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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本来赶路的一行人就这样停了下来,找了一间破烂不堪的房子住下,开始照料镇上的百姓。
隔离,看病,找药,治疗,做记录,查病因……四个人忙的焦头烂额,尤其是青竹,从早到晚几乎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不眠不休的劳累了几天下来,人几乎瘦了一圈!看得我着急又心疼。
过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镇上百姓的病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可病因却一直没有查出来。所以瘟疫得到了控制,却一直不绝根,继续有新的人发病,而且还有人死去。
这还不算,更让人担心的是,羽竟然不小心被传染,而且病情来势汹汹,两天下来人就被折腾的虚弱到顶点,吐气如丝,脸色蜡黄,嘴唇苍白且干燥,眼眶深深地陷下去,昔日湛蓝异彩的双眸淡然无光,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可以看到片片红斑,而且不停呕吐,高烧不退。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最近镇上的病人已经得到了妥善的隔离和治疗,无论是从日常饮食还是起居住行都不会再有向外扩散疫病的可能性,可为什么镇上还会有人继续生病,而且连一向健康的羽也被感染了呢?
我一边替羽擦洗涂药一边有些抓狂的想。
“花儿……别、担心……我会没事的……”木板床上,羽声音暗哑,喘息着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轻手轻脚替他换好衣服,喂完药,看着他又一次陷入昏沉,我觉得心烦气躁,决定出去透透气。
离离看到我牵马,问:“你要出去?”
“嗯,想去走走。”
“我陪你吧。”
“不要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帮青竹他们忙好了。”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跨上马,一路沿着镇上那条蜿蜒的河流走,一路思考着这场瘟疫的起因,前前后后想了很久,却找不到疑点理不出头绪来。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马儿似乎累了,步子缓了下来,自动地靠近河边找水喝。这才注意到,数九寒天小河竟然没有结冰!河水虽然浅了不少,但仍旧缓缓流动。
突然脑中电光一闪,一个念头跳了出来!
镇上虽然有水井,但是有些人还是会到河里洗衣挑水,而且不久前羽好像也说过,镇上伙食不好,他到河里去看看有没有鱼可以捕,结果一无所获。
说不定,问题就出在这水源上!
不敢多做停歇,我迅速策马沿着河流上游狂奔,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发现在靠近河源的地方有一具腐烂的尸体趴在那里。
下马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尸体是中毒而亡,而尸体在河里浸泡,毒素随着河水蔓延,所以导致整个小镇瘟疫的发作!
终于找到了原因,我激动的下马,双手涂满药膏又扯了衣摆上的布将手裹个严实,小心翼翼将尸体拖离河水,用大氅包着放到马背上运了回去给青竹做研究。
找到了根源,对症下药,镇上的百姓迅速的好了起来。
羽也及时恢复过来,于是我们给镇上的人留下了药方以防止病情反复发作,别过那些依依不舍感恩戴德的老少,再次上路。
酒鬼
策马疾驰,终于从满目苍凉走到了大熙的繁华。
只是熙熙攘攘的街上,包裹在厚重的衣服下的人们,表情麻木。虽然还是那样生活,但隐隐中仿佛有一种不安与痛苦。
街上有兵士走来走去,也有一些江湖人士打打杀杀,可百姓仍旧木然的过活着。
他们又能怎样?总是得活下去,生存总是一件没有诗意的事情,每日的柴米油盐芝麻绿豆。虽然被奴役被监视被控制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主权,但是,总还是活着。
那个为满足自己无休止扩张的野心的皇帝,不断地征兵加税,破坏了国家简单的宁静与和平,也使得国与国之间原本的安宁祥和被打乱,战争离祸充斥着疆土,这个冬天显得异常的寒冷。
快马加鞭向前赶路。
离“交流会”的日子很近了。要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来瓦解浦宣若英的力量。
还有那些被我列入黑名单的人,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普夕城,醉香楼。
赶了这些天的路,总算是找到个好地方吃饭。
这醉香楼出名的不光是菜,还有它的酒;不光是酒,还有它的服务。
服务周到表现在它想的周到,因为这里不光是一家酒楼,还是一所客栈。
醉香楼共有五层。下面三层是高级酒楼,上面两层是客栈房间;不管是醉酒的人还是赶路的人,想要找个地方吃饭休息,这里是绝对的好去处。
费用高一些无所谓,关键是它服务全面环境极好,所以这里一直生意红火。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各地的酒楼都不怕没生意,失意的人要借酒浇愁,得意的人要举杯畅饮,所以从来都是顾客云集。
我们在二楼的雅间坐定,点了酒楼的招牌菜式,细细品尝起来。
就在吃的正是兴头上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咒骂声和喧哗声。
青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选这家酒楼,就因为它是当地很豪华的酒家,光顾的食客,都是地方上有钱、有名望的仕绅富商,算是比较文雅清静的地方,谁知道饭才吃到一半,就这样吵。我忍不住将脑袋探出窗外看究竟是谁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酒楼门口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正在议论纷纷。
两个衣履整洁的伙计,架着一个酒气熏天的醉汉由店中出来,像提野狗似的摔出去,然后,你一拳,我一脚,将那醉汉痛殴起来。
边揍边骂道:“他妈的,今天可叫老子们逮住了,你躲在窖子里偷酒喝,却害老子们替你背黑锅,非揍死你个王八蛋不可。”
有那好心的人劝道:“别打了,瞧他已经成这样,也怪可怜的。”
伙计道:“可怜?谁可怜我们?这小子在店里酒窖中躲了两天,整整偷喝了四大罐酒,老板怪我们偷的,要扣工钱,这也罢了,这小子偏偏又在空罐子里加水,害我们又挨客人责骂,险些连饭碗都砸了,是他存心不让我们过日子,不揍他揍谁?”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醉汉两只手紧紧抱着头,身子抖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任凭打骂,也不开口。
我定睛细看,仍旧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他衣服脏乱,破了好几个洞,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脸,又黑又花,头发蓬乱,还有些黏黏乎乎的,身上好像也有许多血迹。
有好事者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说:“咦?这不是身无分文却嗜酒如命,喝酒如水次次烂醉的那个喝遍了附近数十里酒楼的家伙么?”
伙计听了更来气:“妈的,没钱还敢喝酒,居然敢还到酒窖里头偷,打死你个无赖……”
又是一阵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别打了,都快断气了……”有人劝阻。
“是啊,哎哟,瞧瞧都出血了,别打了……”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你给老子滚,再让老子看到你,不要你小命才怪!”伙计提起醉汉的衣领重重摔了出去。
被摔到街心的原本闭着眼睛的醉汉用手背擦了擦干裂的嘴唇,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踉跄,身形迟钝,似已醉得仿佛要在水中捉月的太白诗仙,但一双眼睛猛地张开时,目光却如同正弯弓射雕的成吉思汗。
可惜一刹那的清明后,他又阖上眼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抢在醉汉倒地的前头,将他抱了个满怀。
旁边的人发出接二连三的惊叹,而我却只觉得心痛。
怎么会这样?!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混和着一股腐烂酸臭令人作呕的味道直扑过来,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过澡了。
“开一间上房,多备些热水来!”我大声冲伙计喝道。
二人惊奇而惶恐的看着我,一时竟然不会动弹:“姑、姑娘……”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虽然轻纱遮着脸庞,但我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
“是、是!”两个伙计连滚带爬跑回酒楼去准备。
青竹他们都赶到了楼下,见我抱着那个醉汉不放,羽捏着鼻子直摇头,青竹和如花则满脸疑惑,离离更是忍不住问:“飞……小姐你干吗?”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醉汉的胳膊搭到我肩上,几乎是扛着他走进酒楼。
他们没看到,或是他们忽略了过去,可直觉告诉我,一定不会错。
即使以前那个落拓却锐利如刀锋的人遮去了光华掩尽了锋芒,如今看起来如烂泥里的乞丐,可是我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即使再怎么潦倒不堪,活得再屈辱麻木,看起来再绝望而无可就药,可那双眼睛却始终没变,清醒的时候漆黑如墨石,皎洁如秋水。
只是,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我握紧了拳头,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悲伤。
五楼雅间。巨大的浴桶里热气腾腾。
摒退了所有的伙计,青竹转身问我:“飞飞,这人是谁?”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放那人坐下,挑开遮住他脸庞的脏发,问离离:“你可认识他?”
离离上前一步凑近了看,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声音微微有些颤:“这是真的?!真的是他?!”
我抿着嘴巴点点头:“没错!”
忍辱负重
月凉如水,冬寒彻彻。
可醉香楼的顶楼左数第三间客房里却暖意洋洋。
夜市初开,长街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两旁店铺里都点亮了灯,灯光照着鲜艳的绸缎,发光的瓷器,精巧美味的糕点,也照亮了人们的脸。
欧阳莫言早已洗了三次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在房里临窗而坐,目光痴痴地看着远方,看着街上那些大步在走着的显得生气勃勃兴高彩烈的人们。
虽然夜色已经降临,但黑暗却已离他远去。
他轻轻抚摸着桌上的刀,一柄被擦洗的漆黑发亮的刀。
他的手缓缓抚着刀锋,似赞赏,又似爱惜,像是爱惜着最珍贵的宝贝或者赞赏着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刀原本是与他寸步不离,现在又重新不离他身侧。
刀是宝刀。因为它在被仍在城外破庙后的泥塘里三年有余,如今挖出来,仍旧削金断铁,锋利无比。
我坐在欧阳莫言对面,有些出神,脑子里一直回放着泥塘边他重新握住那柄刀时脸上的表情。
冷冷的刀锋,照着他冷冷的脸。
刀锋锐利,他的目光同样锐利。
锐利的目光,在刀锋上缓缓移动。
渐渐的,那张冰冷的脸终于绽开了一丝暖意。
那是一种深沉的、锐利的、宽慰的、无法形容的微笑。
那是在苦难、压力、屈辱、隐忍过后重见希望和光明的微笑。
像是一个窒息很久的人忽然又能呼吸到清新芬芳的空气般的欣慰笑容。
虽然他已不再是少年,虽然破庙周围也不是空旷的原野山林,但是,当他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那种光芒就像是他少年时在山林里在原野中愉快奔跑时所激发出的活力一样,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喜悦,热情与满足,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悲伤和埋怨的事情。
他的身子,再也不是如落叶般枯黄萎谢,而是站的比大树还直,比高山还要挺拔。
他说出来的话,也同样充满了力量和勇气,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他,有着同样的神气、同样的骄傲。
任谁也想像不到,这就是那个当年浦宣若英认为已经彻底毁掉了的人。
三年多前,欧阳莫言在与离离分开后被小王爷的亲信秘密抓住。当时,小王爷并没有立即把莫言杀死,因为那样爱憎分明刚毅不阿的欧阳莫言并不惧怕死亡。
对小王爷而言,折磨欧阳莫言,让他活着比死更痛苦更绝望,这种方法比直接杀死他要有趣的多也更过瘾的多。
所以,浦宣若英给莫言喂食了大量的软筋抑功丸和销魂丹。
这软筋抑功丸狠毒之处在于,它不但能压制住被害者的一身武功,而且吞服的人功力越深,受到的折磨越重,时时要承受阴寒侵体如刀割肌肤筋脉之痛。
而销魂丹则让莫言变成了瘾君子,整日活在麻木蚀骨又痛苦的深渊中。为了每日的一颗丹药,莫言要给小王爷做牛做马。浦宣若英高兴的时候,就拿他做马夫,当脚踏子;不高兴的时候就找人来打他骂他侮辱他,甚至让他爬在地上舔靴子上的泥土……
这本是谁也无法忍受的屈辱,死也无法忍受的屈辱。
无论谁碰到这种事,都一定会忍不住挺胸而起,挥拳,拼命。
可欧阳莫言却做了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不但日复一日的迷恋丹药,还患上了酒瘾,而且酗酒成性,整天混沌堕落疯癫迷醉,为了一坛酒可以弯腰下跪出卖灵魂变成猪狗不如的畜生……
就这样,小王爷不仅从肉体上折磨了他,而且从精神上践踏着他,慢慢地愉悦地品尝着胜利的果实。
一年、两年……有人说,欧阳莫言?他的手别说拿刀,连提酒瓶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肉每一条筋骨都在酒里泡着,连脑子和心都灌满了酒!在他身上使劲拧一把,指不定都能拧出一壶酒水来!
于是那个比狐狸还要精明的自认为拥有高超的智慧精密的算计的小王爷终于认为,清高的骄傲的绝世独立的即使被击倒也会高昂头颅的欧阳莫言已经被击垮被彻底毁掉了,不仅是身体,连灵魂都全部毁在了他的手里,变成了一条连窝都没有的癞皮狗!所以他心满意足的就像是丢垃圾一样的把莫言丢出了门。
可是,浦宣若英他错了!
他不知道,在欧阳莫言倔强的灵魂深处,在他生命中某个最秘密的地方,有着不同与表象的清醒和冷静。
他隐忍着屈辱,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将自己彻底放弃在黑暗中,却又在黑暗中默默进行着自己的计划,默默忍受着各种心灵肉体上最惨重的打击。他在耐心地等待。
或许在这一生最黑暗的历程当中,他心房里一直有一道光,一道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无法形容的、神奇的光辉支持着他,照耀着他,给了他梦想和希望,让他在最恐惧、空虚和不可预知的黑暗中有了信心和勇气!
欧阳莫言,他从未真的被人击倒过,他也绝不是个轻易就被击倒的人!
现在,房间的桌上有杯,杯中有酒。
但欧阳莫言的心里却已经没有酒。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闪闪发光。
记得若月那条走狗说过,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解得了他下的毒药的人,必定是青竹。而现在青竹果然也不负众望,很快给莫言配制了解药,慢慢祛除着压制他功力的毒药。
现在的莫言,从里到外,都是崭新的,或者说,现在的他,由里而外,都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来的。”
“是。”
“所以你一直耐心等待。”
“是。”
我心里觉得有些暖。
他的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与生俱来的信念让我觉得我们仿佛是几个世纪之前就已有预约。
“好!”离离用力点头,“要喝一杯么?”
“不了。”他轻轻摇摇头,“这三年多,我喝的已经足够了,几乎每天都要喝掉三、四坛酒……”
他口气轻松,可我听了却觉得鼻子发酸。
那是一种怎样的日子,我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转过头来对我说:“想不到……你还活着……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们都没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可是……你……还是想象不到……会变成这样……”
语气中有三分欣喜、三分惊讶、三分不确定和一分……那一分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我微笑。能让酷酷的惜言如金的莫言说上这么长一段话,真是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满足感。
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我报以一个真诚的笑容,道:“嗯,我还活着。不过不是上官飞花,而是我!”
“我知道。”
“你知道?!”这回轮到我欣喜、惊讶和不确定起来。
将军下落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真正的上官飞花不会游泳,也根本不敢下水。”
啊???为什么呀?上官飞花不是会武功的么?居然不会游泳?!太奇怪了吧……
欧阳莫言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上官飞花在五岁那年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一场惊吓过后从此与水绝缘了。虽然你当时的戏水姿势也不见得好看,但最起码能兴高采烈的跳下去。”
他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那年溺水时候的情形……
那种肺里的空气被挤出去然后灌进冰冷的水的窒息感,那种耳朵里象是巨鼓擂进来一样嗡嗡地响的感觉,那种除了疼痛什么也没法儿去想、伸出的手只抓到虚空、眼睛睁不开、浑身哆嗦的无助的感觉……
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那只贴在背后为我缓缓输进暖暖的真力的手感觉异常鲜明,还有那张在水中准确无误地贴上来给我渡气的唇……在阴寒的水中,那温暖的薄唇,送过来我渴求的气息。
我记得自己几乎是贪婪的反抱着他的头,痛吸着他口中的空气,胸口甜美舒畅得直想大声叫出来,虽然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记得那双在水中闪烁的大眼睛和因为我的动作而身子僵直面颊微显红晕的脸,我甚至记得那只托着我身子的手,修长有力,因为拿刀的关系,生着薄茧,却并不显得粗砺坚硬,象是青色的,一株早春的柳树的枝条,那种弹力十足又柔韧刚劲的感觉。
当时还以为他要抓我回去跟皇帝交差,却不知道原是一路保护我而至。
那年的一切,表面看起来如此平静,却不曾想到原是危机四伏,变数无限。
如今回想起来,好像那曾经发生的事情都如梦境一样的虚幻不真实。
就像是浮云过眼,夜风过涧。没来处,没去处。
忽然想起两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知道,这么些年来他的唇的味道有没有改变,如果去接触那唇,不知道是否会有当初那种新鲜而温暖的感觉……
“飞飞?飞飞!”
啊,我刚刚想什么去了!
重重甩了甩头,把脑袋里那突出其来的荒唐念头用力甩出去,当作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有些生硬的说:“谢谢你,当初及时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竟然看到欧阳莫言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再定睛一看,他神色淡定,一双眼如秋水泓波,不见深浅:“上官老将军……他还活着。”
“什么?真的?!”离离压抑不住,声音有些激动:“你知道老将军的下落?”
他略微颔了一下首,道:“老将军之前一直被困在王府的秘密地牢里。”
“他们……没有对……他下毒手?!”爹爹两个字喊不出口,我含糊地问着。
他看着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灯芯滑进油中,光亮黯淡,莫言随手捻了一根竹签,拨了拨棉芯,使灯光重亮。
我怔怔望著那火苗发呆。其实,光看他的情形,就能想像得到上官一刀的处境了。只是,不愿意去想。因为会觉得心痛。
“他们把老将军怎么样了?”离离奈不住,问出来。
莫言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慢慢道:“你们可知大熙王朝开国皇帝的陵墓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安置在骊阳皇陵中。据说当年国中调集人马大兴土木,修筑了因山为陵,两翼铺展,殿宇楼阁,浮雕石刻,气势雄伟,规模宏大的骊阳皇陵。大熙朝历代皇族皆葬于此陵中……”
“你只说对了一半。大熙王朝开国时,的确曾经大兴土木建造陵寝,后世皇族子孙也的确是葬于骊阳皇陵中。但是,大熙开国高祖的陵墓却只是一个衣冠冢,真人并没有葬在此陵中……”
“哦?!难道是……”
“明休栈道,暗渡成仓。”莫言非常默契地接了离离的话,继续讲道:“骊阳虽然是一块极为难得的福泽深厚的龙穴风水宝地,但是据当时的风水大师卜算测量,大熙另有一处关系国家命脉的真龙龙脉所在,不仅地形隐晦莫测,且动之不当,风水立变,会由真龙变为孽龙,危害社稷。所以高祖按照风水大师的指点,在降龙之地偷偷修造了宏伟的地下寝陵,并且随之埋入了数之不清的金银财物作为镇墓之宝……”
“你的意思是浦宣若英想要那批财宝而上官将军恰好是知道高祖真正寝陵的具体位置的人?”如花问。
我摇摇头说:“我看没有那么简单,若真如莫言所说,这件事本应该是极为隐秘才对,为什么莫言会知道,浦宣若英也知道?而且,为什么上……我爹他能知道宝葬具体方位?”
我转过头看着欧阳莫言,希望得到他的详细具体的解答。
“我本是一点都不知道这回事,但之前被关在王府地牢,与上官将军仅一墙之隔,那些人折磨逼供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
“逼供?”我盯着莫言的眼睛,心里打了个突。果然是这样。
他神色有些犹豫:“将军铁骨铮铮,誓死不肯说出墓地的秘密,所以……吃了不少苦……我被赶出王府的时候,老将军已是强弩之末,快要油尽灯枯……那群人当中有个叫火云若月的,生性嗜血,就像是恶魔一般,他的手段……太残忍,听都没听过,见也没见过,一样一样,每日都不同,用在老将军身上……”他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忍不住身子有些发抖。我攥紧拳头。
若月,那个魔头的手段,不是没见过。残忍到极端变态的手法,也只有这种魔鬼能做的出来。
只是,苦了老人家。
过了半晌,莫言才又说:“他们虽然百般折磨老将军,却一直用药强留着将军性命,因为那高祖墓中不仅有整个国家的财富,还藏着另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月夜流香
“长生不老的秘密!”
“长生不老??”
“据说当年那位风水大师是位得道高人,曾送高祖天书一册,就埋在秘密陵墓中,若得之可得天下,习之可获长生不老之躯。”
我哼的一声冷笑出声来:“那浦宣若英该不会是信了传闻,所以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反复拷打盘问吧?”
欧阳莫言点点头。
“长生不老……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有天书可让人长生不老,你说那个什么高祖还用死么?换作别人信了也倒好说,可比狐狸还狡猾的浦宣若英居然也会白痴到相信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呵,真是奇怪!”
离离沉吟道:“或许,‘得天下’和‘长生不老’的诱惑对他而已实在太大,所以他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不过像他那种贪得无厌的性格,会被流言蒙蔽眼睛也不奇怪。”羽摸了摸下巴说。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对那本天书有兴趣,我们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做文章。历代皇帝的陵墓,为了防止被盗被破坏,哪个不是机关暗道,凶险重重,何况高祖墓里头还要那么多的财宝。呵,我现在倒是希望我爹能老老实实地告诉他秘密墓穴的地址……若是那地方险恶程度不够,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再加一些上去……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老人家受苦了,必须要先把我爹救出来再说!”
“可那地方动不得,否则大熙几百年基业会毁于一旦!”
“在那所谓的龙穴修座墓盖座房就能保住大熙的繁荣兴旺?哼!若真如此,还要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来干什么?你且看看历代王朝,工商兵农,缺了哪一样能稳得住江山社稷?屈屈墓穴便能安定江山?简直是无稽之谈!大熙若还是被不懂体恤万民的浦宣若英掌握,迟早也会走上灭亡的道路!天下之大,中原茫茫,没有万民,又何来江山?莫言,大熙这么多年来的稳固基业,可不是靠一个什么死人墓换来的,而是英名的君王领导无数百姓用血汗和智慧得来的!你明白么?”
他看着我,眼中有光芒渐盛,那是惊讶和赞赏的目光:“能有这样的想法,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女子,由古至今怕也没有几个了……”
“呵呵,或许别人只是没去想,又或许她们想了也不敢说而已。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先回房歇着吧。明天一早我们动身上京都。王府应该很久没热闹过了,咱们怎么也得让它热闹个够……”
月色如洗,梅影轻红。
疏星点点,树影摇摇。
正是夜深人静。
又有密报传来。藏宝图现世之后,贪念叠生,纷争不断。
为了这宝图,兄弟不再是兄弟,朋友也不再是朋友,没仇的变得有仇,有仇的则更是仇上加仇。
武林盟主山庄上个月被魔教围攻,盟主身受重创,不治而亡,魔教亦元气大伤;虹风教与赤炎帮火拼大小三十二回,赤炎帮分崩离析,几乎全军覆没;朝中几名文武重臣互相联合,虽表面上和睦融洽,但暗地里却也是风起云涌刀剑相向,更有甚者一早涉入江湖风云,誓要集齐四份藏宝图,因此死伤不在虹风教之下。
四份藏宝图辗转反侧几经易手,折损了朝中奸臣的兵马,也削弱了江湖的黑势力,让一批又一批贪婪佞妄之人前仆后继奔上赴死之路。
我轻轻一笑,抬手将密报投入火中,看它转眼化为灰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这些人大都罪孽深重,哼哼,就等着看你们怎么在这重重罪下逃脱升天!
正想着,一缕箫声如一线清泉,在一片寂静的黑夜里,清透而凝重、细致而空灵、诗意而优雅的响起。萦萦绕绕,迁迁叠叠,随风而来。
低婉的箫声,幽幽升腾于寒冷的夜色中,如轻烟,如薄雾,是一缕缕淡淡的哀愁。
我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来,推门出去,随着幽幽然绕梁清远的旋律,走到了羽的房门前。
信手推门而入。
窗前,羽衣裳简练身形飘逸,手持长箫,微微低着头,神情淡静,如水蓝眸凝视前方。修长的手指轻舞间箫声如水。闭了眼仔细去听,清澈、婉转、悠扬中又有些许凝滞,一咏三叹,萦绕不绝,让人不由得沉醉。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真没想到,羽竟然会吹箫。更没想到,他吹出的旋律竟然如此动人。
羽看见了我,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唇下的箫音一声声、一缕缕,时而轻吟、时而激狂,清冽悠扬,悱恻缠绵,再也没有哀怨,没有凄伤,有的,是永世不悔、万年不灭的眷恋深情,他仿佛要借籍由箫声,诉说心中许多未及出口的爱慕和痴狂……
我会心微笑,走过去,轻轻靠在他身旁。他身上发出似麝的香气。
羽,他不比青竹的高洁矜贵,不似如花的温柔纯情,不像离离的睿智沉稳,他急进,跳脱,热情如火,沾染了凡尘的俗气,但给人的感觉却再也真实不过,那种完全属于人世间的美丽和温馨,仿佛从一开始,便潜移默化,一点点,一丝丝地渗进我心。
“羽……”我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低唤,“我好喜欢你……”
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扬起嘴角,俊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令人无法抵挡的诡魅笑靥,看得我心弦震荡,不能自己。
“花儿,我爱你,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
他凑过来,吻上了我的唇。
空气中,仿佛有千万朵花儿盛开,寒冷的冬夜变得温暖如春,眼前飞过蝶翼与彩虹,甜腻的温情荡漾在整个房间里。千回百转,百转千回,所有的感观都沉溺在这美好又销魂的吻当中不可自拔……
如果没遇上 那么多转弯 怎能来到你身旁
现在往回看 每一步混乱 原来都暗藏方向
曾经还以为 再不能承担 一滴泪水的重量
今天终于知道眼泪 也可以酝酿出芬芳
再不用从別人身上去寻找信仰
爱上你 我学会心里面有花 就能够怒放
颜色艳了 香味香了 花都开好了
你是我的 我有爱了 世界完成了
心紧贴著 手紧握著 没有遗憾了
我很快乐 我很快乐 花开好了
不知为什么,我脑中一直一直有这首歌回响,伴着他的吻,深深震撼着灵魂,甜蜜地留驻心田……
销魂一夜
一吻毕,我手脚发软地瘫倒在羽强有力的臂弯中,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抚着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这才想起,他风流放浪,早已经是情场老手,自己的经验跟他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顿时,心里一股酸味涌了上来。
“告诉我,你曾经有过多少个女人?”我哼哼着问他。
“不管我有过多少个女人,从此以后,我只为你一个人承欢!”
他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弯成新月,深情似海的眼睛波光粼粼的闪动,让我一阵心荡神驰,不知不觉中被那双比最洁净的蓝水晶还要漂亮的眼勾去了魂魄,竟完全没有留意到他其实答非所问。
他抱紧我,温柔地再次覆上我的唇,与我绞缠,然后顺着脸颊吻到耳珠,颈项……
这才发现,自己在灵魂出壳的时候衣衫早已褪尽……这个家伙,脱衣服的本事总是让人叹为观止……
没等我做任何反应,他直接将我抱上了床,然后整个人伏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花儿,我爱你!”
他吻了下来,炽热的舌敲开我的唇,肆意而饥渴地侵占着,汲取着,大手顺着一路滑下,覆上了我丰挺的胸,揉捏着,指尖逗弄着,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感到自已的乳尖在他的抚摸下变得坚挺凸出。
他的唇,也跟着一路而下,突然,含住了颤抖的粉红,用力的吸吮舔弄着我敏感的小点,我的耳朵嗡地一声响,感到阵阵如火焰般的快感燃烧着胸部,然后蔓延到全身,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战栗让我的心几乎跳出来。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肌肤上抚摸着,挑逗着,如雷丝电火,每一个细致的触感都引起我一阵狂乱的心跳,放肆的情欲在火热的血液中东突西窜。
“唔——羽……”
“嗯。”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喷在我的胸前,同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我的双腿愈分愈开,直到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他的唇仍在我的酥胸前饥渴的吸吮着,而手却探入双腿间的花丛,灵活的手指找到花园的入口,狂妄的伸进去缓缓的抽送、探索着,直到深入最里面。
我情不自禁地低喘嘤咛,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他手指带来的触感。
“喜欢吗?”薰迷潮红的绚丽双颊,也完全迷醉了的绝美的星眸。
“唔——喜欢!”他娴熟老练的挑逗,将我带往前所未有的感观世界……
我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头,他身体的热度炽热得像是要把我穿透一样。
他在胸口的唇及在体内的手指,两种极端的强烈感觉残酷的撩拨着我的情火,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会这样脆弱,在他的怀中,像是娇弱的小女人般,需要、渴望男人的滋润及占有。
“嗯……啊!求你……羽……我要……”他的唇霸道的吻住我不断娇吟的嘴,手指更邪佞的加快在我体内律动的速度,下腹不停传来的一波波的昏眩快感弄得我毫无抵抗的能力。
他的嘴接着往下移动,滑过我颤抖的小腹,然后来到双腿间的花园……
“不、不要……羽……”我意识到他的举动,忸怩地想要屏紧双腿,却被他的双手坚定的制止。紧接着,他的唇舌覆了上来,饥渴的探索着,品尝着。
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偷射穿我,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羽、羽、羽……”最后一道理智已经彻底崩溃,我双手攥紧床单,全身战栗,卷入了强烈的感官欲望风暴中,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将我的双腿架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舔噬着,他的嘴灼热而潮湿,舌头像一条灵活动小蛇,在我紧绷湿润的花瓣中移动。我的臀部狂野地抬起,脚跟也忘情的抵住他的背部。
他的舌深深的侵入我的体内,霸道的探索一切。
“羽,啊……啊……”
因为受不了这样刺激的狂喜及折磨,我激烈颤抖地达到高潮,咬着自已的手以防止尖叫出声……
“舒服么?”他笑眯眯地问。
我看着自己以一种极其淫荡的姿势跨在他肩上,我不好意思地撇开头。
他轻轻笑出声,放我下来,舌头却又再次舔弄吸吮起我的胸部。本来就已经敏感到及至的身体经他一逗,不由自主的又颤抖起来,原本以为熄灭的欲火在他狂妄及霸道的爱抚下,再次被唤出像是被暴风雨侵袭一样的刺激,血液里翻滚着沸腾的火焰,狂乱的渴望几乎让我疯狂,我不断的拱起身子贴近他,摩擦着他早已昂然挺立的硕大,想要他深深地占有我。
终于,他挺起身子,将自己炽热的坚挺抵着我湿润的小穴。
“啊!”我叫出声来,酥麻的感觉一瞬间流窜全身,觉得骨头简直都要全化掉了。他的火热、坚硬、灼热占满了我,而且不断的往身体深处侵入,几乎要把我灼伤。
羽舒服而满足的叹了口气,说:“花儿,我爱你!”接着,开始了欢乐的律动。
一波一波的令我快要透不过气来的快感蔓延全身,我一只手抵着强壮的胸膛,另一只手紧紧攀附着他,摆动着身子,热切、本能的迎合着他,口中不停的喘息着。
“羽,我爱你我爱你……羽……”
我忘情地呻吟着,他忍不住加快自己在我体内狂野有力的冲刺,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一样不停的吞噬着,一次又一次失去理智的占有。
“啊……羽,我不行了……”
当肆意的放纵最原始而炽烈的结合达到情欲的最高峰时,我的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肌肤,忘情的叫喊着。
他的喉咙也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猛然起身将我压住,然后像是在做伏地挺身般用力地戳刺着,在我体内炽热地喷出最火热的激情……
长夜漫漫,柔情似水。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又相会
“飞花?”
蹑手蹑脚还没迈出一步,莫言有些迷惘的声音忽然身后响起来:“你,你要起来了?”
“嗯。”我转过身,“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吧。”
“你要去哪里?”莫言期期艾艾地说,声音中透着几分担忧几分无辜几分哀怨几分愁绪……若是不明就里的人,怎么听,怎么像是我要始乱终弃的样子。
不用怀疑,这真的是欧阳莫言,真的就是从前那个很酷很酷超级酷斯拉的,一年到头笑容不超过三个,一天之内话不超过二十句的欧阳莫言!
只是现在……
“你最近都是起五更睡半夜的,没好好休息过,行军打仗本来就辛苦,还要照顾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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