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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次战役虽然包围过美军的几个师,但最后它凭着空中优势,机械化的四个轮子和强大的炮火支援,都突围逃跑了,因此自始至终没有成建制地消灭过它一个整师。这次战役本是想消灭它几个建制师的,但这个目的也没有达到。因此,它部队的战斗力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同时,这个李奇微非常狡猾,他现在每天往后退个二、三十公里,企图引我军深入,再伺机对我部队进行快速迂回、分割、包围。我们当然不会钻进他这个圈套。
张荣说了这些情况后,又对家兴说,要继续努力工作,并且要经得住任何艰难困苦的考验。张荣走后,孔文也对家兴交待了两件事:一是协助做好回撤路上同志们的政治思想工作;二是叫家兴到饲养班马虎啸班长那里,把枣红马备好马鞍牵着走,因为最近连长身体不太好,准备行军路上随时能让连长骑。
说起这匹枣红马和饲养班班长马虎啸,两人之间还真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马班长曾经教过李家兴怎样骑马,家兴认为听听就已经听懂了,也算学会了。可这位马老师却笑了,说你不去骑几下摔上几个跟斗,怎么可以说已经学会了呢!家兴一听此话有理,就吵着要马班长给他一个实习的机会。老马欣然同意了,就在这次春节后的一天晚饭后,给枣红马和另一匹白马都备上马鞍,来实际练习骑马。在月光下两人来到了一条有积雪的大路上练习,家兴骑上马背就摔了下来,再骑上去又滑了下来。这样一直苦练了三个晚上,才终于在马背上骑住了。
第四个晚上,一轮明月当空高挂,照耀着地面上闪烁着银光的白雪。家兴和马老师骑上了枣红马和大白马,家兴在前老马班长在后,慢悠悠在大路上向前走开了。走了几里路来到一条大河边,就折回头往连部走去。走了百来步,老马说:“走得这样慢,天亮也回不到连部。小李,来,催马加鞭,走嘞!”马虎啸这一扬鞭,那匹白马撩起四条腿,飞也似地朝回家的路直奔而去。
“老马、老马,你不能这样、不能------”家兴的话音未落,那匹白马已经跑得不见了影踪。
家兴的屁股在马鞍上滑过来、滑过去,实在坐不稳。他人差一点要从马背上滑落下来,累得他浑身冒汗。就在这危急时刻,他忽然想起了老马班长教过他骑马的“马术”,现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就两脚紧踏蹬子,上身微向前顷,屁股稍稍离开马鞍,两大腿夹紧马肚子,两手不紧不松地抓住马的缰绳,眼睛平视前方。枣红马也开始撩起四条腿,驮着家兴飞快地奔跑起来。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着,地面上的物体在快速地往后移动!这骑上快马的感觉实在太神奇、太美妙,使人太过兴奋了!明亮的月光下,家兴好似凯旋归来的勇士,跨下了战马。连长、指导员、曲排长、福喜班长、通讯员小梁、小王,还有马虎啸,都围了上来,和家兴握手,表示祝贺。电话连的人大部分都会骑马,但是对家兴这白脸书生也能跃身马背,都认为确非易事,值得庆贺!马虎啸对家兴眼下的评价:可以算一名合格的驭手了。所以今天他把枣红马备好马鞍交到家兴手里,还是比较放心的。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电话连。在做好思想工作的情况下往回走,大家还是比较愉快的。有的班、排去完成架线任务;有的班、排执行收线任务,收完线就赶上大部队一起行军。大部队仍是白天休息、防空,夜间行军。这次往回行军与来时不同的是,美国人的夜航机跟随在头顶上、不断地轰鸣着。美军的夜航机,大都是B25双引擎的战斗轰炸机,可以扔炸弹、子母弹、扫机枪。它的机身下面据说还有装甲,可以低飞,飞机下面还挂着高音喇叭。
部队往回走的第四天半夜里,又来了一架夜航机,在长长的行军队伍上空来回转个不停。开始,行军队伍没有理睬它,继续往前行军。前面只是传下口令:“注意防空,不要抽烟,拉大距离。”这架飞机,飞呀飞的越飞越低,有时只有几十米高,而且是和行军部队行进的同方向飞行。过了一会儿,这飞机肚子底下的高音喇叭里发出了声音。开头大家也不知道喇叭里在说些什么。后来渐渐地听清楚了,是一个女人在开着国语说:“共军的官兵们,你们的炒面吃完了,你们又要往北走了。”
“孩子,我的孩子,你回来吧,回来吧。我的孩子。”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说个不停。
起先大家听了,觉得好笑和无聊。但是听了一阵后,不少人感到了厌烦和气愤。有的人嘴里就骂了起来:“臭婆娘,你下来,老子------”这飞机说着、说着就飞远了,但转了一圈又飞回来了,这次飞得更低。那喇叭里没有响声,而是在行军队伍上空,扔下了一串串的子母弹,
这子母弹先是“母弹”,必必叭叭地在空中爆炸,然后“子弹”降落到地面,再在地面上爆炸。这“子弹”里面装的像是铁珠子,一炸开就向四面散射伤人。所以这子母弹,大家也叫它“扫地穷。”虽然行军队伍遇到了突然袭击,但大家还是很镇静、很敏捷地往公路两旁散开,等这夜航机飞走了,子母弹爆炸完后,再继续赶路。
行军队伍里的人很快都回到了公路上。指导员孔文一点人头,少了一个李家兴。孔文着急了,这小李人不见了,连他牵的那匹枣红马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李,李家兴!李家兴!”孔文就高声喊了起来。
通讯员小梁连忙往公路的东侧找去,在一个村庄口、老百姓的小园子前看到了家兴。只见那枣红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家兴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还牵着马的缰绳,好似惊魂未定。
“指导员,李教员在这里!”小梁大声喊道。孔文,马虎啸,都赶了过来。
“小李,怎么回事?”孔文过来后着急地问道。
“李教员,是马受惊了?”老马班长也问家兴。
这时,家兴才定下惊魂,说:“是的,那飞机往下一低飞,正好在我和这匹马的头顶上掠过,那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加上扔下来的子母弹在空中、地面爆炸的火光、声响,把这马真的惊着了。开头它是乱蹦、乱跳,接着就发疯似地奔了起来。我怎么也拉不住它,但我又不能把缰绳松开,只是死死地拉在手里。于是,我人被拉倒了,又被这马从公路上拖到了这里。”
“真不容易,这段路少说点有六、七十米!人有没有受伤?”孔文既夸奖又很舍不得地说。
“李教员真了不起,人没伤着就好。来,把缰绳给我。”老马班长以既佩服又关心的口气说,并把缰绳接了过去。
“李教员,你如果这缰绳拉不住就麻烦了。”小梁说。
“是的,这缰绳我说什么也不能放。我喜爱这匹枣红马,如果一松手,马跑了,这黑夜里,到哪去找。马跑掉了,我怎么向马班长交代;再说连长、指导员的行李、文件都在马背上,我就是被拖伤了,这马的缰绳也不可以松手呀!”
家兴在朝鲜战场上,遭遇到的危险真不少,反过来说,得到的锻炼、考验也不少。同时,对战争中出现的各种情况的应对的能力,也会得到不断的提高。
接下去他还会碰的什么样的危险和考验呢,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昭阳江边叙相思
话说这家兴所在的部队在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后,就主动往北转移。家兴在转移的行军途中,夜间遭受敌人飞机袭击,惊了枣红马,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
部队到达休整目的地,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后,就开始组织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的行动。
1951年5月16日,志愿军全线发起进攻。这次家兴所在军的前进指挥所,有一百多人组成,并于总攻前一天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指挥所的组织者还是张荣参谋,而队伍的领队换了李家兴。
原来军部电话连的干部有较大的变动,孔文升任了军司令部机关政治协理员,曲排长升任电话连政治指导员,宋福喜升任电话连一排排长,李家兴升任电话连政治副指导员,施大才就升任电话连文化教员。任职命令一公布,各人立即到位就职。
家兴新的任职一到任,就被指定担任军的前进指挥所的领队。他接到任务后,就按张荣的意图,做了一个预案。预案做好,他来到张荣办公的防空洞门口,高声喊道:“报告!”
“进来。”
家兴进了防空洞,见到张荣就敬了个礼。张荣点了下头,就说:“家兴,这任务可不轻松,你这嫩竹扁担能挑起来吗?”
“我试试看,反正有老师你在,我一切听你的。现在我按你的指示,对这次指挥所的人员组成、行军,通讯手段、防空、警卫、指挥所的开设、生活保障,移动、突发事件的处置、最后撤除等的预案,已经做好,请你审查。”家兴说着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张荣手里。
张荣接过信封,掏出里面的文件纸,一共有五张。张荣一张张仔细地看了三遍。然后点着头说:“到底是有文化的人,想问题、做事,有板有眼。这个想法不错,问题想得比较周全,细致。就按这预案执行,碰到具体问题再作适当调整。”
又说道:“我们今天下午四时准时出发,集合地点就在这防空洞门口。今天晚上是八十里路夜行军,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到达目的地。明天中午指挥所必须开设完毕。电话连是哪个排参加?排长、班长是谁?”
“是一排。排长是新提升的,就是原来第一班班长宋福喜。第一班班长现在是上次救过我性命的孙小才。”家兴答道。
张荣就说:“有这两个人,电话通讯问题就不愁了。总之,执行任务时要胆大心细,遇事不慌,沉着应对!”之后,想了想又说道:“家兴,你慢走,我再把敌我双方当前的态势跟你说一下,你好做到心中有数。不过你听过记住就可,不能对无关人员再作传播。
五次战役第一阶段之后,美第八集团军在西线死守汉城。美第九军在中间,美第十军在东线,东线的南朝鲜第三军团,基本都退至北汉江、昭阳江以南地区。我军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就是这次战役的意图,西线两个兵团的任务就不讲了;就我们这个兵团和人民军两个军团,在东线的任务是歼灭南朝鲜第三军团下属的三个师。我们军,另外还有一个军,共两个军,在‘三八线’以南,麟蹄、阳口之间,直向昭阳江南岸挺进。现在南朝鲜一个师正由南向北进攻。当它进到昭阳江南岸,得知志愿军进攻部队已到达北岸,这个师已经停止了进攻。志愿军同南朝鲜军目前正对峙在昭阳江两岸。”
说到这里,张荣立起身,走到墙前挂地图的地方,拉开布幕,随手拿起一根长棍,指着地图继续说:“家兴,你过来,先熟悉一下今天晚上的行军路线。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金化,今晚先向东南走,到文登里,翻过鹰峰山脉,再折向南,越过‘三八线’。然后再一直向南,在麟蹄以西、阳口以东,往南直插昭阳江北岸。我一线部队,现已在昭阳江以北占领了进攻出发位置。我们军前进指挥所,这次直接开设到第一线部队,也就是开设在昭阳江江边,这个小高地的北坡。部队发起冲锋时,我们在这个小高地上,对战场发生的情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都明白了?”
“明白了。”接着家兴又问这“三八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荣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快结束时,苏联红军在我国东北打败了日本关东军后,接着就越过中朝边界,进入朝鲜。当时美军还远在千里之外太平洋上的关岛。美国政府就提出,在朝鲜中部北回38度处,东西划一条红线,把朝鲜一分为两,美国和苏联各占一半。红线以北归苏联管,红线以南由美国管。斯大林也接受了这条“三八线”。这那时起,朝鲜就被一分为二,出现现在的南北朝鲜对峙的局面。而这条线现在人们就叫它“三八线”。
家兴听完张荣布置的任务,就回去准备晚上行军的各项工作。下午,家兴拿好昭阳江一带的军用地图、孔文送给他的指北针、张荣给他的一块怀表,又到连部领了一只手电筒和四节电池。作为一名基层的军事指挥员,行军、作战,他已经基本具备了起码的装备和知识。他虽然是第一次担任前进指挥所的领队任务,初试锋芒,但心中还是有些底。首先,这项任务,他已参加过两次。工作内容和程序,他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同时他还向孔文学会了如何识别军用地图;还有,自己的朝鲜语,如找向导、问路以及日常的生活交谈,不仅能讲而且讲得还比较流利,朝鲜老百姓一般能够听懂。
这天晚上,在家兴的带领下,所有参加指挥所的人员,都轻装上阵,准时出发。队伍基本是按地图行军,当然还有张荣和福喜排长不断的指点和纠正。为了抢时间,队伍行军今晚离开了公路,按直线行走小路。一路上是翻山越岭、涉水过河,真是逢山过山、逢河涉水,虽然非常艰苦,人人都是大汗淋漓,又饥又渴。但时间抢到了,不到半夜十二点钟,就比较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半夜里,队伍一到目的地,家兴马上做好了指挥所开设前期的一切准备工作。两个工兵排动手挖指挥所掩蔽部,电话排架设上下通讯线路,无线班架设电台,警卫排布好警卫岗哨,侦察排对周围地形、环境,作周密的侦察,炊事人员就地支灶煮饭。
第二天中午,所有的准备工作经检查全部完成。十二时正,负责指挥这次战斗的军首长,乘着吉普车来到指挥所,进入掩蔽部后立即着手对战斗的进行,实施组织指挥。电话连一排这次担任架设三条线路,分别通向兵团、第一线师、第一线团的三个前进指挥所。兵团前进指挥所离开这儿也不远,只有三、四拐电话线的距离。
指挥所开设完毕,家兴倒反而没有事情要做了。老孙监听的线路是通往兵团前进指挥所的。家兴就坐到老孙身旁,笑着说:“老孙,兵团总机班是谁在守机?”
“是小许,有什么事?”老孙问。
“请你问问他,是不是知道,兵团俘虏管理处从上海新来的英语翻译,叫沈君兰的,这次有没有到前线来。”家兴说。
“就是你那个兄弟。好,我问问看。”老孙说着开始帮家兴寻找起沈君兰。
这事情也巧透了,沈君兰不仅来到了前线,而且正好来到兵团前进指挥所的总机班,他也在试图能否找到家兴。对面小许就问,是谁找沈翻译,老孙就对小许说,有个叫李家兴的在找他。这时,老孙就随手把电话听筒递给了家兴。家兴接过听筒往耳朵上一靠,君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家兴耳边响起。
“我是君兰、君兰-----您是-----家----家---”
“我是----家----家兴----”两人确实是非常激动,在电话上竟然都无法说下去了。
还是老孙善解人意,把家兴手里的电话听筒接了过去,说:“是沈翻译吗?你在哪里?我叫小李来看你。”
“你们在哪里?”对方问道。
“我们就在你的正南面,昭阳江边的无名高地上。”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君兰在电话上说。
“小李,你的好兄弟立刻过来!”老孙就对家兴说。
“我去接接他!”家兴说完立即上了无名高地。
家兴在无名高地上看到兵团指挥所方向,君兰正隐蔽地朝南面,向无名高地快步而来。这对难兄难弟在这个时刻、地点,又能碰到一起,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两人相见,又相互紧紧拥抱着,都没有说话,而且都流下了眼泪。
此时的两个人是喜还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这两个青年还是像孩子似的,互相替对方擦去眼角边的泪水。见此情景,连在旁边的老孙和福喜排长,也被深深地感动了。还是做大哥的家兴,抑制住激动心情,说:“上次见面时间确实太短,心里话还来不及说就分了手,今天好好地补叙一下。”
家兴先说了在松江分别后的景况。他到了部队,入了朝鲜,从当电灯兵、电话兵、文化教员、现在组织上看重他,又让他升任了政治副指导员,而且还入了党。但是这些都无所谓,最最主要的是想家,想妈妈、姐姐,想弟妹,想锦绣。什么是相思之苦!这下真是有了深刻的了解,真是刻骨铭心!
君兰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讲述了对家兴的思念之情,汇报了分别后,上海方面的主要情况。然后,他从黄饭包里拿出了一个慰问袋,交到了家兴手里。
“这慰问袋是怎么回事?”家兴问。
君兰就把这个慰问袋是家兴母亲、姐姐亲手缝绣,特意要君兰带来朝鲜,就是隔千山万水,也要交到儿子家兴手中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今天,母亲的心愿实现了,这让家兴更加感到母亲重于泰山的一片心愿,
家兴打开慰问袋,里面有三样东西:一样是针线包,他就想起了在学校里读过的、唐朝诗人孟郊的诗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是母亲千里万里外送来的针线包,温暖着的儿子的心。儿子虽然远离母亲,但是慈母之心,确是时刻想着儿子,千里万里紧跟着儿子!激励儿子报效祖国,“精忠报国”!二是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七个大字:愿胞弟再立新功!落款是:姐姐兰珍。家兴看过,心里暗暗向姐姐保证,决不辜负她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在慰问袋里,还有一大把水果糖。在家兴看来,这水果糖比世界上的任何糖果都甜蜜。他把糖果散发给了周围连队里的同志们,让大家都来分享他母亲对儿女的一份关爱深情!
君兰又说到也来志愿军中实习的锦绣和爱芬的现状。
“她俩在哪里?”家兴着急地问。
“开始,她俩分在志愿军野战医院,在东北安东;现在,听说也进了朝鲜。那个王有得也跟着来一起实习,还是她们两人所在的医疗小组的组长。要说麻烦,也就是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已经当面给过他多次警告,但这到底能起多少作用?”
家兴听君兰说完,觉得这个姓王的真正是厚颜无耻!难道真是前世同他结下了的冤仇,要这一世来了结?实在是无可奈何!如今又是身在战场,要想解决这等事情,家兴也一筹莫展。
“君兰,那你知道现在锦绣和爱芬在朝鲜什么地方?”家兴真想能马上见到锦绣。
“前两天我在向昭阳江前线的行军途中,曾在一个大山沟里住着的一个野战医院里,打听是否有上海来实习的医疗小组。没想到,三问两问总算给我找到了这两位上海小姐。”
家兴马上就问:“她两人的情况还好吗?”
“看上去情况还不错,身体还都蛮结实的,就是晒得黑了一些。我也向她俩通告了你的情况,锦绣叫我转告你,她一切都很好,就是太想念你。我现在明白了,在这战场上流动性那么大,两人想见个面真比登天还难,这机会非常难得。我们两人今天见过面,还不知道哪天还能再见,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也很难说。”君兰说到这里竟黯然泪下。
“君兰,不要这样悲观,我和你的命大着呢,老天会保佑我们平安无事的。”家兴嘴里是这样说着,可他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自从进了朝鲜,不说是九死一生,但遭遇的危险已有好几次。不过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虽然有时也想过平安回到祖国,但更多的时候,是想怎样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使命,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当然,现在能马上见到锦绣,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但谈何容易,要看机会和运气了。
“君兰,这个野战医院还会在那个地方吗?”
“这谁知道,什么叫野战医院,就是跟随部队不断流动的医院。”
家兴看看君兰面部那种无奈的表情,又说:“君兰,你比我幸运,还见到了爱芬,可我呢------”然后苦笑了一下,就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两人就说起这场战争打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等。
这两人正说着,张荣来到家兴这里。张荣看到家兴正和另一个年轻的志愿军干部在谈心,此人好像很面熟,就问:“你是?”
君兰一眼就看出这是张荣,马上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个礼,说:“报告首长,你看我是谁!”
“你是?”张荣看着君兰深情地问。
“我是你的学生沈君兰!”
“君兰,听家兴说了,你也来了朝鲜。军装一穿,真的非常神气。听说过你当上了英语翻译,审问过几个美国兵?”张荣看着君兰夸奖了两句后就问道。
“已经审问过几十个美国俘虏了------”君兰正回着话。
这时,老孙跑了过来,打断了张荣、君兰的交谈,说:“沈翻译,兵团前进指挥所总机班小许来电话,侦察兵抓到了一个美国兵,俘管处叫你马上回去审问俘虏。”
这时已是下午四点,部队可能就要发起总攻了。张荣叫大家立刻回到各自岗位,进一步做好战前的准备工作。
君兰和张荣、家兴刚刚相见,但短暂的相聚后又要分手,特别是在火线上分手,确实难舍难分。
君兰一路走着,一路不时地回头,频频地挥手。这三人都在问自己,今后何时能相见?能否再相见?
君兰走了,家兴、张荣、福喜、老孙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去做他们各自负责的战前准备。
昭阳江上,夜幕将临,阴雨绵绵。江面上,江的两岸,异常寂静,静得使人觉得有些可怕。
忽然间,这宁静的气氛被打破了。江的北面,一长串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志愿军的千百门大炮,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江面上,一道道血红色的火光,划破长空,无数的炮弹,降落到南朝鲜军的前沿阵地上。
家兴和福喜排长在这无名高地上,观看这千载难逢的战斗场面,并且随时听老孙在不断地监听电话的过程中,从电话里传来的战斗捷报。
我军的进攻部队,在空前猛烈的炮火掩护下,迅速进入了进攻出发地带。据炮兵观察哨报告,南朝鲜军的炮兵阵地,先是被我强大的炮火压制,不久大部被摧毁,残余的炮兵,就拉着大炮撤出阵地,仓惶地向南逃跑了。也就是说,南朝鲜军的步兵,已失去了炮兵的支援。我炮火逐渐向纵深延伸,步兵的冲锋要开始了。
我军的阵地上顿时热闹了起来。电台、步谈机、报话机,全部打开了,来到了表面阵地。电台的发电机在不停地转动着,电台的的哒哒不断地向外发着电报。
干部们手握步谈机在高声地发布进攻、冲锋的命令。报话机的报话员在大声地呼喊着:“黄河、黄河,我是长江,我是长江,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回答、听到回答!”
“我是黄河、我是黄河,听到了、听到了,有什么指示,请说!”
又是一串串红红绿绿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的的、哒哒”的冲锋号吹响了,在山谷里、江面上来来回回地飘荡着。我军指战员们跳出堑壕,走出掩蔽部,把身上防空伪装的东西,干脆全部摔掉。
这昭阳江的北岸,原来好似空无一人。突然间这志愿军似天降神兵,满山遍野,浩浩荡荡,涌现在阵地上。勇士们迅速地渡过昭阳江,勇敢地冲上了南朝鲜军的前沿阵地。
七、八架美国飞机到了昭阳江的上空,又是盘旋,又是俯冲,扔了一些炸弹,扫了一阵机枪,然后向南飞走了。
昭阳江畔,这时好像我们国家的大年三十夜那样,响起了长时间、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热闹非凡、一阵又一阵、劈劈、啪啪的鞭炮爆炸声似的声音。尤其是昭阳江的南岸,炮弹、手榴弹的爆炸声长时间地响个不停;步枪、冲锋枪,轻重机关枪的枪声大作,混成一片,接连不断。阵地上军号声、喊杀声,震天动地。
南朝鲜部队的第一线阵地首先被我军突破,接着我军就向纵深发展,这战斗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我军就攻占了主峰。
昭阳江南岸的大小山头上,到处飘扬着中国人民志愿军胜利的红旗!
这次战斗胜利结束了,家兴带着前进指挥所的干部、战士同大部队会合了。电话连里的干部、战士,正在热烈地议论这场战斗,取得了多么了不起胜利。可上级突然来了命令:立即拆除电话线,组织部队往回走。
这战役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知这战场究竟起了什么变化,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情侣战地险相会
话说这家兴带队的军前进指挥所,现在在阻击美军追击过程中,经过重新组织,已经成为军所属的另一个师的断后部队的指挥所。这个指挥所,确实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
指挥所迂回走出美军的阻拦,又走了三天,来到了“三八线”以北、朝鲜东海岸的金刚山。家兴在军用地图上一查,这金刚山标高是1638米。他进入朝鲜已经有半年多,大大小小的山,爬了无其数,但如此秀丽如画的金刚山美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遗憾的是,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短,没有来得及饱览一番。虽然在此欣赏美景只半个来小时,但在他脑海里留下了终身难忘的美好记忆。
张荣现在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支精悍的小队伍带回军部。但这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了,他不忍心就这样匆匆地离去。他也驻下了脚步,想多看一会儿,就把朝鲜翻译(也叫联络员)金同志叫到了身边,说:“金东木,请问你对这里的情况熟悉吗?能不能给我们作些简要的介绍。”
“我对这儿景况很熟悉,我就是这里的人,过去经常在这一带打游击、搞地下活动。”
大家一听,是请金翻译作介绍,呼拉一下就围了上来,一个个在这些奇形怪石上坐下,冼耳恭听老金的解说。
“志愿军东木,大家听我慢慢说来。”金翻译开了个头,就拿起军用水壶喝了口水,想了想说:“我怎么说呢?从哪儿说起呢?”
“你就说说这里的地理位置,有哪些名胜,有些什么特点。时间很紧,我们还要赶路,给你讲一刻钟时间。”家兴说。
“一刻钟能讲多少内容,只能概括地说说这里一些名胜的名称和大体情况。”金翻译扫视下了众人,觉得对这一刻钟的讲解时间很不满足。
说起这个金翻译,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可以说是个中国通,能说一口很流利的中国话。他是朝鲜人不假,出生在这里,曾经在沈阳读过书,后来回到家乡当上了游击队,同日本人周旋。1948年他又到了中国东北,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朝鲜战争爆发了,他又回国当上了朝鲜人民军。志愿军一入朝,就被抽调来当了翻译。
“金翻译东木,你简要说一下吧,等仗打完了我们再来听你细细解说。”家兴也催促金翻译快作讲解。
“好吧,我就简要的说一下。”他站了起来,一边指着四周,一边就说道:“金刚山的位置,就在江原道的东部。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道,道就是中国的省。金刚山的具体位置是在太白山脉的北段。那为什么叫金刚山呢?大家知道金刚石是宝石之冠,这儿山上的石头不少是晶莹剔透,形似金刚石一般,故而此山就叫金刚山。这山岳地形千姿百态,美景众多。这里山峰林立,到处是瀑布泉水,密林奇洞,松林云海,美不胜收。这金刚山有‘朝鲜第一山’之美称。根据地理特点,又分内金刚、外金刚、海金刚。在我们东面是日本海,海金刚就在海边。有金刚门、三日浦等景点,既有壮丽奇特的海滨景致,又有清丽雅静的湖光水色。在内金刚和海金刚之间,是外金刚。外金刚有集仙峰、九龙瀑布等景点,山色秀美,瀑布倾泻,雄伟壮观。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内金刚,有毗卢峰、万瀑洞、明镜台等景点,这儿到处是奇峰怪石,流水潺潺,景色柔美秀丽------”
“金翻译,你讲得真好,很有水平,你做过专门研究?”家兴问。
“我在这一带打游击时,公开身份是风景解释、研究------”
“我们找你讲解还真找对了人,以后有机会还请你来讲。”张荣说完就立起身,对大家说:“同志们,美景欣赏就到这里,起来继续走吧。”
队伍过了金刚山,再往北是朝下山坡走,这条盘山公路就比较平坦,走起来不是很吃力。阳历五月份的天气,在朝鲜来讲还真是个好季节,大白天的上午,不冷不热。家兴一路走着,肚子觉得饿了,就从军用饭包里,掏出几粒炒熟的黄豆,一把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他走着、嚼着、想着,想着部队从昭阳江边开始进攻,到现在迂回走出美国人的拦阻,又将回到原来的出发地、“三八线”以北金化一带。这短短的十几天里,整个部队和他个人所发生的一些事件,确是使人惊喜交集。既有喜出望外的,也有惊心动魄的,真使人怎么也忘不掉。
昭阳江被我军突破后南朝鲜第三军团的一个师,被打得溃不成军,拼命夺路向南撤退。一退就是几十里、上百里,一直退到了“三七线”珍富里一带。志愿军东线兵团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有一个师的师长,亲自带了一个尖刀营,一个夜里往南穿插120里,成功地端掉了敌人的师指挥部,(这位师长后来记了二等功)。有的先头部队还一口气追到了“三七线”以南。
志愿军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一开始就是战绩辉煌,捷报频传。缴获的火炮、枪支、弹药无数,汽车就有八百多辆。可惜志愿军没有那么多的汽车司机,没开走多少辆汽车,最后大部分还是让美国人的飞机给炸掉了。
就在突破昭阳江的第二天上午,家兴曾奉命带领第一班班长老孙和李培文往兵团前进指挥所送一封密件。三人完成任务回来途中,在走上一个小山坡时,突然发现对面小松林里,有一支队伍坐在那里。家兴定下神来仔细一看,这队伍肯定不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但也不是朝鲜人民军,更不是美军,而像是南朝鲜军,而且好像是一个迫击炮炮兵连队。现在双方相距只有三、四十米,已没有仔细考虑问题的时间,只剩下如何应对面前的敌人。
家兴估计,眼前肯定是一支被打散的部队,起码有六、七十人,手中还有武器。现在怎么办?冲上去,自己这方只有三员“大将”,且又不是战斗人员。自己还是个新兵;李培文虽是老兵,但也不是战斗人员出身;只有老孙倒是当过步兵,打过大小战斗几十次。
往回跑,更不可能,对方已经也看到了家兴等人。如果往回一跑,必遭灭顶之灾,被敌人乱枪打死。
怎么办?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家兴回头朝身边的两人看了一眼。只见左面是李培文,他手中端着的连发卡宾枪已经拉上枪栓;右面是老孙班长,也已经把驳壳枪拔了出来,子弹随手就上了膛。这两人只等家兴的决断,家兴也看出这两人的心思。他就向左右两人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已经心领神会。
再说这南朝鲜的部队,确实经不住打,被志愿军一打就散。拿部队里一些老兵的话说:像吃豆腐似的。不过这南朝鲜的部队也有自己的特点,他们仗着在本乡本土,对地理位置熟悉,所以一看顶不住了,马上就化整为零,散掉了;危机过去了,再集合起来。
现在,家兴举起早已子弹上膛的手枪,好似在身旁有千军万马,像一个成熟且又久经沙场的指挥员一样高声喊道:“一排向右,二排
向左,三排跟我冲呀!”这三个人飞也似的冲到了敌人跟前,三人齐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交枪不杀!”
这些人真是惊弓之鸟,一下子被镇住了。一个个把手里的武器放在了地上,站起身举起了双手。
这时,在这队伍右面,有两个当官的好像发觉了秘密。见这儿只有三个志愿军,根本没有什么其他人员。于是就骚动了,弯下身想动手去拣丢在地上的武器。李培文眼明手快,立即扣动连发卡宾枪的扳机,一串子弹打了出去,子弹在这两个军官的头顶上呼啸而过,这两人慌了手脚,立即站起又高举起双手。
此时,这队伍的后面也有两个当官的在骚动,而且已经把枪从地上拣到了手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老孙当机立断,手中驳壳枪马上一扣扳机,一个点射,其中一人应声而倒;同时老孙快步走到了这队伍跟前,用驳壳枪的枪口已对准了另一个当官的脑门,其他人员就没有一个敢动了。
家兴立即命令这些人,后退了十来步;老孙动作非常敏捷地把放在地上所有枪支的枪栓全部卸了下来,然后捆在一起,自己背起来;又把所有的手枪也集中起来交由李培文拿着;家兴又命令这些俘虏,把没有枪栓的枪支全部背好,迫击炮扛好,排成两路纵队。就这样,这三员“大将”,把南朝鲜部队的一个“八二”迫击炮兵连,连人带炮俘虏,而且押了回来。
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只打了五天,确实赢得了很大的胜利,但是忽然之间战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5月21日,战斗告一段落,前进指挥所已经归建。电话连连长,指导员,将家兴等三人俘虏南朝鲜军一个炮兵连的英勇事迹,向上级报告,给这三个人请功。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第一班班长老孙正在电话线路上监听。家兴和福喜排长问老孙有什么最新消息,老孙说:“有,刚才军长亲自给军后勤部长打电话,说美三师要从西面扑过来了。跟美国人不是拼手榴弹,而是要拼炮弹。后勤部长回答说,请首长放心,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这消息听到后才一个多小时,军司令部就来电话通知立即拆线,部队准备向北转移。
这时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从西南方向已传来了隆隆炮声。西面天空低低的云层里,有火光在一闪一闪,可能是敌人的轰炸机在
扔炸弹。
又过了一些时间,一些志愿军的伤员,从西面的公路上,很吃力地朝这里走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一时间谁也说不清楚。
家兴跟随一班,去兵团指挥部拆线,顺便问总机班的人员,有没有看到英语翻译沈君兰。回答说沈翻译在一个小时前,押了几个俘虏走了。
家兴和李培文、老孙,拆好通往兵团的电话线,马上往北赶路,一会儿就跟上了大部队。
“指导员,这情况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现在怎么办?”家兴边走着、边问曲指导员。
“现在的办法只有一个,我们要赶在美国人的机械化、四个轮子前面,向北渡过昭阳江,再回‘三八线’以北,到金化一带休整。”
“我们抢渡昭阳江,时间上来得及吗?”家兴有些焦急地问。
“这很难说,看我们的两条腿能走得多快;再看打阻击的部队,能不能顶住美军的进攻,以及能顶多少时间。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是,我们大部队只好在夜里行军,假如白天行军,要遭到美国人的飞机攻击,损失太大。但是现在看来损失再大,必要时也只好日夜兼程了。”指导员说的是他自己的想法,但可能也只能这样做了。
在昭阳江的南边,有一条长长的大山沟,这里有好几个志愿军的野战医院。前几天家兴、君兰见面时,听君兰说锦绣和爱芬也已经进了朝鲜,而且就在这一带的野战医院里实习。所以家兴一路往北走时,就在一路上打听,有没有上海的一个大学派来实习的医疗小组。
第二天早晨,就在部队行军快走到昭阳江江边时,家兴在一个野战医院里,打听到了有一个上海来的医疗小组,但不知道是不是大学里来实习的。于是他就向曲指导员讲了,想去看一下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在这野战医院里。曲指导员同意后,他就和通讯员小梁一同前往。小梁也挺想早日见到美丽的上海姑娘、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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