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蛋生是他的,不会交给别人。
就算是正常的龙女都不行,更何况是族里那几个老而不死的变态!
慕原回头看了看:“平舟殿下对你真的是很好。”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麽一句,他大步的走开了。
飞天抱著蛋生站在茫茫的花海中,紫霞满眼。
感觉到蛋壳下面又有轻轻的颤动。
象是一只脚在壳壁上踢了下。
“不怕……不要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不知道爲什麽这话就说了出来。
躁动停了下来。象是得到了可以安心的满意的保障,蛋里面没有动静了。
不知道是蛋生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蛋生。
但是现在蛋生填满了他的生活。
如果没有它,飞天不知道他能不能每天每天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微笑。
不想让平舟汉青和慕原他们担心他的事情。
天没有塌下来,世界也没有走到末日。
只是行云离开了,仅此而已。
腿有些软,抱著蛋生坐了下来。细草柔软,花瓣被压裂揉碎,汁液里带著淡淡的香和涩。
“小蛋生……你从哪里来的?你家里人呢?”轻声问著不会得到回答的问题。
抱著它的时候总是心里安甯充实,象是一点缺憾都没有一样。
慢慢折下紫色的花朵,用下面长长的柔软的茎缠编在一起,一个小小的花环很快在手里成型。
把花环套在蛋比较尖的那一端,抱正了看,真的很可爱。
“殿下……”“殿下……”
汉青呼喊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在这里——”扬起声音答应了一声。
飞天站起身来拍一拍袍子,大步向回走。
隐龙谷的入口,是在水的下面。
一面湖水。
慕原把外面厚重的袍子解开来放到一边,摊摊手说:“要在下面潜很长一段,我带汉青,你跟平舟殿下和蛋生一道走。车马留在这里,我会让人过来照看。你身体没全好,变身是不行的,不过下水应该没问题。要是觉得不行的话不要硬撑。”
飞天翻白眼:“你少看不起人了,就算不能变身,这一段水道也还不在话下。”
平舟一笑:“是,他体力不支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一把。虽然不如你们,但是我也不是不通水性的。”
慕原大大咧咧的说:“那就好。”
汉青有些局促,不过只是一下子的事情,眼一闭,拉著慕原的手臂,一副要上刑场的表情。
慕原笑起来,有些坏坏的样子,手横著抄过汉青的腰,跃起身来。
落水的时候只有轻轻的刷一声响,象是刺开水面一样,没溅起一点儿水花。
平舟笑著看著他入水:“果然是龙族,的确不同。”
飞天把蛋生紧紧的包好缠在背上,挽著平舟的手:“这一路多亏你,其实,你不用……”
平舟温柔但坚定的截断了他的话:“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再说那些见外的话。”
飞天低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和行云的率性,辉月的坚决都不同。
平舟的温柔,让人没法抗拒。
再摸了一下已经固定的牢牢的蛋生,飞天说:“你可要抓紧我,下面的暗河水很急的……”
平舟反手紧握住他:“好,那我可全交给你了。”
他笑容平和温柔,美丽的眼波比湖水还要澄澈动人。
心跳的频率乱了一下。
飞天轻轻咳了一声:“那我们也走吧。”
和慕原不同,因爲怕伤到蛋生,所以他们是慢慢步入水中的。
到水漫到胸口,飞天转头看看,平舟向他一笑。
两个人投入到凉浸浸的湖水中去。
眼睛在水中睁著,一草一尘看得清清楚楚。
平舟是半眯著眼的,美丽的面容在水下看起来有些奇异的脆弱感。
眼睛是闭著的,长长的睫毛在水中根根分明。
脸色是极柔软的白,被水波的碧色浸得象是要融化一样。
飞天一手抱著他的腰,身子向下潜下去。
水道真的很少。
上次辉月派来的使者能够穿过这条水道,可算得上是极不容易了。
好象有个极快的念头从脑中掠了过去。
太快了,没有抓住那一闪即逝地的断念。
没有余暇去想,飞天的身体在一团昏黑的暗河中逆流而上。
“喀喇”一声轻响,湿淋淋的两人从水里冒出头来,攀缘上岸。
平舟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睁眼去看。
“这是……”
“隐龙。”飞天带著淡淡的自豪,把蛋生从背上解下来抱在怀中,不远处的树下,汉青和慕原已经换了一身干衣,正远远朝他们招手。
青山隐隐,绿树郁郁,碧水似明境,风动长草轻。
平舟有些迷惑的看著象虚幻的美丽景色。
只有在少年的时梦中,才出现过的美丽景色。
这样一片美丽得让人心神俱醉的溪谷。
一片绿茫茫的长草的平阔谷地,间中点缀著象晶莹露珠的小小湖泊。
近处一株开满了白花的树枝杈低垂,象是被那重重堆雪压弯了腰肢,轻风过处,粉飞蝶舞一样的乱花纷纷扬扬迷乱人眼。
“走吧。”
飞天抱著蛋生,走在了前头。
走不多远听到水声潺潺,参天的古树下,象是鸣玉溅珠的一眼泉水汩汩流淌。大石上生满了青苔,幽绿葱葱。
看著平舟注视那眼泉,飞天微微一笑:“这是第一泉。入谷必经的一共是十八眼泉,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的。隐龙最多的就是水,泉,溪,池,湖,河,飞瀑,细流……形形色色的水,顔色气息形态全不同……世上能有的水,这里都有。刚烈的,温柔的,涓涓细流,惊涛骇浪……天映水,水映天。青山绿树白草黄叶红花雪峰蓝天……水象明镜一样,所有的美丽都成了双份的,让人觉得……在世上,一双眼就是爲了可以看到这样的美丽而生……”
长草在脚步的起落间发出簌簌的声响,空气中是清冽的香气,却分不清是什麽的香。是花香,草香,水香……还是风本身的味道。
平舟有些迷惑,看著飞天悠闲自在的迈步,长长的银发一缕缕的被风吹起来,水气散漫在空中。
十分的美丽……也十分的合适。
好象他天生就是这美丽溪谷的一部分。
动静合宜,浓浅相协。
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飞天在微风中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平舟恍惚的回以一笑。
好象在梦中见过一样……这样平和而安详的地方,美丽得象是梦境的地方。
真的有这样的一处山谷?还是强烈的想念造成了幻觉?
并没有银发白衣的飞天,也没有什麽美丽的绿树白花。
天色渐渐的暗了,夕阳最後最红的一抹胭色抹遍了眼帘。
所有的一切布上了金红色,飞天的银发已经在风中吹干,丝丝飞扬的发上点点星星,万缕金橘的丽色。
汉青有些跌跌撞撞的走不稳,贪看美景而顾不得脚下,慕原看他三步一绊五步一跌,实在是笑得难忍,索性拉著他上路。
夕阳沈入了西面的山群中。
大地一片苍茫的暮色,深蓝的天幕上有一点一点的明星。
似破碎的宝石一样有著美丽遥远而冷漠的光。
淡淡月光下的草甸中,四个人的身影隐隐叠叠。
“谁?”转过一大丛的碧竹,月影婆娑,一个清脆的声音压低了问。
平舟他们自然地停下了脚步。
飞天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虽然浅淡却是由衷的欢喜:“小忧,是我,子霏。”
竹丛中哗啦啦作响,一道纤细的人影跳了出来:“子霏哥哥!”
“你这麽晚不睡跑这里来做什麽?”飞天拉开他,正正经经的问。
语气里有兄长一样的关怀和责问。
那个叫小忧的少年拉著衣角乱揉:“小璃又发神经……不让我进屋。”
飞天嘻的一声笑:“就猜是。走,我替你叫门去,看他敢不开!”
小忧兴致高了起来,却还想起来问:“哥,这是你朋友啊?”
飞天应了一声,摊开手介绍:“这是平舟,你也喊哥哥好了。这是汉青,也比你大。慕原是我们一族的人,和我一样是银龙。”
小忧声音一下子拔尖:“也是银龙?”
语音没落,一下子扑了过来扯著慕原左看右看:“哎呀呀,这位哥哥年纪比子霏哥还大些呢!哥哥你一直在什麽地方住的啊?爲什麽不回族里来?我都没有见过你……”
慕原完全没料到这种小狗似的热情欢迎,有些求救般的把目光投入飞天。飞天暗暗好笑,清清嗓子,却把脸偏向一边。
一行四人变五人,慢慢走近了半坡上那片村寨。
小忧挽著飞天的手臂半天,终于发现了蛋生的存在:“子霏哥哥,这是……?”
飞天嗯了一声,坦坦荡荡地说:“是我的孩子。”
小忧象是当头挨了一闷棍,半张的嘴合不上,退了一步,看看飞天又看看他怀里抱的蛋生,再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突然转身拔腿飞跑,边跑边扯开了嗓子喊:“小璃!小璃——子霏哥有孩子了——你快来看呀——子霏哥有孩子了——”
远远近近的房舍里灯火一点点渐次亮了,寂静的暗夜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飞天抱著蛋生愣愣站著,平舟看了一眼慕原,走上前来,轻轻揽住飞天的肩膀。
远远的脚步声人语声象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
飞天慢慢扫了慕原一眼……
这个家夥不想出这种风头,所以才推给他的吧?
一马当先跑来的还是小忧,手里还拖著一个差不多高矮的少年,衣衫不整,外袍胡乱一裹,头发披散著。
“子霏哥哥——这个真是你的孩子?”後面那少年声音更细一些,明显还没全褪童声:“你亲生的?”
飞天点点头:“他叫蛋生,名字是我取的。”
“你的……孩子!”那少年象是受不了这打击,身体晃了晃,小忧夹手抱住他:“小璃小璃,可别又晕了!”
远远一道沈稳而威严的声音问道:“子霏……你真的……”
麻烦真的很多……
飞天又怒瞪慕原,後者根本就低头著聚精会神数地上的蚂蚁。
虽然觉得不堪其扰,但是飞天也没有要否认蛋生的意思。
不知道爲什麽,就笃定的认爲这是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平舟和他并肩站著,静静的一言不发。
慕原在後面小声嘀咕:“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你的孩子?”那问话的男人已经走到跟前,语气倒不算太激动,只是有些怪异:“怎麽这麽晚回来?先通个信儿我让人接你一下。”
飞天淡淡的说:“也不用劳师动校液团笥岩煌吹模褂心皆沼ΑU馐瞧街郏呛呵啵际俏壹玫呐笥选!庇种钢侨烁街鬯担骸罢馐且宄っ骷!薄?br />
明成与平舟客气的寒喧,转眼看到了慕原。顿了一顿,微微一笑:“你也回来了?”
慕原有点不大自在,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好了,天不早了,你的屋子可能来不及收拾不能住人。到东阁那边去歇一晚。有什麽事情明早再说。”明成言简义赅。
飞天跟他点点头算是道过别,转朝东走。平舟和他并肩而行,小忧拖著腿软半晕的小璃紧跟著,还顾著说:“子霏哥我有事问你——”
简单的安顿下来,打发走了小忧和半梦半醒的小璃。汉青累得厉害,头一沾枕就沈沈睡了过去。飞天帮他掖好被子,平舟正捧著蛋生对著烛光细看。
“怎麽了?”飞天走近了说:“有什麽不妥?”
平舟轻轻咦了一声:“奇怪……”
飞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哪里不对了?”
平舟摇摇头:“蛋壳的顔色越来越深了。”
飞天仔细看看,却没有看出什麽不同来。
“好象还是一样啊。”
平舟摇摇头:“原来蛋壳有些晶莹的半透明,现在却象是白瓷一样密实起来了。慕原不知道睡下了没有?叫他来看一看。”
飞天声音有些颤:“变色是……不好麽?”
平舟轻轻皱眉:“慕原从前说过,龙将出世之时蛋壳顔色才转沈……现在才五个月,不应该会如此。”
飞天两步跳到门口,拉开门冲外喊:“慕原,给我快过来——”
连喊了三四声,却没有应答!
他XX的,这个家夥你不找他时他时时在,你要找他的时候他能跑到南天外。
“灵气还是充沛的,没有异动……”平舟安慰他:“应该不要紧。或许是因爲龙种不一样,蛋壳的变化也不同。”
话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天就要亮了,你可以去找族长或是其他人打听,现在先不要著急了。”
看著外面黑沈沈的夜色,飞天勉强点头。
两个人合衣而卧,四只手都护在蛋壳上。
“平舟……我睡不著。”
“闭上眼,一会儿就睡著了。”
“蛋生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现在已经回到隐龙了,明天你和它可以一起去慕原说的那个泉池了不是吗?”
飞天嗯了一声。
衣衫簌簌作响,他轻轻侧转身换个姿势,手仍然按在蛋壳上没有移动。
“慕原让我说是我的孩子,刚听他说的时候觉得很怪。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却觉得蛋生就象我的孩子一样,恨不得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
平舟的呼吸声在静夜中十分平稳,并没有接话。
飞天象是自言自语:“就算是蛋生的亲生父母来要,我可能也不想还给他们了……”
“真怪,以前从来不会有这麽强的羁绊的感觉……”
“现在就真的觉得……离不开它……”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飞天是被“笃笃”的声响吵醒的。
先是微弱,後来变得越来越响,飞天睁开了眼睛,茫然的四处看,不是敲门的声音。
平舟不在屋里,榻上只有他和蛋生。
“笃,笃,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
飞天张大了口,是蛋壳里的声音!
象是有什麽硬的东西从里面在撞击蛋壳的壳壁,发生规律的一下一下的响声。
“平舟……”喊了一半就想起平舟并不在屋里。
慕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这是……这是什麽状况?
飞天捧起来,感觉到壳壁上一下接一下的轻微颤动!
有什麽东西在里面撞著壳壁,似乎是想破壳而出一样!
“笃,笃,笃……”飞天赤著脚跳下床,抱著蛋生向外跑。
“明吉——明吉——”
隐龙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飞天发力疾奔,几乎是撞开了明吉所居的泉露轩大门,扯著嗓子叫:“明吉!明吉!快出来!”
明吉明显也是被吵起来了,睡眼惺松,披头散发:“你一大早叫什麽魂……”
飞天几乎是一把掐住他的膀子:“你快给我看看爲什麽这蛋会响!明明不到出壳的时候!”
明吉睁眼看著蛋生,蛋壳里那“硌硌硌”的撞击声明显比刚才又响了许多,而且频率也快了不少,似乎里面那个一直在撞击的东西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急躁。
明吉摸了一摸,又凑上去听了听,点头道:“这是要出壳了。”
飞天急道:“不可能!慕原说要足足九个月,现在才不过五个多月,怎麽可以就出壳!”
明吉惊得睁大眼:“你没记错?确实才五个月麽?”
“是五个月,不会错!”
“飞天!”平舟声到人到,一脸的焦急看到他站在屋里,显出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你怎麽鞋子都不穿就跑出来了,我还以爲你……”
他声音止住,看著飞天一脸惶恐担忧的表情:“怎麽了?”
飞天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明吉说蛋生要出壳!可是这还不足月啊!”
明吉当机立断:“去泉池!”
出门当面碰上了慕原,来不及再解释情形,明吉当先,四个人发足向山下疾奔。
泉池飞天从前来过一次,只是没有久待。
明吉示意飞天把蛋生放到泉水里。
奇异的情景,蛋竟然浮在水面上并不下沈。
明吉退了一步,手指骈起,淡淡的青雾从指尖逸出,满满罩在蛋的上方。
那“笃笃”的敲击声渐渐慢了下来,
明吉松了一口气:“许是路上颠簸的关系,在泉池里多浸一会儿,可以甯定安神。你也下去泡泡水,和它做个伴。”
飞天指著自己鼻子:“我?”
明吉一竖眉毛:“你的孩子你不陪谁陪?虽然泉池里灵气充沛,但是你的灵气波动和它才是最接近的。”
飞天哦了一声,现在也不是解释孩子不是亲生的时候。
他慢慢跨进水里,双手拢在蛋壳上。
汉青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也跑了来,後面还跟著气喘吁吁的小忧小璃。
“殿下没事吧?蛋生怎麽样了?”
“子霏哥哥没事吧?”
飞天站在及腰深的泉水里,轻轻把蛋生抱在怀里:“没什麽事了……”
语音未落,蛋身重重一震,“硌”的一响,蛋壳上忽然裂出一道缝。
飞天惊得叫都叫不出声来。
四周的人并不能看清他怎麽了,尚不知道异变陡生。
又是“硌硌”两声,蛋壳的裂缝处破开一个孔洞。
飞天眼睁睁的看著蛋壳破开了孔洞,一张尖喙从孔中探出来,狠狠啄在旁边的壳壁上。
蛋壳又碎掉了一片。
慕原明吉平舟他们已经看到了异洞,却谁也发不出声音。
所有的目光都看著那一动一动的尖喙剥啄蛋壳。
破洞变大,一颗湿淋淋的小脑袋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飞天盯著那颗脑袋左看右看足看了一刻锺,那脑袋小而圆,湿淋淋的还有不少黏液在上面,眼睛圆凸,尖喙细颈……
眼睛圆睁中气十足大吼一声”“死慕原——你丫哪里拣来的鸟蛋冒充龙蛋让我孵了这麽久!”
慕原两眼圆睁表情呆滞:“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龙蛋怎麽会是鸟……明明是龙蛋!”
“你……”飞天看著那只明显是雏鸟的家夥从壳中奋力的向外钻,挣扎中滑出来一边同样湿淋淋的没毛儿的翅膀:“明明就是鸟蛋!”
慕原牙咬得咯咯响:“不可能!不可能的!”
蛋壳翻侧过来,那只雏鸟奋力地向外爬,黏黏的液体糊到了飞天的手掌上。
幼嫩的翅膀在掌心划动,痒痒的。
飞天真是哭笑不得。
好大一个乌龙!
慕原好好儿拣枚鸟蛋让他说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心款ヮコ稣怊岣龃蟪蟆!?br />
如果是他的孩子,怎麽也该是条小龙,最不济也该是条小蛇吧?
这明明就是只鸟啊!
小忧和小璃的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明吉才说:“子霏,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飞天呆滞地看著他,然後把脸转向慕原:“你问他吧,谁晓得他从哪里拣来的一颗大鸟蛋。”
慕原大叫一声:“什麽拣来?明明就是你生的蛋!”
飞天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慕原到现在还在嘴硬。
平舟忽然褪下鞋子,步下泉水中来:“飞天,让我看看它。”
雏鸟完全钻出了壳,摇摇晃晃踩著飞天的手掌立在那里。
平舟轻轻伸出手来捧起那只雏鸟,眼波中满是温柔。
飞天手上那应该已经空了的蛋壳忽然又晃了晃,一样东西滑了出来,软软落在飞天的掌心。
愣愣的低头看著,那一堆黏液中蠕动的东西。
只有筷子粗细,盘成小小的一团……一条蛇?
只不过……蛇应该没有角和脚吧。
这个小东西虽然小,可是这两样的东西都齐备的。
四周的人又是集体大抽气,“咦?”“啊?”“嗯?”不绝于耳。
还是慕原第一个反应过来:“小银龙!”
这是什麽情形?
飞天彻底石化。
明吉的喊声拉回他的神智:“子霏,快把小龙放进水中去!”
飞天打个机灵,看著掌心那渐渐静止了动作的小龙。明吉急道:“它不足月,快把他放进泉池里!”
小小的身体在泉水中慢慢舒展开,身上的淋漓的蛋液被泉水冲散成了丝丝缕缕散失不见。飞天终于是看清了这条小龙的模样。
细长的身体是雪白的,隐隐有点点银芒鳞光,幼小的爪,薄软的尾,头根本小得看不清。
这是……
爲什麽呢……
爲什麽一只蛋中,会有两个不同的物种出生?
飞天觉得好头痛。
慕原从哪里拣来这麽一只奇怪的……龙鸟混合杂交蛋?
平舟愣愣地看著水中那有气无力漫舞身体的小龙,明显也愣住了。
他掌心那只雏鸟,身上的毛已经半干了,身体圆胖,神气活现的站著,高高俯视著水里那只半死不活的小银龙,喉咙里发出叽叽的细鸣。
隐龙的圣地,甘露迷泉。
第一次这样的多的人聚在这里,可是却出奇的寂静。
只有泉水从地底泉眼涌冒的汩汩声,还有小胖雏鸟有些得意洋洋的叽叽叫声。
慕原回神算快,大步走过来一把掐住那幼鸟的颈子:“妈的,都是这只死鸟!银龙九个月才能出壳,它却现在就足月……”
平舟反手点在他臂上,慕原半截膀子一酸,手上无力,小胖雏鸟又落回了平舟的手上。
“慕原,这并不是它的错……”
“那就是那家夥自己的错!”慕原手一指。
飞天擡起头。
一根手指快要戳到他的脑门儿上了。
看这架式,他应该是没有理解错误……慕原这意思反而把责任又推回给他了?
“喂,你拣一颗怪蛋回来,吸了我多少灵气还要说是我的错?不负责任的人明明是你!我说……”
“闭嘴!”慕原额上青盘绽露:“我受够了你这个少脑白痴!你风流成性处处惹事,不知道和几个人勾勾搭搭生下这麽个怪蛋,我还要处处替你包庇遮掩!我受够了!你爱怎麽著怎麽著!带著你这只破鸟死得远远的!你知道天地间银龙只有五条麽?这五条里面只有你和尔玄才是雌雄同体能诞下纯种银龙!可是你看看它!因爲这只死鸟提前破壳,它才五个月就见了天光,九成是活不了的!你……你根本不配当一条银龙!”
轰轰轰!
晴天霹雳。
飞天愣神儿,掏了掏耳朵:“你……气胡涂了?”
慕原脸色铁青差点儿厥过去,擡手就是一拳。
飞天本能的闪侧过去,又问了一句:“你说我……雌雄同体?是什麽意思?”
慕原一击未中,倒没有再接著追打,抱著肩膀冷冷一笑:“你生的蛋,你养的孩子,倒问我什麽意思?”
飞天有些迷惑的把目光投向平舟。
平舟什麽都知道,他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平舟……
平舟声音中有些冷厉:“慕原!飞天从小不在龙族长大,并没人告诉过他这些事情,你担心小龙的安危心情可以理解,但是错并不在飞天身上,你说的话未免太过份了!”
慕原哼一声,转头说:“明吉,你快想个法子,小龙这样下去不行的。”
明吉的丙手紧握在一起,沈吟著说:“泉池暂时会护著他的元气,慕原去请长老,小璃小忧去泉露轩,我的静室里有一个锦盒,速速取来。”
两个几乎变傻的小家夥答应著飞跑走了。慕原狠狠瞪一眼飞天,也转身离去。
飞天定定看著水里的小龙。
平舟的掌上还有那只先出壳的幼鸟。
水里那只小龙象是耗尽力气一样,身体展开也不再游动,肚腹朝上一副垂死之状。
飞天俯下身看著那条小龙,虽然身体很细小,却也看得出,的确是一条银龙。
银龙才可能産下银龙。天地间银龙只有五条,慕原不是,慕原的弟弟也不是……
这条小龙,是谁的孩子?
虽然慕原说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可是,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
他真的……有了孩子?
他……
平舟掌心那只雏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不满意被忽略,叽叽的叫得更响,低头去啄平舟的手掌。
平舟低头轻声安抚它,一边对汉青说:“你取些粟米来。”
汉青愣愣的应了一声,看看飞天,再看看小鸟,又看看水里载浮载沈的小龙,转身去了。
飞天的手探进水中,轻轻掬起小龙虚软无力的身体。
这是……他的孩子?
他身体中分裂出来的生命?
是被他玩笑著捧著的蛋生?
那平舟掌上那只鸟儿……
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平舟走近了他一些,把掌中那死命撕扯他袖口的雏鸟递了过来:“飞天……它也是你的孩子。”
真的……太荒唐了。
他是条龙,他的孩子也是龙,这个可以理解。
但是……爲什麽这只胖胖的长著短短绒毛的鸟儿,也是他的孩子?
“一直瞒著你,是我的主意。如果要你要怪我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该怎麽告诉你,後来则是怕这消息突如其来令你心情激荡或许对身体有损伤……本想蛋生出壳的时候告诉你,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快……”
飞天打断了他的话:“不,不怪你。”
“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飞天想到一开始舟与他的那一次。舟从来不会勉强他,那一次却……
“那天,你已经知道了?”飞天问得没头没尾,平舟点了点头:“是。慕原来找的时候,原以爲我是……小龙的父亲,因爲龙蛋生下之後需要灵气滋养,你一个人支撑不来。我知道行云已去……所以才……”
飞天轻轻点头,那只雏鸟摇摇摆摆从平舟的掌上跳到飞天的手上。
“这是小孔雀?”飞天的手轻轻搔弄它的下颌:“调皮的小子,很象他爹爹……”
水里的小龙盘缠在飞天的手掌上。
都是行云的孩子麽?
爲什麽形态不同呢?
现在飞天真正明白,爲什麽形容一团混乱的时候,人们会说那是“鸡飞狗跳”。
一只胖鸟在飞,一条不比水蛇大多少的小龙在浅浅的玉盆中乱腾翻跳,足够让他手忙脚乱。
不知道这只鸟儿到底要做些什麽,把粟米啄得粉碎翅子乱扑洒得到都是米粒。而小龙因爲不足月出壳,先天虚弱,需要饮地底的妙石髓过活。可是妙石髓的味儿连飞天自己闻著都想吐,想让这个不懂事的小家夥喝下去谈何容易!
平舟在的时候还好些,起码那只胖鸟还算听话,喂它吃东西总算是乖乖吃下去,给他找了一个鹦鹉架子他也安安份份呆在上头。平舟被这种假象蒙蔽,于是说,它这麽乖巧不用链子系也没关系。结果平舟这边刚一出门,那胖鸟立刻飞下架子四处乱扑乱飞,尖喙扯著枕头撕里面的棉絮,满屋子白毛儿乱舞。
无独有偶,小龙因爲不满意夥食,死活都不肯乖乖张嘴把妙石髓咽下它的小肚子里去。
飞天气急败坏把它从水里揪出来,掰开嘴巴硬把一瓶子妙石髓灌进他的嘴巴里。
小东西小虽小可是五官俱全,尖细的上下两排小牙紧紧咬住了飞天的手指头,身子尾巴拼命摇摆好象面临生死关头一般发疯的挣扎。
结果妙石髓是灌下去了,飞天使劲甩却不能让小龙松开他的手指头了……
使劲拉扯的後果是手指上被撕掉了不小的一块皮!
灌完了妙石髓的小龙精神头儿十足,在水里发狂的乱舞乱跳,小尾巴抽得玉盆噼啪作响,水花四溅弄得一地是水。
那只胖鸟唯恐天下不乱的绕著房梁边扑腾它的小短翅子边狂叫,好象过万圣节似的兴奋!
房梁上的灰纷纷被扑扇下来,满满落了一头一脸!
地下则是水花乱溅,莹玉盆的好处也是坏处。
这只盆是龙族的至宝,里面的水永远齐盆满,再舀再倒也是舀不干倒不尽。
所以小龙可劲儿造腾盆里还是有足够的水可以让他爲所欲爲!
平舟被长老请了去,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汉青跟小忧小璃去找草药,说是给小龙补身体。
它哪还需要补?
先天不足都这麽有劲儿折腾,要再後天补足了还不翻天了!
头上有鸟儿乱窜,脚下有小龙跃水。
这种育儿生活……
怎教热闹二字能述!
飞天到现在还是有些懵然,他居然会生下一枚蛋。
蛋中居然还孵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小东西!
一只胖鸟……一条瘦龙。
他的孩子?
可是他一点儿真实感也没有!
何况……他不是株玉米稞,自花传粉就可以结出玉米穗。
这个……既然有了孩子,那,做出另一半重大贡献的……
应该是行云……
但怎麽看这只鸟,它也和孔雀扯不上关系!
不要说没有精巧的身躯,美丽翎羽,可以开屏的华丽长尾……
就这个胖劲儿,怎麽看也象只肉球……当然了,它还只有一层绒毛在身上……可就算长出长毛来,也只会长成一只企鹅或是鸵鸟吧……
再来说这条龙……
脾气烈得象匹劣马,不但满盆作反还咬人……
哎哟鹅滴个苍天……手指头痛得跟火灼似的!
这小东西的牙真叫厉害!
亏得是给他喂饭,就差点儿把手指头给他咬掉一截去!
那要是让它干点儿别的,还不要吃人啊!
怎麽它们一点儿不懂得兄友弟恭父慈子教?
太欠教养了!
谁的孩子啊是!
飞天怎麽也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恶劣一只笨鸟一条丑八怪水蛇居然是他生的!
“真是……”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什麽合适的词来形容它们!
看看铜漏,居然已经到了中午!
时间怎麽过得这麽快?都是怎麽过的?
好象起了床之後,先喂了鸟後喂了鱼……啊,不是,是喂了龙。
什麽也没干,怎麽就已经到中午了?
小龙的肚子被妙石髓胀得圆凸了一块,无论怎麽挣扎乱动重心都在那个下坠的圆鼓部位。
飞天有些担心伸手点点他那块圆球似的肚子。
软软的……
会不会是一下子灌太多了,它消化不良所以才难受的?
好象明吉把瓶子给他的时候,也没有说是一天三餐的吃还是一次吃完了……
不过看肚子胀成这样,有点怕人啊……
本来是细长的身子,中间突然鼓出一个乒乓球……
那只胖鸟扑扑翅子落在桌上,继续用它的淡红的尖尖的小嘴啄米。
这一只是不肯吃,那一只是吃不够。
飞天把桌上那些散了一桌的碎米和谷子拢一拢,以便让它吃起来方便……
小龙扑腾半天,终于算是停下来歇了口气儿。
伸手摸摸,心跳是挺有力沈稳的。
应该是没有什麽大碍。
这麽多的妙石髓灌下去,多少吸收一点,营养总是有了吧?
飞天长长松了口气,坐倒在床沿上。
他居然有了两个……孩子?
不如说是养了两只超级坏脾气的宠物啊!
软软的,香团雪堆的小婴儿,带著奶香味,包著尿布,呀呀哭泣,小手小脚都胖得堆出小肉窝窝,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可是现在……
飞天有点欲哭无泪。
这算什麽孩子?
小雏鸟吃得饱饱,嗉囊鼓鼓的,一步一步扭著挨到鹦鹉架子那里,偏著一颗鸟头左看右看了半天,不屑的越过架子继续走。
跳下桌子,在地上挪步。
飞天猜它不是飞累了就是吃得太撑了,要不然它不会放弃让他头痛的乐趣改用两条小细鸟腿走路。
跳上床前的矮几,再蹦到床头柜子上,然後一个极放松的姿势,两翅拍拍向下一跃,稳稳落在枕头上。
飞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看过正常的鸟躺倒睡觉麽?
不都是立著的!
这一只……
估计是真的吃撑到了……
胖胖的身体团著,腿脚显得更细。
这是行云的……
明明从前每次想到行云都会有的心痛,现在却变成了头痛!
怎麽会这样!
他怎麽……会生下……
这算怎麽一回事儿!
行云拍拍衣摆走得潇洒。
可是竟然给他留了这麽一个……纪念品!
飞天和平舟,象是两只候鸟,从遥远的地方来到隐龙,停下来,过日子,养育孩子。
渐渐熟悉起了这样的生活。
飞天已经可以一手捉著小鸟的翅子一边给它喂它极讨厌的青菜叶子,犹有闲情摆开家长的架子:“挑食!挑食容易营养不良你懂不懂?营养不良是多可怕的病你明白不明白?缺钙会骨质疏松长不高脱毛外加失眠,老了还容易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也没劲儿!告诉你,让你吃青菜还是好的,回来我给你弄几条毛毛虫当加餐!”
不知道是被捏得无力反抗还是小鸟儿真听懂了他在唠叨些什麽废话,倒是乖乖地把那些青菜叶子都咽了下去。
飞天这才满意地放手:“好,这才乖。我说,不许吃完就趴下,到梁上去遛遛翅子,有助消化有利你生长发育。有句话叫做饭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饭後摩摩腹再走一百步。再说了,你现在是越来越胖了,再这样发展下去你连屋梁都飞不上去。喂,说你哪,不许躺下。快上去飞两圈听到没!”
平舟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也完全能忙得来。先喂一个,打发了这个再喂另一个。小鸟爱飞就飞吧,反正梁上的灰已经让它扑扇的差不多了,再扑也扑不下什麽妖蛾子来。屋里能让它练尖喙功练铁爪功的东西也都练得差不多寿终正寝了。现在的枕头就不是棉花填的,是几屋毡卷起来了。你想啄?好呀,啄吧,啄破一层我再卷一层在上面,照睡。
想抓,好啊,这种粗麻料子床单子床账子本来就是经线纬线一团乱,你再抓也不过是更乱一点,破几个小洞大洞的谁看得出来啊。
飞天满面春风的打发了小鸟儿,伺候小龙。
可怜的小东西一睁眼看到飞天,就吓得把自己更紧的盘起来。
飞天笑得狰狞,拎著它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小样儿的,又想和我玩绝食?我可告诉你,你要真敢,我这就找张砧板拿把菜刀。活鱼打鳞大家估计都是见过,活龙褪鳞可是西洋景儿……”
小龙浑身直哆嗦,在飞天嘿嘿的冷笑声中,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盘子,里面盛著异味扑鼻的妙石髓。
这东西味道是有点怪。
说酸不酸说臭不臭说苦不苦说辣不辣,反正吃到嘴里对味蕾的刺激只有一个体现——呕吐。
小龙委屈的吸鼻子,飞天把它放在盘子边上。
它身子一缩一缩的,几只小爪子无力的支撑著身体,头探到盘子边上,龙嘴伸下去,慢慢的,困难的吞咽那怪味儿的午餐。
小鸟本来也是很郁卒的,半睁不睁的眼睛,在梁上走来走去。它只要一停下,飞天空著的那只手就摸起一只长了敲房梁:“还没走到七十步,谁叫你停下了?你想变成胖子啊?那你将来出去可不要说你是我儿子啊!我怕丢人!你以爲你是漂亮美女将来能当杨贵妃?快走听到没!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千金不换苗条杆儿有钱难买老来瘦……”
这些语无伦次似是而非的道理,倒不一定真的能说服小鸟儿继?(精彩小说推荐:
)
( 戏梦 http://www.xshubao22.com/3/33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