩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叹息道:「莲儿,妳好好跟妳凤生哥哥说说话吧。」

    看着房门在娘身后关上,随即是一串落锁的声音。

    在那金属铿锵的响声中,漪莲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眼前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心里悲哀地想:曾经那么亲密的人,今天为何感到如此陌生?

    「莲儿……」凤生轻喊,向她走近一步。

    「不要!你不要过来!」漪莲往后退去,流着泪阻止他,她不想要他靠近。「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要嫁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虽然心痛他的憔悴,漪莲仍明白地重申自己的感情归属。

    心头怒火燃起,可是面对他爱了一辈子的女孩,他无法发作,他只感到失望,无边无际的失望彷佛要将他吞没,眼里有滚烫的液体在奔流。他咬紧牙关重复着他说过的话:「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感情竟敌不过跟他在一起的一个多月吗?」

    「是的,敌不过……」

    「可是妳也爱我,不是吗?」他固执的问,任热泪在眼眶里滚动。

    「是的,可那是妹妹对哥哥的爱,不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啊!」

    「为什么引女人都这么善变吗?」眼泪终于冲破阻隔,奔流而出。

    他强烈的痛苦弥漫在小小的阁楼里,与漪莲的痛苦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利剑,切割着他与她的心。

    「凤生哥哥--」无法承受那剧烈的痛苦,漪莲跪在凤生面前,哀伤地请求:「解除婚约吧,今生今世就让我做你的妹妹,你是我最爱的哥哥,来生……来生我再还你今生的情,好吗?」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满脸是泪地哀求他,凤生的心碎了。

    他的莲儿,他从十岁起就深深爱着的莲儿,那个只会笑不会哭,总是黏在他身边的快乐女孩,为什么短短的日子里就变成这样?!

    他猛地跪在她对面,双手捧着她泪湿的面颊,凄凉地问:「为什么妳突然变成这样?告诉我,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将妳的心吃得一乾二净?妳真的爱他至死不悔吗?」

    「是的。」漪莲哭道:「凤生哥哥,求你放过我们吧……」

    「妳怎可如此狠心?!」凤生在绝望中扬起了手掌。

    漪莲望着那只如蒲扇般的大手,没有退缩,反而扬起了脸。

    可是看到昨天韩风留下的青紫手印时,凤生的手颤抖着,他如何能下得了手,打他用生命爱着的女孩引

    「莲儿,求妳回来……」含悲带泣的吶喊从魁梧粗壮的男人口中发出,他绝望地抱住漪莲,不顾她的疼痛,用力吻住她苍白无血色的唇。

    认识她十五年来,多少次他渴望这样亲近她,可是因为珍惜她,等待她长大,他克制着,直到今天他终于吻了她,可是他没有一丝激动,只有绝望!

    在他的拥抱和亲吻中,除了痛,漪莲没有任何感觉,她心里充满了对凤生的怜悯和歉疚。

    她的麻木和僵硬让凤生猛地抬起头,注视着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他是不是也这样亲妳?」

    「是……」

    无形的利剑刺穿了他的心,他艰难地问:「妳喜欢他亲妳?」

    「是……」

    「那妳喜欢我亲妳吗?」

    「不……喜欢。」

    没有迟疑的回答引爆了凤生心头的怒火。「妳这个贱货!」他终于失去了理智,将她一掌击倒在地上。

    刚猛的一掌正中漪莲心窝,她应声往后翻倒,一口气被憋住无法喘息,原本青白的脸孔涨得通红。

    「莲儿,原谅我!」方出手就后悔的凤生急忙扑过来抱起她,让她靠着自己站直,并不断轻拍她的后背,嘴里喃喃着歉疚。

    漪莲渐渐恢复了呼吸,她推开凤生,虚弱地走到窗前的木椅坐下,看着满脸愧色的凤生说:「你不用自责,我不怪你。」

    凤生阴郁地问她:「妳说跟在我的身边,妳觉得安全和快乐,可是妳却不想嫁给我,那么跟他在一起,妳是什么感觉?」

    漪莲怔然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妳照实说吧,我只是想知道他有何过人之处。」

    「和他在一起,除了安全和快乐,还有一种想把自己变得更美的冲动。」

    「莲儿……」

    凤生正想再说,可是门上的锁响了,门打开后,韩夫人匆匆地对他说:「凤生你下去吧,我会陪着莲儿。」

    凤生看看疲惫不堪的漪莲,神情沮丧地离开阁楼。

    「莲儿,妳这是怎么回事?」韩夫人来到女儿身边,看到她散乱的头发和凌乱的衣服时,大吃一惊。

    漪莲没有说话,她的身体仍因刚才凤生那一击而疼痛。

    「凤生打妳了吗?」韩夫人再次为她梳好头发,这次没再费事盘成髻。

    漪莲摇摇头。

    此刻,窗外传来的吵杂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只见楼前的竹林小道上,一群人正吆喝着奔来,漪莲认出其中大部分是附近的邻居,也有爹爹铁铺里的杂工。

    令漪莲纳闷的,他们每人手里都抱着东西,或长凳、或纳凉用的竹椅、甚至还有木栅门。

    「娘,他们要干什么?」她头也没回地问娘。

    「娘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肯定是来帮助妳的。」韩夫人说着握住了女儿的双手,轻轻摩挲着。

    「那他们为什么要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刻那些人已经来到韩家院子前那片空地上,正大声嚷嚷着什么,可惜太吵,她听不清楚。

    漪莲站起身想把窗户推开,双手突然一紧。她低头一看,惊骇地看着母亲:「娘,妳这是做什么?」

    韩夫人脸色平静地说:「娘是怕妳做傻事,不得不先把妳绑起来。」

    「为什么?我已经被关在这里了,我还能做什么傻事?」看着被娘亲用麻绳捆在一起的双手,漪莲并没有反抗,只觉得悲哀。

    连自己最亲的娘都不能理解她,她还能指望谁?于是她沉默地垂下头。

    看到女儿的样子,韩夫人也很难受,温和地开导她:「莲儿,妳是订了婚的女人,不能凭自己的心性做事。」

    「可是我只把凤生当哥哥看,怎么能嫁给他呢?」漪莲还想说服娘亲。

    可是韩夫人并不听她的,将绳子打了死结后,对她说:「妳不要恨爹娘,我们也是为了妳好,长痛不如短痛,忍过这几天,妳就没事了。」

    漪莲不语,她觉得根本不可能让娘明白她的心。

    窗外的骚动再次引起她的注意,她往下看,只见院子前的人越众越多。

    他们到底要干嘛?她奇怪地想。

    突然一辆黑色马车进入她的眼帘,那熟悉的马车将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立恒?立恒来了!」可是很多人堵在他的马车前。

    她张嘴想喊他,却被一件异物塞住了口。

    她瞪着眼睛看着娘。

    韩夫人眼里流着泪,重复着那句话:「不要恨爹娘,要恨,就恨那个不该招惹妳的鬼王吧……」

    她的手彷佛生气似地用力将那方布巾塞进女儿嘴里,塞得她欲呕。

    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她只能瞪着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娘。

    「不要那样看着娘。」女儿幽怨的目光令韩夫人心痛难忍,可是想到丈夫的嘱托,她又不能不狠下心。「莲儿,妳已经长大了,该明白娘的心啊!娘不想看到妳受伤害,更不愿让妳背负不贞的骂名……而且娘还得顾忌韩家门风,不能让妳的行为惹人诟病,妳爹爹还要做人!」

    说着她搀起漪莲,想将她带到床上。「妳一宿没睡,现在睡会儿吧,等妳醒来一切就过去了……」

    可是漪莲扭动着身子,不肯往床边挪,挣扎着往窗前走。

    韩夫人将窗子关上,并狠心地用铁锁锁上。

    看着那把铁锁,漪莲叛逆地想:真不愧是打铁之家,到处是锁。可是这样的锁又怎能锁住她的心?

    可是眼下她无暇与爹娘计较,因为从窗格中,她看到古立恒的马车已经停在院前的空地上,不知他是如何冲破那些阻挠的。

    令她震惊的,那些无知的人们竟然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家门前搭成了一条「九曲路」,那弯弯曲曲的蛇形路直抵她家院门口。

    当明白这些人的用意时,她的血液冰冷,在心里呼喊:他们怎么能这样羞辱立恒?!

    韩夫人看着这一幕,轻声叹息道:「多此一举!如果他真是鬼,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夫人!夫人!」厨娘从门口探进头来,对韩夫人说:「老爷请妳下去。」

    韩夫人皱着眉看看满脸泪水的女儿,不放心地说:「他又有什么事?」

    厨娘摇摇头,看看被束缚住的漪莲,黯然道:「妳还是快下去吧,老爷说不能让来人知道莲儿回来了。」

    韩夫人无奈地对漪莲说:「妳好好待在这儿,想想娘说的话吧,娘马上回来陪妳。」说完将门锁上,跟着厨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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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立恒早已料到此趟拜访不会顺利,可是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刁难。

    他们先到铁铺,才报出名字说要拜见韩掌柜,那些人就开始敷衍他,说韩掌柜不在。

    因他走得急,忘了向总管问明韩家位置,使他不得不忍受那些人的无礼。

    最后在两个护院的威逼下,其中一个铁匠才指给他们韩家的位置,却与韩家南辕北辙。

    幸好他对青浦这地方不陌生,及早发现了问题。

    当车夫按铁铺伙计指引的方向驶出不远后,古立恒就发现不对而叫马车停下。他仔细观察那人指的方向,发现是一片河滩及低矮木屋,杂有大柳树和柏杨,而当他眺望另一个方向时,看到刚才他们去过的铁匠铺后面,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和青瓦白墙的楼房。

    于是他果断地要马车回头,直接往竹林去。

    当马车绕过铁铺后,看见一条竹林小道,沿其而入,青竹叶的芳香直扑鼻间,看着那?(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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