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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池中隆
第一章 当爱蒙住眼睛
黑夜垂头丧气跟着其他中层走出会议室,国贸中心直营店开业一周来,销售远没有达到预期目标,有些供应商竟然零销售,与对面的竞争对手国贸中心东郊分店的第一次交锋,以全线溃败告终。作为负责公司业务的货品部部长黑夜,刚被董事长张霞骂得灰头土脸,他心里难免滋生郁闷:本来在东郊分店干得好好的,却跳槽到这自寻烦恼!
他不禁埋怨嫂子琴梦,都因为她跟张霞是闺密,逼着他置道义于不顾,背叛原来的老板冀漂,身后落得一片骂声不算,在这还要看张霞的颜色。过来是得到了升职,但原来的同事朝阳在那边也得到了同样的职位,自己如果不走的话,还没准*呐?再一想也不能全怪嫂子,谁让自己钟情一起跳槽过来的星云!只能强咽下这口窝囊气了。
看见清秀白皙的星云楚楚动人地走在前面,他的心里一阵波澜惊人,紧走几步跟上去,刚与星云并肩便放慢脚步,尽量与她保持一样的节奏,星云睇了他一眼没吭声,他的闷骚劲哪能挡得住,马上就上来了,嘿嘿一笑搭讪道:“星部长,刚才老板让咱们多沟通,你看哪些地方还需要我配合?得尽快把销售搞上去,免得下次又挨骂。”
星云并不领情:“还不都因为你招的那些供应商,要么没实力上的垃圾货,要么档次太高不适应市场,就没几家适销对路的,下面的营业员意见可大啦!吵着说拿不上提成,工资还没有东郊分店多,都要辞职去那边呐,你就看着办,最好尽快调整到位,别连累我跟你挨骂。”黑夜陪着笑脸慌忙点头,心里那叫一个堵,但只能受着。
人家星云现在有男朋友,据说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策划,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家里面的条件不错,跟星云貌似中学同学。黑夜跟星云同是东郊分店的第一批员工,黑夜在军训时,就看上了穿着迷彩服都遮不住匀称身姿的星云,他急不可待地把以前的女朋友踹了,女朋友为此还来单位闹过几次,搞得他在同事面前很没面子。
黑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女朋友摆平,便全力以赴开始追求星云,在一个下班后的雪夜,他尾随跟自己回家不是一个方向的星云,公交车上有别的同事,只好远远地窥视着,听见星云跟同事的谈笑声,他心里紧张得一直乱跳,惟恐有人洞悉他的秘密,更害怕一会对星云的表白被她拒绝,一时间十五桶打水七上八下。
终于捱到下车,眼见着星云跟别的同事挥手再见,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逐渐缩小距离,不过心也快跳到嗓子眼了,看见马上就到星云家的小区,他狠了狠心紧走几步,哪想雪大路滑,在毫无反应下,他一个趔趄扑倒在星云的脚后跟,吓得星云惊叫一声,跳着脚躲开,借着路灯半天才认出他:“怎么是你啊?把人吓一跳。”
黑夜郁闷坏了,难以启齿的话还没说呐,自己却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出了个大糗,好在夜不观色,掩饰了他的关公脸,他用跟摔倒一样的速度爬起来,对雪地爆了句粗口,然后蹭到星云跟前嗫嚅道:“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星云具有陈楚生似的淡定:“有什么话不能在单位说?非要在这大晚上的。”有的女孩的沉稳能把男孩逼疯。
黑夜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瞬间瘪了下去,要说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星云的嘴角疑似带着笑意:“你要不说我就走啦?”黑夜慌忙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表情极度尴尬:“我想、跟你交、朋友。”暮色虽可以掩盖一切,但星云的脸颊还是升起了晚霞,那时候他们还都是不到二十岁的朝华年龄,即便天性再淡定,也难免会脸热心跳。
让星云怎样回答呐?到底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孩,貌似答非所问实际意味深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我得回家了,要不然我妈该着急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她的话到底是啥意思呐?以黑夜青涩的EQ是无法明了的,但自信心却被彻底打到脚底下,虽然几年来仍然在心中憧憬她,但仅是在外围献殷勤,不敢再近身表白。
其实他后来慢慢琢磨明白了一点,当时的好多女孩都在心仪公司的男经理,其中就有现在东郊分店的副总夏风,包括那时的副总、如今也反水到这边当老总的李伟,当时他都结婚了,还有女孩巴巴地往上贴呐!他明白了这一点,便卯足劲努力工作,可惜等他升为货品部买手的时候,人家星云也被提拔为卖场部的区域经理,自己还是跟她平级。
最要命的是星云已谈了男朋友,一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没事老来单位接星云下班,星云还主动给他们介绍,把他堵得几天吃不下饭,心想罢罢罢,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他这次听说星云要跟着张霞跳槽到直营店,暗想刚好眼不见心不烦,就此剪断无望的千丝网,虽然心里老大不舍。
偏偏有一天星云悄悄问他:“你去不去直营店?”他心里本来还在犹豫,毕竟冀总跟他哥黑方是朋友,跟他嫂子琴梦是中学校友,对他一直比较关照,要不是他嫂子碍于跟张霞亲如姊妹的关系,硬逼着他过去,他压根就不会动这种念头,现在一听星云邀请他一起过去,心里马上就要解开的千千情结,立刻又噼里啪啦地全结上了。
被爱蒙上了眼睛的男孩跟女孩一样,全都会大义凛然不顾一切,当他给一贯随和的上司夏风递交辞职报告时,夏风的震惊和鄙夷让他万分羞愧,唯一聊以自慰的理由,是认为在为爱付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革命者都有这样的追求,他一个草根就不要太自责了,但他就没想一下人家后面说的什么含义,和平时期道义就是信仰啊!
冀漂对黑夜的反水不是不计较,但却无暇顾及。去年的经济危机导致商场销售急速下滑,资金链几乎被打断,个人感情也异常纠结,巨大的压力让他急需宣泄,很自然干了男人都会干的事,何况他的“花王”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一夜情的女孩,竟然是道上的朋友猛哥的小三。
虽然他跟猛哥有不下十年的关系,但以猛哥黑社会大鳄的身份,这粒沙子在眼睛里是揉不得的,否则在手下兄弟们面前都抬不起头,已经多次派人找冀漂寻仇,搞得他心中惶恐。加之前一阵在他最难的时候,张霞和李伟在对面另起炉灶,如同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得知消息时几乎昏厥,所以像黑夜这种关系的反水,就相对能接受一点。
黑夜讪不搭地跟着星云走进办公室,刚一抬头便看见星云的男朋友白天,星云一脸喜悦:“你怎么来啦?”黑夜心里堵得差点扭身走人,白天斯文地一笑:“我刚去给对面送DM刊,刚好快到中午,过来请你吃饭呀!”神态语气能把人娘翻,黑夜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白天过来握住他的手:“咱们一起去好不好?黑部长。”黑夜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白天是靓点广告公司的策划,他的大老板嘉洛是冀漂关系最好的发小,这次直营店开业的同时,东郊分店的二期也刚好开业,嘉洛带着妻子彬雪和几个属下,全天候在冀漂店里帮忙,整个广告宣传都是他公司包的,并且全部免费。嘉洛知道白天的女朋友跳槽到直营店,为了保守营销策划的机密,整个活动没有让他参加。
今天分店急需用于社区宣传的DM刊,嘉洛公司的人手扯不开,便临时让白天送一次货。白天和司机将几捆DM刊提到楼上策划部,刚进去还没等开口问谁接收,便看见一个五官精致小巧玲珑的女孩,一下惊得尴尬地愣在那。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上大学时的恋人柯巧,现在是国贸中心东郊分店策划部主管。
柯巧也同时看到了白天,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眼前模糊一片。曾经拥有的温馨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毫无征兆地扔下的那句“我们不适合”,也再一次刺痛她软弱无助的心。她是那一种随和乖巧的女孩,没有当面哭闹,更不会纠缠,看着他消失在他们经常相依的荷塘尽头,她无觉泪水何时滑落,等到寒风吹起,才感到脸颊上的一片冰凉。
课堂上校园里,再没有他们相依的身影,更不会有不时的会心一笑,她远远地默默地注视着他,他依然温文尔雅,在任何时候都彰显着他的才华,她在无望中期待着希望,心虽痛但却无法放下。时光在灰色中走到了毕业,同学们都在为走向社会而兴奋,也在为各奔前程而相互惜别,只有她在角落里恬静地黯然着。
她无力地收拾着行装,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着她,让她慢一点再慢一点。想起以前放假,都是白天帮她整理行李,然后紧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火车上,那曾经的温柔,依然还留在掌心中,她用另一只手去触摸,却是自己手上的冰凉,她不禁凄然泪下,伏在行囊上放声大哭,离开他后压抑的痛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退掉了火车票,决定留在白天生长的城市,守望没有承诺的约定。她能跟他站在一片蓝天下,走过一样的街道,呼吸他曾呼吸过的空气,便知足心安了,能暂时得到些许慰籍,熬过眼前这个坎。她接下来是不停点的求职,但各单位的招聘早就结束,她的专业又技术含量不高,在这个内地城市得不到重视,随便找个人都能将就着干。
加之她的二本文凭也不够硬棒,工作的希望一下变得非常渺茫。她离校后寄住在一个同学的租住房里,人家早就找好了工作,还跟男朋友同居着,她住到那多有不便,就算她的同学没有意见,人家男朋友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了,有时候柯巧跟他打招呼,人家都装作没听见,更让她慌乱的是,她兜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柯巧没有回老家工作,她的父母非常生气,她推说这边找到了更好的工作,现在虽连一日三餐都难以保证,但她哪敢向父母开口。就在箱子里只剩下一包方便面的时候,她在街头邂逅了钱薇,钱薇是她的老乡和中学同学,看见人家一身较潮的打扮,以及愉悦的神情,心中不免黯然失落,自己上了一整大学,还不如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
事情倒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钱薇实际上是个小姐,就在黑夜他哥黑方开的阿波罗夜总会坐台。钱薇久履繁杂社会,一眼便看出柯巧的窘境,她倒没有什么坏心,作为同学又帮不上别的忙,只能拉她去当小姐。柯巧一听必然大惊失色,那是个什么样的职业啊!肮脏无耻卑贱,跟自己熟知的生活相去甚远,那是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陌生世界。
钱薇是真心想帮她,不同的人生观对这个行业有不同的理解,即便老话也有笑贫不笑娼之说。在她一阵苦口婆心,又解释了平台高台之分之后,柯巧的心松动了。她现在已经沦落到这一步,吃住都马上没有着落,还顾及什么面子。在她的理解中,做平台就相当于过去的歌妓,卖艺不卖身,陪着客人唱唱歌喝喝酒,靠卖笑挣钱。
客人们来自各行各业五湖四海,性格各异长短不同,有些客人事先说坐平台,但中途也有变卦的,尤其看见一起来的朋友都去分包了,哪里还按奈得住,柯巧当然不可能答应,宁可今天挣不上一分钱,也不会挣这种肮脏钱。她自然会被客人退出来,好在妈咪姬婕对她还不错,并没有过多地指责她。
她经常一个人在小姐房,等到别的小姐回来喜笑颜开地把小费装到包里,有的还又去接待吃快餐的客人,她的心里不是不羡慕,但傻丫头最后不是为了坚守自己的清白,竟然是为了要将自己的身体忠于抛弃她的白天。这样的痴心女孩有男人亦有,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男人很多是保持心的忠诚,不要去指责他们,不要对他和她们妄加评判。
那天她又被一个客人骂出来,出了门正小声嘟囔“我都说了我只坐平台”,刚巧碰到从洗手间出来的冀漂。冀漂是个从来不坐高台的客人,正没找到合适的小姐,一听她说只坐平台,马上便让她跟着自己,然后给她的妈咪姬婕打电话,让派人来收牌子。姬婕立刻亲自过来,非常郑重地把她介绍给冀漂,看样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
姬婕是冀漂走夜店叫的第一个小姐,那时候他仅是国贸中心的一个柜长,是他的厂家麒麟裤业的齐总请客到梦圆夜总会唱歌,他当时正跟现在的妻子沈晴热恋着,还是个黄花小处男,那阵子姬婕正是不到十八岁的花季,是梦圆夜总会当红的台柱子,按那时候小姐的范,一般的客人她还不屑坐的。
第二章 千万别趟浑水
梦圆夜总会的老板猛哥是黑社会出身,当初靠收保护费起家,用第一桶金开的这家店,后来靠市政拆迁发家暂且不提,那时候生意还没做大,全靠一帮朋友拉生意,冀漂就是他通过现在刚跳槽到直营店当老总的李伟认识的,他跟李伟是发小,曾带手下帮冀漂报复过仇人。冀漂虽然没在江湖,但懂知恩图报,凭一己之力拉同事和供应商给猛哥捧场。
猛哥见冀漂又带着厂家来消费,心中不禁欢喜,连忙叫当时的妈咪包姐把姬婕叫来,让她陪冀漂,姬婕知道但凡老板钦点,必定是比较重要的客人,但没想到是一个俊朗又略带羞赧的大男孩,心情不免一阵轻松,平常那帮子老皮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即便不动她,一看见他们臃肿的脸肥腻的手,都忍不住快要吐了。
尽管他们是客人和小姐的关系,却因着朝华的年龄,难免相互倾慕对方。但那时冀漂还没有流连夜店的习惯和资本,真正跟姬婕建立友谊,是在他跟前妻橙姝分居以后。大多数时候是跟赵钧他们三剑客来,偶尔也一个人来,开一个小包间,安静地听姬婕唱歌,姬婕的歌唱得很好,还擅长唱粤语歌,在那时候的内地小姐里是不多见的。
冀漂当时正处在事业低谷,提携他的上司被排挤免职,橙姝因此轻看他,让他在无比落寞中,更加怀念以前的恋人沈晴,但他对沈晴的巨大伤害,让他没有脸面去见人家,哪怕仅仅是说一声抱歉。姬婕填补了他的些许空虚,姬婕是相对矜持的小姐,他们始终保持着干净的关系,拉过手,跳舞的时候也相依过,但这些应该不算什么。
姬婕后来年龄大了,已经不适合再做小姐,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从良,便想当妈咪,但要脱离梦圆这个场子,原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小姐出身。冀漂知道后全力以赴,跟猛哥这边打过招呼,然后把她介绍到现在的阿波罗。姬婕知道冀漂的喜好,介绍柯巧的时候,还专门说她只坐平台,而且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冀漂对小姐自称大学生这种事,一向都不以为然,因为听得实在太多了,但顶多就是三本肄业,哪有正经八百的大学生!他也是闲得无事,便随口问了柯巧几句,没承想她上的那所大学就在他家附近,他小时候常在里面摸爬滚打,柯巧说起学校里面的沟沟坎坎倒一点不差,冀漂见她所言非虚,就问起她所学的专业。
一问还是学市场营销的,刚好跟冀漂的行业对口,不禁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冀漂有一个让人不太好评判的习惯,总以呵护天下女孩为己任,也因此招惹了不少是是非非和感情纠葛,但貌似他还没有收手之意,一次酒后他让柯巧去东郊分店上班,都没想他让一个小姐去公司,朋友们会如何嘲笑他,如果让老婆沈晴知道了怎么办?
酒醒之后难免后悔,但人家柯巧可当大事呐!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心的客人,不嫌弃她是小姐,给她介绍工作。高台的钱她可以不挣,但重见天日的机会她不能放过。她见冀漂再来的时候不再提起,心里纠结了好一会,但为了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冀漂,冀漂见实在推不过,便让她转天到公司办手续。
其实冀漂让柯巧到公司,也是经过了大脑的。他通过几次观察,柯巧的性格非常乖巧随和,她不仅能陪好自己的客人,还会主动给大家倒酒点烟,别的小姐指使她点歌,她也会欣然帮忙,从来脸上都带着恬静的微笑,而且她天生对酒精不过敏酒量超群,她的这些特质非常适合从事商业工作,会逐渐培养出非常好的人脉。
沈晴是策划部部长,当时已经怀孕,生过孩子后自然几年不能上班。开业以来营销策划这一块一直仰仗沈晴,从来没让冀漂操过心,也就没有培养提携底下的员工,当时正值扩建的二期开业之际,公司也确实需要人手,把柯巧招来也在情理之中。柯巧也算赶上了好机会,二期开业的营销策划,倾尽了大家的集体智慧。
整个策划以沈晴为中心,她曾经在本市率先引进‘一百当作N百花’的促销方案,经过元旦春节的成功运作,将冀漂去年因为经济危机的亏损全部弥补回来,这一次她采用多重叠加促销,由从事商业十余年、从营业员干到经理、被国贸中心竖为典范的冀漂全盘掌控,外加嘉洛靓点广告公司的鼎力支持,把新开张硬件强于他们的直营店打得全线溃败。
柯巧非常珍惜这次工作机会,倾尽全力做好每件工作,每天都加班到关门,回家还要做功课,加之在这次庞大的促销活动中得到了强化锻炼,很快便将书本上的知识融会贯通到实践当中,业务水平得到了迅速提升,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真的得之不易。她仿佛又回到了充满朝气的大学时代,生活中遍布着阳光,心情像自由飞翔的小鸟般愉悦。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今天竟然能在办公室邂逅日思夜想的白天。他们同时都惊愕地愣在那,司机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把DM刊放在地上出去了。突然的相遇,让柯巧悲喜交加,她努力噙着眼中的泪不让它滴落下来。白天看见曾被自己抛弃的女孩,禁不住心中愧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还好吗?什么时候来这上班的?”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柯巧的心里犹如撞兔,嗓子紧得发不出声。像白天这种阴柔现在很流行,男人虽然觉得他有点娘,但许多女孩却很喜欢。这是一个彰显个性的年代,老话叫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谁也别嘲笑谁,自己感觉挺酷,没准在别人眼里是傻B。柯巧悄然深吸了口气,恬静地对白天微微一笑:“我还好,刚上班一个月,你呐?”
白天尽量保持低调:“胡混呐!毕业后就到了靓点广告公司。”柯巧哦了一声:“那你在嘉总的公司,怎么没见你来帮忙?嘉总和嫂子一直都在这。”白天的心里一阵突突,那是因为嘉总知道他女朋友星云跳槽到对面,有意让他回避的。他对这件事有点纠结,一方面为女友跳槽后升职高兴,另一方面又怕因此让嘉总不高兴影响自己的发展。
他的心里还担心柯巧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星云,按照她说的来这上班的时间,那时候星云还没走,但愿她们没有过多接触,要不然自己就太尴尬了。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依然微笑:“我当时正在做别的文案,所以就没过来,今天是被老板临时抓差。”柯桥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你快坐,看我,连杯水都没给你倒。”
柯巧慌乱地去拿纸杯,一反平常的有条不紊,被爱蒙住眼睛的女孩啊!白天还急着去看对面的星云,连忙摆手制止:“不客气,我还要回公司赶活,得走了。”柯巧心里发急,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样拿着纸杯,痴痴地看着白天走了,电话都忘了留,还好知道他在嘉总的公司,毕业后一直空落落的心,总算得到些许慰籍。
正在她愣神的工夫,冀总从门口匆匆走过。这几天沈晴因为检查出来怀了龙凤胎,一直在家休息,白云送来的DM刊,她要请示冀总怎么发,但等她回过神赶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冀总的影子。她想只好一会问嘉总了,嘉总自从开业以来一直统管广告宣传,他应该知道下一步的工作。因为促销活动有变动,她将DM刊逐捆打开校对,看有没有错误。
柯巧的余光看见冀总又从门口走过,连忙赶了出去,在后面叫了一声冀总:“加印的DM刊到了,你看是不是还按原来的渠道发?”冀总回头有片刻的茫然,但马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往后面的办公室走去。柯巧感觉怪怪的,觉得冀总的表情不同以往的和蔼可亲,神态也显古典,古典这个词是一下从脑海里跳出来的,反正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冀漂刚才在办公室浏览开业以来的销售,心情不禁大爽,要知道公司现在的成绩真的来之不易。去年席卷全球的次贷危机虽对中国影响不大,但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最起码让老百姓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首先是房地产有价无量,这帮拿国家钱洗劫老百姓钱的大佬,总算也栽了回跟头,都成这样还赖着国家的钱不还,宁可不卖都不给老百姓降价。
这里面必然有写手不知道的复杂原因,牵扯到整个经济的平衡或崩盘,像这种明知盈利的行业,国家应尽快收回,最起码zhan有其中的百分之八十,这样才可以让房价回落到老百姓可以承受的范围。类似的概念他在岗前培训就听老师说过,国贸中心这种大型零售国企,其最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要平抑物价,让顾客不受欺骗,有衡量商品价值的标尺。
随着经济危机向纵深发展,零售业大面积滑坡,持续将近一年的亏损,几乎把冀漂的资金链打断,那阵子他几近崩溃,前妻橙姝硬拖着不离婚,沈晴又怀有身孕,幸亏离开他十几年的前女友卓妍突然回来了,在资金上给了他很大支持,跟橙姝也把婚离了,在春节将沈晴娶进了门。
第三章 如护犊的猛虎
销售随着双节成功的营销策划大幅回升,冀漂终于把一切理顺,但对面却突然开了个商厦,最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原来的副总张霞,竟带着几个他苦心培养出来的管理人员反水,其中还包括他一直当哥一样敬重的副总李伟,另一个打击接踵而至,张霞在开业前几天突然将招牌换成国贸中心直营店,这摆明了是在告知顾客,直营店比东郊分店更正宗。
他们同是国贸中心的加盟店,其实都是自己投资的私人企业,但对外是要拿国贸中心的牌子吸引顾客的。冀漂的公司还有国贸中心总裁钱总的干股,钱总之所以还能让张霞门对门再开一家店,那是因为张霞是他的情人。张霞原本是钱总指派到冀漂这的,平常的飞扬跋扈冀漂都能忍,但这次的与他为敌还是难以接受。
毕竟张霞曾经是他学生时代的恋人,他倒不是嫉妒钱总,而是没想到张霞会要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事业。好在平时一直比较低调的货品部部长夏风勇于担当,还有一帮忠于自己的属下,以及国贸中心的朋友们帮衬,让他化险为夷,不仅二期开业销售再创新高,还给了张霞新开张的直营店迎头痛击。
冀漂深深地舒了口气,刚点燃一根烟,沈晴突然惊慌失措地打来电话:“刚才有人猛敲家里的门,出去看的时候又没见人,却在门上泼了油漆。”冀漂惊得蹦了起来:“你报警了没有?千万把门锁好别出来。”沈晴的声音听起来仍很紧张:“已经报过了,小区的保安也来了,爸妈都很担心。”冀漂一听忙不迭地往家里赶。
冀漂开着车苦思冥想,把可能干这事的人过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当然是猛哥。冀漂在去年销售最差的时候,一系列的烦心事让他借酒浇愁,一次酒后跟发小沙漠开的酒吧里的领舞妍晴发生了一夜情,没承想妍晴竟是偷偷离开猛哥的情人,他跟猛哥建立的十年友谊就此完结,猛哥已多次派人骚扰他和东郊分店。
再一个记恨冀漂的人是何鲸,这小子在冀漂还是国贸中心服装商场营业员的时候,就已经是业务员,是属于令人羡慕的办公室管理人员,可惜他不走正道染上了毒瘾,最可憎的是他把他妻子玫丹也带上了道,玫丹在把单位熟识的同事的钱借遍以后,不得已沦为以卖养吸的小姐,后来在冀漂的帮助下,才当了阿波罗夜总会的妈咪。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在虚荣中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想起初见她的时候,她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让冀漂都不敢正视。在国贸岗前培训的第一天,她邂逅了她哥的同学李伟,很快开始追求这个从小就呵护她的大哥哥。等到上班以后,她被何鲸业务员的身份所吸引,不久便见异思迁。
冀漂当时跟她在一个柜台,虽然极尽全力阻止,但哪还能拦得住?女孩都想嫁一个有本事的老公,这一点无可厚非,但一定要擦亮眼睛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玫丹偏偏遇到了何鲸这个害货,一生的命运从此改变。冀漂有一次在阿波罗跟赵钧他们三剑客唱歌,就是柯巧问他哪天可以上班的那天,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刚巧碰到何鲸纠缠玫丹要钱。
他第一次在这看到玫丹当小姐就放话,见到何鲸就把他腿打断,刚好狭路相逢,他哪肯放过,上去一顿海扁,把何鲸打得哥长哥短满地乱滚求饶,最后还是玫丹拉住冀漂才让他跑了。这小子本来也认识猛哥,便跟猛哥合起来对付冀漂。那天二期开业冀漂请客,大家见冀漂喝多了,有人提出让他把车放到这送他一家回去。
已经升为副总的夏风连忙上前接道:“我送冀总回家,你们都赶紧回去休息吧。”那天卓妍也在,她这次回来是跟老公文卓结婚旅行的,卓妍跟沈晴道别,还亲了一下伏在沈晴肩上睡着的冀漂和前妻橙姝的女儿橙橙,似无意地看了冀漂一眼,冀漂也在看她,目光一触便马上惊悸地分开,月亮看见他们的无奈躲进云端,繁星眨着眼发出无声的叹息。
大家挥手告别纷纷上车,夏风跑到公司配给他的车上拿来一个塑胶警棍,递给坐在旁边的冀漂,冀漂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几天被猛哥恐吓得够呛,确实得要提防一点。他见那辆车上还有员工,便问夏风道:“他们咋还不走?”夏风将车发动起来:“他们跟着咱们,一会我坐那辆车回家。”冀漂噢了一声:“你最近把车练得怎么样啦?”
夏风想起上次送冀漂和妍晴去酒店,停车的时候还把后保险杠撞了,忍不住嘿嘿一笑:“以前没车开水平不行,最近天天摸车还可以了,我这人属于头脑简单手脚发达的那种,对凡是动手的活适应得比较快,应该没啥问题。”夏风今天见到冀漂十几年前的女友卓妍,觉得妍晴跟卓妍长得太像了,只是年龄上有一些差异。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冀漂不胜酒力眼皮打架,但因为老婆沈晴和女儿橙橙在车上,他还是不放心夏风的车技,硬撑着观察路况。这时候有一辆车超过他们,猛地停在了前面,冀漂急喊一声“快刹车”,夏风应声急忙把车收住,轮胎发出刺耳的啸叫声,冀漂刚想骂前面的司机,后面又上来一辆车急停在他们左侧,紧跟着从车上跳下来一群人。
冀漂的头还木着,夏风已经打开车门,只见他一撩后衣襟,一道寒光闪过,抽出一对一尺多长的砍刀,冲下车厉声咆哮道:“不想活的都过来。”说着空劈几刀,发出森人的铮鸣声,沈晴的惊呼让冀漂清醒过来,这又是猛哥派人来收拾他,只有这一种可能。女儿也大声哭喊起来,稚嫩的声音让他撕心裂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冀漂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别碰我的家人!否则神魔不认一概诛之。他拿起塑胶警棍,腾地跳下车,对沈晴大喊“锁车门”。这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夏风的砍刀跟对方的铁棍碰撞出的火星,他怒火中烧,顾不上从车前绕过去,直接跳上车前盖,如护犊的猛虎一跃而下,朝那帮子猛扑过去,手里的塑胶警棍风一样狂舞。
人的潜能是可以激发的,写手自以为这便是气功,冀漂一心要保护妻子女儿,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暴怒产生的气场,让他身上挨了几棍都浑然不觉,他手里的塑胶警棍已经接连击中几人,发出噗噗的闷响,有人应声倒了下去,他的余光看见又有人冲进战团,竟然是公司的保安,原来夏风为了安全起见,专门安排保安坐在后面的车上。
形式顷刻间发生逆转,那帮子思想准备不足,本以为冀漂拖家带口,不用动手他都会吓瘫的,哪想到这边早有准备,加之冀漂拼死反抗,还有勇猛无敌的夏风,那帮子从气势上已经怯场了,也不知道谁先带头跑的,立马成鸟兽散状,转眼间就跑不见影了。冀漂喊住想要追赶的保安,赶紧回到车里看沈晴和橙橙。
沈晴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地紧搂着橙橙,橙橙已经被吓得哭不出声,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冀漂揪心地把她们揽进怀里:“对不起,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们。”有保安跑过来叫冀漂,原来夏风把躲在前面那辆车里没跑掉的何鲸揪了出来,等冀漂走到他面前时,他浑身上下已经被塑胶警棍结结实实地敲过了一遍。
在车灯的照射下,他的嘴角流着血水,眼中露出惊悚哀求的目光,夏风给冀漂使了个眼色,故意咬牙切齿道:“我去把他的脚筋挑了。”说着作势一扬手里的刀,何鲸直接一声哀嚎,忙不迭地往车底下爬,保安上前抓住他的脚脖子,硬把他拖了出来,他对着夏风拱手作揖声泪俱下:“兄弟啊,看在当年咱们是一个商场的,你就饶了我吧?”
夏风厉声断喝:“谁是你的兄弟?你这种人要是还讲兄弟情义,就不会干今天的勾当。”何鲸又乞求冀漂:“冀总,我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我老婆跟你曾在一个柜台的份上,饶了我这条贱命吧?”他不提玫丹还罢,冀漂一想起玫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被他害得当小姐做鸡头,一股怒火便窜上头顶,猛然抡起了脚。
何鲸啊了一声慌忙用手抱头,冀漂见状硬生生把脚收了回来,不想再跟这种人渣计较。夏风用刀背拍着何鲸的肩膀,厉声喝问道:“刚才那帮子是不是猛哥的手下?”何鲸畏缩着不敢回答,夏风猛挥一刀,劈在他头顶的后保险杠上,何鲸惊恐得连声答是,并辩称他并不想来,是猛哥硬逼着他来带路认人的。
夏风沉声道:“你回去给猛哥传个话,我独狼虽然不在道上混了,但还有一帮敢于舍命的兄弟,以他现在的身家,看值不值跟我搏命?”何鲸点头如捣蒜,知道自己终于逃过一难,冀漂将一沓钱撇给他:“去看伤,要么直接去买大烟,早点去另一个世界快活。”他一骨碌爬起来抱头鼠窜。
第四章 惊悚恍然若梦
夏风挥刀将他们来不及开走的汽车的车窗敲碎,然后将刀插到车座上,刀柄上刻着的独狼异常醒目,像猛兽在自己的领地里留下气味一样,彰显着震慑敌对方的雄霸之气。夏风招呼保安赶紧上车,冀漂忧心地低声问:“刚才那帮子不会有事吧?”夏风明白他的意思:“不会的,刚才我都是用刀背砍的,骨折免不了,没大事,没看他们还能自己跑。”
一贯行事低调的夏风,是个金不换的回头浪子,当年曾经以道上兄弟尊称的独狼绰号,冲锋在械斗的前沿,现在感恩冀漂的多年提携,重现当年的江湖味气,以一己之勇全力保护冀漂,让冀漂深受感动,正所谓危难时刻见真情,有人在他困难之时退避三舍,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夏风却不顾个人安危不计个人利益,彰显重情讲义的男儿本色。
如果还有人嫉恨冀漂,那就勉强把张霞算上,但要干出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冀漂在跟张霞谈的时候,是脚踩两只船,但萍静可是冀漂的初恋,那时候在南方她舅家读书,相互之间只有书信往来,也从来没把恋人的关系挑明,冀漂就曾经写信问过她:“人家都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说是不是?”
萍静的回答直接让他笑着吐血:“他们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你的女性朋友。”多了一个字意思全变。即便算萍静出于矜持不肯承认,他们就是情侣关系,冀漂是个令人唾弃的花王,但冀漂也仅拉过张霞的手,连吻她的冲动都克制住了,最后还是张霞知到实情主动跟冀漂分手,仅这点事不至于怀恨在心到现在吧?
再者这次她的直营店开业销售不好,但也是公平竞争的结果啊!冀漂没出任何阴招。更何况还是她背叛冀漂的公司,釜底抽薪另起炉灶,应该她觉得亏欠才对。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仇?竟然要毁了冀漂的事业,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这次已伤害到冀漂的家人,他不得不考虑全面一点,绝不敢再有任何疏漏。
冀漂赶到家门口的时候,管片的民警刚好往外走,他顾不上安慰惊慌的家人,把警察一直送到楼下,他认识派出所的所长,跟人家套了一下交情,出警的警察还算给面子,领着他去看小区的监控录像,几个画面能看到三个着深色衣服的家伙,一个货在楼底下把风,另外两个上到楼上,先将油漆泼到大门上,使劲砸门之后迅速跑向电梯。
冀漂不认识这三个,这也是必然的,片警临上警车的时候表情淡然:“这种事肯定是熟人干的,你仔细想一下,有什么情况给我们打电话。监控上的人看不清楚,这件事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后果,我们不太可能逐一排查。”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但爱莫能助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冀漂完全能够理解这件事不值得调查。
冀漂忙不迭给人家道谢,回到家时家政公司的人正在清洗门上的油漆,他垂着头走进去,沈晴连忙给他递上拖鞋,女儿橙橙看到他马上跑过来,跟前妻橙姝的神情一样,水汪汪的眸子里充满恐惧,扁着嘴不敢向前靠,他内疚地将女儿抱起来,一方面是心痛女儿,另一方面是要阻挡父母责怪的目光。
他走到客厅里,不用看已听到母亲的哭泣声,父亲严峻的目光他压根都不敢面对。他把脸尽量躲在橙橙后面,女儿虽然眼泪吧擦,但却童言无忌道:“爸爸,刚才有坏人给咱家抹脏东西,你去打他们。”冀漂马上揪心地把女儿搂紧,吻着她娇嫩的脸蛋:“爸爸一会就去打他们,橙橙不用害怕,爸爸绝对会把你保护好的。”
母亲的抽泣声更大了,冀漂内疚得无地自容,父亲沉稳的声音响起来:“你赶紧收拾东西,都到我和你妈那去,乱七八糟的事你自己处理。”他忙站起来回头看沈晴,沈晴对他眨了下眼睛,马上回屋收拾东西,他去给清洗油漆的工人付工钱,人家说还没有干完,他告诉人家他们要出去,这样就行了。
没想到人家工人特别认真,让他们只管走,把门锁上一样可以干。他连忙道谢,让人家先把工钱拿上,然后把出工单签了。沈晴只拿了自己的一个手袋,其它的全是冀漂女儿橙橙的衣服和玩具,他刚想去接父亲手里的行李,父亲沉声呵斥道:“你赶紧去帮小晴拎东西,别让她累着了,你不用操心我。”
一家人下到地下停车场,沈晴习惯性地要坐到冀漂旁边,冀漂的父亲让她坐到后面去,自己坐到了副驾驶,老爷子是怕儿媳妇坐到前面不安全,紧急刹车时会伤到她和胎儿。冀漂将车开上马路,尽量平稳地低速行驶,父母是最反对他开快车的。冀漂的心里也知道厉害,车上坐的全是至亲,注意力必定高度集中。
车徐徐拐上三环的高架,由于有过被跟踪拦截的经历,他本能地通过后视镜向后观望,后面的车鱼贯而行,看不出有什么反常。因为刚才泼油漆的事,家人还没有从惊悸中缓过劲来,除了橙橙偶尔指着路边的景色问几句,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冀漂的心里羞愧万分,因为自己的一夜荒唐,害得全家人担惊受怕,简直龌龊得没脸见人。
他扫了一眼左侧视镜,正当他准备收回目光时,几个车位后的一辆银灰色三菱3。0升新帕杰罗,突然拐进超车道,疾速朝前驶来,冀漂本身就在正常行驶道上,但出于谨慎,还是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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