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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极有才名,祖上举人秀才一抓一大把,到了他这辈子,正好赶上革命,也没了考取功名的路子,但百十年的传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老头子念念不忘祖上的荣耀,既然当官不成,就索性在家乡讲学,为此文革的时候没有少受罪,赵孟德家学如此,这把年纪,能写得一手瘦金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时过境迁,改革开放之后,一股国学之风席卷神州,原本穷困潦倒,只能在夫子庙帮人写点对联什么的赵孟德也一下子火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数不尽的达官贵人上门相请。
所谓富贵而淫,说的就是赵孟德这种无良文人,有了钱,一颗心也活络了起来,见到花花世界,就再也停不住脚,他这次回南京,说是省亲,倒不如说是避难来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孟德得意洋洋的大笔一挥,八个大字跃然纸上,他笑着将毛笔搁下,对着身边一个一脸笑容的年轻人说道:“小波,你看为师这八个字如何啊?”
那叫小波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拿起那张大字,高高举起,端详许久,一脸沉醉的模样,半晌啧啧有声的赞道:“师傅这八个字真是挺瘦秀润,融会贯通,笔法追劲,意度天成,让人一见倾心啊!”
“那是自然,这书法二字,说白了还是直抒心意,心中有浩然之气,自会浑然天成,你切记住了。”赵孟德赞许的点点头,拍着年轻人的肩膀道。
年轻人还不曾答话,旁边一个穿着大褂的老者先笑了出来,揶揄的指着赵孟德说:“你这老货,心里又哪有什么浩然之气,说是酒色财气倒还差不多,这次如果不是小波,恐怕没个好看。“
赵孟德脸上一阵滚烫,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看,见附近没人,才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老者,没好气的说:“你懂什么,这小波难道不是这后来的福气吗?”
那老者显然是和赵孟德极为相熟的,眯着眼睛凑到年轻人身边,油腔滑调的压低声音说:“小波,听说那个老货被人捉奸在床,当时是个怎么样的情形,你快点给师叔说说,到时候少不得给你些好处,你这烂货师傅徒弟收了一大把,想学点东西,那可得会点诀窍,你只要说出来,我就告诉你。”
赵孟德一听,不由的火冒三丈,扑上去一把抓住那老者的胳膊,生气的说道:“程孟庆,你这王八,乱说什么,小波他爷爷可是我家世交,就算有一千个徒弟,第一个教的也是他。”
程孟庆嘿嘿一笑,摇着头抓起桌子上的大字走了出去,只留下气的满脸通红的赵孟德和那个小波留在屋里,那小波见赵孟德一副气炸肺的样子,赶忙端上一杯茶,说道:“师傅,您老人家别往心里去,我早听说师叔是个狂生,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唉……”赵孟德长叹一声,一张老脸已经红的如同猴屁股一般。
赵孟德往年这个时候,是根本不会回南京看什么亲戚的,元旦正是领导们用得着他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有名的书法家陪着,无形中,也容易给人留下自己水平极高的印象,这也就是平常说的充门面,但今年,这门面,自己却先倒掉了。
赵孟德在北京久居多年,名气一大,找上门的人也就多了,有求字的,有认亲戚的,还有一种,就是仗着有点小本事,想给他打工的,赵孟德倒霉就倒霉在这上面,他混的不错,只要领导有用的着他的时候,就有司机来接,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有车坐的日子,但他又不会开车,买车吧,似乎也没这个必要,毕竟一个月倒有二十天是领导派车给他用的,但剩下的那十天,却也是个极大的问题,北京天冷,寒风刺骨,长在南方的赵孟德不管穿多少衣服,一出门就是个冻的半死的结局,这样一来,买车的事情就值得斟酌了。
买吧,不能太差,不然面子上过不去,还得多加个司机的开销,但每周也就一两天没车用,剩下的日子纯粹是在白烧钱,不买吧,那就要挨冻,就在赵孟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那人叫金建军,自称是个书法爱好者,虽然一手字写的仅比初学者强上那么一点,但却给了赵孟德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那金建军不知道是被驴踢了脑子还是怎么的,竟然情愿给赵孟德当免费司机,而且是自带车。
赵孟德一看到那辆牧马人的时候,眼睛就直了,几天相处下来,赵孟德觉得那金建军简直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这个人虽然长的有些猥琐,但却是个人精一般的人物,一个眼神,就把差事办的妥妥的,更何况,这金建军是个老北京,哪里的姑娘又好又便宜他可是门清的很,有了金建军带路,赵孟德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
只是,这好日子,在一天突然戛然而止了,那一天金建军神秘兮兮的一早就找上了赵孟德,先是嘿嘿淫笑一声,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傅,处女有没有兴趣?”
“处女?”赵孟德从床上蹦起来,贪婪的咽了一口口水,问道:“哪里来的,保不保真?”
“瀚海金阁小孙手下的姑娘,家里缺钱,刚到北京,想找个贵客,绝对保真!”金建军拍着胸脯说道。
“小孙啊,那个姑娘倒是放心。”赵孟德想起那个大胸脯的妈咪,安心的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多少钱?”
“不贵,一万二,小孙说了,要别人,少说也得三万,可咱们这不是熟人嘛。那姑娘,我的天呐,水灵的很,胸大屁股大,明星都比不上。”金建军一脸色相的赞道。
“行!你来安排一下,今晚,对就是今晚,今晚我老人家就来吃个嫩草!”赵孟德最喜欢大胸女人,斩钉截铁的拍板说道。
第八卷 南山 第二十九章 捉奸(中)
赵孟德来到西国贸大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酒店的迎宾小姐迎上来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怎么看这份笑容都有些古怪的样子,赵孟德脸上一红,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对着金建军交代了两声,自己走上了电梯,关门的时候,一句蚊子般的哼声从电梯门口飘了进来:“老色鬼!”
老色鬼说的自然是赵孟德老先生,赵孟德人老心不老,总喜欢找一些大胸的年轻姑娘来玩,金建军跟他的日子不久,但已经给他安排过好几次活动了,每一次都是在这个西国贸大酒店,谁让北京的好姑娘们都在南边呢,更要紧的原因在于金建军整日自吹自擂,说从小在南城长大,警察地痞之类的都是他的哥们,真出了事也能保下来,赵孟德当了一阵子名人,也知道名声重要,他这么大年纪,天天为老不尊,真被抓进去了,虽然打个电话就能放出来,但想要那些领导再用他,那是不可能的,有了金建军这句保证,赵孟德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尽情享乐了,甚至还玩了几次无遮大会,本来枯黄苍老的面皮,也变的有几分青春活力的样子了。
赵孟德照着手中的房卡一路直上,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四十层的套房,这西国贸大酒店虽然新建,偶尔还会有个停水停电的事情发生,但有一点却是南城别的五星级酒店比不上的,这里周边建筑普遍矮小,最高的也不过二十几层,赵孟德少时被他老子的戒尺打的循规蹈矩,在那种事上也只会一招,本是个闷葫芦一般的性格,但改革开放的大潮一来,他家里先是平了反,又因为一手好字青云直上,跟国家领导人搭上了关系,一时间得意忘形,骨子里的狂狷性格再也抑制不住,接二连三的做了许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后来跟着几个领导洗了一次桑拿,尝到了那种事的的甜头,便愈发不可收拾,甚至还自创了许多花样,在四十层的高楼上,贴着窗户,在阳台上大干其干,便是他的最爱。
赵孟德打开房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小姑娘,赵孟德借着灯光看去,不由的咽了一大口口水,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年龄不大的样子,生涩涩的躲在床上,两只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口水直流的赵孟德,黑色的眸子里不时闪过一阵惊恐和害怕,更多的是青苹果一样的羞涩,赵孟德最喜欢这等滋味,鬼叫一声,将门关了,连鞋子也不脱,就三步做一步蹦上了大大的水床,扑在那姑娘身上又亲又肯,将那姑娘吓得哇哇乱叫,拼命挣扎着。
“小美人,别动,让叔叔好好疼疼你。”赵孟德一把拉开那小姑娘卷在身上的被子,淫笑着就把手探了进去,一摸之下,果然如同金建军汇报的那样,极为硕大,不由的心中大乐,低下头去,正要好好吃上一吃的时候,却愣在了那里,那小姑娘却并不是他预想的那样,脱得精光在被窝里等他,而是包裹的严严实实,更为扫兴的是,这小姑娘虽然身上带着一股子让人舒服的体香,但衣服穿的却端的没有品位,不知道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过时货,在灯光下,还能看见几处油乎乎的地方,赵孟德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缩回去的小赵兄弟,不满的冷哼一声说:“怎么穿成这样,小孙没教过你吗?”
“我,我,我带了衣服。”那小姑娘结结巴巴的指着床头柜说道。
赵孟德进门的时候色急如公狗,只看见姑娘,哪里会留意床头柜上那一坨东西,顺着小姑娘玉葱一般细嫩的手指看去,不由的又笑了起来,那堆东西正是他极为喜爱的黑丝情趣内衣,这小姑娘胸大屁股大,穿上去之后,一定极为诱人,想到这里,赵孟德笑的老脸开花,连说了两声好,拿过衣服就想亲自给小姑娘换上。
“我,我想先洗个澡。”小姑娘怯生生的说道。
“好好,同去同去。”赵孟德心里一激动,想那鸳鸯浴自己还没试过,从床上跳起来,就要往浴室里走。
“不,我要自己洗。”小姑娘倔强的说道。
赵孟德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却撇见那小姑娘眼睛通红,已经流下了两行泪水,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他这人颇有些读书人的酸气,虽然爱玩花样,但也是个惜花之人,暗道用强反倒不美,到时候跟奸尸一样,还有什么乐趣,于是点点头,自顾自的脱了衣服,如同一条干腊肉一般钻进了被窝,在小姑娘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快去,哥哥等着你。”
那小姑娘洗的时间不长,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套内衣,赵孟德本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的成人节目看的起兴,听见小姑娘开门的声音,一转头,便痴了一般,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往小赵兄弟身上抓去。
只见那小姑娘身上那小小的胸罩,根本就遮不住那白嫩的乳房,像一条布带一样托在乳房的下缘,大半的乳球都露在外面,下身那条窄窄的丁字裤更是让赵孟德口干舌燥,一股子燥火像火山爆发一样,瞬间将赵孟德烧的面红耳赤,喘息不止,那小姑娘见赵孟德红着眼睛盯着自己,舌头还像狗一样伸的老长,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叮咛叫了一声,捂着身子,站在浴室门口,就是不肯过去。
“哎呀,美人,你过来呀。”赵孟德欣喜若狂,这老牛吃嫩草的乐趣就在于此,越是害羞,他便是越喜欢,反倒是那些专业的小姐,狂蜂浪蝶一般的毫不害臊,见到他老公长老公短的把自己脱个精光,让他极为不舒服,这也是为什么金建军这货能这么短时间就让他信任有加的原因。
“你,你来吻人家……”小姑娘一脸红晕的娇声轻吟道。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章 捉奸(下)
这句话让赵孟德心里一阵酥软,如同喝了蜜酒一般,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猛子从床上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扑向了小姑娘,眼见着那诱人的玉体越来越近,突然,“咔嚓”一声,房门毫无预兆的打了开来,三个人如猛虎一般,冲了进来,可怜的赵孟德还不曾摸到小姑娘一指头,就被一脚踢中了大腿,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随着房间内大灯的打开,赵孟德也看清了三人的装束,心里一声长叹,知道自己是白问了,警察扫黄打非,这又有什么好问的,一句话,栽了就是。
“老头,你挺会玩啊?”当头的一个警察色迷迷的扫了一眼早就缩在墙角颤颤发抖的小姑娘,戏谑的踢了一脚地上的赵孟德,笑道。
“我,我想打个电话。”赵孟德羞愧的抓过地上的一张床单,围在自己身上,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虽然没被抓过,但他早就问过金建军这里面的事情,一般来说,警察也怕得罪人,抓住之后,都会给个机会,打电话找人,虽然赵孟德这是第一次被抓,着实吓得心惊肉跳,但却也不算太慌张,思路也清晰的很,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建军,希望这家伙能赶紧上来把事情解决了。
“行,随便你打。”那警察捡起被赵孟德扔在地上的衣服,从里面摸了一会,找出他的手机来,丢了过去,然后像个主人一般,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来,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眼睛却一直不怀好意的在小姑娘片缕轻遮的身上瞄来瞄去。
赵孟德颤抖着按下一串号码,拨打过去,许久,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你是谁啊?”
赵孟德一愣,这声音显然不是金建军的,他低头仔细的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明明就挂在金建军的名下,怎的这声音就大不一样了呢?
“咦,这不是王队的声音吗?”赵孟德旁边一个胖警察耳朵尖,一把抓过赵孟德手中的电话,大大咧咧的说:“王队,我是小宋啊,我们和张队刚抓了个老头,怎么是你的朋友啊?”
“放屁,老子哪有这种朋友,这是犯罪分子的手机,我正好拿着,就接了,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电话里那个声音让满心希望的赵孟德一下子蔫在了那里,不用说,金建军那小子肯定自己也找个妞快活,正好被一窝端了。
那胖警察说了房间号,笑嘻嘻的把手机还给了赵孟德,摸着赵孟德的脑袋笑道:“我说老头,你这关系不怎么样嘛。”
赵孟德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一句话没说,心里却已经把金建军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时候他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是金建军可能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说不定这事还有点指望。
几分钟后,房间的大门再一次被推了开来,赵孟德赶忙看去,不由的怒从心来,金建军这狗才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妞,竟然比自己这个还要漂亮几分,虽然裹着床单,但那身材绝对不是盖的,最让赵孟德生气的是,那小妞一副羞答答的样子,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妈的,说什么孝顺老子,好货色原来自己吃了!”赵孟德心中痛骂道。
“老头,你的关系来了,还不去求求人家。”那胖子警察揶揄的笑道。
“师,师傅。”金建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
“师,师你全家,还不快点找人!”赵孟德气急败坏的骂道。
“长官,这个,误会,误会了,都是自己人。”金建军缩着脑袋,一脸媚笑的对着沙发上的警察说道,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显然是做主的。
“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可不认识你这种人。”那警察不屑一顾的瞪了一眼金建军,说道。
“那个,那个,我是咱们王大队的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是不是放了我们啊?”金建军支支吾吾的说道,声音小的让赵孟德一阵生气,心说你有关系还心虚什么,大声说就是了。
“王大队,哪个王大队?”那警察似笑非笑的问道。
“就是王大强,王大队啊,我们前天还一块喝酒呢。”金建军道。
“噗”那警察一听王大强这三个字,竟然把喝道嘴里的饮料喷了出来,哈哈大笑了半天,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他妈前天和你喝酒了,你吃错药了吧?”
“啊……”金建军和赵孟德不约而同的惊呼道。
“金建军,你不是说你发小是这片管事的吗,到底,到底怎么回事?”赵孟德气的浑身发抖,顾不得自己光着屁股,跳起来指着金建军的鼻子喝问道。
“这个,我,……”金建军看看赵孟德,再看看那个警察,长叹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头,你还找不找关系啊?”那胖警察兴趣勃勃的问道。
“长官,能不能,能不能交钱,我们有钱,愿意交钱,咱们都不是外人,这个,私了了行不行?”赵孟德一脸祈求的看着王大强问道。
“哎呀,老头啊,我看你年纪这么大,也想放你一码啊。”王大强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说:“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年底了,全国都在严打,你色胆包天,这时候还敢出来玩,要是平时,你给几万块钱,我们兄弟放了你也没什么,可现在,都有任务啊,没了你们几个,我这年也过不好啊。你要是有人,那是上面的事,我管不着,你要是没人,那就不好意思了,钱你肯定得交,局子你也得蹲,还得通知你的家人单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孟德瞬间就愣在了原地,钱他愿意花,可蹲局子,通知单位,这还不要了他的老命,找人的话,说实在的,他还真不认识这么底层的人,那些国家领导人,打死他也不敢去找的,要是人家知道他赵孟德干这种事,虽然碍着面子,兴许会帮一下子,但以后,想要再像从前那样受到宠信,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次,恐怕真的完了。”赵孟德绝望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一章 收徒
那胖警察见赵孟德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微微一笑,也不管他,先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带到一边,拿出个小本子,问七问八起来,赵孟德看着那两个姑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眩晕,冷汗瞬时就从额头上涌了出来,全然没注意新进门的三个人。
“咦,这不是赵孟德吗?”赵孟德愣神的功夫,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吓得他猛的打了个寒战,摇着头连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这可奇了,我爷爷那里有好几本赵孟德的字帖,我看那上面的照片分明就和你有九分相像,莫非你是那赵孟德的亲戚不成?”
赵孟德这时候回过神,也看清楚说话人的模样了,跟他一样,光着屁股,年纪二十五六的样子,只不过这人身材甚好,没穿衣服反倒将一块块的肌肉完美的展示了出来,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一种美感,不像赵孟德,脱光了就是一块干扁的排骨腊肉,多看几眼都觉得恶心。
“说了不是就不是,你这小伙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赵孟德见对方也是个倒霉蛋,语气也不那么客气起来,心说这种时候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这小伙子真是不知深浅,还有空聊天,难道不珍惜名声吗?
“嘿嘿,都是男的,大丈夫出来玩,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这有什么好怕的,做了就是做了,说出去也是件风流的事情,这岁末之际,怀拥美人,赏雪看月,就算杜牧再世,也要仰慕小爷我的风流!”那年轻人毫不在意的大声说道,看那样子,压根就没把警察放在眼里,就好像,这根本就是在他家里一样,这些警察,不过是他家里看门的保安罢了。
“你他娘的真是有病!”赵孟德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扭过头去,不想再和这个神经病说话,却没想到那小伙子竟兴致盎然的跟了过去,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赵师傅,你就别装了,我都认出你来了,怎么样,收我当徒弟吧,我听我爷爷说咱们还是世交,你收了我也不亏,到时候我带你去玩,保证你玩的又好又舒服。”
“我可不姓赵,也不认识你这种世交,你倒是说说,你家里是什么人?”赵孟德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已经打起了小九九,这小子如此托大,难不成真的是有人保他吗,如果是这样,临时收了,先过了这关也是个办法,但他又害怕这小子纯粹是消遣自己玩的,真要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一个翻脸,向警察举报了自己,那岂不是丢人之极?
“嘿嘿,我姓张,叫张小波,我爷爷嘛,自然也姓张,当年在南京做生意的时候,和你爹赵守仁有点来往,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那小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孟德,让赵孟德好生郁闷,心说我哪里知道你爷爷是哪个,姓张的多了去了,你又不说叫什么,于是摇着头说:“不知道。”
“嘿,你再想想,有一年,你爹开私塾,被人打上门去,那个带头的,不就是我爷爷吗?”张小波得意洋洋的提示道。
“啊……?”赵孟德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世交原来是个仇家啊,赶忙摇着头说:“你找错人了,我家没开过私塾,也不认识什么姓张的。”
“哎呀,你听我说完啊,我们没打起来,你爹那人骨气硬的很,几句话就把我爷爷说跑了,后来还送了一份礼赔罪,咱们可不是仇人,算起来,还是不打不相识呢。”张小波说道。
赵孟德一愣,低头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是他爹刚开私塾的一年,一个姓张的商人在外面吃了几年洋墨水,回来之后对这种私塾教育恨之入骨,到处找麻烦,那次找到他爹头上,被他爷爷几句话骂的掩面而逃,还曾经被传为佳话,他爹虽然不曾有过什么功名,但在南京也是个大儒一样的人物,对于心学是很有研究的。
那商人也不是什么粗人,向来是先礼后兵,仗着口才,喜欢先把那些道学先生驳的哑口无言,然后再大棍相加,正合了他的名字,张斌,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上门找碴,开口格物,闭口测算,赵守仁就问他:“你天天说格物致知,可知道这格物致知说的乃是良知二字吗?”
张斌不屑一顾,说:“格物致知,讲的是天地万物的道理,正合西洋学术道理之说,你这良知学说,乃是胡说八道,王阳明这厮说人人皆有良知,人人皆可尧舜,我偏是个不信的,别的不说,你看我这手下,就是个没良知的,没遇到我之前,也是本地一害,无恶不作,你倒说说看,他可有良知?”
赵守仁定睛看去,那家伙五大三粗,眉宇之间,邪气冲天,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偏偏那家伙听到张斌说自己没有良知,不仅不恼,反倒一脸自豪的样子,不由的笑道:“这人也是有良知的。”
“你这酸丁,胡说什么,我丁不三从小不三不四,什么坏事不曾做过,你倒说我有良知来侮辱我,不怕我的拳头吗?”那家伙勃然大怒,挥舞着碗大的拳头威胁道。
“你既然说自己没有良知,那可敢把衣服脱了?”赵守仁问道。
“如何不敢?”那丁不三扭扭屁股,几下就把自己的衣衫扔到了地上,只留了一条内裤,嬉皮笑脸的说道:“酸丁,你看,我可有良知?”
“那为何还穿着内裤,还不脱了?”赵守仁微微一笑,说道。
“脱就脱!”丁不三一怒,伸手就往腰下摸去,但动作却是极为踌躇扭捏,半天都不曾解开裤子,就在这时,赵守仁大喝一声,道:“这,就是你的良知!”
丁不三那时候在南京也是出了名的泼皮,赵守仁一声大喝,却吓得他面无人色,捡了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的就跑了,那张斌也是一脸若有所悟的样子,见赵守仁笑着看着自己,脸上一阵滚烫,扔了手下,掩面而逃,之后还托人送了一份礼物道歉,这件事,在南京,到现在都有人知道,也是心学在民国时候最后的光辉了。
赵孟德对心学不感兴趣,却也知道自己的老子有过一段妇孺皆知的佳话,如今竟然碰到了那个商人的孙子,不由的感叹万千,问道:“你爷爷还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了,都八十多了,还活蹦乱跳呢,前几年你出名的时候,他还得意洋洋的说被你爹骂过呢,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你了,怎么样,我说咱们是世交吧,你倒是收也不收我这个徒弟啊?”张小波见赵孟德承认了,喜上眉梢,赶忙问道。
“我收你又有何用,再说我赵孟德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这个才学品德都得仔细考量一番,不然随便收个什么人,出去打着我的名号丢了人,岂不是遗人笑柄?”赵孟德这话说了不知多少次,就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极为熟练,却已经忘了自己二人可都是被打黄扫非网住的犯罪分子,何来品德一说,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他假意拒绝几次,然后这小子不住恳求自己,顺水推舟也就收了,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的话,自己可真的要名声扫地了。
但他却没想到,那张小波哈哈一笑,极为自信的说道:“我虽然是个浪荡子,但也是从小读书读过来的,经史子集,还真没有不懂的,师傅你随便问好了。”
赵孟德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了一番张小波,这小子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电视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但脸上的自信却是洋溢于表,心中暗道,可得出个难点的,如果难不住这个小子,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低头想了片刻,一拍大腿,指着他身后的那个妖娆女人问道:“那我来问你,阳明公说正心而致良知,又说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那你和这女人非夫非妻,大被同眠,岂不是无良之极,心不正则德不行,我收你何用?”
这句话问的极为无耻,就连一边蹲着的几个女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暗道你这老头还不是一样,竟然好意思问出这种话来。
那张小波也是一愕,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女人,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赵孟德,随即明白,这老头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来着,眼珠一转,不一会就有答案,笑道:“阳明公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可见善恶只在一心而已,不知恶又怎能至善,阳明公又说知行合一,可见欲知善恶之别,必须知行合一,亲自验证一番方可正心而致良知,想必师傅跟我一样,乃是知行合一为了验证善恶而来的,正是正心的第一要务,又怎么能说是无心无德呢?”
赵孟德听完,仔细的品味片刻,不由的笑逐颜开,觉得这个小子真是个知趣识味之人,心中也不想再难为他了,点头笑道:“好,好,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张小波一听此言,高兴的差点喊了出来,赵孟德一把拉住兴奋不已的张小波,话锋一转,说:“小波,你我师徒二人,本是好心证道,却被人误解,这样不好,你也知道,社会上对我们这些读书人看的甚紧,一有风言风语,恨不得蜂拥而上,落井下石,我虽然收了你,但并不算真的答应了你,要想入我门墙,还得过了这一关再说。”
那张小波一听不是真的答应,立刻紧张了起来,但一听是这件事,却立刻笑了出来,道:“师傅放心,我爷爷正好在北京,我已经打了电话,有他出面,一切自然无妨,我们就等着吧!”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二章 仇家
赵孟德听张小波说的自信,一颗悬着的心也就稍稍放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蹲在墙角脸色尴尬不已的金建军,越发觉得这小子不是个东西,一定是什么仇家派来整自己的。
这种预感,在张小波的爷爷出现之后,愈发的强烈了,那张斌果然一副鹤骨仙风的样子,身后还跟了个人,虽然从进门开始就不曾说过一句话,但看一屋子警察纷纷站起来敬礼的架势,自然也不是什么小官,那张老头子打了个哈哈,赔笑几句,那几个警察竟然一脸媚笑的拿起地上的衣服,帮赵孟德穿戴起来,这让他大为受用,顾不上衣衫不整,拱了拱手,走上前去,对张老头子说道:“世兄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赵某人没齿难忘,以后但凡用的着的地方,尽管说话。”
张老头子笑眯眯的拱手回了个礼,说道:“赵世兄多虑了,本是举手之劳,你我两家世交多年,应该的。”
赵孟德还想多说,却看见那张老头子一直不住的给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凛,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哈哈一笑,道:“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只能先走一步,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张老头子微微一笑,对着张小波说:“小三,还不送客?”
张小波人精一样的人物,见自家爷爷眼神闪烁,知道有事安排,应了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赵孟德送了出去。
电梯下行,眨眼功夫,停在了三楼,张小波笑嘻嘻的对赵孟德说:“师傅,这里的咖啡不错,不知道您老人家有没有兴趣喝上几杯?”
赵孟德摇摇头,直截了当的说:“咖啡这种洋货,我是喝不惯的,还是等你爷爷下来再说吧,他可知道你在这里等他?”
“嘿嘿,师傅,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爷爷怎么可能弄错,他叫我小三,就是说三楼的意思,我看他是看出了点什么问题,屋里不好说话,才暗示我们的。”
赵孟德点点头,他刚才一直担心自己声名扫地,的确也不曾细想这当中的关节,如今冷静下来,想起这金建军来历不明,跟着自己,不求名不求利的,实在是匪夷所思,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到这里,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咬牙切齿的恨声骂道:“金建军,你这狗才!”
“世兄,你却是冤枉好人了啊!”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赵孟德忙转过身去,那张老头子已经笑着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委屈万分的金建军。
“狗才!我,我打死你!”赵孟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跳将起来,就要动手。
“师傅,我,我当真是冤枉的!”那金建军委屈的叫道。
“世兄,你这徒弟,虽然说了几句大话,却也是受人所欺啊,怨不得他啊。”张老头子拦下青筋暴起的赵孟德,劝道。
“好,金建军,你且给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还能骗我到几时?”赵孟德气呼呼的坐下,指着金建军喝道。
“我……”
金建军结结巴巴的讲了半个钟头,原来这金建军本是四九城里的一个无赖,一直靠帮人跑腿谋生,前些日子,有个人找上门来,给他三万块钱,说自己是赵孟德的崇拜者,有一次见赵老师在寒风中打车,于心不忍,便想资助一二,但又听说赵老师风骨极高,不食嗟来之食,于是想了个办法,让金建军上门拜师,按照他的说法,徒弟的也就是师傅的,这样一来,赵孟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坐车了,那辆牧马人也是那个人给金建军一笔钱租来的。
金建军头脑简单,收了人家钱,也不多想,就去做了,后来那人又找到他,说见赵老师早年丧妻,十分可怜,让他多带赵孟德出去玩玩,一切都由他来报销,赵孟德平时就是个混混,哪里有钱去那些高档场所,自然卖力,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那人什么样子?”赵孟德和金建军相处一段日子,也的确知道这金建军是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要让他出个主意,还不如找一头猪,见金建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极为诚实,也就有些相信了,他是个没有什么风骨的文人,溜须拍马的事情做的不少,在北京这个圈子里,也常常有人骂他无耻,可谁让他名气大,字写得好,国家领导人又爱这一口,此消彼长,他没来之前受宠的一些人就没有之前那么风光了,遭人怨恨,那是一定的。
“岁数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年纪轻轻的,说话老气横秋,戴个眼镜,鼻梁很高,说不好就是个混血的杂种。”金建军平白无故,被人当枪使了,又得罪了赵孟德,说起那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世兄就不必问了,这人也是个办事的,幕后之人哪里会亲自出面。”张老头子说道。
“此仇不报,我赵孟德誓不为人!”赵孟德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老头子微微一笑,没有理他,却对着金建军说:“小金,你先回去,有事我们自然会找你,不过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小心嘴巴,只要听到风言风语,哼哼,在北京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师傅,我……”金建军还想说话,一边的张小波早就不耐烦了,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道:“还不走,想死吗?”
金建军脸色惨然,悠叹一声,扭头就走,赵孟德面色阴沉的对张老头子说道:“世兄,就这样让这厮走了吗?”
“一个小人物,值不得什么,倒是世兄你,恐怕有场大难啊!”张老头子摇着头说。
“难道说,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吗?”赵孟德一脸紧张的问道。
“我来之前,刚好在吃饭,你可知道,谁在那饭桌上?”张老头子卖了个关子,问道。
赵孟德心急如焚,和金建军一起的日子里,他的风流韵事可是不少,随便一件,都能让他声名扫地,要说大难,也只有这种事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在整他,见张老头子故作神秘,不由的连声恳求道:“我的老哥哥啊,你就痛快点说吧。”
“你可认识王汝中?”张老头子笑笑,问道。
“是那厮?不,这,这不可能!”赵孟德一愣,摇着头不相信的说道:“我没来北京之前,他只是个退休教师,圈子里也没什么名气的,如果没有我,现在他还在家里种菜养花呢,我,我对他有提携之恩,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张老头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道:“世上最难猜测之事,莫过于人心,如果不是那王汝中多喝了几杯,得意洋洋的说自己不日将扬眉吐气,我也是不知道的。”
“他,他或许说的是别的事情,最近领导那里,对他也是很看重的。”赵孟德依旧不肯相信,摇头道。
“饭席之间,他接了几个电话,我隐约听到他说,要把这件事办成铁案,起先我还不明就理,如果不是小波这畜牲在这里胡来,我也不会想到,他针对的就是你!”
“我,我对他,恩重如山,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这,这真是岂有此理!”赵孟德喃喃的说道。
“世兄在北京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几件,我听人说世兄为人不拘小节,颇有竹林风范,想来言语之中得罪些人也是有可能的,我刚才在外面,也打了几个电话,问了些同席的人,都说王汝中对世兄执弟子之礼,对此他也很是有些怨言的,想必事情就出在这里吧。”张老头子缓缓的说道。
“这能有什么怨言,我教他写字,带他认识这些领导,对他如此之好,叫我一声师傅,也是应该的。”赵孟德不解的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个称呼上,世兄今年不过五十多岁,那王汝中却已经六十有七,书法原来也是很好的,虽然名气不大,但也是个自负的人,想必让世兄低下头去,去对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辈喊一声师傅,也不会太情愿的,王汝中,这么做,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这,这厮!我定要让他好看!”赵孟德面色一沉,想起王汝中那伪善的样子就是一阵心惊,拍着桌子恨恨的说道。
张老头子呵呵一笑,说:“这件事,就不烦世兄去做了,不瞒世兄,刚才我已经让人去绑那王汝中了,要好好给他个教训,当年赵守仁先生一言惊醒梦中人,让我受益匪浅,后来军阀混战,不得已之下我流亡海外,近些年来,才回到中国,这份恩情,我是一直记在心中的,如今世兄有事,我不能坐视不管,我在北京,还是有一些势力的,这种脏手的事情,世兄就不必插手了。”
赵孟德一惊,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张斌爷孙两个,一个白须银发,神仙模样,一个风流倜傥,宛如花花大少,然而眉目之间,却有一股子他没见过的阴狠,心里不住叹气,暗道,原来这大难是你们二位啊。
“不会闹出什么人命来吧?”赵孟德担忧的问道,他要整王汝中,也只是说上几句坏话,让领导不用他就是了,可从来没想过绑架这厮,弄的鸡犬不宁啊。
“这个,倒不会,不过少不得吃些皮肉苦头,谁叫他招惹世兄呢。”张老头子说道。
“不过,恐怕世兄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避避嫌了,王汝中虽然不曾当面说过什么,但家里人肯定知道他对世兄多有怨念,一旦乱咬,说是世兄指使,可就有些麻烦了。”
赵孟德暗叹一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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