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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要杀我?”李撞霍然而起,怒道。
贺旗笑了笑,将暴怒的李撞按了下来,说道:“不是要杀你,是要救你,如果你真的拿到了那个箱子,又怎么会休闲的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你千方百计的想回到李开山的身边,但是一个曝光的骗子,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虽然是杀父仇人,但毕竟你是他的义子,他当年将你逐出门外,并不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只不过是想埋下一步棋,希望有朝一日,你一统千门,整合南方的势力而已,这件事,显然你已经做到了,所谓的考量,只是个台阶罢了,就算你失败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这次爆炸,是个很好的台阶,他不希望你死,你死了,他什么都得不到,如果你能侥幸逃生,我相信,只要你开口,他会答应你的。”
“我的确不如你。”李撞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先是李开山,接着又是你,左右都逃不出棋子的命运。”
第八卷 南山 第一章 大员
“其实我觉得苏州也没什么好玩的。”江十一赖洋洋的躺在床上,这是中午十二点钟的苏州,可江十一却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让站在门口的萧潇瞪大了眼睛,一时竟然有些无语了。
最近的日子,的确是太悠闲了一点,萧潇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了窗边,咯咯吱吱的摇橹声中,一条颤悠悠而来的乌篷船上,几个游人手中不断闪烁的相机闪光灯映衬着船娘姣好的笑意,记录着白墙青瓦中透出的精巧典雅与古朴,这里是苏州,一个竹林相依,小桥流水,一个红了荷花,绿了荷叶的天堂,只是,这种日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喜欢。
“七哥和爷爷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江十一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挺,从床上跳起来,摸摸脑袋,打着哈欠随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萧潇没好气瞪了一眼江十一,愤愤的答道,在苏州的日子,萧潇一直觉得心里空空的,就像是少了点什么一样。
“师傅这两天也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你说他是不是又去泡妞了,七哥和爷爷也是,广州那地方又没什么好的,天天天的舍不得回来,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变成一只猪了。”江十一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从床头柜上翻出一大块巧克力,满足的啃了起来。
江十一低着头正吃的起劲,却冷不防一个靠垫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头上,将巧克力也砸飞了。
“你干什么你?”江十一不由的怒气冲天,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了起来,摸起枕头,就要还击的时候,却看到一脸怒色的左千华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师傅……”江十一干干的叫了一声。
“你这个臭小子,光天化日,污人清白,我这样帅气,又哪里要去花什么力气泡妞,送上门的美女不要太多。”左千华脸上的怒色瞬时变成了一脸猥琐的笑容。
“唉……”萧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走到左千华身边说道:“师傅,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跟十一快要闲死了。”
“额……,这个……”左千华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师傅还能干什么。”江十一不怀好意的冲着左千华挤挤眼睛,接着说道:“我听说某些人已经约了好几次前台的那个小妞了,吓得人家请了好久的假。”
左千华一愣,顿时面红耳赤起来,随即恶狠狠的冲着江十一一瞪眼,做出个要打的姿势,吓得江十一连忙蹦了开来,摇着手说道:“我说的是楼下的那个胖子,不是师傅您老人家,呵呵。”
“师傅!”萧潇见两个人一点正型都没有,不由的着急起来,跺着脚,拉着左千华的手,气呼呼的说道:“你就告诉我们吧,你们几个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这个……”左千华看了看躲在一边的江十一,又看了看心急火燎的萧潇,脸上的表情变的精彩起来,似乎心中正在不住的天人交战着,最后,终于跺跺脚,说:“我说了,你们可不准告诉那两个家伙。”
“好!”江十一和萧潇喜形于色,异口同声的点头应道。
左千华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李开山在南方这十几年混的风生水起,仅凭他小心谨慎是不够的,也是老天有眼,知道这老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一帮手下没有一个中用的,这些年来也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麻烦,但李开山却总有办法摆平,这就说明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些靠山,我察访多时,终于发现这个靠山竟然是江苏省政府的一名大员,有这个靠山在,我们想除掉李开山,就会麻烦很多,两个人狼狈为奸这么些年,彼此都倚重对方的很,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动了李开山,第一个不放过我们的就是这名大员,所以我跟师兄想来思去,都觉得离间两人的关系是我们行动的第一要务,这名大员,如今正在苏州主持工作,我们到这来,为的就是要找出些破绽,方便下手。”
“大员?”江十一倒吸了口凉气,说:“师傅,要说省政府的大员,如今在苏州的也只有任志强了,你说的莫不是他吧?”
“正是这个王八蛋。”左千华突然没有来的叹了口气,似乎是碰到了钉子。
“怎么是他?”萧潇诧然的惊道,任志强在江苏为官清廉,素有任青天的美誉,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和李开山这种见不得光的人绑在一起,的确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哼,有什么奇怪的,当官的能有好人,就怪了,一个个把自己吹的如花似锦,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良心早就叫狗吃了,我当初也没想到是他,那些出面帮衬李开山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官,彼此之间倒还真没什么联系,我还当李开山人缘好,竟然打点的这么齐全,后来突然发现,这些小官都是任志强的亲信,这才明白里面的关节,没有一个够硬的靠山,他李开山早就完了。”左千华愤然说道。
“那师傅你找到什么破绽了吗?”江十一虽然早就看出来左千华脸色不善,却并不认为左千华会真的一无所获,既然不是什么好官,那又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呵呵。”左千华干笑两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摊着手说:“没有。”
“不会吧?”萧潇瞠目结舌的看着左千华,虽然这个师傅经常为老不尊一点,但本事却是有的,踢到铁板,还是头一遭。
“那王八蛋还真是个好官,不赴宴,不吃请,不拿钱,天天忙着工作,反正我这一个星期是白跑了。”左千华无可奈何的翻了翻眼皮,不甘心的骂道。
“师傅,这事就是你不对了。”江十一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说道:“打探消息,跟踪摸哨这种事情,我和萧潇可比你在行多了,你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左千华不服气的把眉头一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扔在床上说:“过时?我老人家怎么过时了?这窃听器,摄像头,我可是装的满地都是,可愣是没有抓住一点把柄,这王八蛋,太小心了!”
第八卷 南山 第二章 厉害角色
萧潇目瞪口呆的听着左千华花样百出的咒骂,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师傅竟然也是个如此口毒的人,只有江十一似笑非笑,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一脸的不以为然,直到左千华骂的累了,喘着粗气坐下来的时候,才张嘴说道:“师傅,这隔行如隔山,骗人你比我在行,说道这侦探的活,还得看专家的。”
左千华牛眼一瞪,不服气的说道:“你这小兔崽子是老子从小养大的,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
江十一陪着笑,将怒气冲冲的左千华按到椅子上,又拧开一罐凉茶,恭恭敬敬的奉了上去,才说道:“师傅,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虽然没干过侦探,但小说却读了百十本,平时又最喜欢研究这里面的门道,这些当官的都是人精,如若不然,又怎么可能步步高升,官场也不是个良善的地方,能当上一省大员,本事必定是小不了的,我记得有个故事,说是一伙纪委的干部去窃听一个大官的电话,听来听去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上面的人催的又紧,眼见着就要被扣上一顶办事不力的帽子,那几个干部无法可想,找了个相熟的侦探一起来办事,那侦探只不过和他们聊了几句,就找到了破绽。”说道这里,江十一淡淡一笑,悄悄的冲着萧潇挤了挤眼睛,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什么破绽?”左千华听的入神,见江十一卖起了关子,突然不说了,急的连凉茶也不喝了,匆忙问道。
“这个,我突然想不起来了。”江十一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然后坏坏的笑了笑说:“如果能拿到一些好处,我说不定就记得了。”
左千华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零钱,塞给了江十一,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这个,师哥和那个小子就留下几万块钱,前几天晚上我出去喝酒,一不小心花掉一点点。你们的零花钱,我先欠着吧。”
江十一和萧潇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的叹了口气,两人本不是安分的人,换做平常,逛街的逛街,吃饭的吃法,定要把这个苏州好好玩过一遍,但现在的情况是,几人之中管着钱的两位大爷不知道在哪里潇洒,留下的几万块钱又被左千华以家长的身份牢牢地攥在手里,本来照着江十一的意思,凭着两个人的本事,出门搞点钱也是轻松,但萧潇却觉得左千华跑到苏州来,必定是看上了什么目标,两个人贸然行动,或许不小心就会坏了大事,两个人想出门,却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也只好在这酒店里做了宅男宅女,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要钱,却不想已经被左千华花的差不多了。
见到两个徒弟愤怒的眼神,左千华猛的打了个寒颤,跳了起来,对天发誓说:“我左千华用我的人格保证,等他们回来了,一定加倍奉还!”
“算了吧,师傅,您老人家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用人格发誓了,我从小到大,听的耳朵都长茧了。”江十一无奈的苦笑一声,手上却毫不客气,将那一把零钱收了起来。
“这,这……”左千华面红耳赤的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子,突然一拍脑门,兴高采烈的说:“有了,有了。”
“额,师傅,你不是又要骗我们吧?”江十一警惕的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左千华,两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从小到大,左千华每次发完零花钱后都会想尽办法再骗回去,而且每一次都有用不完的所谓的好主意,吃够了苦头的江十一,一看到左千华这副模样,脑袋瞬时就大了一圈,提心吊胆的竖起了耳朵,生怕左千华再算计到自己身上。
“这个嘛……”左千华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你先告诉我那个侦探是怎么听出来的,我就告诉你。”
“好吧。”江十一无奈的点点头,接着补充道“反正你别想从我这里骗走一分钱,我可长大了。”
“但说就是了,绝对不骗你的钱!”左千华不耐烦的摇摇手,示意江十一快点说下去。
江十一得了这句话,心里稍安,清清嗓子,说:“那些干部和那侦探聊天,说起一件趣事来,那个官是个惧内的,每天打电话给老婆,都要挨上一顿臭骂,说某某竟然瞎了眼睛,想送钱行贿,一定是那当官的在外不检点,让人认为自家是个爱财的,回家之后少不得抽上三十鞭子让他长个记性,那当官的也是犯贱,没口子的认错,最后还主动要求多打二十鞭子给老婆大人解气。”
“那这么说来,这个当官的也是个好官了,都说家有贤妻,如有一宝,这个惧内惧的好。”左千华点点头,随口说道。
江十一摇头笑道:“那些纪委的干部起初也是这么说的,但那侦探一听,就觉得奇怪,既然两个人都知道深浅,又是一副奉公廉洁的姿态,为何仍旧三天两头的有人送钱过去,平常夫妻吵架,吵来吵去都是些老花样,但这个官太太就很不一样,今天要打三十鞭,明天就要打三百鞭,少的时候还有一鞭子,每次说的都不一样,于是就断定,这两口子一定有问题,所谓的鞭子,极有可能就是行贿的数目,有大有小,是因为办的事不一样的原因,小事小数目,大事大数目,那当官的不是犯贱找打,而是在加价,有了这条线索,那些干部果然发现了那个当官的手脚不干净。”
左千华点点头,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托着腮帮子想了片刻,突然摇摇头,说:“你的故事我听明白了,左右都是些暗语暗号什么的,可我告诉你,我听了这么久,这种话一句也没有,小子你莫要小看了我老人家,我们在道上混的时候,黑话多了去了,要是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我左千华这把岁数就真的是活在狗身上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连木马都装了,可任志强这王八蛋,一台电脑就是用来写公文的,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来,是个厉害角色啊!”
第八卷 南山 第三章 黑炭头
江十一虽然只是二十出头,却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表面柔弱,心里却也倔强的很,听到左千华如此说话,脸上早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心说师傅毕竟是年纪大了,老是惦记着什么切口黑话之类的东西,殊不知现在汉语日新月异,不知道出了多少连自己这个小年轻都看不懂,听不明白的新词汇,什么萌了,什么OUT了,什么神马了,随便说出一句来,就足够这个老人家头疼的了。
左千华人老成精,又如何看不出江十一的忿忿之气,也不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轻轻的按下了播放的按钮,江十一和萧潇都是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生怕漏了那关键的只言片语,左千华轻轻一笑,背着手,自顾走到了外间,闭上了房门,许久,才发出一声长叹,天边,一轮红日正渐渐走向当头,正是中午时分。
当中的那扇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的没入了山水之中,那新月像小荷般露出淡弱的头角,在层层的黑云之中,苦苦挣扎,像极了江十一现在的情形。
“这个任志强,嘴好严啊!”江十一垂头丧气的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两人用了一下午时间,将那几盒磁带细细的听过,到头来,却闹了个无功而返,端的没有面子,又在那巴掌大的房间里不吃不喝憋了一天,都是一副蔫了的样子,那股子年轻人不服输的精神气,早就被一脸的颓废代替了。
“呵呵。”左千华早就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下午,听到两人出来,眼睛一睁,嘴角带了一分得色,笑道:“小兔崽子,真当自己翅膀长硬了不成?早告诉你这任志强嘴严的很,今天吃这个苦头,他日长点教训,强中更有强中手,老是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迟早要吃个大亏!”
江十一木然的点点头,自己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得意忘形的跟什么似的,这次栽了,也不冤枉,反正这脸也没有丢到外人面前,认个错也就是了,却冷不防听见左千华接着说道:“想当年,老子……”
人年纪大了,总爱说些以前的事,左千华七十多的人,也不能免俗,往往这想当年一出口,说到大半夜也不觉得疲乏,江十一在屋子里听那任志强打官腔的录音早就听的头昏眼花,见左千华又要开讲,头瞬时大了一圈,萧潇也吃够了左千华这故事大王的苦,这些故事,小时候两人还觉得有趣,但实在架不住翻来覆去,车轮子一般的重复,不住的给江十一打着眼色,示意他赶紧出招。
“师傅,师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江十一情急之下,赶忙先认个错,然后一脸媚笑的凑到跟前,说:“师傅,您老人家才智无双,可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啊,刚才您说您有个好主意,是什么来的?是不是有办法收拾收拾任志强这个王八蛋?”
老江湖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物,左千华出道几十年,达官贵人也好,警察侦探也好,没有一个能在他手里兴高采烈的脱身的,这次花了大把的力气,却咬到一个刺猬身上,正是他最为郁闷的事情,听到任志强这三个字,也不说当年如何了,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这个直娘贼,迟早让他好看!”
江十一狠狠的点点头,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也学着左千华,猛的拍了下大腿,说:“剥光了这个直娘贼的衣服,让他好看!”
左千华满意的点点头,突然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江十一,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古怪了起来,江十一心里一惊,暗道,这下可坏了,师傅他老人家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这一晚,萧潇和江十一终于得偿所愿,跟着左千华出门潇洒了一把,但两人的待遇和心情显然是极为不同的,从美容院走出来之后,萧潇将一头的长发秀松松地盘在了头上,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竟然变的娇中有媚,柔媚之中却散发着几分英气,站在阑珊的灯影里,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予人一种光艳清华的美丽。
左千华见到萧潇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自家的孩子,谁不宠着爱着,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美人,左千华一个粗汉,靠着一己之力,养出这样的孩子,说不骄傲,那是不可能的,反观江十一,却有些惨不忍睹了,南方水土养人,不光女孩养的白白净净的,就连男孩也是多了几分秀气,江十一本来就是一脸的稚气,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长的也嫩,脸上差不多能挤出一碗水来,走到哪里,都有不少中年妇女直瞪瞪的盯着他看,恨不得拖回家里生吃了,但现在的模样,恐怕就算白送,那些女人也不愿意要了,原因无他,萧潇在里面美白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江十一可遭了大罪,带着眼罩被塞进一个塑料棺材里活活烤了两个小时,直到烤的像个黑炭头一般,才被放了出来,如果不是那一口的白牙,在这大半夜里,又有哪个能认出这是个人来。
“好,好,好!”左千华凑近了一脸愤怒的江十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实在憋不住自己的笑容,哈哈哈的仰天大笑了半天,才捂着肚子说:“让你小子和老子抢妞!”
江十一顿时语塞,愕然的看了看萧潇,两个人都有点傻,进门之前左千华神秘兮兮的说这可是为了几十万块钱的大局,连哄带骗的把江十一塞了进去,如今出来,竟然说出这番话来,莫非这老头又骗人了?
“师傅,你不是这么无聊吧?”萧潇皱了皱白玉般的小鼻子,不满的说道。
“咳咳!”左千华见两个徒弟似乎还真的信了,连忙清清嗓子,摇摇手说:“嘿,我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吗?到底如何,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八卷 南山 第四章 民工
这一天的清晨来的比往常要更早一些,这并不是因为地球出了什么状况,让晨光早至,而是江十一这个懒人,在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就被左千华从床上拖了出去,萧潇醒来的时候,除去桌上已经凉透的早餐之外,只有一张潦草字迹的纸条,这两个人,竟然去打工了。
光荣的建筑工人,正是江十一的新工作,他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猛的发现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一身汗臭的彪悍男人,而左千华正弓着腰,像只大虾一样陪着笑和那男人说着话。
“刘头,这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高中都没毕业,我寻思找个活锻炼锻炼他,也赚点钱,省的整日里在家游手好闲,白吃白喝,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让他干就是,要是他敢偷懒,刘头你可千万别客气,往死里抽就是,别把他当人,这就是个小畜生!”
江十一眨眨眼,揉了揉鼻子,猛的反应了过来,满脑子的大梦一下子烟消云散,一缕冷汗就顺着背脊淌了下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越说越狠的左千华,惊得连舌头都差点咬断了在嘴里,先不说自己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就说自己这身板,也的确不适合做建筑工,去抗大包,盖房子啊,这活,要贺旗来做还差不多。
眼见着那刘头看自己的眼神愈发的玩味和戏谑,如同一只逮到老鼠准备好好玩耍的大猫一般,江十一的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底,就算这是个局,可将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要远远超过自己这次的收获。
彪悍如熊的刘工头两眼放着光,捏了捏碗大的拳头,发出一阵子“咯咯咯”的响声,看着已经怕的发抖的江十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恩,个头倒是不矮,就是太单薄了点,老孙头,我这里可不养闲人,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锻炼锻炼这个后辈,我也不会答应收他,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累出毛病来,你可别找我!”
“行,就怕刘头你不管教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放心操练,只要不死就行。”左千华喜形于色,一拍大腿,不知道笑的有多开心。
两人嬉笑了一会,又抽了两根烟,那刘头看看手表,说:“老孙头,这就要上工了,人我给你带走了啊?”
左千华媚笑的点点头,突然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点头哈腰的对刘工头说:“刘头,我还得给这个小子交代几句,不然坏了规矩就不好了,要不你先忙,等会我让他去找你?”
那刘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塔台说:“我就在那,到时候过去就行了。”
那刘头熊一般的体型,步子也大的要死,话音刚落,就走出十米开外,瞧着那刘头走的远了,左千华脸上的媚笑才渐渐收拢了起来,而江十一,现在的样子,已经是面如死灰了,师长如父,江十一是左千华养大的,早就将这个老人当做自己的生父一般对待,他又是个好孩子,左千华就算卖了他,他也是要去的,但话说回来,这盖房子,打大桩的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就算真的死不了,那也是个脱层皮的下场,况且,那个刘头,显然是有些恶趣味的。
“师傅,你,你不是认真的吧?”江十一急道。
“哈哈。”左千华咧着大嘴,脸上笑出一朵花来,说:“小子,好好干吧,你不是一直想做点大的吗,先老老实实干七天再说,干完之后,我就给你个机会,去做个大的,搞到的钱,我分文不取,都给你。”
“师傅,总要交个底儿给我吧,我出把力气,脱层皮不要紧,可不能不明不白啊!”江十一跺着脚,一脸急切的说道。
左千华突然冷笑一声,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底儿?你自己猜去,猜中了,我还有个大好处给你,猜不中,就老老实实的吃苦吧,你小子睡了一个星期懒觉了,还真当我年纪大了就不管事了吗?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当年我教你的东西都让狗吃了吗?哼哼,我们暗墨,虽是骗子,却也是墨家的传人,这世道一天不好起来,就没有睡懒觉的资格,好好想想吧!”
苏州吴宫喜来登大酒店最近几天,突然多出来一个奇怪的年轻人,一身破破烂烂的灰布工装,头顶着一个裂着口子的黄色安全帽,每天半夜一身臭汗的回来,第二天一早又是长吁短叹的出门,保安们和服务员们起初还拦过几回,心说咱们这可是五星级酒店,你一个臭民工肯定是吃错了药,走错了地方,可那倒霉的民工,还偏偏就是酒店的客人,住的是两千八一晚的大套房,几个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瞧了半天,才尖叫着认出了他,原来正是前一阵子几人花痴的对象,那个皮肤白皙,见到小姑娘们会脸红的富家公子。
只是这富家公子,短短几日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不仅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汗臭的黑炭头民工,脸上的那份羞涩也散的无影无踪,见到人再也不会彬彬有礼的去点头微笑,打个招呼,那些保安拦了几次,都被他骂的灰头土脸,甚至还学会了血彪这个让众人莫名其妙,百度之后才明白意思的脏词。
“师傅,十一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竟然让他去当民工?”这是江十一打工的第四天,萧潇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说过话了,江十一每天都要很晚回来,见到她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连澡都不洗,倒头就睡,第二天萧潇醒来的时候,江十一却早就不见了。原本那文静的小男生,突然变的陌生起来,这让萧潇很苦恼,甚至有一份恐慌。
“锻炼锻炼,总是好事,我们这一行,要能上能下,做得来一掷千金的富豪公子,做得来平平常常的服务生,更要做得来这社会最底层的民工,人总是会变,永远做个孩子固然是好,但现在,已经不是这么简单了。”左千华说着说着,脸上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他抬起头来,目光穿过萧潇,直直的向窗外看去,这是一个狂风暴雨的黑夜,城市灿烂的灯火在这大自然力量的面前,显得如此弱小,层层压低的乌云,不时露出一道道狰狞的獠牙,将点点的光明吞噬,他突然发出一声长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在房门即将关闭之时,萧潇似乎听到一句低吟。
“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八卷 南山 第五章 吴姚谦
吴姚谦哼着小曲回到所里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这让人窒息的味道不由的让他皱紧了眉头,他一直强调,律师事务所,是个神圣而高贵的地方,不仅要一尘不染,更要时时刻刻显得庄严而肃穆,只有这样,才能让客户留下诚信可靠,公正严明的第一印象,但很显然,今天负责保洁值日的大学生,在玩忽职守!
“小钱,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吴姚谦板着脸,走到那个长着一脸青春痘的实习生面前,敲着桌子问道。
“吴律师,我,我犯什么罪了?”那个叫做小钱的大学生正埋着头抄录着一份材料,这突如其来的罪责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的问道。
吴姚谦见大学生毫无悔意的态度,一下子怒上心头,猛的将手中的公文包摔在了桌上,喝道:“根据《刑法》第三百九十七条,工作人员滥用职权或者玩忽职守,致使公共财产、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你大祸临头了,还不知悔过吗?”
小钱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钢笔“咯嘣”一声,折成了两截,慌不迭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满脸恐慌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吴姚谦,嘴巴张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早就知道为公律师事务所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但谁叫在苏州,名气最大,业务最多的就是他家呢,要想成名,要想发财,除了忍气吞声,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常常安慰自己,总有媳妇熬成婆的一天,但却压根没有料到,自己忍辱负重,受了这么多压迫和剥削,甚至还要天天打扫厕所,最后还是让这个苛刻的老板如此不满。
“我,我哪里错了?”咬着牙,小钱从鼻腔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这就把你送进监狱?”吴姚谦称王称霸惯了,眼前这又是个极为好欺负的,却没想到这个软蛋还敢辩解,不由的冷笑连连,卷起袖子就要动手了。
“哎呀,我的大律师啊,你怎么在这里啊,赶紧去把那两个货处理了吧,我们都快被臭死了。”就在这个关头,一个妖娆的中年女人晃动着胸前的两块大肉,一扭一摇的来到了吴姚谦的面前,嗲声嗲气的拍着胸口,指着远处的会客室说道。
吴姚谦“嘿嘿”的淫笑一声,挑了挑眼皮,两只黄澄澄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女人富有弹性的胸部,直到那女人娇笑一声,捏了他一把,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说道:“园区那边新开了一家马来菜馆,很是不错,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行,行,行,你想吃什么都行,就是拜托你快点过去看看吧,那两个货再不走,我们就要集体搬家了。”女人抛了个媚眼,随即捏着鼻子,跺跺脚,愁眉苦脸的说道。
“什么货?我买了什么东西吗?”吴姚谦被女人说的有些迷惑,扫了一眼办公区,抓着脑袋问道。
女人捏着鼻子,闷声闷气的说:“就是两个民工呗,还能是什么货,指名道姓的要见你,口气大的要死,跟大爷似的,我们又不好意思赶人,问他们什么事又不肯说,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澡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这就要变成垃圾站了,快点,快点,打发了他们,我们去吃饭。”
吴姚谦点点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小钱,然后摸起桌上的公文包,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信步走向了会客室,做律师这么多年,吴姚谦从中学到极为重要的一条真理就是,人是不可以貌相的,寻常巷陌出英雄,大千世界百杂碎,各种奇怪的人都有,指不定一个在路边捡破烂的老头就是个千万富翁呢,当年他有一个客户,每天拎着一个麻袋来找他,事情办好之后,人家随手就送出一套房子,因此即便那女人嘴上说的如此不堪,吴姚谦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摆出一副亲切热诚的样子,轻轻的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推开门的那一刻,吴姚谦还是被那股扑天盖地迎面袭来的酸臭恶心的一阵干呕,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住那股子涌到喉头的酸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冲着坐在那里的一老一少两个民工打扮的人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吴律师,你可要为饿们做主啊!”那个老头见走进一人,拿起桌上一张被攥的皱皱巴巴的报纸迅速扫了一眼,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站起身来,就要下跪。
吴姚谦郁闷的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头,眉头皱的更紧了,那老头身上的破棉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摸上去油腻腻的,吴姚谦不动声色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问道:“两位找我有何贵干,又是如何知道我的?”
吴姚谦早就看清楚了那张报纸上的内容,自己的大照片占据了大半的版面,正是半年前自己帮一群民工讨薪打官司的新闻,那本来是个露脸的事情,全苏州的人对自己都是有口皆碑,锦旗,表扬信收了一大筐,可副作用也是极大的,自打那以后,是个民工就找上门来,想要自己帮着去讨薪,甚至还有些眼红的竞争对手,故意雇人装作受了委屈,搞一些假案错案来让他不痛快,是以吴姚谦每次总要仔细的问问,一旦发现不对的地方,就干脆赶人出门,况且,这种小案子,是在是没有什么油水,当年他帮人讨薪,那可是两百多人的规模,对方那个包工头,欠了那帮民工两年三百多万工资,前前后后,吴姚谦到手的钱就有五十多万,这种散客,一次最多也就五千块,虽然也是肉,但吴大律师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那老头将手里的报纸挥了挥,说:“吴律师,饿们是看了报纸才知道你的,饿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律师,愿意帮饿们,饿们这次可是冤枉坏了,你得帮饿们做主啊!”
吴姚谦一边点着头,一边仔细的打量着两个民工,的确是民工的样子,西北口音,都是极为壮实的体格,手上的老茧和冻疮显然是长期的户外劳动所造成的,脸上遮掩不住的倦态,还有一身布满尘土的灰布工装,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敬畏,正是标准的没见过世面的民工样子。
第八卷 南山 第六章 金条
吴姚谦看了半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脸上的神色也变的倨傲起来,这两个人,倒真不是什么所谓的贵人,哪有贵人一见面就跪下磕头的,口音上似乎是陕北那片的,陕北一没煤,二没油,又能出什么富人?想通了此节,吴姚谦也不打算跟这两个土包子浪费时间了,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快说吧,能办我就给你办,不能办,那对不起,另请高明吧!”
那老头一愣,脸色变的惨白,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叫道:“吴大律师啊,你可得帮帮饿们啊,饿们要告那个黑心肝的工头刘守一啊,干了半年,一分钱不给,还找人打饿们啊,饿们要不是跑的快,可就死了个球了啊!”
“还有这种事?”吴姚谦奇道,他已经好久没听过这样的故事了,有血,有仇,有黑心,这些元素无疑为这个沉闷的下午增添了不少乐趣,吴姚谦歪着脑袋,煞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头,还有默不作声,只是站在一边咬牙切齿的那个年轻人,半晌,敲了敲桌子,笑道:“说来听听吧,倒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事了。”
那老头抹了把眼泪,扭过头来,见年轻人犹自站在那里,一脸的忿然,不由大怒,一脚踢在那年轻人的腿肚子上,厉声喝道:“你这小畜生,还不给恩人跪下!”
那年轻人犹豫片刻,一脸质疑的看了看动了真怒的老头,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吴姚谦,终究是长叹一声,跪了下来,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事情其实很简单,年轻人和那老头,是一对祖孙,来自陕西一个不知名的山沟里,跟着乡党出来赚几个钱,想回去盖两间房子,娶个媳妇,但非常不走运的是,那个工头看两人老实,没见过世面,索性坏人做到底,干了半年,竟然一分钱都没给过,就在前几天,两人跟随施工队在郊外施工的时候,年轻人意外的挖出了一罐东西,因此惹了大祸。
“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吴姚谦心中一凛,顾不得那个年轻人身上的衣服脏的发臭,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直瞪瞪的盯着年轻人有些惊慌的面孔问道。
“饿,饿觉得是金条,可刘工头说是铜块,要饿拿出来,卖废铁,饿不肯,他就说饿不交的话,就不给饿们工资。”年轻人结结巴巴的说。
“然后呢?你给了没有?”吴姚谦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种好事,怎么就便宜了这两个土包子呢?
“饿,饿没敢给,饿怕刘工头诓饿,饿就说,先给钱,再给东西,结果刘工头就带了人来打饿们,还都拿着刀。”年轻人说道。
吴姚谦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意识到似乎自己的表现过于激动了点,赶忙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的说:“这都是证据,你要是给了他,这官司就打不赢了。”
年轻人点点头,说:“饿知道吴律师是个好人,所以想找吴律师帮饿们去告他,把工资要回来,饿们都出来半年了,空着手回去,乡党们得笑话死饿们。”
“饿们也不是缺钱,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不能那么欺负人的。”老头从一边插了一句。
“不缺钱?嘿嘿。”吴姚谦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老头,不由的笑了出来:“不缺钱你们还会去打工?不缺钱你们能穿成这样?不缺钱你们干嘛还要告他?”
“那,那是个脸面的事儿。”年轻人呐呐的争辩道,见吴姚谦一脸的不相信,干脆从破工服里掏出一条黄灿灿的东西,拍在桌上,那东西一拿出来,连带着他的底气都足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饿们有金子!”
吴姚谦的瞳孔在这一刹那,瞪的滚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那东西,惊的半天都闭不是嘴巴,那么一条,怎么都得小一两吧,按照现在的市价,可是两万多块钱呢,这土包子随手就拿了出来,看来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他吴姚谦拼死拼活,一个案子也就是十几万的价码,那还是刑事案件,碰上这种民事纠纷,能拿到一两万就很不错了,这个乡巴佬,随便挖几铲子土,就能弄到一罐子金条,真是气死人也。
“这事有的办,不过得不偿失啊!”吴姚谦低头想了片刻,说道。
“吴律师,只要告倒了这个畜牲,花多少钱饿们都认了!”那老头一脸怒容的说道,转手就拉下了那年轻人的衣服,吴姚谦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也“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年轻人胸前大大小小的十几条伤疤,有新有旧,不住的有夹着血色的脓水流出来,那股酸臭,原来是来自这里。
吴姚谦敲着桌子,一脸为难的看着两人,半天才说:“按照国家规定,这挖出来的东西,都算是工地的,你们要是告,这金子也别想?(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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