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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的话,也只有远征军在这里驻扎过了,据说那时候日寇飞机来袭,把腾冲炸成一片废墟,那时候,连城墙都炸掉了,等等,老先生,您是说城墙?”方兰生脸色一变,猛的想起一件事来。
第九卷 朱玉 第二十章 挖掘
“开什么玩笑?”左老头气呼呼的敲了一下方兰生的脑门,怒道:“小日本打过来的时候没放一枪一弹,不到三百个人就把腾冲占了,炸腾冲的是咱们国军!”
“那是,那是。”方兰生捂着脑袋陪了个笑,他读书不多,知道的事情也有限,一下子闹了个大笑话不说,似乎还惹急了自己的财神爷,真是大为不妙。
左老头长叹一声,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转身就往大路上走,这可极坏了方兰生,这人的好奇心一起来,那就跟十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痒的很,更何况,这还关系着一条大大的财路,他赶忙跟了上去,媚笑着说道:“老先生,老先生,您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家里条件不好,没怎么上过学嘛,您,您就行个好,给我讲讲吧!”
左老头看了看一脸求之不得,可惜巴巴的方兰生,又看了看远处高耸的腾冲县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子弹壳来,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才抬起头,缓缓的说出一段往事来。
这左老头其实算半个腾冲人,只不过当年远征军在此的时候,他年岁还小,记不得事情,但他爹却是个小有名气的翡翠师傅,他这一身的本事,也是这么得来的,当年国家危难,一败再败,四二年远征军溃败之后,日本人入寇云南,腾冲这个战略要地自然也遭了日本人的毒手,他爹的营生做不下去,眼见着日本人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心中气愤,就参了军,四四年的时候,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强渡怒江,反攻腾冲,他爹就是其中的一员,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枚子弹壳。
反攻之时,炮火冲天,又有盟军战机相助,但日本人的乌龟性子却是尺寸必争,一番激战之后,腾冲尸横遍野,几乎被夷为平地,腾冲四座城门被炸塌了三座,而重建之后的腾冲县城,布局大变,整个县城平移了一大截,数十年后,当年的繁华之地变成了荒野,而人们再也不记得那些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故事,左老头这次来腾冲,一是为了给殉国在此的父亲倒一碗老酒,这第二,就是想靠着挖边角料的钱,来给远征军修一修坟。
“这样说来,那些边角料,就在这城郊了?”方兰生别的没听进去,但这腾冲县城移位的事情却记在了心里,听左老头说完,忍不住问道。
“也不会太多,我看腾冲县志,早些年这片地方多是酒肆,商铺,打磨翡翠的手艺人却只有几户,我爹当年给我说过,这几户人家都是祖传的手艺,几百年下来,留下的东西应该不少,只要挖到一点,这次我就没有白来了。”左老头答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方兰生摩拳擦掌的说道,这早一天开工,可就早一点发财啊,另外,真要动手的时候,这左老头少不得交代地点,要是能打个时间差,先去找找,说不定一下子就发了。
“这个还得看你。”左老头盯着方兰生说道。
“看我?为啥?”方兰生不解的问道。
“我认识几个人?难道要我老头子去街上摆地摊不成?总要找些买家壮壮声势,眼见着三月将至,到时候少不得有些财主过来请掌眼师傅,我虽没钱赌石,却也有些兴趣去看看,要是给人请了去,拿别人的钱去赌,岂不是又刺激又安全,我也知道,这掌眼师傅得有名气,所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扬名立万一把,一举两得,不亦乐乎?”左老头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
“这个,这个,您说的是……”方兰生郁闷极了,这老头一会哭,一会笑,真是个怪胎,除了没口子的答应,他却还真是无话可说。
话虽如此,方兰生却也乐得张罗,虽然同时掮客,但级别却是放在那里,人脉这种东西,并不是看年纪的,这就是为什么方兰生在这行厮混了十几年,却只能充当一个低级的导游的原因,这是个机会,如果这左老头真的挖出东西来了,那么,不用他跑,求上门来的买家绝对可以踏破他家的门槛。
其实这事简单的很,翡翠生意大火之下的真相却是愈发枯竭的货源,这个行当里,不论实力大小,但凡是有货,都是想吃的,这就是为什么虽然每年的出口量虽然不断下降,但翡翠的交易额却在节节攀高的缘故,有价无市,或许就是现在翡翠市场的真实写照,况且官房大酒店能有今天的地位不是白来的,要知道,那里面可是常住着一批翡翠商人,平时方兰生去敲门,人家一听是来拜门的,二话不说,赶人关门,可如今,情况却翻了个个,方兰生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如果不是左老头,或许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腾冲,竟然也是个有名的人物,居然随便是个什么人,都有他的电话。
“左老,事情已经给您办好了,要货的人,可都等着您开挖呢,人手,机器,工具也准备好了,您看,咱们是不是今天就去一趟,要是拖得太久了,难免夜长梦多,那些买家也等不及啊!”方兰生一早就敲开了左老头的房门,低眉顺眼的说道。
“呵呵,这么快,好,好,好,你小子做的好。”四个好字说完,方兰生手上就多了一把票子,这让方兰生愈发坚定了自己跟对人的信念,这还没干什么呢,就是几千,要是干成了,那还不是十几万?
方兰生一路讨好着,跟着左老头出了城,到了地方,不由的心中大骂这老王八奸猾狡诈,他这两天也跟着左老头看了许多地方,但凡左老头用心考量的地方,他都悄悄的记在了心里,打算真要是挖出东西来,就把消息卖出去,他并不是不想自己干,可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是未知,这地底下有没有料子,还两说呢,硬着头皮不要脸干一票没什么,可万一没有东西,不光到嘴的鸭子飞了,还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而卖消息则大为不同了,只要做做样子,把周边挖上一挖,人们只会认为这是个跟风的,可左老头倒好,真正开挖的地方,都是那些不着他待见的小角落。
按照左老头的吩咐,工程分为三个部分,挖掘机先挖开地表的杂土,见到砖石废料之后,就由工人出面清理,最后才是他上阵,拣点废料里面可能存在的边角料,不得不说,方兰生的活做的不错,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后面就跟了不少闻讯赶来的各色买家,等到左老头祭过老爹之后,工地附近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有了,有了!”随着挖掘工作的进行,人们发出一声欢呼,左老头得意洋洋的拿着一块东西从坑里爬了出来,接过方兰生递过来的水桶,就清洗了起来,方兰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左老头手里那块乌七八糟的石头,眼睛里金光闪闪,满脸都是欣喜,随着泥垢的掉落,石头的样子也愈发的清晰起来,清亮似冰,冰清玉莹,拳头大小的一块,一看就是好货。
“冰种啊,了不得啊,这一块少说得二十万啊!”在场的行家很多,不少人就站在左老头身后,见识远超方兰生,一眼就认了出来,顺带着连估价的活都帮着做了。
“老先生,这个,我要了,二十五万怎么样?”旁边一个年轻人上前一步,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先说道。
“唉,唉,这是我先发现的!”那个报价的行家叫道。
“你们谈,你们谈,东西我给小兰拿着,你们看好了,谁出的多我就给谁。”左老头眯着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道。
“小兰?”方兰生一愣,手里突然多了个东西,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就是小兰。
“先给我看看!”那个行家抢了个先机,一把抱住方兰生,把其他人拦在了外面。
“这个……”行家脸上一阵抽搐,边角料不像赌石,能够以小博大,这种东西,虽然比正常的料子便宜一些,但也是明摆着的,这么大一块,二十五万,已经是薄利了,要是再高,可就要陪了。
“二十八万!”那个年轻人虽然黑不溜秋,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嘴巴一张,就让周围几个跃跃欲试的人没了念想,二十八万,已经到顶了,如果师傅手艺不行,切不出更多的件儿来,还要倒贴不少。
“二十八万,还有没有了?”方兰生终于尝到了出头的滋味,使劲吆喝了一嗓子。
“傻子才买呢!”
“没了,没了,谁愿意要谁要!”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还好奇的往年轻人身上看去,想看看这是谁家的败家后生。
“那这块冰种料子,就是这位先生的了!”方兰生又是一声咋呼,转手就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来,问道:“您是怎么付啊?”
“这……”年轻人掏出一本支票来,问道:“这个行不行?”
“这个真不行,我们老板只要现金。”方兰生摇摇头,现在骗子这么多,不是知根知底的,可不敢收支票,人民币还有假的呢,何况左老头说了,自己玩不转支票什么的,还是相信眼见为实的现钱。
“那可怎么办啊,我身上就两万块钱……”年轻人这下急了。
众人哈哈大笑,这才都想起来,谁身上都没这么多钱啊,要想交易,还得回城。
第九卷 朱玉 第二十一章 跟踪
左老头一天赚了三百二十七万,这件事在腾冲,着实引起了一阵子轰动,三百二十七万,赌石的话,并不算多,一块稍微大点的毛料也要一百多万的样子,要是半赌料子,只要绿,四百万都是少的,可要是小打小闹,只能磨戒面和挂件的边角料,那就真的很多了,况且,左老头其实也没出什么本钱,那块地,算起来,还是政府的,按照左老头的话来说,就是社会主义财富归人民所有,他年纪最大,正好可以代表人民…
可这却只是个开始,左老头舒舒服服的在酒店里喝了一天普洱,卖光了挖出来的东西之后,第二天,又上路了,与第一日极为不同的是,这次跟来的人,少了很多,方兰生找了个相熟的同行悄悄一问,差点被活活气死,原因无他,自从左老头发了这第一笔财后,那腾冲县的图书馆已经被借书的人挤破了大门,不少人挑灯夜读,为的就是从县志里找出些蛛丝马迹,好好干他一笔,可这,本来就是他方兰生的打算!
听到这消息之后,方兰生整个人都炸了起来,一溜烟的就从跳进了坑里,看的围观众人目瞪口呆,齐刷刷的围了过去,都想看看这人从三米多高的地方跳下去能摔成什么样,可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方兰生虽然挨了摔,却跟没事人一样,连滚带爬的奔到了左老头跟前,带着哭腔喊道:“左老,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这猴儿,聒噪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做鬼。”左老头舒舒服服的抽了一口手中的烟袋,才笑着敲了一下方兰生,慢吞吞的说道。
“左老,那些人,那些人去挖咱们的东西了!您,您快去看看吧!”方兰生心急火燎的吼道。
“随他们去嘛,这地是国家的,国家财产归人民所有嘛,他们也是人民嘛,不碍事,不碍事的!”左老头毫不在意的说道,然后打了个哈欠,顺手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把钱来,塞给了方兰生,然后就像是困了一般,靠着坑壁,眯起了眼睛。
方兰生这叫一个苦啊,暗道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位老人家居然还想着睡觉,急的他连连跺脚,差点哭了出来,道:“老爷子啊,您就算想睡觉,也不能挑这时候啊,要不,要不,我去给您看看,把那些人赶走?”
左老头睁开眼睛,哈哈一笑,拍着方兰生的肩膀说:“小兰啊,别费心思了,我给你说,你去了也是白搭,找不到,找不到的,哈哈哈,看一晚上书,就能挖出宝贝来?那我这几十年学问不是做到狗身上了?”
方兰生是个掮客,虽然老头子给的钱不少,但和地下的东西一比,就差的远了,要说县城图书馆里的第一本县志,可就是他借走的,连工人都雇好了,要不是左老头硬给他拉出来,他早就去挖了,如今想找个借口开溜,小心思又被点了出来,不由的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那个,那个,我就是替您老心急,没想干嘛,您,您老千万别想岔了。”
可到了下午的时候,陆陆续续赶来的那些人,却让方兰生心花怒放起来了,那些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不仅没挖着东西,还赔了人工钱,不沮丧,那才怪了,同行们带回的消息也是如此,最倒霉的一个家伙,还挖出一枚大炸弹来,直接被公安局给带走了,方兰生这才明白左老头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了,心里那个背着老头子发笔横财的念头也就烟消云散了,地下的宝贝,看来真的只有这个老家伙知道在哪。
第三天的时候,左老头却把一早赶来的方兰生撵回了家,虽然工钱照发,可方兰生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他太害怕老头把自己开了,两天挖出七百万的东西,老头一得意,说等办完事,给他七十万,这钱没拿到,又如何能让他踏实下来,他不敢回家,索性跑到官房大酒店对面的咖啡屋,准备看看,老头是不是雇了新人,可这一坐,却让他又发现了点新东西。
“老东西狡猾狡猾的!”方兰生刚点完东西,就接到了前台小妹的电话,左老头居然自己出门了,而且还精心打扮了一番,一改当初的落魄样子,一顶中山帽,一身华服,一副墨镜,像个南洋华侨,甚至还带了假发,鬼鬼祟祟的从酒店溜了出去,如果不是前台小妹一直把楼层摄像头对准了老头的房间,还真发现不了。
“他要干什么?”方兰生坐在出租里,郁闷坏了,左老头今天的表现很奇怪,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东跑一趟,西跑一趟,开始还做做样子,拿出个放大镜来研究一下,可到了最后,几乎就是在应付事了,原地走几步,转身上车又走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在找料子。
“兄弟是警察吧?”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方兰生闷闷不乐的样子,搭讪道。
“警察?”方兰生一愣,有点摸不清头脑,这司机的想法,还真是,真是有趣。
“我早就看出来了,前面那个老头不是好人吧,电影里的坏人都是这样的,坐着车乱跑,不停的换接头的地方,生怕给人跟踪了,不过我说,你们这次出来的人也太多了吧,前前后后我都看见好几拨了,我哥们的车可一直跟在咱们后面呢,这么大的架势,这老头不一般吧?”出租车司机精神抖擞的问道,抓坏人,可是人民群众最喜欢的节目。
“原来是这样!”方兰生一拍大腿,总算明白了,左老头估计又从书里看出点什么,这次出来,是找新地方来了,这两天他弄出的动静不小,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老头呢,他也知道,贸然出来,只会被人跟着摘了桃子,所以才鬼鬼祟祟,跟干坏事一样。
“妈的,你们这些败类!”方兰生恨恨的扭过头去对着屁股后面的一长串出租车骂了一句,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对着司机说:“师傅,咱们回去吧,今天不跟了。”
“不跟了,计划有变了?”司机极其不甘的问了一句,见方兰生面色不善,才恋恋不舍的掉转了车头,眼巴巴的看着同行们鱼贯前行,消失在后视镜的视野之中,才长叹一声,回去了事。
不跟是对的,方兰生再一次无比佩服自己的智慧,他回去没多久,左老头也撤了,眼瞅着一帮垂头丧气的家伙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方兰生的肚皮都要笑破了,可就当他看够热闹,打算回家的时候,左老头的电话却来了。
“小兰,今晚十二点,东大门等我,别给人看见了,妈的,这帮牲口,跟了老子一天,什么都没干成!”左老头显然气的要死,嗓门大的惊人,一口气骂了半天。
“要不要准备点什么,夜行衣之类的?”方兰生见老头还要他,心花怒放,赶紧转动脑子,想要立点功劳,讨主子开心。
“恩,买两个大手电,再买点吃的,喝的,剩下的就不用了,记住,别给人发现了!”左老头想了一会,说道。
“您就放心吧,绝对没人看见,我,我现在就去准备!”
十二点钟,左老头突然从夜色中钻了出来,吓得泛着困的出租车司机一声大喝,摸起车里的棍子就想动手,要不是方兰生眼疾手快,揽了下来,左老头就要被打出车里了,惊魂未定的出租车司机看了看半夜还戴着墨镜的左老头,又看看方兰生,忍不住说道:“兰生,都是乡亲,你缺钱尽管说,我,我这,家里还有老小呢!”
“老曹,你是个猪头啊,这是我的老板,钱一把把的,老实开你的车吧!”方兰生没好气的掏出一把钱来扔给自己这个老邻居,然后陪着笑问道:“左老,咱们去哪?”
“西郊,关公庙!”左老头左右看看,见没人跟着,才说道。
“南边,刘家庄!”
“城北,乐园小区!”
“东边,十里河!”
即便是有钱可赚,老曹也快要被这个老头逼疯了,这哪里是正常人啊,东一头,西一头,乱窜个不停,不光让他灭了车灯黑夜潜行不说,还时不时的指挥着往路边胡同,树林里钻,一钻就是半天,什么也不干,三个人一起盯着大路,看看有没有人跟来。
“兰生,你这老板当真不是干坏事的?”车到了王家村,老头总算安稳下来了,抄起手电筒就往村边一处破屋那里窜,趁着这个机会,老曹赶紧问道。
“你懂啥,这才叫干大事的人,哥们,哥们这下要发了!”方兰生揶揄一句,脸上却是狂喜,左老头越是玩的神秘,他越是确定,这次来找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神秘。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小山上,几十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拍着大腿笑道:“老王八千算万算,可就没算到老子早就买通了服务员了,让你问路,一百块钱,就把你卖了,哈哈哈!”
第九卷 朱玉 第二十二章 丽江仙人跳
左千华鬼鬼祟祟的在地上东挖一铲子,西吃一口土,听着身边方兰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马屁,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如果方兰生这时候拿手电照照他的脸色,肯定会吓得到底而亡,直呼见鬼。
事情本来不是这样复杂的,左千华已经很肯定,这次来云南简直是大错特错,话说几人从南京小住了段日子,本想在南京好好过个年,可萧潇出门一趟,不知道被哪个导游忽悠的,居然想要去丽江玩上一玩,左千华见贺旗和江十一都是一副神往的样子,琢磨着丽江美女不少,据说乃是中国的艳遇之都,随便去个酒吧,都能带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酒店云雨一番,不由的也动了心思,贺江只要和这些儿孙们待在一起,去哪里自然是无所谓的,几人既然达成了共识,便买了机票,一路向南,跑到了丽江。
到了丽江,除了酒吧,雪山之外,不得不说的是那里的纪念品,云南靠近缅甸,少不得有一些翡翠工艺品沿街出售,左千华倒霉就倒霉在这些翡翠上了,有一晚他桃花高照,居然一次勾搭上两个风情万种的外企白领,几瓶洋酒下肚,左千华已经忘乎所以,搂着两个妞就往酒店跑,丽江是个商业化的旅游胜地,到了十二点,大街上还是人满为患,小贩云集,左千华喝的半死,恍惚之间就被两个妞带到了一间小小的翡翠专卖店里,他年事已高,喝多了黄汤走路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是站着不动了,两个妞给左老爷子扔到墙角,叽叽喳喳的在一堆翡翠里挑来挑去,左千华酒劲上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冲上前去,拉着两个妞就要走人,结果悲催的打烂了小店的一件东西。
他人老成精,一见闯了祸,连妞都不要了,拔腿就跑,可惜洋酒后劲太大,喝的他头昏眼花,没跑出几步,就一头撞到了墙上,被店主捉了个现行,还叫来了警察,直接给抓到局子里去了,审了半夜,居然给他定了一条嫖娼的罪名,那两个所谓的外企白领,都是局子里的熟人,不知道已经被抓过多少次了,这还不算完,店主那件东西看着不大,却值钱的很,拳头大小的翡翠观音,竟然要二十万之多。
“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赔钱走人,第二通知家属,拘留三十天,罚款一万,你自己看着办吧!”那警察摸出一瓶小酒,滋润的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欺诈,是仙人跳!”左千华被审了半夜,酒已经醒了大半,一看这警察的混混模样,如何不明白自己是给人坑了,暴跳如雷的咆哮着,如果不是给拷在了椅子上,估计小警察已经给他掐死了。
“那又怎么样?”小警察毫不隐晦的摊着手笑了笑,一副吃定了左千华的模样,说:“你自己为老不尊,让人抓了现行,怪不得我敲你一笔,要么认罪关上几天,让你家里人来领你,要么你把那打碎的东西买回去,我给老板说一声,给你开个发票,有道是山水有相逢,都是朋友,能帮的我就帮你一把,要是怕家里说闲话,再送你几件也行,只要不鉴定,没人看的出来。”
“我,我给钱,这个,能不能少点……”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左千华已经不年轻了,就算在壮年时期,他也绝对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在中国,嫖娼可是个丢脸的大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要拿到明面上来,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左千华一想到贺江那张阴沉的老脸,还有萧潇满脸厌恶的样子,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看在同行的面子上,左千华交了六万块钱,拿着小警察送的土特产,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所谓的派出所大门,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这次真的被坑惨了。
“贺旗,你过来!”左千华一回到酒店,就把贺旗从房间里拎了出来,怒气冲冲的问道:“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贺旗一脸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左师叔,这几天咱们不是待在一起吗?”
“我,我是说昨晚!”左千华一愣,随即喝道,所谓的派出所,所谓的警察,都是假的,左千华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建在养鸡场里的公安局,等他反应过来,一脚踹开那间屋子的大门之后,才发现那个小警察已经从窗户爬了出去,一眨眼就溜的没影了。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加强版的仙人跳,可直到那一刻,才明白,那原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企白领也好,小警察也好,店主也好,都是假的,费了半天力气,等他找到那家小店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那店主也跑了,问了邻居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昨天才开张的,这一切的一切,如此熟悉,让他猛的想起一个人来。
只有贺旗,最喜欢冒充警察,只有贺旗,最喜欢假马脱缎,只有贺旗,才知道自己喜欢泡妞,也只有贺旗,能把这一切算的清清楚楚,拿捏的分毫不差,现在左千华唯一想不通的只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连我都要下手,你爷爷……,可我……?”左千华脸色铁青的逼近了贺旗,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问道。
“师叔,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昨晚我跟爷爷他们在一起打牌啊!”
贺旗愕然的愣在了那里,他的眼神惊愕而又迷茫,看不到一丝的做作,这让左千华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不是他?
“这件事,你谁也不要告诉,我要你先发誓,发誓不是你干的,发誓不会告诉别人,不然我饶不了你!”左千华犹豫片刻,猛的抬起头来,抓着贺旗的领子,沉声喝道。
“师叔,到底怎么了,你,枪毙还有个说法呢,你,你总要告诉我前因后果吧?”贺旗无奈的苦笑道。
“你发不发誓?我再问你一遍!”
左千华手上突然加了把力气,贺旗惊恐的看着已经半疯了的左千华,胸腔里越来越少的氧气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只得拼命点着头说:“我,我发誓,如果这事和我有关,我,我不得好死!”
“昨天……”左千华长叹一声,沮丧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也太,太假了吧?”贺旗听的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出这么一话来,而且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些暧昧的味道,彷佛是在说:“左师叔,您老人家不是泡妞把钱花光了,没法交代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吧?”
“谁他妈说瞎话谁不得好死!”左千华急了,跺着脚吼道。
“那,一起去看看吧。”贺旗认真的点了点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在套房的那一边,萧潇正在蹑手蹑脚的往门外走,一副要偷听的样子。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想打探消息,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这些地痞,贺旗花了三千块钱,就找到了这么一位。
“你们应该去腾冲看看,丽江道上的买卖,都得经过我们大黑哥的手,以往做这种生意的,都是腾冲那边过来的,这几个应该是捞过界的,干一票就跑的那种,要不然给大黑哥知道了,肯定是要打断手脚的,这帮人都狡猾的很,捞完就往老家跑,那边人抱团的很,我们要是过去抓人,就坏了规矩,去腾冲,准没错。”小流氓叼着贺旗送上的香烟,很肯定的说道。
暗墨的规矩,那可是有仇必报的,想当年左千华被毛毛骗了点快递的钱,就被骗的卖光全家,流落他乡,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回来,那就不是左千华了,两人合计半天,终于想出个办法,回到酒店之后,左千华一脸媚笑的对着贺江说道:“师兄,你看咱们这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总得给孩子们留点安家立业的钱不是?都说腾冲那边赌石成风,不如去做一票,搞他个几百万来花花?”
“问问孩子们吧,以后这些事,我不会管了。”贺江摇摇头,一脸疲惫的说道,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却一直不肯住院,但说来也怪,都说得了肝癌的人痛不欲生,可贺江靠着药片居然也一路撑了过来。
有机会练手,有机会发财,江十一和萧潇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可真到了腾冲之后,四个骗子却还是杳无音信,左千华找了不少地痞和流氓,钱花出去一大把,消息却始终模模糊糊,有时候抓来几个人,却是谬之千里,也不知道这些小流氓是不是应付公事,常常一口咬定所谓的大妈就是那夜要和左千华一渡春宵的佳人,这让左千华十分郁闷,只好埋头苦干,一心为下面要做的大局做准备,就在几人到处踩点的时候,那个孩子出现了。
第九卷 朱玉 第二十三章 乞丐
腾冲多有大起大落之事,而这里,也算得上是除平洲之外,中国暴发户最多的地方了,那大起之人,或许曾名不见经传,或许曾碌碌无为,但一刀之后,却白日飞升,名动天下,让所有的人为之疯狂,然而大多数人却不曾有这样的好运气,曾经家财万贯的人中巨擘,一刀永入无间地狱,从此万劫不复的大有人在,毕竟赌石,玩的就是心跳,撑不过去,自杀或者发疯还是好的,最怕的就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在腾冲,这样的人很多。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乞丐,难道是缅甸过来的难民吗?”萧潇好奇的望着街道两侧三五成群偎依在一起,口中不住说着吉利话的乞丐们问道。
“都是些再也站不起来的人。”贺旗厌恶的瞥了一眼一个靠上来的乞丐,拉着萧潇就要走人。
“两位神仙眷侣,一刀大吉,恭喜发财!”那乞丐唱个肥喏,嬉皮笑脸的递过一个破碗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只要给了钱,您就肯定能发财了。”
“滚!”贺旗眼睛一瞪,面色不善的驱赶道。
“不给就不给吧,骂什么人啊,财神不到哦……”那乞丐悻悻的看了一眼贺旗,估摸着自己的小身边有点够呛,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又贴上了一个游人。
“哥哥,你看,那个人好特别哦。”萧潇突然指着前方跪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说道,那男人虽然行乞,但身上的一套西装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即便破旧褴褛了许多,也能看出当日的风采来,看样子,竟然是个落魄公子一样的人物。
“四体健全,乞而不劳,无药可救,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贺旗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乞丐在腾冲呢?哪怕是在南京,也不会有这么密集吧?”萧潇茫然的看着满街的乞丐,有的一言不发,跪在地下,破碗之下压着一块写满各种可怜之事的白布,有的三人一组,一人下跪磕头,一人熬好大哭,另一人则如同死了一般,身上脓疮烂疤,触目惊心,更有甚者,拖家带口,到处求人。
“有些,是赌石输光了家产,一蹶不振的,索性破罐子破摔,在这里混吃等死,有些则是看中了那些赌客一掷千金,寻常乞讨,一日最好不过几百块而已,可如果真的遇到这么一位刚刚赌赢的好心人,那就是数以万计的收入了,赌石的人大多迷信,生怕坏了彩头,即便知道对方底细,也愿意花钱买个吉利,自甘堕落,没有一个可怜的!”
“不过那个小朋友,似乎很不一样呢。”萧潇点了点头,一转身,突然看到街角之处,孤零零的站着一个满眼泪水的孩子,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背着手,趾高气扬的说着些什么。
“是有些不同,站着的乞丐,还是第一次见。”贺旗诧异的扫了一眼街上的乞丐,除了那些四处游走说着吉利话的家伙之外,这个较小孱弱孩子却还真是个异类,虽然同样穿的破烂,衣服却是洗的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那些故意弄出来的泥污,而且,放眼看去,他竟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站着的乞丐。
“去看看,去看看嘛!”萧潇好奇的拉着贺旗,几步就凑了过去。
“小子,你给老子磕个头,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那胖子一见萧潇,眼睛就亮了起来,声音也高了许多,指着散落一地的百元大钞,耀武扬威的说道。
“我,我不!”那孩子嘴唇咬的发白,倔强的摇着头说道。
“磕吧,小三子,得上千呢,你这样也不行啊,不磕头不下跪,要不着钱啊!”一个老乞丐怂恿着孩子说道。
“你不磕我可磕了啊,这么多钱,叫爹也行啊!”一个凑过来的乞丐望着地上的钱,两眼发光,一脸热切的望着胖子,说:“老板,您看我给您磕头行不?”
“磕头,快磕,喊声爷爷,我给三千!”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少爷,一脸兴奋的搓着手,捏着一大把钱叫道。
“磕啊!……”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爱看热闹,喜欢占小便宜的人满地都是,腾冲自然也不会少,无论路人也好,乞丐也好,一时间人声鼎沸,想看孩子磕头的居然占了多数。
“我,我……”孩子一脸恐慌的望着面目可怖的众人,瘦弱的身子似乎马上就要被这越来越高的呼声压垮,眼见着孩子就要屈服,众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有人甚至喊了起来。
“磕,磕,磕!”喊声连成一片,响彻街头,萧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摇着贺旗的胳膊乞求道:“哥哥,你,你快点想想办法啊,这些人,这些人太过分了!”
“世上没有救世主,我又能做什么呢?”贺旗摇摇头,握住萧潇已经冰冷的小手,面色冷淡的说道。
“可,可总不能不管吧,这些人,好讨厌!”萧潇红着眼睛,喃喃的说道。
“人总是要靠自己的,如果就这样认输了,救下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和那些废物又有什么不同。”贺旗突然笑了,甚至还捏了捏萧潇的小鼻子,然而眼中的寒光却让萧潇不寒而栗,情不自禁的想要挣开贺旗的大手。
“等等看吧,如果可以的话,做做好事也是一种乐趣。”见到萧潇惊恐的眼神,贺旗微微一笑,把萧潇抱在了怀中。
“哥哥,你,我……”感觉着那贴身的温柔,萧潇的身子一软,乖巧的偎依在贺旗的身边,不再说话,而与此同时,胖子的耐心也到了极点。
“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出来要饭,就是不要脸,你要脸还干这个,装什么婊子,快点磕头,不然我揍死你!”
“我,我不跪!”孩子眼里挂着泪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这么一句话来,喊完之后,身子摇晃几下,一副摇摇欲倒的样子,却仍旧靠着墙,死死的盯着步步逼近的胖子,像只垂死挣扎的饿狼,咬破的嘴唇上不住流淌着的鲜血,似乎说明了孩子的坚决。
“傻逼,有钱都不要。”胖子一愣,居然被孩子的样子吓着了,犹豫片刻,弯腰捡起地上的钱,骂了一句,就挤出了人群,正主一走,众人也没了围观的兴致,纷纷散了开了,只有那孩子,晃了几下,坐倒了在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个孩子,很不错!”贺旗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萧潇转身就要走。
“可是,哥哥,你不是要帮他吗?他的妈妈有病,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吧?”萧潇没有动,不解的望着贺旗,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盼和恳求。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白得的东西,不会珍惜的,反而会害了他,我会帮他,不过,不是现在,走吧,左师叔已经在对面看了半天热闹了,俗话说见者有份,这种事情,可少不得他。”贺旗指着对面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笑着摇了摇手,那老乞丐诧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气的跺跺脚,转身就跑了。
“你真的要那么做?”樱然愕然的看着一脸笑容的贺旗,实在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竟然是从这个温婉如玉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的。
“我只想帮忙而已,有什么不对吗?”贺旗淡淡的问道。
“你和我们越来越像了,我觉得,我觉得你是想要他们的命。”樱然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盯着贺旗的眼睛说道,她已经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总是挂着阳光般笑容的男人了,她清楚的记得,贺旗有仇必报,可那也仅仅是有仇必报而已,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似乎和贺旗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要说是仇恨了。
“很奇怪吧?”贺旗玩味的笑了笑,缓缓的说道:“人欲无穷,食髓知味,跪下去之后,就永远失去了站起来的资格,几年前,我还是个小白领的时候,总能在公司附近遇到一个乞丐,那一天大雪突降,他措手不及,差点被冻死,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了一口气,虽然危在旦夕,然而眼神中的那种求生之念却令人动容,于是便推掉了一个价值千万的项目,送他救治,本希望他出院之后,能够从新做人,谁料贪婪成性,自以为找到了求之不尽的好心人,每天都在公司门口等我,磕头必称恩人,抬手必说救急,日复一日,不胜其烦,不过他总算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人,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那,那人后来又怎么样了?”樱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自认阅人无数,却在这一刻发现,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贺旗。
“行尸走肉,又何必苦苦挣扎,我带他吃喝玩乐,灯红酒绿,见识了他这种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多年行乞,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心脏更是不堪一击,几片摇头丸下去,哪里还有什么活路,不是想要那种生活吗?予取予求就是,人之欲永无止尽,祸及性命犹不自知,如何?你不觉得,这便是他最好的归宿吗?”
“你……”樱然脸色变的煞白,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从来就不知道,贺旗居然早就是这样的人。
“人生的可笑之处就在于,看似选择无数,可真正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得选,既然如此,做回自己,又有什么不好,樱然,你说,对吗?”
“你是个疯子。”樱然沉默了许久,望着贺旗脸上阳光般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我喜欢。”
第九卷 朱玉 第二十四章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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