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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锦绣,见了这一幕,更加赞许这两人之间的深情厚意!
晚上,爱芬的爸爸在东亚饭店大餐厅摆了两桌,算是给四位年轻的志愿军战士接风、洗尘。还请了他在上海的一些朋友,同事,酒宴既丰盛,又热闹。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尽兴而散。
初三下午,这四人又一同来到余心愉老师家里拜年,也带了不少礼品。余老师现在是恒大小学的副校长,他家住在鲁班路上的一所公寓房子里。
“这位是李家兴、这位是沈君兰,对吗?你是谷锦绣,你前年还到学校里来过,这一位是------”余老师看着他的学生,逐一认着、点着。
“我是沈君兰、谷锦绣的大学同学,姓许,叫爱芬。”
“我们这四个人现在是两对,沈君兰和许爱芬,我和李家兴,都已经正式订过婚。我们四个人都上过朝鲜战场。李家兴还立过战功,现在是解放军的一个团级干部,是团政治处主任。”锦绣向老师如实地汇报着四个人目前的情况。
余老师听了非常高兴,说:“我的学生都大有出息,还都上过朝鲜战场,是最可爱的人。这也可算是我们学校的光荣!”这时,他看大家还都站立着,马上又说:“你们看,我只顾同你们说话,大家都请坐。桌子上的糖果、瓜子,大家随便吃。”
大家坐下后,余老师给每人泡了一杯茶,自己在桌前也坐了下来。还叫老爱人给大家烧点心,一会儿,每人一碗银耳莲子羹端上了桌。
大家吃完莲子羹,然后就嗑瓜子、剥花生,吃糖果,喝茶,畅谈过去、现在、将来,越谈越投机。
“你们小学毕业时还都是孩子,可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都很有出息。可我老了------”
“余老师,你家的孩子呢?”爱芬脱口问道。
“我哪有孩子!我是南京人,当年日本人打到南京,南京成了人间地狱,全城死亡人数超过三十万。我的家人连同我三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都给日本强盗给杀害了!只有我们两人因为在上海教书,才逃过这场劫难。”余老师说着眼睛里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原来这样,余老师我现在懂了。”家兴这时才明白当年袭击小东洋时,为什么余老师会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
“余老师,那个王有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兰问道。
“这个我讲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像个诚实的学生。”余老师摇着头说。
“余老师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没有了子女,我们都是你的学生,就和你的子女一样。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好在我们三人多是学医的。我现在是内科医生,爱芬是外科医生,你老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可以找我们。”锦绣说道。
“多谢了------”余老师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师生几个人一直聊到天快黑了,余老师要留下大家吃晚饭,这几个人说晚上还有事情,起身告别,离开了余老师家。
初四上午四个人都到十六铺码头送走了爱芳的爸爸、妈妈等一行人。下午家兴到锦绣家,爱芬到君兰家,各自活动。
初五上午,四个人到原来叫法国花园,现在叫复兴公园,也是他们“三结义”的地方玩了半天。然后来到了原来叫霞飞路,现在叫淮海中路逛街。先到淮海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出了电影院就逛商店。晚上到绿野酒家吃公司大菜,后来又去国泰电影院看了场电影,一直玩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初六又集中到家兴家中。这一天,大家在一起融融乐乐,吃饭聊天,谈古论今。这其间着重论及了两件事情:一是接下去,四个人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家兴当解放军的路程才刚刚开始,前程看来是阳光一片;至于取得大学学历、圆工程师之梦,有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君兰现在在医科大学当英语老师,老师生涯也才起步,有机会还要深造自己,将来的目标是当教授。
锦绣、爱芬两人现在还在一家大医院里当见习医生。见习时间是两年,今年五月到期后将正式分配工作。以后怎么走下去,要到分配工作后再说了。
论及的第二件事,是四个年轻人的结婚问题。按照四位母亲的想法,最好明天就把婚事办完。但是这几个年轻人自己的想法是,成立家庭要靠自己,要靠自己创造条件,不能依赖父母。什么时间结婚,要看两个条件,首先是事业,其次是经济。这两个条件目前都还不够成熟,所以结婚起码还要再等两年。
特别是家兴,目前确实还是一个穷当兵的。现在虽然是准团级干部,吃穿全是国家供给,但津贴一个月只有三、四十万元。据说部队正在准备搞军衔制、薪金制,那时团级干部的薪金可能一个月要有一百多万元。但这个事情大概还要等两年,也许要到1955年才有可能实行。地方干部包括政府工作人员、老师、医生,也在作这方面的准备,关键是要看国家的经济建设,财政状况。
家兴的妈妈是明事理的人,把这些情况说清楚,她也就想通了,并鼓厉大家,先好好地去忙好各自的事业。
那么接下去,家兴和弟妹们究竟怎样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孔文红梅结良缘
话说这家兴探亲最大的收获是看到妈妈身体还可以,姐夫电工生意比较兴旺。同时,锦绣的妈妈放弃了要家兴取得大学文凭,才同意和锦绣结婚的苛刻要求。他回到部队把这些情况都同孔文说了,孔文也为家兴高兴。孔文也向家兴透露了一个秘密,就是他和周红梅的关系,要家兴从中帮助做做工作,家兴是一口答应,但具体做还是后话。
1953年的7月27日上午10时,朝鲜正式停战了。现在部队已经从战争环境转入和平时间,政治工作的任务就特别繁重。
接着,张荣也调回了国,到师里当了副师长。8月底在师部召开政治工作会议,孔文和家兴一同去参加会议,会后两人一起去看望张荣。到了张荣办公室门口,家兴高声喊道:“报告,步兵三团政治处主任李家兴,前来晋见首长!”
“进来!”
这两人连忙整了整军容,一进门,张荣立即也站了起来。两人就齐唰唰地一起向张荣行了举手军礼。张荣没有还礼,只是端了两只靠背椅子,让着两人坐下。
张荣先开了口:“这次会议开完了?时间过得真快,在朝鲜分手已经又是整整两年了。”
“开完了,会议一结束我们两人就来了。”家兴说道。
“我知道你们两人一定会来,所以我下午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你们。今天晚上不走了。到下班时间了,到我家去吧,我娘子前几天就来了。”
说罢,三人离开办公室,到庭院里上了吉普车。一会儿,就到了张荣住所。
张荣的家现在住的是一幢三层楼的独立小洋房。门前是一个大院子,底楼是会客室、厨房等,其他是警卫员、司机住的地方。二楼是书房,浴室卫生间。三楼是卧室。
家兴、孔文进了门,就在长沙发上坐下。警卫员泡了三杯茶,给端了上来。张荣就喊道:“翠妹,你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这时,从后面厨房应声走出一个女同志来。她年近四十,一身农村妇女打扮,白点子蓝布短衫、黑土布长裤,齐耳短发,右手腕套着一只银镯头,胸前挂着一只布围单。她走到客厅里定下神来,对坐着的两位解放军客人看了又看,最后终于看出了其中一位,问道:“是小家兴吗?”
“是我,家兴。我应该叫你什么?”家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说。
“你叫我爷叔,叫她应该是婶婶。”张荣对家兴说。
“那我呢?”孔文问着也站起了身。
“那当然是叫大嫂,我们上海人叫阿嫂。”张荣又接上去笑着说。
“你们两个请坐,不要老站着。阿荣,我记得那一次一起白相大世界后,同家兴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时家兴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现在不对了,二十多岁了吧,是大人了。”翠妹说着两手在挂在胸前的围单上擦了擦,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小家兴现在是大家兴了,当上了解放军的团政治处主任。你看他多神气!这位是三团的孔政委,现在是家兴的顶头上司,是我十几年的生死战友,还是大学生,在解放军部队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张荣给娘子介绍了这、又介绍了那。
“听说过了,阿荣常说起你,说你是能文能武呐。”
“阿嫂,我哪有那么好,是你们过分夸奖我了。”孔文说着又转过来问张荣“我和家兴现在该怎样称呼你好?”
“我看还是过去老的叫法比较亲切,老张、老孔,爷叔、家兴。不要一口一个首长、首长的,多麻烦。”张荣作了干脆的回答。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的电灯全打开了。翠妹、警卫员小薛、司机老王,一起拉好桌子,端上饭菜。张荣在玻璃橱柜里拿出一瓶陈酒、一瓶洋酒。
“来、来、来,我们这三个人凑在一起也不容易,今天没有飞机、大炮,战斗、冲锋。笃定喝酒,只聊家常。可以说点今后的人生计划,打算。老王也喝点酒,反正今天晚上我也不准备出去了。”张荣说着给各人杯子里先倒了大半杯陈酒。
“阿荣爷叔,你家小公子呢?”家兴问。
“在乡下读书。”张荣答道。
“一个人住在乡下,有谁照顾?。”孔文也问。
“住在外婆那里,外婆家里人多着呢。”翠妹答道。
“是这样。阿嫂,那你也来一起吃。”孔文说。
“你们先喝起来,我还要炒几个菜。”她说后又去厨房炒菜了。
这桌子上摆的喝酒菜不少:花生、皮蛋、发芽豆,香肠、油氽黄豆,五香豆腐干,还有一盆白切牛肉,一盆白斩鸡,够丰富的了
“没有什么小菜,是一些上海浦东人的家乡菜。我们主要是吃个高兴。”张荣说着一会儿站起来举杯祝贺,一会儿又是碰杯。喝完陈酒喝洋酒,几个人酒兴上来了,两瓶酒很快见了底,张荣还想去拿酒,家兴拦住了说:“阿荣爷叔,我们等会儿还要汇报下一步的人生打算呢。”
喝酒告一段落,几只热炒,还有鸡、鸭、鱼、肉,全部搬上了桌子,最后又上了个三鲜汤,大米饭,还有八宝饭。这几个人可能最近几年还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
晚饭结束,张荣领家兴、孔文上了二楼。这书房挺宽敞,虽然八月的天气非常闷热,但是这小洋房的四周没有挡风的建筑物,加上房间四面都装有纱窗,所以门和玻璃窗都可以打开着,通风条件很好。晚间习习凉风吹进书房,在里面觉得很凉爽,非常舒适。
这时,张荣说:“今晚你们两人就睡在这里,这儿有两只竹塌,一人一只。再给你们一人一条薄被头,我就睡在沙发上。先洗把澡。然后我们三个人就好好聊聊,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张荣说罢,叫警卫员把睡觉的床铺铺好,三个人就先后在卫生间里痛痛快快洗了把热水澡。然后每人泡了杯茶,就坐在床铺上聊开了。说这说那,说说就说到了部队建造营房的话题。
“老张,我们在开会时,听说部队要去造营房,有这事?能造在哪里,怎么个造法?”孔文问。
“有这事,我已经接受了任务,基本确定我这个副师长分工抓营房建设。营房可能造在镇江一带,等几天我要去察看地形。基本是我们部队自己动手建造,只是请地方来协助。”张荣回答了孔文所问。
“我们要自己动手造营房,应该继续发扬南泥湾精神,我们部队就会成为大规模的建筑工程队,我们这些干部,个个要成为‘工头’了。”家兴高兴地说。
“是这样,我们都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家兴,我建议把你调到师部新成立的营房科工作。你愿意不愿意?”张荣说。
“我家兴第一服从命令听指挥,第二能继续跟老师做事,自然十分愿意,非常高兴。”
“老孔,你放不放?”
“你老战友点将,那有不放之理。”
“这是随便说说,最后以组织部门的干部任命为准。我还有个重要事情要问两位。”
“什么事?”孔文有些惊讶地问。
“终身大事,你们该考虑了。家兴,你那位丈母娘,现在什么态度,《西厢记》还唱不唱?”张荣风趣地说。
“已经不唱了,态度是180度的转过来了。同意接受家兴这个‘白衣女婿’了。”孔文说。
“这倒是件大好事!”
可家兴又说:“我这个丈母娘真不是好弄的。我回国后,开始她同意只要我经济条件具备了,就可以同她女儿结婚,可是最近又变了卦,说她女儿是大学生,不可以嫁给一个中学生。意思是说我还必须要有大学学历,真叫人烦心。”
“家兴,这个问题还是我来想想办法。”
“有什么好办法?”孔文问。
“这样,我想让你这个未来的营房干部当得更称职,我正在设法把你送到部队或者地方大学里土木工程系去读书,既可以学到造房子的本领,拿到大学文凭,圆工程师的梦,还可以不当‘白衣女婿’争取做个‘合格’女婿。”实际上张荣已经对家兴的安排作了全面考虑。
“这真是一举多得,家兴,看你这个爷叔为你想得多周到。你家兴真是好福气,不过我的事你李家兴不能不关心。”孔文有点吃醋的味道。
张荣就问孔文,有什么事情要家兴关心?
家兴就把孔文和周红梅正在恋爱,现在碰到周红梅的哥哥和母亲认为两人要差八、九岁,嫌孔文的年龄大了些之事说了。家兴还把自己和周红梅的哥哥周红桂曾经是夜校读书时是好同学,以及过去家兴常到周家做客,同周的母亲也很说得来等情况都说给张荣听了。
张荣听后就说:“我认得周红梅,一开始她是军部管理科的文化教员,后来就不太清楚了。这小周是个好姑娘,既然老孔和小周两人相爱,家兴理所当然地要帮这个忙,一定要促成这件好事。家兴,现在红梅的哥哥在哪里,在干什么工作?”
“在上海徐汇区一个派出所里当所长。”孔文说。
“要我一同去找找他?”张荣以非常关心的口气说。
“这事暂时还不必首长出马。我们回去路过市里,准备去找红梅的哥哥谈谈。另外,家兴的一块怀表,春节在上海探亲时失落了,准备去找红梅的哥哥报个案。”孔文说。
“什么!是不是在朝鲜时我给你的那块表?那可是一块名表,我记得是什么‘浪琴’牌子。这是国民党一个高级军官在战场上被我军打死后,战士搜到上交的战利品,后来领导上把它奖励给我的。这块表丢失真-----”张荣以惋惜的语气说。
这天夜里三人又说了以往的很多很多事情。一直说到深夜二、三点钟。
最后,家兴、孔文俩人在竹塌、张荣在长沙发上,都渐渐地呼呼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张荣叫司机老王开车,把家兴、孔文一直从嘉定送到上海市区,中午时分,车开到了唐家湾周红梅家。家兴口头谢过司机老王,老王就开车回去了。
三年多前,家兴来过周家几次,现在周家没有什么大变化,基本还是老样子。周红桂的爸爸是在邮政局工作的,一家人的生活条件还可以。这里是三层楼的新式里弄房子,全家大概七、八口人,住得还较为宽敞。
这天红梅、红桂,都在家,连兄妹两人的父母也在家。周家的门正好开着,家兴和孔文就直接进到底楼客厅。红梅父母正在准备吃中饭,一看怎么突然进来两个解放军,两位老人真在纳闷,再细细看看,认出来了:“你是李家兴!”
“是的,红桂爸爸、妈妈。我是家兴”
“这位是------”
“爸爸、妈妈,我是孔文,你女儿红梅的------”
这两位老人开始是惊奇,现在倒是欢喜。一喜家兴已是解放军大干部的样子,二是女儿的对象也挺不错,看上去并不老气,而且也是风度翩翩,是像有些学问的男人。
红桂的父亲是邮政局里的中层干部,见识比较广,看人也有一定的眼力。红梅的母亲开始见到照片,心里总是有些想法,现在一见到本人,也暗暗地喜欢上了这个未来的女婿。
“你们两位请坐,请坐。”红梅的妈妈说着,就去倒开水端给了客人。
“你们两位坐呀。红梅、红桂,有解放军客人来了,快下来。”红梅的爸爸就大声喊儿子、女儿下楼。
家兴、孔文还没坐下,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女解放军周红梅,一个是人民警察周红桂。
家兴、红梅两人相互握了握手。红梅说;“李主任,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家来的?”
“当然是东风。还有这位,你是认得的,不用我介绍了。我们两个人是一起到师部开会,会议结束就特地来看你。还来看看你的哥哥、我的老同学------”
“你是李家兴?老同学,我们两人要是在马路上碰面,一时之间肯定谁都不敢相认。”周红桂惊奇地握住了家兴的手。
“是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三团的政委。”
“我叫孔文。”
“常听我妹妹说起你,你们两位请坐。饭还没有吃过吧,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谈。就是没有什么准备,家常便饭。”红桂非常热情地说。
红梅的弟弟、妹妹,红桂的妻子、儿子,全部来到客厅,加上家兴、孔文,一共十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很快吃好饭,红梅拉着孔文到楼上房间里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只剩家兴和红桂留在了客厅里。两人泡上了两杯茶,就在客厅里、桌子前,同过去一样,面对面地坐下来,海阔天空谈了起来。两人先回忆了在一起读书的往事,接着,家兴谈起他从解放后参军,到朝鲜战场打仗,直到现在所经过的一些故事。红桂也谈了自己的近况。原来解放后他也准备去参军的,后来妹妹去当了兵,他才去考上了人民警察。
之后,家兴又把话拉到了正题上,重点介绍了孔文的情况。红桂也是聪明人,听完家兴的说话,心里就明白了。再说今天见到了孔文本人,按他当警察的眼力,也认为这个妹夫可以接纳,就很痛快地说:“家兴,我们是老同学,再说你是我读书时的老班长,我一向把你当作我的大哥。我知道你做事很有原则,看人也很有眼力。孔文这个人虽然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凭我现在当警察的经验判断,我认为这人也不错。其实男女之间,只要真的相爱,年龄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父母方面如果还有什么想法,我来做做工作。在这个家里,我这个大儿子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红桂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家兴心里也就有了底,向孔文应该可以有所交代了。
后来,又说到当前的社会和社会的风气等,红桂说,上海解放已经三年,经过镇反和肃清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一些污泥浊水,社会风气大为改观,现在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红桂,今年春节回家探亲,我的一只怀表丢失了。是一只浪琴表,上面有一根银的链子。银链子上还有一根红丝线系着,这根红丝线打的是一个蝴蝶结。”
“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丢失的?”
“是年初五晚上,在国泰电影院看电影时遗失的。”
“当时有没有发觉?”
“当时没有发觉,是第二天回部队时,上了公共汽车后才发现表没了。我的老同学,你问得这么详细,难道是有的放矢?”
“不满你说,年初六中午是有一个男的中年人送到派出所一只怀表。当时值班民警作的记录,情况同你刚才说的完全一致。那表在我们派出所里放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人来认领,后来就交到分局去了。”
“我的表到底能不能找到?”家兴开始是喜欢,但是最后好像又没有了希望。
“老同学,我现在就领你去分局的失物招领处看看。”红桂说完,就领着家兴来到离他家不远处的徐汇公安分局。两人走进徐汇公安分局的失物招领处,家兴一看就感到十分惊讶。这个招领处大概有十来个大房间,里面墙壁上一排排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市民们遗失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手表、怀表、皮夹、套鞋,雨伞、衣服、帽子、甚至还有皮箱、手提包等等,琳琅满目!简直是像一个人们日常生活用品的盛大展览会。
家兴在遗失物猓砝嗟某鞔袄铮蜒暗剿强橐攀У幕潮怼T谡辛齑χ蛋嗝窬牟橹は拢倚肆旎亓苏湃僭摹⒛强樵谡匠∩显⒄焦Φ摹⑿陌幕潮恚?br />
那么接下去家兴还会交什么好运吗?真会去大学读书,真能圆他那工程师的美梦,不再作“白衣女婿”吗?
要知这事是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外婆喜锦绣猜疑
话说这家兴从师部开完政治工作会议,回到团里后,着重组织开展了两项工作:一是干部、战士的文化扫盲教育;二是大批老兵的复员回乡。正在这两项工作进行得十分紧张的时候,孔文在团党委会上宣布了一项命令:李家兴调任师营房科科长,正团级。另外还有一个通知,是送李家兴去上海同济大学土木工程系速成班插班学习,时间两年,学习一年、实习一年。
孔文宣布完命令和通知后就说:“李家兴,你真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三步两步就赶上了我,可能很快就会超过我。我真心地祝贺你,但你肩上的担子可也不轻呀!”
“小李主任,在和平年代部队就要进行现代化、正规化建设,我们一个师的万儿八千人和武器、装备,就要离开民房住进营房。这次是部队自己动手造营房,我们都是老兵碰到新问题。特别是你这营房科长的担子真的不轻啊!”老团长深有感慨地说。
“任务轻也好、重也好,我们都是老兵新传。小李科长,你是先走一步,但我们会和过去在战场上一样,跟从指挥部的设计和计划,共同把营房造好。”副团长也挺有决心地说。
“三位团首长,我知道这任务非同一般、并不轻快。我一定用过去打仗时艰苦奋斗的作风、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刻苦地努力学习,不负大家的厚望,坚决完成建设营房的重任!”家兴在党委会上表了态。
接着,家兴先到职就任,然后就来见张荣。张荣十分严肃地对家兴交代了艰巨的新任务,说:“家兴,这次任务不比打仗轻松,造房子如果出了问题是会倒掉的,弄不好还会压死人。施工一出事故,也会出大问题。你这个营房科长,既要全面负责指挥施工队伍的组建、工程设计、进度、质量、安全、竣工、验收,施工材料的质量,经费的节约;还要组织领导、指挥整个部队的施工,更要懂得施工技术,协调好部队同地方各方面的关系。当务之急是把大学上好,学到造房子的真才实学!”
1955年夏秋之际,经过两年的努力,李家兴终于拿到了大学毕业文凭和建筑工程师证书,不但完成了建造部队营房的光荣任务,而且被授予两杠一星的少校军衔。这对家兴来说真是多喜临门,在心理上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先回家见了妈妈和姐姐,全家自然为之庆幸。然后就来到锦绣家中。按家兴的估计,这一次锦绣见到这一大堆“成绩”,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家兴一踏进锦绣家门,见这客厅里是热气腾腾。锦绣、锦绣父母、君兰、爱芬,连王有德都在,只有外婆不在。
家兴开口说道:“这可真巧,你们都------”
可这时谁也没有答理他,也都没有回话,最后还是王有德开了口:“老同学,现在真风光,少校军官,两杠一星,神气十足!”家兴也没有让步,说:“你也不错,外科医生,救死扶伤,今天是东风还是西风,把你刮到这里来的,真是幸会,幸会!”
锦绣爸爸到底是这里的一家之长,见到这个场面总不是太好,就说:“家兴,今天怎么有空,快请坐下说话。”家兴一听,这话中都有话。锦绣的妈妈连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这到底是为什么?
君兰算是勉强地说了话:“我的家兴大哥,你总算还能想起我们。”
锦绣显出很气愤的样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后来看了家兴一眼,又把脸又转了过去。
现在的李家兴,什么样的场面都已经历过,所以再也不是过去的李家兴了。他这时显得非常沉着,始终脸带三分笑,不急不慢地应对面前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仔细地观察这客厅里的每一个人的神态,分析各人的言行举止,是什么问题?发生在谁的身上?难道还是这个姓王的?
家兴正思考之际,突然,王有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锦绣爸爸、妈妈,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说完就迈步出门走了。
王有德前脚走,外婆后脚从楼上下来到了客厅里,看到家兴很高兴。家兴也立即起身,非常亲热地叫了声:“外婆,您好!”
“家兴,你这两条杠杠,一颗五星,是什么样的官儿?”
“外婆,这叫少校。”家兴微笑着说。
“家兴你坐,锦绣怎么不给家兴倒杯茶?”外婆一边让家兴坐下,一边对着锦绣说。
“他有什么资格喝我谷锦绣倒的茶?!”
“锦绣,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快倒茶。家兴,这都是一帮小孩子,不懂事,听了风就是雨,你别往心里去。”外婆安慰着家兴说。
锦绣还是憋不住又开了口,说:“外婆,他现在是官当大了,心里早就没有了我!”
“这是谁说的,鬼说的话你也相信。”外婆就十分认真地说。
家兴也就问:“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问你自己,你心里最明白!”锦绣越说越气愤。
快言快语的四川妹子爱芬站起来走到家兴面前,说:“最近,在淮海中路上,一次是你和一个女解放军,坐的是一辆三轮车;还有一次是和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坐着一辆吉普车,在马路上兜风。有这事吗?”
家兴听后愣了一下,想回话,锦绣又抢着说:“说呀,说呀,怎么不说了,做贼心虚了吧,回答不出来吧。人家说男人都靠不住,开始我还真不大相信,现在------”
这时,锦绣父母双双离开了客厅,到楼上去了。客厅里只有四个年轻人和外婆。还是外婆出来稳住了这一触就会爆炸、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们都给我坐下,听我慢慢说。锦绣你也已经二十几岁了,还是一位内科医生,该成熟了。碰到这种事情就要冷静地多加思索,哪能这样感情用事,像吃了火药似的,不给家兴一点说话、申辩的机会。就是在法**,犯人还有申辩的权利。再说你君兰同家兴还是结拜好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彼此都知根知底,怎么能被外人挑拨一下,就转了方向。爱芬更加了解家兴的为人,家兴对锦绣的爱,是忠贞不渝的,怎么也不相信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就移情别恋!”
家兴听着外婆说的话,确实非常感动。她老人家说的句句在理,他此时回想这两年来自己过的日子?真是感到无比的冤屈!
第一年家兴是以在大学里读书为主,但是还要经常回嘉定师部,召集科里的同志开会、学习,研究工程上的一系列准备情况;既要组织所属部队从训练转入施工,同地方施工单位联系,聘请技术人员到部队进行各种技术培训;还要抽出时间陪同师首长到镇江进行实地考察,确定建设方案等等。
他在大学里的学习任务十分繁重,工程准备又刻不容缓。时间对家兴来说,比黄金还宝贵,他经常奔波在学校、师部、工地这三者之间,不少时间是在火车、吉普车、三轮车上打盹、睡觉。舒舒服服在床上躺下的机会很少,这些苦楚向谁倾吐。
有一次,家兴好不容易抽出一个小时,来看望锦绣。但两人知心话还没说完,他就要走。锦绣很不高兴,显得不太宽容、理解。说:“家兴,你每次这样匆匆而来,急急离去,是什么意思?哪有像你这样做工作的,我看人家当解放军的,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忙碌的。”
“我是没有办法,又要读书,还要完成部队造营房的组织、指挥工作。我现在一天最多只能睡三、四个钟头。”家兴欲诉诉苦,得到锦绣的同情。
“谁要你去读什么大学,我妈妈说大学生不可以嫁给中学生,那让她去说好了,只要我不那样说就可以了,你还去找这个麻烦干什么?谁要你这个倒头的大学文凭,当不当工程师我看无所谓。”
“现在这些已经不是我说了算,这是完成工作任务的需要。”
“我可不需要这种寂寞的等待!”锦绣亮了心里的底。
“可我现在是已经上马容易,下马难了。”
“你复员算了,人家像我这年龄的女人,大部分都已结了婚。”
“这当兵不是地方上当工人,说不干自己就可以走。您也到部队实习过,知道部队的一些规矩。组织上不批准你要是跑了,就是开小差,是逃兵。”
“我可不是叫你做逃兵,但是你也要为我想想!”这两人是第一次谈得不欢而散,后来虽然又谈过几次,可一次比一次的情况糟糕,有一次,两人差一点谈崩掉。后来外婆、君兰等出面做了思想工作,情况稍微缓和了一点。
到了第二年、1954年夏天,部队全部离开上海移防到了镇江。家兴在大学学习一年课程的任务结束了,就全心身地投入到营房建设中了。这部队造营房、做工程,还真有特色,是以军事化,战斗化的组织形式进行的。一个师是一个大工区,各个团是一个分工区。总占地要有几个平方公里,要建设几十万平方米的营房,有平房、厨房、食堂、办公楼、干部宿舍、招待所、大礼堂,还有车炮库、弹药库、燃料库、马厩,仓库、水库、变电站,以及小卖部、邮政局、澡堂等等服务设施。师、团首长分别担任正、副总指挥;营房科、股是直接的组织、指挥机构,由此可见家兴的责任是多么重大。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这建造房子的主体人员,是这些本来弄枪玩炮的战士,现在要他们操作泥刀、锯子、斧头、螺旋刀、推土机、翻斗车、脚手架、升降机,这一角色的转变,真是谈何容易,但是又是非做到不可,而且这建筑任务一年要基本完成。于是,家兴根据师党委的决定,按设定的计划,具体去组织实施。先是到部队按原来的班、排、连、营建制,把人员稍作调整,然后分泥、木、水电、油漆、安装、机械等各个工种,聘请地方工程技术人员,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专业突击培训。
技术、业务培训一结束,整个部队就投入了实际建设施工之中。班、排、连的干部都成了大、小工头;师、团、营的首长就全力以赴地投入施工的组织指挥之中;各级司、政、后机关则全力配合。在地方工程技术骨干的指导下,加上全体干部、战士的十足干劲和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即是铁的纪律的保证,这部施工机器就高速地运转起来了!
荒凉的高丽山脚下,真是连兔子也不拉尿的一片不毛之地,转眼之间,施工部队人员居住的帐篷支起来了,施工帐篷搭好了,解放大军开进来了,钻探机、推土机也开始响个不停起来。没隔多久,坑坑洼洼的山地平整了,房子的基础出了地面,墙砌上来了,房屋结了顶,门窗安装到了位,粉刷、油漆结束,接着就竣工验收。一年功夫,这些造房子的人住进了自己亲手建造的,整齐、宽敞、舒适、明亮的军营。
这军营的造就,是万千干部、战士的聪明才智和艰辛劳动的成果,但是也有李家兴的一份苦劳。这两年,特别是后一年,他在这工地上风餐露宿,没日没夜地工作。白脸书生变成了黑脸汉,身上掉了好几斤肉,额头、眼角也显现了皱纹。但是现在回到了心爱的人身边,非但没有一句温暖、舒心的安慰,反而被责备、训斥了一顿,他实在感到委屈,真想大哭一场。
现在再回过头,继续来说家兴拿着大学文凭和工程师的证书来见锦绣时的情况。
见到家兴和锦绣两个人今天一见面,就出现这样的疆局,君兰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妥。正好他学校里也有点急事要处理,就暂时离开一刻,说等会儿再来,就起身走了。爱芬也说她医院手术室里有个急病人要做手术,也走了
外婆见是时机,就对锦绣、家兴说:“你们两人还是上楼,到房间里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是锦绣和家兴到了二楼房间,在沙发上并排坐好。锦绣本想再严厉的审问一下,但是她想起外婆刚才说的,就是犯人也有申辩的权利,又一想她在楼下气也出过了,现在心里比较平和了一点,就对家兴说:“好吧,外婆说可能是一场误会,我就开开恩,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你可不准说慌!”
家兴欲乘机和锦绣亲热一下,可被锦绣一把给推开了,说:“别碰我,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家兴一想,自己确实没有作过什么亏心事,说就说。
上海的夏天,比较闷热。家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军装上衣脱下,往床上放好,再拉了一把靠背椅子,面对锦绣坐下,说道:“我先想问一下,刚才爱芬的那些说法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问哪里听来的干什么,你先说有没有那些事!”
“有,但是------”
“有就行了,不要但是,你要坦白交代,这两个女的和你是什么关系,怎么认得的?老实告诉你,我说的这些事是有地点、有时间,你说得对不上号,就说明你心里有------”锦绣步步紧逼,一步不让。
“好吧,我先交代那位女的解放军。她叫周红梅,是我在夜校读书时一个同班同学周红桂的妹妹。他们家,我们两人送毕业证书时不是一同去过的吗。后来他妹妹周红梅也参加了青训班,结业后也分到了同一部队当文化教员------”
“这是你的第五个妹妹,是不是?”
“她年龄比我小一些,称呼妹妹未尝不可,但决不是你说的那种妹妹。”
“那你们为什么一起坐了三轮车在淮海路上兜风?”这下给锦绣捉住了话柄。
“最近组织上决定她复员,分配到我读书的那个大学工会工作。我去她家看她的哥哥,她要去大学报到,我正好也到学校去有事,再说学校的工会里我有熟人,就这样我们两人就同坐一辆三轮车到
学校里去了。”
“就这么简单,别的什么也没有?”锦绣好像有些失望似的。
“你是要还有什么,有,就是准备吃她的喜酒。”
“什么,吃喜酒。她和谁结婚?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离什么谱,她是和我们三团的政委孔文结婚。孔文你也是认得的。这个喜酒你不会不去吃吧?”
“那这个妹妹就不算,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坐在你的吉普车上干什么?那又是怎么一回事?”锦绣还是不放过,她要追根刨底,不问出究竟是不会放手的。
“这个姑娘也是我读书的大学里的一位土木工程师,我们造营房的图纸就是她负责设计的。我们师部大礼堂的拱形房顶,在施工时碰到了技术上的‘拦路虎’我们自己没法解决,我是特地开车来接她到镇江营房工地去作技术指导,解决难题的。”
“这也是真的?”
“当然真的,我李家兴说谎的本领还没有学到哩。”
“这两件事都发生在什么时间?”
“接那位女工程师是‘五、一’劳动节的下午,坐在三轮车是在上个月的底,7月30日星期六上午9点多钟。”
“时间倒都对上了,算你聪明。不过,在这两个时间里你都没有来见我,为什么?”
“因为时间实在太紧,我来不及来看望您。”
“相信你说的。不过这还不能算你已经过关,我还要人证物证。”说到此时,锦绣总算脸上露出了一些喜欢的神色,家兴乘机一把把锦绣搂在了怀中。
对家兴的答复,锦绣还是似信非信,但对家兴的人品,锦绣还是信任的。
至于家兴说的这些情况到底是真是假,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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