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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早年闯下的偌大名声,那帮小子也算是尊老,将潘家园附近这一块,划成了于鸿鹄的地盘。
由于自己的派出所的重点关注分子,平时于鸿鹄也不出手,只是让几个弟子混迹于此,除了隔三差五的去派出所汇报下思想工作,小日子倒是过的也不错。
但是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于鸿鹄生就一副苦命,舒心日子没过了两年,坏消息又来了。
就在前不久,原本和于鸿鹄井水不犯河水的那帮小子,由于和一群东北帮抢地盘的人争斗失利,退出了京城坑蒙拐骗偷的行业,由对方接手了。
那帮东北人说起来都不算是盗门中人,他们虽然也偷东西,但不是用刀片就是镊子,手指头上压根就没活,偷不到基本就是用抢的。
而且这些人可没听过于鸿鹄的大名,更不懂得什么叫做尊老爱幼,打下地盘后就想于鸿鹄下了通牒,给出了两条路。
一条路是于鸿鹄卷铺盖滚蛋,别再在京城地界上混了,而第二条路则是向他们上供,每月上交一定的钱之后,还允许于鸿鹄呆在京城。
这人要脸树要皮,癞蛤蟆还要个花肚皮呢,好歹于鸿鹄当年也是号令群贼的人,哪里肯屈居人下?加上于鸿鹄也五十开外的人了,于是就想着退出江湖,带着快八十岁的师父苗六指去乡下隐居。
只是去乡下生活,这也要钱啊,于是在对方规定的期限到来之前,于鸿鹄也重出江湖了,趁着潘家园周末地摊开市的机会,显示一番贼王风范。
不过于鸿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自个儿最熟悉的专业领域,栽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
让于鸿鹄又惊又怒的是,他不仅浑身上下被掏的一毛钱不剩,就是连保命压箱底的钱和那三根小黄鱼,也被他天杀的小偷给偷去了。
要不是脑子里还剩下了最后一丝理智,于鸿鹄刚才走到派出所门前的时候,差点就进去喊冤报警了。
“陕甘的刘瞎子?他都快八十了,肯定干不了这活。”
“豫省的宋老二?那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家伙了,腿脚肯定没这么利索。”
“苏省的赵老大?那家伙化了灰自己也认识,而且也没这技术啊。”
“川省麻老三的活不错,只是他去年才进了号子,就算越狱也不敢往京城跑吧?”
坐在马路边的路牙子上,于鸿鹄在苦苦思索着,不过将全国各地的贼王们过滤了一圈之后,于鸿鹄也没想到今儿这事究竟会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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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贼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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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爷,我们几个栽了,今儿遇到了个高手……”
就在于鸿鹄坐在马路牙子上苦思冥想的时候,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四五个人,几个人的身材都不怎么高,属于那种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角色。
这几人正是于鸿鹄早年收养的孤儿,在小偷这个圈子,收养的孤儿一般都不叫师父,而是叫干爷,但像是于鸿鹄半路拜师,对苗六指却是称呼师父的。
相比那些控制打骂强迫孤儿去行窃的一些扒窃集团,于鸿鹄无疑更有人情味,他很少虐待这些孤儿,所以十多年下来,孤儿们都发自内心的将他当做了长辈。
只是当年于鸿鹄在收养孤儿的时候,大多都是挑些个子矮小的孩子。
这些小孩们专业技术练的不错,但一个个都长大后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武力值太低,遇到抢地盘这种事情,显然无法与那帮东北过江龙们相抗衡。
所以于鸿鹄也将事情给他们说明白了,愿意走的,就去到别的城市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结婚生子,不愿意走的,他也不强求,只是日后再不要打他于鸿鹄的旗号了。
眼前的这五个人,都是想跟着于鸿鹄退出江湖的,这次来潘家园,也算是最后的疯狂,只不过现在五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低着头站在了于鸿鹄的面前。
“三儿,这事不怪你们,干爷自己也……也栽了。”
于鸿鹄的声音有些苦涩,偷了三十多年。在小偷这行当里,他也算是祖宗级别的人物了,但今天发生的事情,才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什么?干爷。您……您也栽了?”
这几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听到于鸿鹄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当年六省贼王大会中,干爷的手段可是出神入化。从专业角度来说,绝对是专家级别的了,别省的贼王比他强的也没几个。
“全身上下模了个精光,连我的那个元宝都没给我留下……”
于鸿鹄脸上露出了苦笑,这几个小子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加上又要退出江湖了,于鸿鹄也没必要在他们面前保持干爷的威风和权威性了。
于鸿鹄所说的元宝,是他平时练手用的,并不是古代的那种元宝。而是光绪元宝。和袁大头一样。是由银质铸造的,比钢镚要略大一些。
至于锻炼的手法,就是将那银元拿在手上把玩。用指法和肌肉控制其滚动,经年的老贼。一般都喜欢用这种方法保持自己的状态。
只是被于鸿鹄随身携带了好多年的那枚银元,在口袋里也被对方摸了去,这才是真正的贼过楼空,一丁点儿物件都没给于鸿鹄留下。
“干爷,我们也是这样,连刀片儿都被人给摸走了。”听到干爷的话后,那几个年轻人也是一脸的苦笑。
他们的刀片一般都是夹在指缝中,然后领口处有个备用的,但领口处的刀片被人取走了不说,居然连指缝里的也不见了,当时吓得他们以为白日见鬼了。
于鸿鹄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三儿,五儿,你们两个跟我最久,可曾发现了什么扎眼的人吗?”
“干爷,您都没看出来,我们两个哪里有那本事?”
被于鸿鹄问到的两个年轻人连连摇头,迟疑了一下,三儿说道:“干爷,会不会是那帮东北人干的?想逼我们早点离开?”
“屁,就凭他们?我一个人就能偷的他们找不到北!”
于鸿鹄一脸不屑的摇了摇头,还待再吹几句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这些人,不也被人给偷的就剩下一身皮了嘛,念及此处,于鸿鹄顿时哑巴了。
“走吧,去找我师父去……”
于鸿鹄往地上吐了一口,站起身来,说道:“能干出这活儿的人,没个几十年的经验是不成的,或许师父能看出点什么。”
到了此时,于鸿鹄也是束手无策了,只能去求教苗六指,他在解放前就是大有名头的贼王,人脉之广经验之丰富,远非于鸿鹄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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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年的京城,房地产行业才刚刚兴起,老城区的四合院还是随处可见的,苗六指就住在景山公园附近的一个四合院聚集的地方。
不过这里算不上当年的内城,居住在这儿的人,大多都是些苦哈哈,四合院修建的也不怎么合理,到处都是污水横流,人声吵杂。
在胡同里左拐右拐了好一会,于鸿鹄几人才在一家门前站住了脚,这个大门可不像电视里放的大宅门那般气派,除了两边是石条之外,大小和普通家庭的门也没什么区别。
门边也没有门铃,只是吊着一根绳子,于鸿鹄在绳子上拉了两下之后,就静静的等在了外面,过了大概一分多钟,里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鸿鹄啊,怎么带着小崽子们都来了?”随着大门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的身形显露了出来,正是当年的贼王导师苗六指。
苗六指的个头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或许是年龄大了的原因,身材略微有些佝偻,但精神十分矍铄,一双眼睛尤其的明亮,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
“师父,给您丢人了。”以于鸿鹄为首,站在门外的这五六个人,都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这事儿说起来的确丢人。
被那帮东北人逼迫离开潘家园,这等于是秀才遇到兵,两边不是一个系统的,并不掉价,但今儿这事。却是在专业领域被人狠狠的扇了几耳光。
“进来说话吧,小三儿,把门给关好。”苗六指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转身走进了院子。
这是一户很小的四合院。前后左右加起来一共就三间厢房,院子也只有十来个平方大小,六七个人一涌进来,地方顿时显得有些狭小了。
这户四合院原本是两户人家住在里面的。不过在于鸿鹄九十年代再次入狱之后,苗六指就搬出了于鸿鹄的住所,拿着这些年各地贼王孝敬的钱,一家一万将这座院子给买了下来。
由于于鸿鹄那次的贼王大会太过招摇,被公安机关顺藤摸瓜,几乎将南北各地的贼王一网打尽。
没有了那些来朝圣的晚辈弟子,苗六指的生活变得愈发的低调,他现在的这处住所,除了于鸿鹄等寥寥数人之外。再无人知晓了。
“鸿鹄。看你脸色隐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院子中间,苗六指大马金刀的坐在了石凳上,而于鸿鹄师徒几人。则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师父,东北人逼我退出京城的事儿。您老也是知道的。”
于鸿鹄一脸愧色的说道:“原本我想趁着周末摊市的机会再捞上一笔,就带着师父您远走高飞,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可……可是今儿却是栽了大跟头了。”
“被人黑吃黑了?对方用抢的?”苗六指在于鸿鹄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们几个都被搜干净了,难道被枪指着脑袋了?”
能在解放前就纵横沪上,名声响彻大江南北,苗六指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搭眼往这些徒子徒孙身上一瞅,就看出他们几个均是身无分文。
在解放前包括更早一些年头的时候,人们出门,身上携带的不是铜钱就是大洋金条,老贼们可以从脚印深浅和衣服下坠的幅度上看出端倪。
但现在人们随身带的都是纸币,想要再看出身上携带多少钱,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了,时至如今,能有苗六指这份眼力的,恐怕当今之世也绝超不过三人。
“不是抢的,师父,对方是用的手艺活!”于鸿鹄的头垂的更低了,他也算是国内知名的贼王了。
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于鸿鹄曾经和大江南北的贼王比拼,一天之内在京城火车站连偷了二十八个钱包,称得上是名噪一时,奠定了他京城贼王的名头。
但此次于鸿鹄却是差点被别人连裤子都扒下来了,居然还毫无所知,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什么?用的是手艺活?”
听到于鸿鹄的这句话,苗六指的眼皮在才抬了起来,开口问道:“对方几个人?是搭伙还是走单帮?”
盗门存在了数千年,单是一个偷字,手段就五花八门,有些小偷是成群结队相互配合,用一些招数吸引失主的注意力,然后让同伴下手行窃。
还有一些人,则是技艺高超的独行大盗,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旁人打掩护,自己创造条件自己上,钱藏的再深都逃不过他们的手指。
“师父,应该是走单帮的,而……而且好像是一个人下的手,我留的后手都被那人给摸走了,连……连您老给的光绪元宝也不见了。”
“什么?腰上的后手也被人摸走了?”
原本稳如泰山的苗六指,这次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后手指的就是那腰包,这是老贼们逃命用的,一般都会贴身收藏,稍微一动就能发觉,就算是苗六指出手,也未必就能在于鸿鹄完全没知觉的情况下,将其给偷出来的。
于鸿鹄苦笑了一声,说道:“师父,不光是那后手,他们几个夹在指缝里的刀片,也都被人收走了……”
飞鹰刀片掰成两半,正好夹在指缝中,这种情况下都能被人拿走,那技术简直就是神乎其神了,至少于鸿鹄是从来没听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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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贼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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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指缝中的刀片也被人取走了?”
听到于鸿鹄的话后,苗六指再也坐不住了,身体霍然站起,看向那几人,问道:“刀片被取走的时候,你们几个可有察觉?”
“师爷,一点察觉都没有,还是后来想割包的时候才发现的。”
三儿等人的脸上满是羞愧,他们几个玩刀片也玩了十多年了,这刀片夹在手指中,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刀片被人悄无声息的取走,等于是卸掉了一条胳膊而全无知觉。
“这不怪你们,也没必要惭愧,你们和那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苗六指轻轻拍了拍三儿的肩膀,缓缓的坐下了身体,说道:“我想要从你身上取东西,都必须接触到你的肢体。
而那人,根本就不碰你的身体,直接就将东西拿出来了,他取你们刀片的手法,叫做偷天换日,早年我也能做出来,但是现在……”
苗六指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现在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几乎都快生锈了,要是敢上街去干活,说不定就会被人打死掉。”
说着话,苗六指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扔到了面前的石桌上,看得三儿一愣,连忙往衣兜里掏去,却发现里面的香烟已经不见了。
刚才苗六指的那一拍,顺势就将三儿口袋里的香烟取了出来,场内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苗六指,却是谁也没发现他的这番举动。
“师父,您是说。那……那人的手段比您还要厉害?”
于鸿鹄被苗六指的这番话给吓住了,从拜在苗六指门下,于鸿鹄也接触过一些盗门的前辈,按照那些人的话说。苗六指是盗门中神偷门这一分支百年难遇的天才。
认识苗六指也三十多年了,但是于鸿鹄从未见过师父流露出现在这种神态。
要知道,往日即使国内贼王使出再厉害的手段,传到苗六指耳朵里后。他都是晒然一笑,从来没当回事过。
不过于鸿鹄也没想到,今儿发生的这件事,居然让苗六指如此失态,话说像是刚才掏香烟那种表演性质的出手,于鸿鹄也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了。
“我年轻的时候,或许能和这人一争长短,但是现在,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出这番话。苗六指脸色如常。都已经是年逾八十的人了。又在监狱里蹲了近半个世纪,世间的荣辱兴衰,早已被这老人看透彻了。
“师父。那……那您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听到苗六指的话后,于鸿鹄心里凉了半截。连师父都自认不是对手,自己这徒有虚名的贼王,在对方面前更算不得什么了。
现在于鸿鹄最怕的,是对方拿他来立威,这也是盗门中抢占地盘经常做的事情。
当年豫陕两省的火车贼王为了争夺一辆车次所有权的时候,进行了一番争斗,但却不是技术上的较量,而是你死我活的拼斗。
最后豫省贼王技高一筹,用刀片割开了陕省贼王的脖子,并且化妆成为一个女人安然脱身离去。
用敌人的鲜血立威之后,陕豫两省在火车上混饭吃的小偷们,无不以豫省贼王马首是瞻,那人足足占据了陕豫两省火车线路长达十年之久。
当然,豫省贼王最后也是落得了个吃枪子的下场,不过他也整整风光了十年,让无数老刑侦为止头疼,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于鸿鹄说白了,并不太适合在江湖上混,因为他的心不够狠,胆子也不够大。
之所以挂个贼王的称号,无非就是技术还行,更多的则是沾了苗六指的光,否则早被各地贼王赶出京城了。
所以于鸿鹄害怕今儿出手的这位高人是来抢地盘的,他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如果再白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那于鸿鹄还不如躲在苗六指这院子里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苗六指沉思了一会,开口问道:“你们今儿在市场里,有没有和人争执过,得罪过什么人呢?”
“师爷,没有,绝对没有。”三儿等人连连摇头。
“师父,您教导过我的,咱们玩的是技术,不要惹人注目……”于鸿鹄也开口说道:“我可一直都听您的,哪会去和人置气啊。”
于鸿鹄说的这番话,其实是苗六指这辈子总结出来的最惨痛的经验和教训。
当年沪上沦陷,几乎所有的富豪们都齐聚陪都,苗六指那会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每天到街上去晃悠一圈,就够他吃喝嫖赌好几天的了。
不过苗六指那会年轻气盛,有一天在一家妓院里,和一个年轻人争执了起来,被那人扇了一记耳光,对方人多势众,苗六指当时只能忍了下来。
有句俗话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吃了那么大的亏,苗六指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接连跟踪了那个年轻人好几天之后,苗六指将他的一个公文包给偷走了。
打开那个黑色的公文包后,苗六指顿时就傻眼了,因为里面装的是一份绝密的军事文件,而上面还有蒋某人的签名。
自知闯下了大祸,惊慌失措的苗六指直接就将公文包连着文件,丢入到了江中,正准备逃离陪都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陪都都被军统控制了起来。
作为沪上有名的贼王,苗六指的目标实在是太显眼,躲了几天之后还是被抓了起来。
好在苗六指为人谨慎,即使出去吃喝嫖赌,往往也会给自己化个简单的妆,那位丢失文件的军官,并没有认出他来。
但是当时陪都的治安环境很乱,导致那些逃到这里的人都有些惶恐不安,戴局长一声令下,所有的小偷都被判了十年至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当时那些陪同苗六指一起落网的小偷,可是将偷文件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怜苗六指不敢声张之余,还要陪着一起骂自个儿,其后更是一关就是半个多世纪。
追根溯源,还是苗六指年轻气盛,如果当时他忍下去了,不再针对那个年轻军官,或许他这几十年的牢狱之灾都可以免去了。
所以在教导于鸿鹄的时候,苗六指说的最多的,就是偷盗的目地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和人生气而故意针对,那样终究会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
“师父,您说,这会不会是另外一伙过江龙,想在京城开山立柜啊?”
犹豫了一下,于鸿鹄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我看那人是想拿我立威,然后告诫京城的同行,收拾我们一顿,不过是先来踩盘子的……”
于鸿鹄这几句话里,带了一些黑话,开山立柜指的是抢占地盘,以此为根据地的意思,至于踩盘子,则是事先侦查探探路。
“放屁,就你们几个,还需要别人来踩盘子?”
苗六指闻言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他一直认为于鸿鹄天资不行,但头脑还算灵活,但没成想遇到这么点事儿就乱了方寸。
“以这人的手段,根本就没必要开山立柜,走到哪里都吃喝不愁的,而且有这种手艺,肯定是老辈人,如果是想在京城端碗水喝,一定会先递门坎的……”
临到老了,苗六指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徒弟,还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所以还是把事情给于鸿鹄分析了一遍。
“师父,那他今儿出手是什么意思?”
于鸿鹄虽然信服师父的话,但还是想不通那人为何会如此做,都是江湖同行,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等于是平白结怨吗?
“我估摸着是你们先惹到那人了。”
苗六指皱起了眉头,一边想一边说道:“很有可能你们的手伸到别人兜里去了,这才惹那人动怒,将你们剥的一干二净,应该只是个教训。”
苗六指果然是人老成精,虽然他并不在现场,但却是将事情剖析了个八九不离十。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要不是于鸿鹄偷到了冯永康等人身上,秦风又不是警察,闲得蛋疼才会管这些破事呢。
“这事儿还是不对啊……”苗六指忽然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人应该还会留下联系方式,让你上门赔罪的。”
有这种本事的人,肯定是江湖同道,而且还是深明规矩的老辈人,按理说在小施惩戒之后,一定会将事情说明,化解掉这场恩怨的。
“师父,可能对方是路过的吧?”于鸿鹄说道:“潘家园每天南来北往的那么多人,说不定就是进京来旅游的呢……”
听了师父的分析之后,于鸿鹄知道对方估计不会再寻自个儿麻烦了,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抓向石桌上的香烟,想缓解一下自己的神经。
“咦?三儿,你这记的是手机号码吧?”
拿起三儿的那包烟,于鸿鹄发现在烟盒上面,写了个手机号码,不由心中大奇,在他们这个小团伙里,包括于鸿鹄自己在内都是用的传呼机,他们似乎没有使用手机的朋友。
“我没记过手机号啊。”三儿接过烟盒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干爷,这号码不是我写的……”
“那这盒香烟,是你自个儿买的吗?”于鸿鹄尚未说话,苗六指忽然将烟盒抢了过去,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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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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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是我买的,今儿早上才买的。”
三儿被苗六指问的一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顺口说道:“也奇了怪了,这盒烟没离我口袋啊,难道是卖烟的老板记得号码?”
“就这脑子,还能当神偷?鸿鹄这眼神是真的不行啊。”
看着三儿,苗六指的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也算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知道三儿的脑筋有点迟钝,平时失手被打次数最多的,也就是他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这号码是警告我们的那人留下来的?”
于鸿鹄在苗六指将烟盒抢过去的时候,就想通了这处关键,还算是个明白人。
“对,就是他。”
苗六指伸手拿起了石桌旁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说道:“鸿鹄,你去瑞宾楼买点褡裢火烧,到金生隆炒个爆肚,再到和成楼切两斤酱猪头肉,恒瑞老号的酱牛肉也来一斤,另外全聚德的鸭子也来一只吧……”
一口气报出了五六个菜名,这些都是京城地道的本地名吃,除了全聚德的鸭子名声在外,其它几种,却只有在京城生活很多年的老人才知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离天黑还早,正好请客人上门。”
见到于鸿鹄站着不动,苗六指用拐杖敲了一下他的腿,说道:“对了,再买几斤二锅头,还有绍…兴的黄酒来一坛,不知道客人的口味,要先备下才行。”
别看苗六指已经是年过八十的老人了。这一番吩咐下来井井有条,连酒带菜全都齐活了。
不过废了那么多的口舌,苗六指却发现于鸿鹄还是站着那里不动,这次却是怒了。拐杖的力道也比刚才重了三分,说道:“怎么还不动啊?”
“师……师父,我……我身上没钱了啊。”
挨了重重的一拐杖,于鸿鹄委屈的几乎都要哭了。原本身上的几万块钱被人掏了个一干二净,他现在的衣兜比脸还干净,哪里有钱去买师父交代的酒菜呢。
“你……你就这点出息?你是干什么的啊?”
饶是苗六指涵养深厚,此时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满京城都是人,你连这点钱都为难?那么多年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当年苗六指学艺的时候,只要是师父交代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老师再操心,苗六指都会给办得妥妥当当。像这种不给钱买菜打酒的事儿。他不知道干过多少。
可是于鸿鹄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连这种悟性都没有,苗六指骂了一通之后,心头只感到一阵意兴萧索。他这神偷一脉,看样子真是后继无人了。
“是。师父,我明白了。”
别看于鸿鹄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在苗六指面前,向来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听师父这么一说,顿时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外跑。
“跑什么?回来!”
苗六指轻喝了一句,从身上拿出了一叠百元钞票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钱你拿着,慌慌张张的不适合干活,你年龄也不小了,别在被人给打一顿。”
像苗六指这样的经年老贼,岂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甭看苗六指坐了一辈子的牢,但是他的家底,始终都没显露过,只是在刚出狱的时候,曾经去过一趟当年的陪都,至于取出了什么东西,就没人知道了。
再加上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他早年各地弟子的孝敬,苗六指手上有多少钱,甚至连于鸿鹄都猜不出来。
于鸿鹄只知道自己这位师父,每天的吃喝都要花费好几百,按照苗六指的话说,吃了一辈子的牢饭,还不得好好善待下自己的肚子。
苗六指吩咐要买的那些菜,并不是在一个地方的,于鸿鹄师徒六人拿了钱,连酒带菜刚好一人去一家。
看到于鸿鹄等人出了院子后,苗六指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缓缓的往外面走去。
“苗大爷,出来遛弯呢?”
“哎呦,苗大爷,家里小子又来看您啦?”
苗六指的人缘很不错,走在巷子里,不时的和周围街坊四邻打着招呼,颤颤巍巍的来到巷子口的小卖部,苗六指拿起了那部红色的公用电话。
那烟盒不用拿,号码早已牢牢记在了苗六指的脑子里,伸手拨通了电话后,苗六指静静等待着那边人的接听。
“喂,哪位?”
嘟嘟几声响之后,话筒里传来了个年轻人声音,苗六指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想了想,电话号码没错啊。
“哎,我说,消遣爷怎么着?再不说话挂了啊!”
谢轩这会开着那破面包车,拉着秦风往学校赶呢,刚才在路上车胎爆掉了,换胎换的他一身臭汗,心情正坏着呢。
“老荣?”
苗六指试探着说出了两个字,如果对方是同行的话,应该能听得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如果不是的话,那电话就算是打错了。
“你打错了,爷姓谢,不姓荣!”
谢轩没好气的挂断了手机,加速超过了前面的那辆车,嘟囔道:“什么老荣,还老谢呢,哥们有那么老吗?”
“叫你什么?老荣?”秦风闻言一愣,自语道:“我还以为那边都是些不上道的家伙呢,敢情也有明白人啊。”
谢轩莫名其妙的看着秦风,开口问道:“风哥,您说什么呀?什么明白人?”
秦风想了下,说道:“轩子,车子靠路边停,可能一会还有电话过来,我来接就行!”
谢轩不知道老荣的意思,秦风却是门儿清啊,在解放前的那套江湖黑话中。老荣就是小偷的意思,对方说出这两个字,显然是在试探。
“哦,我知道了。”谢轩答应了声。打了转向将面包车拐入到了路边上,拿出手机递给了秦风。
这手机刚掏出来,铃声就响了起来,却是苗六指怀疑自个儿年老记忆力衰退。又拨打了一遍电话。
按下接听键后,秦风也不待对方说话,直接开口道:“合字上的朋友?攒儿亮吗?报个万儿吧!”
秦风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问对方,是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如果要是懂事理的话,就报上自己的姓名和来头。
之前在潘家园闹出的那档子事,看似是秦风将对方偷了个干干净净,其实却是秦风占着道理的,是以说话比较硬气。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仍然是很年轻,但那口黑话说得倒是很娴熟。苗六指微微一愣后。接口道:“合吾。小辈半开眼,抹了盘子,办了肘山。请您来抿山,给您叩瓢儿……”
合吾的意思是江湖同道。半开眼的意思是对事情一知半解,也有不明白事理的意思,抹盘在黑话中,可以用丢人来解释。
至于肘山是买酒,抿山则是喝酒,叩瓢儿这句话就有些重,是磕头赔罪的意思。
这句话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我的晚辈不明白事理,得罪了您,丢了脸,我让人去买了酒,请您过来喝酒,当年给您磕头赔罪。
以苗六指的身份,说出这等话来,算是给足了对方的面子,他相信对方要是听得懂他的话,应该是会来的。
“您是太岁海了的,攒儿亮,说个倒、阳、切、密,我一准儿到!”
果然,电话中传来了对方的回复,意思就是您是老前辈,明白事理,只要说个东南西北,我马上就能过去,倒、阳、切、密四个字,在黑话中就代表着东南西北的方位。
“好,我在……”
听到秦风的这番回复,苗六指再无疑虑了,对方虽然口音年轻,但这些黑话,不是在解放前的江湖上厮混过来的人,绝对是说不出来的。
苗六指在入狱之初的时候,监狱里还有些老朋友能对上这些黑话。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朋友一个个都过世了,他差不多有三十多年的时间,没有再和人说过这些话了,刚才和秦风对话时,都有些生疏了。
这也让苗六指对秦风不敢小觑,对方能如此流利的说出这些,显然平时用的很多,说明对方还在江湖道上混,而且交往的,还都是老辈人。
只是苗六指却是不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载昰逼着秦风用这些词汇和他说话,但凡有一句不对,那沾着盐水的柳枝,就会毫不留情的抽到秦风身上。
……
“轩子,走,回头,到景山公园那附近去……”
挂断电话后,秦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以潘家园那几人的手段,他原以为是没什么传承的老荣(贼),没成想却引出来了个老家伙。
在江湖中,想盘道,也就是套对方的来历,黑话无疑是最适用的,刚才那一番对答,就是连津天的常四爷都对不上来,可见对方是个经年老贼了。
“风哥,您刚才又和人说黑话了?”
谢轩发动了车子,一脸羡慕的看向了秦风,刚才那番话的每个字他都听到了,但那些话连起来之后,谢轩却是一个词都没能听懂。
秦风伸手在谢轩头上拍了一记,说道:“让你小子学,你非嫌拗口,现在听不懂了?”
“嘿嘿。”谢轩笑嘻嘻的说道:“风哥,您的那些黑话早就过时了,学不学都一个样。”
“真过时了吗?也未必吧。”
秦风摇了摇头,解放前活到现在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川省那边,老辈的袍哥和舵爷,还都在沿袭着故老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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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三不偷
。
接过苗六指递来的五毛钱电话费后,商店的小年轻看着苗六指,问道:“苗大爷,您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啊?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苗六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家乡的土话,几十年没说,都快不会说喽……”
在电话接通之前,苗六指都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和他说黑话,这勾起了苗六指多年前的回忆,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咳,苗大爷,我还以为您就是京城人呢。”
小年轻闻言愣了一下,不过继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您老可能进京进的早吧?话说这满京城里,真正的老京城人还真没多少。”
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在建国初期的时候,当时的党政军中人,几乎就没有一个是京城人。
近半个世纪下来,最少也有两代人出生,再加上这几十年中从全国各地涌入到京城里的各种人才,才组建成了现在的这个社会架构。
“可不是啊,你小子老家是湘省的吧?你那京片子还着股子辣位呢。”
苗六指的心情很好,和那年轻人开了几句玩笑,拄着拐杖缓缓往路口走去,他这是要去迎接对方,既然说出了叩瓢儿的话,那礼节上就要做足了。
而且苗六指也真想看看,当今之世,究竟有什么人还能将盗门神偷技艺,施展的如此出神入化?
要知道,就是在解放前江湖鼎盛的时期,苗六指自问除了自个儿之外。在江湖上也少有人能达到这种高度。
十一月的京城已经是北风冷冽了,所以站在寒风中的苗六指,已经表现出了他最大的诚意的。
“轩子,停车!”
距离那个巷口还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秦风就叫停了车子。
虽然他只是听过苗六指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到那个站在巷子口处的老人时,秦风就知道那是刚才和他通过电话的人。
“风哥。要我和您一起去吗?”
谢轩有点儿担心,秦风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真正的贼窝,万一这些人要是不讲规矩乱来的话,秦风可是双拳不敌四手的。
“不用,你在这等着就行。”秦风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之后,说道:“手机开着,有事我会给你的电话的。”
拿起了从潘家园得来的那个贴身腰包。秦风顺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抬脚走了下去。
苗六指原本并没注意从车上下来的秦风。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不过当秦风走到近处,苗六指那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却是看到了秦风手上的那个腰包。
像他们这种人所使用的贴身腰包,基本上都是特制的。比腰带宽出不少,放在行家眼中,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看着秦风,苗六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老头子如果招子不昏的话,这位排琴,不像是吃捻念儿的?”
招子不昏,指的是眼睛不亮,形容还没老眼昏花的意思,排琴在黑话中则是兄弟,如此称呼,说明苗六指并没有因为秦风年纪小而看轻于他。
至于捻念儿,指的是江湖人的意思,这句话连起来就是说,苗六指如果没老眼昏花,兄弟你应该不是吃江湖这碗饭的。
的确,穿了一身夹克衫的秦风,看上去十分的年轻,而且浑身上下,不带一丝江湖气,正如同他现在的身份那样,就像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
“盘儿长得嫩,让老海笑话了……”
秦风笑了笑,双手抬在胸前,两个大拇指却是一前一后,对着苗六指行了个礼,说道:“会江湖话的人不多了,老先生,咱们也与时俱进,还是讲点大白话吧!”
秦风的这个礼节,也是江湖老辈人常用的,两个拇指如果同时弯曲,说明对方是前辈,那是在行晚辈礼,像秦风这样,则是自持身份,只和对方平辈见礼。
这也说明,秦风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江湖上辈分很高,否则绝对不会如此托大的,毕竟他连对方的来头都不知道。
见到了秦风的动作,苗六指不敢怠慢,也是双手抱了个拳,微微往前伸了一下。
表面上虽然没显露什么,不过苗六指这心中却是起了波澜,行内前辈的名字一个个在脑中闪过,他在猜测着秦风的来历传承。
“四海之内皆兄弟,今儿老头子的人抹盘了,请小兄弟来,就是赔罪的。”、
见过礼后,苗六指侧了下身体,说道:“已经让人去办了肘山,还请小兄弟里面坐,咱们絮叨絮叨,说不定就是一家人呢。”
能不动声色的将于鸿鹄贴身的腰包取走,这种手段,也知道盗门中的神偷能施展出来,苗六指相信,秦风的师父肯定是盗门中哪位隐居的前辈。
《庄子》中曾言: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这两句话的意思是,那些偷了一个带钩的人要受惩罚处死,而盗窃一个国家的人却做了诸侯。
其实这话原本和盗门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盗门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却硬是将这句话套用了进来,说明盗门不仅仅是偷盗,也能行那改天换日之举。
所以在古代的时候,盗门并不是单纯偷盗的“盗”,而是和千门一样,都曾经出过不少经天纬地的大才。
相比行走世间的那些盗门中人,包括苗六指在内,其实都是些不入流的,盗门中的精髓,大多都是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的。
不过这极少数人,不是身居庙堂朝廷,就是归隐山野村间,外人很难得知他们的身份,就苗六指所知,一直到清末,民间都有这些隐居的高人前辈。
老辈人的江湖,最是讲礼节,所以苗六指对秦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年长秦风几乎有一甲子了,但行为举止间,苗六指对秦风却是尊敬有加。
“您太客气了,只是些误会,说开就好了。”秦风笑了笑,等苗六指转身之后,跟在他身后往巷子里走去。
“奶奶的,不会出事吧?”不远处面包车上的谢轩,脸上露出一丝忧色,想了一下,掏出手机给李天远打了个电话。
谢轩武力值太低,就算出了事,他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李天远守在这里,万一对方真的下黑手,却是能帮得上秦风。
在前段时间,游戏室里招了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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