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说韩非 第 3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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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日远远的看见赢政亲政大典上的身影,韩非便觉得他的气势不同以往了,此刻细细看来,更是感慨万千。一代君王终于要开始他的征战开心整理,政治上,以及军事上。

    每次看见这样的赢政,韩非心中不禁一阵好笑,面对这么一个对手,吕不韦和嫪毐还能争的那么高兴,现在的赢政,就是一只执伏已久的老虎,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

    看见韩非,赢政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却不像以前那般喜怒形于外了,韩非心中叹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赢政想必受他影响会越来越小,现在赢政还有许多事求韩非,待到一统七国之时,怕就是他韩非命丧黄泉之日。近些日子刻意的避忌,倒是让赢政心中生出些许不满了。

    “先生来了。”赢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切的拉着韩非的手,韩非淡淡一笑,问道,“大王深夜召见韩非不知有何事?”

    赢政拉着韩非走到席上坐下,这才道,“赢政有事求教先生。”

    对于嫪毐和太后的事,韩非自然不敢做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看见赢政怒火中烧却仍然能强自忍下,韩非暗道,看来以后面对赢政要更加小心才是了,伴君如伴虎,特别是赢政这样的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赢政将嫪毐与太后之间的事说了一遍,说罢后,一掌拍在小几上,那几上的酒被溅了一地,“这贱人竟然勾搭嫪毐那狗贼,竟然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图谋大秦的王位,势必要将他们车裂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韩非面色微呀,心里却是苦笑,根据数千年的经验,知道皇帝家的丑事一般都没啥好下场,韩非不可能去跟着骂赢政他妈,也不可能啥都不说,唯有转移话题了。听完赢政的叙述,韩非低头做沉思状,半晌才低声道,“大王,此事不好。韩非担心嫪毐会造反!”

    赢政本来找韩非来是商量怎么对付嫪毐的事,嫪毐一直以来都是他手中一颗棋子,因吕不韦而生,此刻出了和太后通奸的事,赢政自然万万容不得他了,不过一旦除去嫪毐,得罪太后事小,怕的是吕不韦失去了对手,而太后到时候记恨袖手旁观,那吕不韦怕就要掀起滔天的浪潮来了。然而,赢政没想明白的是,吕不韦的势力虽然这几年备受打压,也没有做出叛乱之事,那嫪毐不过三千门客,手中的权利说白了也不算什么,此刻造反,莫说赢政容不下他,吕不韦也正愁逮不到他的把柄呢。怎么算来,嫪毐此刻造反都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他的羽翼还不够丰厚。

    “先生?此话怎讲?”赢政问道。

    韩非露出淡定的笑容,心里却在为之前项燕一家的事担忧,蝴蝶效应现在还应该看不出来吧?赢政果然不同以往了,思虑的更加详细,若是以前的赢政,此事必然要韩非提醒方能忍耐,“大王最好能派人去取兵符,去掉来桓龁的兵马,不论事情是否发生,多做个准备倒是不错的。”

    这是韩非第一次用似是而非的口吻说话,赢政不解的看向韩非的眼睛,韩非笃定的点点头,继续道,“嫪毐受太后宠信,以假父之名某私利,意图谋反。”

    韩非这么说就是不管嫪毐反不反都打算把这个罪名给他落到实处了,赢政闻言大喜,道,“知我者先生也!”顿了顿,又道,“可是,若除去嫪毐谁有能与吕不韦抗衡,太后势必与我为难。”讲到这里,赢政脸色变了数变,眼神一厉,手在小几上重重一拍,“挡我者死!”

    韩非心中一凛,低声道,“大王,如今这祈年宫也不太安全,且先调来随行的御林军,再派人去调桓龁的兵马到雍城来,这宫内恐怕嫪毐的耳目众多,今日之事必然不能保密,大王且先不动声色,待到人马备齐了,再拿下嫪毐不迟。”

    ……

    韩非走后,祈年宫内两道人影偷偷的走出去,看那方向,竟然是大郑宫。

    深夜雍城的城守军打开城门,一道密令从雍城传到桓龁的手里,韩非亲自来到赢政随行的御林军军营。

    夜风浮动,宫变在即。

    第一百零二章 宫变(下)

    嫪毐打架的时候吃了点亏,酒劲上来倒不是觉得疼,就是伤了面子,他现在堂堂假父,竟然有人跟他轮拳头,货真价实的干了一架,肉疼不疼不要紧,这要是他就这么放过了那个家伙,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骑到他头上来了。

    被人劝回了宫,本来想到太后面前去闹腾一番的,转念一想,今时今日他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完颜泄都收拾不了的话,也就不必混了。酒劲未消,打了一架也累了,收拾那完颜泄也不急在一时,嫪毐索性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沉沉睡了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嫪毐醒了来,觉得一陈口干舌燥,睡意未尽,见唤醒自己的人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不耐的问道,“什么事?”

    那小太监也煞是机灵,见得嫪毐嘴唇干涸,将早就准备好的水递了上去,一边道,“回假父,有两位大王身边的近侍求见,小的见他们神色焦急,又是深夜前来,怕是有要事,这才来扰了假父的清梦。”

    嫪毐闻言精神一振,立即坐了起来,接过小太监手中的碗,道,“请他们在外厅稍等片刻,说我即刻就去。”见得小太监低应,退出去,嫪毐一口喝尽碗中的水,随手将碗放在一旁,几个内侍上前服侍他穿衣,收拾停当,大步走了出去。

    赢政身边的人,嫪毐平日里没少打点,深夜来访,有是赢政亲政的紧要关头。嫪毐对赢政,从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赢政虽然不太理会嫪毐,嫪毐每每不小心看到赢政的时候,赢政眼里的光芒总是让嫪毐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野兽的光芒,随时会反扑过来,把他撕裂成一片一片的。嫪毐此刻还是在顾及赢政,嫪毐不苯,知道以往的行事之所以一帆风顺与赢政一直不管不问有关系。对付一个吕不韦。嫪毐倒是不怕,如果再加上一个赢政,皇帝虽小,却是正统,朝中还是有许多势力是唯王命是从的,如此一来。嫪毐的胜算可谓小之有小,如今听说赢政身边的近侍深夜造访过,怕地是自己离开咸阳这么久,而吕不韦常伴赢政身边,说上几句坏话。两人达成默契的话恐怕嫪毐还蒙在骨子里。嫪毐那里知道,赢政早就把他和吕不韦当做眼中钉,只待有机可乘便要除去。

    嫪毐匆匆来到前厅。刚进门,就见到两道身影迎面而来。原来是肆佐和弋竭两人等地久了又不敢擅自闯入,在这厅中干着急,终于把嫪毐给盼来了,也顾不得礼数,一直冲到嫪毐面前,肆佐阴沉着脸色,道,“不好了,出事了。”弋竭在一旁慌张地点头。

    嫪毐心头一紧,一手拉肆佐一手拉弋竭向厅内走去,“不着急,两位远道而来,还是进厅内说话吧。”肆佐和弋竭心头虽然焦急,也不敢反驳嫪毐,加上站在外面没准让有心人看了去,他们日后也不好交代,顺从的跟着嫪毐走了进去。

    嫪毐拉着两人走进厅内以后,待到三人并肩坐到席上,这才问道,“不知道两位公公深夜到访有何事?”

    弋竭看嫪毐毫无防备的样子,此次他们两人前来是因为平日里收了嫪毐不少好处,却未曾替嫪毐办过什么事,以前在咸阳的时候也没少喝嫪毐的酒,到了这危机关头,念起当然情分就想着如何救嫪毐一命,否则则待到大军一到,嫪毐就算有太后护航,也保不下性命来,戈竭道,“假父与太后的事大王已经知道了,如今正在调动咸阳城地军队,大王这是下了狠心了。”

    肆佐接着道,“我兄弟二人听见大王与韩非密谋此事,听到一半便有人来了,也不知到底如何,不过韩非似是领了王命回咸阳调兵,趁着时间尚早,假父还是收拾细软赶紧逃命去吧,看大王的言辞,怕是对太后……”肆佐说到一半,弋竭拉了他一把,肆佐这才噤声。

    嫪毐闻言身体一震,此刻太后宫中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太后本就生的娇媚,对嫪毐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两人同寝同食,到了生下他们第一个孩子地时候,更是对嫪毐的事全盘支持,若说嫪毐对太后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如今到了这关头,一旦赢政一死就由嫪毐和太后地儿子即位,嫪毐对这到手的权利富贵自然放不开来,再想想自己收下地三千门客,嫪毐暗讨,就算没有必胜把握,也有一拼之力,现在赢政身边的人不多,祈年宫守备不算森严,只要能一举拿下赢政,这大秦还是太后说了算的,而太后说了算自然就是他嫪毐说了算了,想到这里,嫪毐感激道。“多谢两位在嫪毐危难时刻前来报信。”

    弋竭道,“假父不必如此,假父待我们兄弟二人一向仁厚,我们兄弟二人无以为报,假父此刻还是速速收拾一下赶紧离开吧。”说罢从席上站起,与肆佐告辞,嫪毐也不多做挽留,命人取了些许财物,送了两人离去。

    嫪毐得了消息,连夜赶到大郑宫,太后已经歇息,宫女太监见到嫪毐也不阻拦,嫪毐直奔太后的卧室,把熟睡中的太后给唤了起来。

    太后正睡的迷糊,见到嫪毐偎了上来,嫪毐却不像往日般的热情,反而冰冷冷的推了推她,口中道,“出大事了,赢政要杀我们!”

    太后今日方才见了赢政,只觉得这个儿子比往日更加的难以琢磨,不过两人久了没见,见到自己儿子长成到可以亲政的年纪,太后是又高兴又担忧,这心头百味交织聊了许久才分别回宫,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刚睡着嫪毐就来了,偏偏又是说了怎么惊人的一个消息,太后惊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粉嫩的背脊,若是在平日,嫪毐之能自然早就按耐不住了,今天的嫪毐却是只是吞了口口水,恋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一急,算是完全清醒了,拉住嫪毐的手问道。

    嫪毐侧身坐在榻上,紧紧的握住太后芊细的手,神色中是无尽的担忧,道,“赢政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们的事,说是要将你我千刀万剐,还要将我们的孩儿杀死,还好我素来与他身边的内侍交好,在这紧要的关头报信,否则你我没准明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各自的床上了,而我们的孩儿也不得活命。”

    太后一惊,握住嫪毐手的手抖了一下,神思恍惚的问道,“怎么会这样?政儿他……”太后实在不太敢相信白日里还与她谈笑的儿子此刻竟然要杀她,理智却告诉她,依照着赢政的性子,知道她做出了这等事,又打算在赢政死后把王位给她和嫪毐的儿子必然不会放过他,一时间凄然,母子相残竟然就在眼前。这其实是早就料到可能会出现的局面,不过作为一个幸福中的女人,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罢了,事到临头,都还是鸵鸟心态,有几分期盼这不是真的。

    嫪毐见太后如此,心中一阵烦躁,原以为这个女人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他了,却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又狠不下心了,道,“到了此刻你还只是想这他么?且不说你我的性命,想想我们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吧,赢政要杀我们,我们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太后摇摇头,皱起秀眉,问道,“那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嫪毐一听太后言辞,竟然想放手这到手的荣华,自然不愿意,甩开紧握住他的手,狠声道,“赢政下了狠心,从咸阳恒齿处调来了的兵马,便是要将你我置之死地,你身为大秦太后,试问,这普天之下哪儿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若真是要走,怕是连这雍城也离开不了。即使能离开,寻得一所安静居所,你又怎么忍心让我们的孩儿受着颠沛流离之苦?”

    太后闻言,失去温暖的双手交握,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她本是聪明的女子,怎会不知道其中厉害,一切皆是刚刚睡醒,关心则乱,毕竟赢政是她的儿子,太后精神饱受刺激这才失了往日的判断力,听得嫪毐的话,心知这是到了尽头,只是如今怕是一个你死我亡的局面,一面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面是自己心爱的男人,真要她下这个决断,却也为难了她。

    嫪毐见太后心思已有动摇,将手放在太后肩上,道,“若想要保得我们一家四口安康,为今之计,只有趁桓齿的兵马没到,立刻发动政变,攻打祈年宫,拿下嬴政杀了。然后再想办法出去吕不韦,这大秦天下便是我们的了,日后也不必再为这些事担忧。”

    太后低头,担心的道,“宫里的兵马如何肯听你调动?”

    嫪毐道,“借太后的玉玺一用。”

    太后看着嫪毐坚定的神情,良久,从枕下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嫪毐,闭目道,“你自己去了取吧。”

    ………………

    是夜,嫪毐纠集门下三千门客,调动三千宫内守卫,率众浩浩荡荡的奔向嬴政所在的祈年宫。

    第一百零三章

    深夜,雍城内外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刻意放低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警觉的人们,在这个动乱的年代里,唯有偷偷的起来看上一眼,与自己和家人无关便关好了门窗,蒙上被子继续装睡。

    嫪毐领了三千门客,借用太后玉玺调动了宫内的三千守卫,此刻正直奔赢政所在的祈年宫。此刻,嫪毐沉默的走在队伍的前面,他虽有心取赢政而代之,却不是在这个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拉着女人的裙脚登上今天的位置,嫪毐却不笨,御林军在楚国一战,名动七国,装备精良,素质万中无一,他只有区区六千人马,宫中守卫便罢了,这三千门客听来人多,却是良莠不齐之辈,为今之计只有趁桓龁的兵马没到打赢政一个措手不及。

    嫪毐在太后面前说的肯定,事到了临头却心中有些隐隐不安,望着巍峨的祈年宫宫门,这一路人马杀来,闹腾的沸沸扬扬的,怎么不见宫内有丝毫的惊慌。祈祷年宫安静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宫灯闪烁,穿透深沉的夜色,六千人马站在宫门外,宫门高处,一个年轻的身影站立其上,身边是赵高举着宫灯,四下竟然连一个守军都没有,不知被调到了何处。

    赢政站到高处,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影,双手握住栏杆,虎目圆睁,赵高举着宫灯有些畏缩的看着宫门前拿着弓弩地士兵。低声道,“大王,您退后一点,前面太危险了。”说着往后缩了缩脖子,却见到赢政丝毫不为之所动的站在那里,赵高咬咬牙。又跨前了一步。

    赢政挥挥手,注视着下方领兵的那个侍卫首领,问道,“大家为啥来攻打祈年宫啊?”六千人鸦雀无声,赢政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宫内护卫头子是识得赢政的,见到赢政站在高处便是一惊,听见赢政地问话,被吓的半死,嫪毐当时取了太后的玉玺去找领兵攻打祈年宫,自然不敢说是要造反。只是说祈年宫有贼,要来救驾,只消让这一干侍卫拿下外面的侍卫,嫪毐再领上三千门客一举杀了赢政和其身边的人,到了那是。造反的名义已定了,这些护卫自然也只有跟他到底,嫪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赢政竟然会在这祈年宫门上等着他。护卫头子听得赢政的话,自然知道今日铸成了大错。若是有胆识的人,没准就这么反了也不一定,奈何这护卫头子一来对秦忠心耿耿。二来又有些贪生怕死,道,“长信候说宫内有贼,属下等人是来救驾的。”

    赢政闻言厉声道:“长信候就是最大地反贼,除了他没别的贼。”

    嫪毐闻言一惊,知道事已败露,再让赢政说下去没准这一干侍卫就要倒戈相向了,立即拔出腰间的剑来,对自己三千门客大喝道。“成败在此一举,给我冲啊,谁杀了赢政,绢千匹,赏万金。”

    嫪毐门下闻言无不摩拳擦掌,而宫内守卫这边想状况便大不相同了,他们本来就还不大搞的清楚状况,听了嫪毐的话,顿时大惊,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走上了这么一个谋逆的道路,顿时没了主意,护卫军只做散乱一片,嫪毐门下三千食客此刻站在最外围,见到如此情况,奋力要上前来保卫主公安全,赢政冷眼看着下方乱做一片,赵高见状大喝道,“你们本是来保卫大王的,何故此刻出了反贼偏又如此,还不快快拿下了嫪毐那斯。”

    那护卫头子本已乱了方寸,外围嫪毐的食客此刻就要冲进来,护卫军的队伍已经被冲地散乱不成形了,许多人都作鸟兽散,而嫪毐门下食客也知道此刻不可与护卫军多做纠缠,那些要跑的护卫军多半不做阻拦,只是一门心思向着赢政所在的地方冲过来,那护卫头子站在门口,听得赵高一声大喝,心中一凛,此刻护卫军散乱,赢政神情自若地站在高处,丝毫没有被困的不安,君王之气尽现,那护卫头子知道这正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拔出剑来,大声呵斥众侍卫保卫大王安全。

    这护卫军本来只是一时乱了阵脚,加上没有领头的人出来,自然是一盘散沙,此刻见到护卫军头子跳了出来,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纷纷拿起武器,开始阻挡嫪毐的门客一干人等。

    奈何此刻乱哄哄一片,外围的侍卫根本听不见那护卫头子的话,加上嫪毐的门客也有不少能人异士,这些扑通的护卫不能挡,见只要自己不做抵抗速速离去便不会有生命之险,这些护卫散去了大半,唯有中央地带地一小半护卫在那护卫头子的组织之下开始阻挡杀上前来的嫪毐一干门客。

    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赢政站在高处看着嫪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丝毫没有被围困的焦急,倒是赵高看着嫪毐的三千人马将那一千多人围困在其中,鲜血染红了青色的石板,空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弓弩破空声,刀剑交击声,片刻之间那一千多人已然剩下了不到五百人,眼见就要杀入宫门来了,赢政冷眼以对,赵高见状不断的张望四周。

    忽得,只听得一阵弓弩破空声传来,这破空声相较与刚才那弓弩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同,带起风声一阵啸叫,整齐而有力,所到之处便倒下一片,仔细看去,倒下的人尽是嫪毐的门客,赵高望着周围的黑暗处,喜道,“大王,是先生来了。”

    弓弩所到之处,无情的收割着生命,本已呈现败势的护卫军有了这么一股力量的帮助,渐渐的有能力与嫪毐的队伍一搏,而外围的人不断的倒下,嫪毐心中已是慌了神,早就听说过御林军的厉害,却不曾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一时大惊,以为自己是中了赢政的圈套,故意要人来通知自己赢政回去搬了救兵,实际上却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杀他,就等他自己送上门了。其实嫪毐想错了,韩非之所以要设下这么一个局,就是因为手中的兵力不够,两千御林军能不能将嫪毐的政变镇压下去是个问题,还有这把骑兵当步兵用决计不是什么好点子,韩非可舍不得自己的心血就这么被浪费掉,且不得不防后面紧接而来的事,太后为了嫪毐生了两个孩子,若是知道了嫪毐死在赢政之手,会做出什么事历史上并没有很清晰的记载,不够韩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必然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来。韩非是因为对历史的了解,有所依仗才设下这么一个局,这么一来,却是顿时破了嫪毐本就不怎么有的信心。

    嫪毐心神慌乱之下,知道赢政必然早就不容于他,周围强劲的弓弩破空声不断的收割着一切生命,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眼,嫪毐手持剑刺向一个年轻的面孔,剑过之处,鲜血狂涌,同时,倒下的还有他身边的几名门客,有人在冲他大喊,“主公,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吧!”

    嫪毐不得不相信大势已去,跟随着身边的那几个门客向侧面缓杀了过去,这几个门客也煞是勇猛,所到之处无一人能挡,韩非站在高处暗暗着急,虽然早知道嫪毐此刻还不会死,不过心中还是希望能够有蝴蝶效应出现在这里的。

    御林军由于人数不多,只是在暗处用强弩攻击,那嫪毐逃去的方向正是强弩所不能及的地方,看着嫪毐一干人越行越远,韩非叹息了一声,看来还是要等以后才行了,这骑兵可不是什么适合巷战的队伍。

    赢政站在高处,看见嫪毐败走,双手握紧了栏杆,一双眼死死的瞪着嫪毐逃去的方向,下面正战的不可开交,嫪毐一走,他那三千门客便失了主心骨,护卫军这边见到救兵来临,士气高涨,虽然只剩下三百人不到,却仍然杀的那些门客抱头鼠窜。

    不消多时,嫪毐数千门客或是逃散或是被杀,战局在嫪毐离开的那一刻已定。

    赢政看着下面已经接近尾声的战局,低声对身边的赵高道,“赵高,你下去请先生上来!”赢政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赵高应是,来到韩非身边传达了赢政的话,战仍然在继续,韩非匆匆向宫墙高处走去,在那里,赢政正铁青着脸看着他。

    第一百零四章 母子

    韩非看着赢政铁青的脸色,心中微微叹息,谁遇上自己老娘串通了男人来谋自己的东西心头都不会太好受,虽然早知道太后心向着嫪毐,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把调动军队的玉玺也给嫪毐,难怪赢政脸色那么难看了。

    “先生,你一定要替我抓了嫪毐回来,定要将他五马分尸!”赢政道,一旁的李斯脸色有些难看,本以为嫪毐跑了赢政必然会大怒的,没想到赢政却是对此事只字不提。

    韩非自然看见了赢政身后李斯的脸色,心道这心结越结越深了,苦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赵高见赢政没提太后,以他对赢政的了解自然不肯放过,跑了嫪毐还有两个小的,低声道,“大王,还有两个小孩……”

    赢政狠狠的瞪了赵高一眼,赵高缩了缩脖子,赢政道,“去大郑宫!”

    御林军损失不大,韩非留下了一队人马打扫战场,领了千人,要将大郑宫控制起来,太后和嫪毐这几年都呆在雍城,所能培养出来的势力是不容小窥的,既然跑了嫪毐,那么太后和两个孩子就必须控制起来,政治就是这么残酷,不管你是小孩还是老人,只要一旦牵涉到了利益,那你就只是一块筹码而已。

    韩非是御林军的头,他本身对御林军的控制却还不如王贲来的有力,在这个时候,还是通过王贲来下达命令。这才浩浩荡荡地向大郑宫行去,这看在赢政眼里自然也是欣慰,韩非来秦好几年了,却对军队的影响力小的可怜,当然他不知道韩非在暗地里已经收编了南墨,中墨两家。形成了一股暗中的势力韩非一直如此不参与军队大事自然不是他没有野心,而是深深的知道赢政的疑心重地容不下任何的可能。只有等到攻打六国的时候,秦国大举用人,那个时候才能慢慢的把势力渗透到军队中去。

    已是接近天明时分,夜格外的黑,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脆弱,一阵风吹过,摇摇晃晃几欲熄灭,走在赢政身后,韩非看着赢政已然成型的背影。虎背熊腰残暴的心性,除了几分天成以外,少年遇上的屈辱才是一切地根本吧。可惜的是,本来一个伟大的君王却因为残暴的心性把一个王朝毁于一旦,韩非可以看见未来。在项燕一家灭亡的时候,韩非地心就开始变了,历史既然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而这一切都是因韩非而起,那么。是否有可能转变的更多一点?在这个时代,只有无上的权利才能保卫家人的安全,六国容不下他一个不能为之所用地人才。而赢政也不可能放手让他离开,这些韩非看的清楚,那么,既然摆脱不了权利的争斗,何妨就这么参合进去,是非成败唯有做过以后才能知道。

    ……

    自从嫪毐取了玉玺离开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命了侍女抱来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经这么一折腾就开始哭闹不休,哄了半天这才又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种隐隐不安地感觉,唯有打开窗户望着渺茫的夜空,心中自有一番思绪。

    对于为了男人去谋害自己的儿子的事,她心中也有些不舍,只是,这个孩子长成以后越发的不贴心了,而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守在空闺中的女人,芳华正茂,却被困在这宫闱之中不能动弹,少女时代过得虽不是很好却是自由自在,跟了吕不韦然后被送给秦王子,再入他国为质,命运也算是坎坷了,苦尽甘来之后等待她的却还是无尽的寂寞,直到嫪毐给了她两个孩子,两个能抱着哄的孩子和一个会陪伴在她枕边地人,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浮华的一切,而是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几个能环绕膝下的孩子而已,她,只是一个寂寞的女人……

    天就要亮了,嫪毐带了宫内的三千人马和他养的三千食客去攻打祈年宫,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挥去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她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后心突然跳了下,眼见一个内侍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阻拦不及的内侍,那人与嫪毐的关系一向很好,此刻脸色慌张,看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张。”太后问道。

    那内侍慌忙中连礼都没有施,只是道,“太后,不好了。假父不知道为什么带了宫中侍卫和他的门客前去祈年宫拿刺客,却被大王说是刺客,此刻已逃出宫外,大王正带了一千御林军来大郑宫说是要捉拿同党。”

    “什么?”太后失声道,脸色一片惨白。嫪毐竟然失败了?难道赢政一早就防着嫪毐和她了么?说来今天他们母子两人相谈甚欢,赢政的心计竟然如此深厚,嫪毐六千人马竟然无功而返还落的个落荒而逃的下场。说来赢政此次来雍城只带了两千人马,太后也想不出他到底是如何打败嫪毐所带之人的,如今的事实让她不敢置信,大惊之下竟然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身边的侍女叫了几声,太后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见床上正熟睡的两个孩子,慌乱的道,“不行,这两个孩子一定要藏起来,要快,赶快了。”赢政是她的儿子,什么样的心性她自然了解,他已经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了,如今前来,怕不是来捉拿同党,而是来杀这两个孩子的,她这个母亲想必也不会放过吧?毕竟嫪毐是有了她的默许这才能调动宫内地侍卫。

    太后一阵苦笑。慌忙的抱起床上的孩子递给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两个侍女,“你们赶快带着我两个孩儿离开,这里我来挡一挡,务必要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说罢就要去收拾东西,那内侍见状连忙道,“太后。来不及了,大王已经到了宫门,就这么送走吧。”

    那两个侍女一阵迷乱,到底不是经历过多少大事的人,只是忠心犹在,一脸坚决地抱着孩子,太后抛开手中整理到一半的衣物,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箱子,取了两件值钱的器物,塞给两人。匆忙间也没办法多带,便推着两人出门去,口中不断嘱咐,两女不断点头应是。

    刚拉开门,就看见几道人影站在门口。闪烁的火光中,赢政的脸色平静的诡异。

    还是来了……

    太后心头一凉,凄然笑道,“政儿,可以谈谈么?”

    “好!”赢政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隐隐可以听出压抑的很深的怒意。

    太后与赢政走了进去,赵高一脸笑意地对着两个侍女道,“把孩子交给我吧。”

    ……

    室内。赢政笔直的站着,一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太后被赢政看的一阵心虚,“我……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放过我的两个孩子。”明知道几乎是不可能,太后还是这么说道。

    赢政冷哼一声,道,“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求我?”

    太后一阵语塞,赢政走上前去。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是以我母亲地身份,还是以那两个孩子的母亲的身份?如果是以我母亲的身份,怎么又只有两个孩子?以那两个孩子母亲的身份,你又凭什么来求我?我又凭什么来放过他们?虎毒且不食子,当你决定把玉玺交给嫪毐地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对不起你的只有我。”

    “他们是你和嫪毐的孽种,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赢政冷笑,“等我抓到嫪毐,会让他们死在一起地。至于你,暂时就好好的呆在这大郑宫吧!”

    太后绝望的闭上眼睛,还是不愿意放弃,“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

    赢政摇头,愤怒的脸上青筋毕露,几乎是用吼的,“你不知道你越是为他们求情,我越不可能放过他们么?”说罢转身出门,太后扑了上来,拉住赢政的手,“求你放过他们吧!”赢政用力拨开她的手,将太后推到地上,太后立即又扑了上来,抱住赢政的脚,“求你了,看在母子情分上也好,可怜我也好,政儿,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赢政厌恶地看着太后悲伤的脸,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太后的肚子,太后脸色惨白的卷在地上捂着肚子,口中撕心裂肺的叫道,“放过他们好不好?”

    “不可能!”冷冷的三个字和巨大的摔门声,等到她扑上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响动。四周都是像雕像一样一脸冷冰冰的侍卫。

    ……

    祈年宫。

    “先生什么时候能抓住嫪毐?”赢政问道。

    忙碌了一宿的韩非头有些疼,韩非是最听不得女人哭的了,结果在大郑宫听了个够,本来忙完了就该去休息了,这赢政不愧是一代君王,精力旺盛的吓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受刺激了。赢政没完没了的要办事,韩非自然也不能不奉陪,只是现在桓龁处的兵马未到,此刻再做动作怕是不能封锁消息,内乱一起,不要说其他国家会不会蠢蠢欲动,只是一个吕不韦就够他头疼的了。这些理由对于肝火上升的赢政来说都不是理由,现在的赢政什么都听不进去,刚才又拿着赵高出了一顿气,赢政现在要的只是结果而已。

    想到赵高,韩非心头一亮,笑着对赢政道,“大王且放心,不出三日,韩非定不辱命。”

    赢政惊喜道,“先生果然神人也!只是不知道先生有何妙计?”

    韩非淡笑道,“只要大王把那两个孩子交给韩非,韩非定然可以让那嫪毐自己送上门来。”

    第一百零五章

    李斯不冷不淡的看了韩非一眼,在李斯心中,韩非一直是一个迂腐的过头的君子,这时听韩非的口气却是要拿那两个孩子来威胁嫪毐,他与韩非相识多年,韩非自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可见七国时代是一个多大的染缸,让韩非这样的谦谦君子也变的卑鄙无耻起来了。李斯哪里想到,现在的韩非已经和之前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的韩非接受了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教训,深深的知道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他既然知道用这两个孩子来对付嫪毐有多大的效果,自然不会舍近求远,接下来要对付的吕不韦才是真正的重点,历史已经改变,却还是有很多不曾改变的东西。

    赢政对那两个孩子恨之入骨,这其中的感情不足为外人所道,不过这点赢政身边的人都是知道的,韩非倒是乐意来替赢政背这个黑锅,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赢政做的,到最后都会落到赢政的头上,至于韩非,只要达成迅速的抓到嫪毐,然后再由此事把吕不韦牵连进来的目的就行了。政治,从来讲究的都是心狠手辣,不是由他开始,也不会由他结束。

    赵高见赢政脸色稍有好转,低声道,“大王,嫪毐虽然可恶,可最可恶的怕不是此人,这事的起因还是……”

    赢政冷笑,“吕不韦,又是吕不韦。”顿了顿,“只要先生拿下嫪毐有了治他地借口,看他此次如何分辨。只是,此人现在在朝中声势滔天,却不得不防。”

    李斯恭声道,“大王尽可放心,吕不韦虽然权势滔天。朝中上下许多人都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行事,但是他还是不得不顾及人言,这也就是他到现在还眼睁睁看着大王亲政而不出面干涉的原因,这些年虽然他只手遮天,还是顾及到秦国上下乃至六国的威胁,到如今只要大王有了治他的罪名,证据确凿之下,他也反抗不得。”

    赢政闻言有些不确定的望着韩非,韩非淡笑不语,心道。吕不韦地性格李斯在他府上当了多年门客,到底摸的比自己清楚,韩非虽然知道历史上说的是吕不韦在赢政亲政后为人劝说这才稍做收敛,可惜的是赢政与他之间心结已深,就算他? ( 艳说韩非 http://www.xshubao22.com/3/32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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