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骗 第 4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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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孟德暗叹一声,顿时头大如斗,说不牵扯到自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真是福祸两寄,人道难测啊,脱了一场麻烦,却又惹了大难,这欢场风流和黑道勾结,在领导面前,可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

    “师傅,不必担心,我们也就逗逗他而已,最多打一顿让他得了教训就放了,反正北京又干又冷,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南京祭祖,南京那里,我倒是有些朋友,可以玩玩。”张小波没心没肺的劝慰道。

    “唉……,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赵孟德长叹一声,苦笑着答应了。

    ………………

    关于本书和才子的区别,才子那本,我也是很喜欢的,江湖事,让人神往,我这本,算是写实吧,一些生活中常见的骗术,还有当年我在圈子里接触过的故事,我能想到的一些局,融汇到故事中,大家在读书的同时,能学到一些技巧,我写墨骗,为的其实只是暗墨这套理论而已,开卷有益,纵横有很多不错的作者和作品,只要读者喜欢,我们这些作者也就开心了。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三章 文人相轻

    赵孟德回南京的事,知道的人不是太多,其实说起来,赵孟德如今的名声,虽然在御用文人之中,还比不过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老头,但放到民间,特别是家乡这种地方,那还是了不得的人物,又是新年时机,少不得被媒体报纸大书特书,赵孟德在北京干了几年,眼界自然大为不同,已经看不上这种小打小闹的报道了,名气提升有限,各种应酬应接不暇,当真是得不偿失,所以他早就打好了招呼,这一次回乡,务必低调。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仇名利,赵守仁一生热衷传道授业,名下弟子无数,他终身所追求的儒家极致,不过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已,但门下弟子真正看在眼中的,却只有学而优则仕,赵孟德如此,程孟庆亦是如此。

    程孟庆和赵孟德谈不上臭味相同,但在名利二字上,却是一致的,其中最大的区别在于,赵孟德喜欢走中央路线,而程孟庆玩的则是乡土乐趣,早在赵孟德拿着自己的字帖在北京到处拜门的时候,程孟庆已经是白下区区长的座上客了,几年不见,赵孟德如愿以偿,成了中央首长身边的红人,而程孟庆,却始终难以再进一步,原因无他,学问有限而已,程孟庆入门的时候,还是街上一个卖货的,虽然勤奋好学,又有自己独出心裁的见解,但比起地方上真正的学问家来说,他肚子里的那点货色,还不能让大领导们动心,毕竟满地都是金子,谁还会去捡一个银锭。

    而赵孟德这一次的回乡,却无疑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虽然他到现在都想不透那个上门求字的老头是怎么知道赵孟德回来的消息,但他仍旧感谢,那个老头闲谈之中,给他出的主意:“我听说咱们这一省的父母官任志强对书法颇有研究,只是苦于无法精进,他又是南京市书法协会的会员,如果能请到你师弟上门指点,或许是个机会。”

    程孟庆试着打了个电话,起先那个所谓的会长在电话里满口官腔,对他这个不入流的文人并没有什么好话,只当他是有事相求,当他气呼呼的说出自己和赵孟德的关系的时候,那会长的语气立刻就大不一样了,程孟庆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老家伙对着电话点头哈腰奉迎自己的可笑模样。

    “这一次,你务必要助我将这任志强拿下。”开够了玩笑,程孟庆收起了笑容,对着赵孟德正色说道。

    “你这人也是,我早叫你去北京发财,你偏偏不听,你我兄弟二人,到了北京,金山银山,还不是信手拈来,何苦要留在这里,受这帮孙子的气呢?”赵孟德和程孟庆师兄弟一场数十年,关系自然是不错的,听自己师兄说的严肃,不由的有些不平,忿忿的说道。

    “你道都和你这老货一般,自己一人,潇洒自在吗?再说故土难离,北方寒凉,我总怕一去不回啊。”程孟庆眼神一黯,喃喃的说道。

    赵孟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无数次的邀请过程孟庆,哪怕是简单的旅游,都无法让这个固执的家伙动身到北京一行,每一次都能找出什么古怪的理由来,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懒得多问了,只有张小波,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的鄙夷之色。

    两人有说了一会话,就听见门口一阵喧闹,转身看去的时候,大厅里三五成群坐在一起的老头们都站了起来,围到了门口,一个个陪着笑跟一个国字脸的老者打着招呼,程孟庆一笑,低声对赵孟德说:“那就是任志强。”

    赵孟德见惯了中央领导,这种大员每年见的也不少,自然没有什么可激动的,见任志强走了进来,也只不过微微一笑,点了个头算做打了招呼。

    “赵老先生,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赵老先生铮铮君子,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任志强做官多年,关于赵孟德的门路也清楚的很,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当众翻脸,然而嘴上却已经不客气起来,赵孟德的名声,在外面还好,但圈子人可都是一清二楚的,无利不早起,哪怕是这场为他师兄找面子的书法交流指导会,也收了几万块钱,说他铮铮君子,已经是在骂人了。

    赵孟德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他脸色一沉,正要反唇相讥,却猛的想起来,这任志强为官清廉,还真是个没有什么污点的家伙,只好讪笑一声,想要打个哈哈,先过了这一场再说。

    张小波站在赵孟德身边,赵孟德阴晴不定的样子早就看在眼中,见自己师傅被人骂了,自觉脸上无光,挽起袖子想要动手的时候却被程孟庆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莫要冲动,伤了和气。”

    赵孟德本不是个君子,他本质上更像是个懂文化的流氓,不然也不会在北京为老不尊,被人扫黄打非了,见张小波目光闪烁,似乎有话要说,便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小波徒儿,子曰君子坦荡荡,这里都是你的长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这句话,却也是他急中生智,对任志强做出来的反击了,你任志强不是绕着圈子骂我不是君子嘛,那好,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任志强有话不说,藏藏掖掖,那我就骂你小人常戚戚。

    任志强眉头一横,赵孟德虽然语调舒缓,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但任志强怎么也读过几年书,这绵里藏针,暗讽他是个小人的话又如何听不出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屋里就这么些人,说话的也就他一个,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又是什么。只是那个叫小波的年轻人,一副贵公子的样子,赵孟德又叫他徒弟,谁知道是不是北京那群闲的没事的官二代里面的一位啊,只好忍气吞声的狠狠瞪了一眼跟进来的书法协会会长作罢。

    程孟庆头大如斗,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完了,暗骂这任志强如此不给面子,专门揭人家的短儿,却忘了自家师弟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也是极为让人不待见的,心里只求这张小波有点眼力介,别把事情闹大了,不住的给他使着眼色。

    那张小波见师叔如此,也不好大闹,只得换了副笑容,说:“任书记在省里的清名,我们师徒在北京也是多有听说的,我家里在南京也有些亲戚,提起任书记也是个赞口不绝,人道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又说君子当权积福,今日见面,也只想替家乡父老感谢一声任书记罢了。”

    任志强一愣,心说你这小子怎么拍起我的马屁来了,莫非有事相求不成,但一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张小波笑的极为促狭,随即想起这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之后的那句,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而君子当权积福之后,又却是小人仗势欺人,想到自己老婆最近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一股子怒气从心而来,面色铁青的指着张小波说道:“你,你这话是何居心?”

    张小波一副愕然的样子,惊讶的说道:“诗经有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任书记一方父母,百姓受益良多,我张小波人言卑微,平日难得一见,只想谢谢任书记罢了,荀子曰,赠人以言,重于金石珠玉,我家无余财,也只有一言相赠,正合圣人礼教,怎的,让任书记如此恼火,却是我孟浪了。”

    任志强冷笑一声,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我任志强一方为官,自当问心无愧,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这句话,我可是时时记得的。”

    张小波一笑,知道任志强在骂他心思龌龊,而下面一句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孟子说: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明着是在说自己廉政清明,实际上是在告诉张小波,他任志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真要是惹急了,总有办法让他四体不保,吃点苦头。于是故意脸色一变,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唯唯诺诺的长鞠一躬,说道:“小子受教了。”

    任志强和程孟庆见张小波服软,都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一番应对,连赵孟德都觉得有些惊讶,他们老人家读了几十年书了,能说出这些话来,也不当什么,但这个张小波,年纪不大,又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竟然懂这么多,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却看到那张小波一脸激动的上前去握住任志强的手,说:“小波读书多年,多有疑问,今日方得名师指教,真是茅塞顿开,任书记一番教诲,真是无耻之耻,无耻矣。”

    无耻之耻,无耻矣,也是孟子说的,本意呢,是说人从不知羞耻到知道羞耻,就可以免于羞耻了。但用现在的话说,那可就是非常耐人寻味了,用字母上的意思就是,你还能再无耻点吗,你太无耻了啊!

    任志强气的浑身发抖,却偏偏还不能说什么,人家一副虚心悟道的样子,自己要是破口大骂,岂不是摆明了告诉这几个人自己没文化吗,只能气呼呼的将张小波扶起来,说:“名贤第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可不是郭德纲说的,而是《名贤集》的开篇语,任志强在前面加个名贤第一的用意那是再也明显不过了,顺着句子走,第二句就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就是表明心志,我老任不和你们计较,走自己的路,你们玩蛋去吧,第二层,就是认栽了,我老任嘴拙,说不过你这个官二代少爷,大家让一让,和和气气就算了。

    赵孟德想通了此节,不由大喜,面子一事,不就是互相给的吗,于是装作生气的样子,给了张小波一个脑门,喝道:“任书记才高八斗,是你这小辈能比的吗,什么时候这样放肆了,还不滚一边去。”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四章 无心无德

    张小波嘿嘿一笑,拱拱手,站到一边,眼睛却转个不停,在屋里看来看去,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心思,倒是程孟庆,见气氛有些缓和,赶忙拉着任志强,将刚才赵孟德写的一副帖子拿给他看。

    任志强心里憋得一股子气,在看到赵孟德的这副帖子之后,瞬时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对于任志强来说,书法一道,作为他唯一的爱好,正如色中恶鬼,见到女人便脑中无他一般,赵孟德从小写字,浸淫此道四十余年,一手瘦金体已经出神入化,只见八个大字挺劲犀利,笔道瘦细峭硬而又有腴润洒脱的风神,跃然纸上,如同一副写意的山水画一般,虽然刚刚明枪暗箭的对吵了一番,但任志强依旧情不自禁的拍案叫道:“好字,好字!”

    “过奖,过奖,交流,交流而已。”花花轿子人抬人,刚才赵孟德已经压过任志强一头,本来就是得意万分,这里人家夸他,他自然不能再斤斤计较,索性也难得的谦虚了一回。

    只是,张小波似乎并没有和解的意思,怪声怪气的说:“听说任书记一手小楷写的也是颇有风骨,今日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如任书记也写一副字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句话一说出来,程孟庆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又蹦蹦的跳了起来,小楷之所以有了小字,完全是为了与大楷相区别而来的,人们平时说书法是指写大字,一般来说,大字指径寸以上的字,小楷这种东西,除了临摹字帖,科举考试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所以当代学习书法之人,一般更重大楷,大字多一点,平时所写所练的都是草书,行书,这种能拿出来炫耀的大字。

    原则上,大字要紧密无间,而小楷却要阔绰有余,写惯了大字的人,如果去写小字,就会觉得捉襟见肘,这是因为写大字可以任意挥洒,一人多高的条幅,写七八个大字,看起来气象澎湃,格局甚大,而写小字,则恰恰相反,要用心安排空间,即便是事先算好,写出来的时候也会因为刻意局缩而显得蜷促,苏东坡曾说过“大小难能”便是针对由大而小引发的问题而发出的感慨。而任志强在圈子里最有名的,正是大字,真让他写点小楷,虽然不是大问题,但十成大字的功力,能写出四成来,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况且写小楷还是个力气功夫,圈子里比较常见的《洛神赋十三行》,整篇数百个字,年轻人写一遍还要个把钟头,累的满头是汗,何况任志强一个老头子,而张小波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他揭短使坏,也很有一套了。

    谁知道任志强不怒反笑,拿起桌上的紫狼毫来,大笔一挥,写出四个漂亮的大字来,赵孟德一看,不由的笑了出来,暗道这任志强也是个妙人,有样学样,竟然学起自己来了,众所周知,瘦金体其实也算作小楷的一种,然而赵孟德不可能天天照着字帖写几百个小楷,就算他愿意,领导也没这个时间等,所以他想了个变通的办法,用写大字的方法写小楷,换言之就是小楷的放大版,神韵上依旧是瘦金体的样子,但规格上已经算作是大楷了,任志强这一手,也是如此,小楷运笔圆润,下笔时好用尖峰,收笔时最重顿笔和提笔,比如写一横,起笔处需要锋芒毕露,而收笔处则要水圆润滑,点欲尖而圆,挑欲尖而锐,弯欲内方而外圆,钩半曲半直,最讲究的一点在于笔笔不同,而又协调一致,一行字写出来,错落有致,却又一直在一条线上,望之如串串珍珠项链,神采飞扬。

    任志强写的这四个字,正得小楷神韵,严格来说,已经算得上小楷了,虽然有取巧的嫌疑,但赵孟德的八个大字放在那里,屋里还没人能说他什么,这一手,无疑是对张小波最好的回击,更何况,他还极为促狭的写了:“仁益红莲”这四个字。

    仁益红莲这个故事来自于北宋著名画家孙知微,此人擅长人物画,有一次受到成都寿宁寺的委托,画一幅《九耀星君图》,他画好之后,正逢有朋友请他喝酒,于是他极为不负责任的对弟子们说:“这画我已经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上色,现在我有事出门,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孙知微有一个徒弟,叫童仁益,平时就喜欢卖弄小聪明,见老师一走,就故作高深的叹了口气说:“想不到老师一世英名,竟然犯下这种错误。”

    其他的徒弟反复将画看了几遍,都找不到破绽,就只好问他,他指着画上的瓶子说:“老师画画,每次都会在瓶子中画一枝鲜花,可这一次,竟然忘了。”然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必定是老师有心考较我们,幸好我才智过人,不然等老师回来我们都要挨骂!”

    众人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童仁益得意洋洋的在瓶子里画了一枝红莲。

    孙知微从朋友家回来,发现童子手中的瓶子生出一朵莲花,又气又笑地说:“这是谁干的蠢事,若仅仅是画蛇添足倒还罢了,这简直是弄巧成拙嘛。童子手中的瓶子,是水暖星君用来降服水怪的镇妖瓶,你们给添上莲花,把宝瓶变成了普通装花的瓶,岂不成了天大笑话。”说着,把画撕个粉碎。而弄巧成拙这个成语,就出自于此,任志强正是绕着圈子笑话张小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巧成拙了。

    屋里几个老头,都是读书读精了的,一看就笑了出来,只有张小波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反倒拿起那副字来,赞口不绝的说道:“好字,好字,原来师傅说任书记字写的极好,我还不服气,如今一见,真是心服口服,佩服之极!”

    众人都是一愣,暗想这张小波莫非真的是转了性不成,难道刚才伶牙俐齿,有心刁难只是因为不服吗,任志强仔细打量着张小波,见他表情不像作假,原本心里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的怨气也散去了不少,大方的说道:“年轻人有些狂狷也是应该的,不然怎么能说年轻气盛呢,呵呵。”

    “任书记说的是,今天以字会友,我虽然不才,也想写一副字来向任书记道歉。”张小波一脸惭愧的说道。

    说罢,张小波就拿起桌上的毛笔,龙飞凤舞,四个大字转瞬即成,众人上前一看,却是:“名德重望。”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这四个字,却是极为诚恳的,显然是个道歉的意思。

    “小波,你这字似乎缺点什么啊?”程孟庆看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张小波笔力有限,写的歪歪扭扭,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行书的痕迹,其中的德字,似乎缺了四分之一,少了下面的心字。

    张小波脸上一红,低声说道:“小波放荡狂妄,说了许多错话,正是无心之过,是以不敢将这个心字写上,打算回家之后,挂在墙上,时时刻刻惊醒自己。”

    任志强虽然有些怀疑,但见张小波言真意切,也就信了,摇摇手说:“哪里,哪里,不必放在心上,知耻而后勇,有这个意思就行了。”

    张小波道歉之后,屋内自然是一番和气,赵孟德和任志强你来我往,交流的热闹极了,转眼间,天就黑了下来,书法协会自然准备好了酒席,任志强和赵孟德,程孟庆聊的甚是投机,又折服了张小波这个刺头,兴致真高,也毫不推辞的跟着众人来到了酒店。

    说来也怪,这张小波认错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身上那股让人极为不舒服的凌然盛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从开场到酒过三巡,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还主动帮起了服务员,干起了端菜倒酒的活,赵孟德问他,他也只说是自己觉得刚刚过于孟浪,想要给大家赔礼道歉而已。

    在肚子绞痛之前,任志强对这个小子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年轻人里能放下脸面,当场认错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虽然吃了张小波亲手送上来的鲍鱼之后,他的肚子里风云大作,但他也没有多想,还道是自己吃惯了粗茶淡饭,这种好东西消受不起。

    “小波,你写那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志强在洗手间里拉的浑身脱力的时候,忽然听见张小波的名字,心中好奇,赶忙透过单间的门缝往外看去,只见张小波得意洋洋的依靠在门口,正和一个老头说着话,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但那老头的衣服,任志强却是记得的,今天穿唐装的,也只有赵孟德一个了,声音虽说有些不太像,但喝多了酒,舌头一大,有些走调也是应该的。

    “师傅,那任志强还真是个傻子,还道我不知道他骂我弄巧成拙,我就演一场戏给他,让他挨了骂还当自己乱想,德字无心,还叫德吗,我是骂他无德无心呢,哈哈。”张小波浪声笑道。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那赵孟德埋怨一句,也不去洗手,系好裤子,和张小波一道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气得脸色煞白的任志强蹲在那里,咬牙切齿。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五章 大米强

    “过几天,就是那个人的生日了,你说的那件事,准备的如何了?”李撞今天的打扮很脑残,刻意抓成一团的头发,让这个喜欢故作严肃的年轻人有了一种回归的感觉,这让贺旗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真不像你,差点没认出来。”贺旗煞有兴趣的盯着李撞身上印着十一个同样脑残,金发长毛的高丽棒子头像的夹克,有些促狭的笑道,这是中午十二点的宜家南京商场六层美食区,拥挤的人流如同海潮一般不停的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贺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个坐在角落里抱着一盘瑞典肉球大快朵颐的李撞。

    “我也不想,李依依似乎发现了点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南京这里没有能用得上的人,小心一点,总是对的。”李撞耸耸肩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脑残夹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回家的感觉怎么样?你一直想要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贺旗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

    “回家?”李撞冷冷的看了一眼贺旗,哼了一声,道:“这里冷冰冰的,我还是喜欢广州多一点,何况,老头子似乎也没有这个打算,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份家业,到我手里的,能有十分之一,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也知道,这些年来,陪在老头子身边的,是李依依,我只是个棋子罢了,孰重孰轻,相信老头子心里清楚的很。”

    “这就是我今天约你来的原因,计划有些变动,那些神徒,最近有了很有趣的发现,你想不想听听?”贺旗饶有兴趣的摆弄着手中的叉子,上面圆滚滚香气四溢的肉球,在贺旗的手中,很快就散做了一片肉末,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李撞目不转睛的盯着贺旗的手腕,突然觉得,贺旗许诺的那件事,似乎会像这个肉球一般,土崩瓦解,不好的预感让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也不算是太坏的消息,你不用那么紧张。”贺旗微微一笑,叉起一个肉球,吃到嘴里,极为享受的发出一声轻叹,说道:“你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从这个角度来看,其实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你答应过我的。”李撞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是答应过你,可李开山要比你我想想的聪明一点,他其实是有后人的,而且不止一个,你和李依依只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诱饵罢了,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不想让自己的后人过他那种日子,所以用了这样简单的一个办法,他死后,那些仇人,只会找到你们两个身上,而他的儿孙们,在得到那笔钱之后,就可以安静的享受生活了。”

    “什么?”饶是深沉如李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呼,手中的叉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

    “狡兔三穴,当年他也是个很有名的老千,惹了这么大的祸,也知道红色高棉不会放过他,那时候国家对待红色高棉的态度,很暧昧,李开山也不敢确定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会不会被有关部门抓起来,当做礼物送回去,所以一到中国,就给了老婆孩子一笔钱,悄悄的躲了起来,那时候户籍制度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格,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后来的几十年里他混的也不是太得志,仇家遍地,就一直没有把家人接到身边,他的孙子,现在还要比你大个几岁,所以我说,你得不到的东西,李依依也不会得到,李开山的家业,还是要留给自己的孩子的。”

    “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李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贺旗笑笑,眯着眼睛说道:“我一直很好奇,李开山是怎么发迹的,他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太好,在柬埔寨扬名立万的时候,被红色高棉赶到中国,到了南京之后,学人家当老大,到处收保护费,却赶上严打,后来也做过生意,赔的一干二净,说起来,似乎连老天都不想让他转行,他无奈之下,只好开孤儿院来骗捐款,于是我就拜托那些神徒去查一查孤儿院的账目,想要从里面找出点能扳倒他的东西,谁知道账目没有查到,却找到了他的家人。”

    “你是说,那些人,就在南京?”李撞问道。

    “在南京的话,恐怕连你都能看得出来吧,毕竟一家人的长相,不会差太多的。”贺旗摇摇头,接着说道:“还记得你手里的那批陈米吗?”

    “陈米?”李撞一愣,脸瞬时就红了起来,那还是他刚刚坐到千门撞将位子的时候,从无良商人手中买下的一批劣质大米,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连李撞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绿色,黄色,黑色的如同沙子一般散发着腐霉气味的会是大米,当时千门里的老头子们对于李撞的这笔买卖十分看不下去,就算是猪饲料,恐怕也没人愿意去买,有那笔钱,倒不如多招揽一些门人弟子去发短信骗钱。

    “那是卖给李开山的吧,他对这种东西可是一直很感兴趣,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让你立即买下来,给的价钱也不错。”贺旗戏谑的对李撞笑了笑,说道。

    “没错,他说有几个养鸡场会要这些陈米,加工一下的话,是很好的饲料。”李撞红着脸说道,他其实已经知道那批大米的去向了,但对于这件自己也曾参与的丑事却是十分不愿意提及的。

    “鸡吗?呵呵。”贺旗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撞,目中渐渐泛起针一般锋利的光芒,不无讥讽的说:“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对于李开山来说,原来只是鸡。”

    “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李撞满脸愧疚的低着头,小声应道。

    “算了,你的确是不知道,当时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毒品什么的。”贺旗叹了口气,然后收起了脸上的嘲讽,缓缓的说道:“账目虽然没有查到,但却查到了几个孤儿院的供应商,这孤儿院,还真是赚钱的买卖啊,除了大米,竟然什么都不用花钱,世上的好心人,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你们是从大米上找到的那个人吗?”李撞眉头微皱,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名字,颤声问道:“大米强?”

    “怎么?你也知道吗?想不到这个人已经这样出名了。”贺旗一愣,笑着问道。

    “想不到竟然是他,这个人,想不出名都难啊。”李撞悠然一叹,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说道:“就在前几天,李依依还因为这件事,和老头子大吵了一架,说每年发给他的奖金,和南京几个得力的院长相比,实在是多的过分,我后来一打听,竟然连家里的佣人都在骂这个大米强是个骗子,院长那边因为大米强闹事的,也有十几个人了。”

    “呵呵,那李开山怎么说?”贺旗听到这个八卦,好奇的问道。

    “说每年这么多又好又便宜的大米,大米强费了不少功夫去找,多点奖金也是应该的,反正平均下去也没有多少钱。”李撞答道。

    “呵呵,的确是很便宜,陈米当成新米卖,虽然比市面上便宜了两成,不过算上运费,各种开支,却还要贵一点,井上算过之后,就对大米强起了疑心,跑到湖北去住了一段时间,见到大米强之后,才明白这中间的奥秘。”说罢,贺旗拿出几张照片来放在了桌上。

    “应该就是他,李依依见过大米强,给我说过大米强的样子,十分的猥琐,只是,你们又是如何知道大米强就是老头子的后人的呢,他们两个可是一点都不像,整容也没必要整的这么难看吧?”李撞扫了一眼,摇摇头问道。

    贺旗笑笑,将第一张照片移开,李撞扭头看去,眼睛猛的瞪大了许多,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惊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那是大米强和一老一少两个军人的照片,大米强卑躬屈膝陪在两人身边,一副奴才伺候主子的模样,而那两个军人,眉宇之间,却和李开山极为相像。

    “大米强只是个跑腿的,这两个才是李开山的后人,公司挂在大米强名下,李开山这些年来,借着买卖的名义,已经转移了不少财产到他们的名下,所有我说,你和李依依,谁都别想得到这份家业,李开山早就算好了这一天,黑锅你们背,好处他们拿。”

    李撞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照片揉成了一团,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阵寒光,恨恨的说道:“既然如此,干脆一起杀了算了,没了后人,我倒要看看,他要把钱留给谁!”

    贺旗摇摇头,道:“很难,你也看到了,他们是军人,井上住了一个月,也只见过几次而已,他们天天住在军营里,平时没什么事也不会出去,而且军衔都不低,杀一个中校和中尉,那跟造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你我骗骗老百姓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真要杀到他们头上,我敢打赌,你一定活不过七天。”

    第八卷 南山 第三十六章 野心

    李撞为人阴沉,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有立即翻脸,做出飞蛾扑火的事情来,只是实在咽不下那口恶气,他这次回到南京,唯一所图的便是李开山几十年攒下的那份家业,要是没了命,有钱也是无用,这份道理,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见贺旗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知道这人已经有了主意,于是将脸上的怒色一收,沉声问道:“计将安出?”

    贺旗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跟了李开山这么多年,想必对他的为人最是清楚不过,我来问你,李开山对于钱是怎么看的?”

    “这个?”李撞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来,说道:“锱铢必较,说是个老财迷也不为过,据我所知,只要超过一千块的用度,他都会亲自过问。”

    “那他现在又有多少钱呢?”贺旗又问。

    “保守估计的话,大约在七亿人民币。”李撞一脸神往的说道。

    “还真是多啊。”贺旗眼睛眨眨,叹道。

    “如果再给他十年时间,恐怕还要再翻一番,这个老头,对于赚钱,有种执着,我有时候也觉得奇怪,明明没有几年好活了,赚这么多钱干什么。”说起李开山的这个爱好,李撞也有些不解,面色怪异的说道。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只要他一天不死,他这种执着就会促使他继续去赚更多的钱?”贺旗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就在前几天,我还听他说,想要再开几家孤儿院,然后雇几个美国回来的海龟,去那边游说美国的那些慈善基金会,好多弄一点钱回来,这老头子,恐怕小时候真是穷怕了,要是一天没进账的话,就要生气骂人。”

    “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不能赚钱了,你说,会不会被气死?”贺旗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一个深沉的表情,看着李撞,邪恶的问道。

    “你开玩笑的吧?这就是你的主意?你是要打断他的手,还是打断他的脚?”李撞愕然的愣在了那里,他做梦也想不到,贺旗会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拜托,这可能吗?”贺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办法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从这些孤儿身上赚钱,你说他会怎么办?”

    “当然是再找点门路赚钱了,他这么爱赚钱,不会就此罢手的,我敢打赌,就算他要死了,也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器官卖掉换钱的,他这个人,爱财如命啊。”李撞不加思索的答道。

    “那你说,他会怎么赚钱呢,这位老人家,对于赚钱一道,可是很没有天赋呢。”贺旗坏笑着说道。

    李撞一听,不由的笑了出来,道:“要是这么说的话,估计还真能把他急死,放在银行吃利息,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房地产,更是想都不用想,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房价到头了,谁投资谁是傻子,矿业的话,他也没什么门路,基本上,正儿八经的,能赚钱的生意,他都不敢去做的,他还真是一个挺倒霉的人,除了骗人,基本上没什么本事。”

    “是啊,李开山一辈子就会骗人,或许还真是个天生的骗子,如果什么都做不下去了,那也只有去骗人了。”贺旗不无怜悯的叹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觉得他也不会去骗人的,大局他已经没有那份精力去做了,小打小闹也没什么钱,他赚惯了大钱,那些小买卖已经很难让他动心了。”李撞摇着头说道。

    “所以他才是个老狐狸,其实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孤儿院帝国看似稳如泰山,实际上却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只要出一点问题,就会土崩瓦解,所以他需要两个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继续赚钱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被安排到广州去的原因,如果这一天真的来到了,我想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和李依依的,到时候,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你要做个局?”李撞这下终于明白贺旗的意思了,但却仍旧有些迷惑,李开山是不可能轻易的将几亿家产这样轻松的交给自己的,不要忘了,李开山本人就是个老骗子,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的。

    “严格来说,是抢劫。年纪这么大了,临死前帮儿孙们背一背黑锅也算死得其所了,至于好处,那就留给我们吧。”贺旗阴沉的笑了笑,将一沓订好的A4纸递了过去。

    李撞好奇的打开那份计划书,很快,便别这份匪夷所思的东西惊住了:“这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计划了,我不得不承认,它很诱人,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老头子那边,你有几成的把握让他采纳这个主意,不要指望我能说上什么话,你也知道,他从来只是相信自己。”

    “就技术上来说,这份东西的可行性很大,回报也非常可观,如果换做别人,这个局或许会胎死腹中,但李开山却很不同,他对赚钱有一种痴迷,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了,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观察他,了解他,直到我发现另外一个有趣的结论,他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不仅仅想要做个有钱的骗子,而且想做个最大最厉害的骗子,不然又为什么会让你到下千门去卧底这么久呢?”

    “你是说,千门?”李撞颤声问道。

    “没错,正是千门,这么多年来,能在大风大浪中立而不倒的,也只有千门一派而已,暗墨曾经风光过这么一阵子,甚至压过了千门的风头,鼎盛时期,连李开山这种骗门世家都要跪在地上去求贺江,后来他做的那件事,与其说是看上了那笔钱,倒不如说是想要出一口气,一洗当年的耻辱罢了,现在下千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上千门的几个元老也已经被他暗地收买,只差名正言顺的让你接过来而已,一统千门只是时间的问题,有了千门在手,他所欠缺的也只是一件大功劳,这件功劳,一定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几百年过去之后,都会被当做传奇而被人们铭记在心,所以十有八九,他会考虑这个局的,而且会很用心的去做。”

    “我不如你。”半晌之后,李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有时候,我会想,你这家伙,怎么可能是传媒大学出来的,那里可是没有心理这门课的。”

    “没有这么夸张吧?”贺旗耸耸肩,说:“我不过是给人打了几年工,天天要察言观色,琢磨怎么送礼罢了,你要是愿意,我给你介绍个工作,你也干两年?”

    “不必了。”李撞连忙摇着头说道,他可不想天天去看人家的脸色吃饭。

    “这个局有一个前提,我需要你的帮忙。”贺旗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你是想要账目吧?恐怕你找错人了,那东西,我也拿不到,那个财务主管跟了老爷子很多年了,也是个狡猾的家伙,那东西的重要性,连你我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是老爷子了。”李撞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那个人,有没有弱点?”贺旗问道。

    “弱点?有道是有,但没用的。”李撞一脸无奈的说道。

    “钱,还是色?只要是人,总会喜欢这样那样的东西的,人人都有自己的价格,价钱合适,那就有的谈。”

    “你出不起那个价钱的,那家伙跟老爷子一样,爱财如命,老爷子怕他出事,一直都是用钱喂饱了的,公司里还有他的干股,虽然不多,但百分之五的价钱,足以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老爷子了。”李撞见贺旗不信,补充道。

    “三千五百万啊,真是贵啊,这样的价钱,的确是拿他没办法啊。”贺旗虽然摇着头,但脸上却一点沮丧的样子都没有?(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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