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人物的伟大历程 第 3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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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所以并没有想到他的团队,因为他觉得,他不但为他的团队尽心竭力,而且已经为此心力交瘁了,他觉得他团队中某些人(甚至更多的人)并不满足于他的牺牲与奉献,个别的人虽然被大家白养着而且待遇有佳,但却不能为集体排忧解难而只能是愈发地得寸进尺,他觉得他没有必要恋着那样的白脸狼。让他实在想不通的还是:他把能够奉献的都无私地奉献给了这个集体,而某些人(或绝大多数人)却并没有像他那样尽忠职守;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一样为这个集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他们为什么只是在她兴旺发达的时候才随波逐流,而一旦在她处境艰难或处于危难之境时,不但不能与她同舟共济,像他一样力挽狂澜,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反倒只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摇摇欲坠,甚至巴不得她尽快沉没,更有甚者还兴灾乐祸于目睹她在时代的海洋之上沉没的快感的升腾之上,这到底是不是他并没有想到他们中的某些人或更多的人的主要原因所在呢。当然,他还是能够略微想到一些与他一道打拼的同仁,但那心情也还是不得不马上让位于他说不出的复杂和无奈,因为他就是被太多的复杂和无奈困惑得如此的疲惫不堪,致使心力交瘁,而在他强力的精神意志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纵身从三十八层高楼上跳下去的。他虽然明明知道他们救不了他,但他还得照样默默地为他们祈祷——希望能自救者通通自救吧,言下之意,不能自救者,就通通像我一样跳楼算了。

    在游东方选择跳楼的一刹那,他蒙蒙胧胧地看见了季善扬那仍然在空中飘荡的灵魂影像的一角,或是他扭曲变形的灵魂影像的缩影,这让他觉得有点恶心,因为他实在看不起他(游东方似乎是已被患有抑郁症的症候困扰许久之后,才干出如此弃世之举的?这当然只是释道儒如是说)。不然,依他的精神气质,意志品质怎么可能干出如此没有名堂的事……虽然这并不能达到他的任何目的,最多只能算是合乎他的宁死不屈精神,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主张追求无限的人,不过就是跳楼吗,跳就跳了,没有什么目的就是他的目的,这是不是也是另类意义上的英雄,死也要死得另类而决不同于一般之所在呢。这样的举动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得体的,不管是惊世骇俗也好,令人啼笑皆非也罢,在你看来,怎么说也不是理智之举,所以你不得不得出结论说:一定是因为游东方的精神在那个瞬间出现了非他所愿的遐想症,不然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就算是被主流与政权的力量逼到死角;就算被上述力量无情而干干脆脆地喝令道:胆大妄为的”时代骑士”,我们已经不再需要像你这样的、曾经自以为引领过杂志业与期刊改革风骚的、不自量的狂人的狂妄的激情鼓动了;我们已经知道该怎样搞改革,尤其是搞杂志业与期刊改革,那不是你个人的份内事情,请你还是去做你的份内事吧,不然就干脆去找你自己应有的归宿吧。

    我们的”时代骑士”一定会不解地问:不搞杂志业与期刊改革,我还有什么份内的事情可做呢?离开了杂志业与期刊改革这个划时代的平台?还哪来我的用武之地呢。至于我的归宿?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可也是呀,我的归宿在哪呢?难道像我这样一直为时代的激昂主旋律而讴歌而喝彩的人;这样终其一生甘当期刊改革军中马前卒的人,难道离开了为时代主旋律喝彩;离开了时代精神对我的青睐;离开了我用时代赋予的激情歌唱时代的美好未来,难道还真能有别的追求是属于我的归宿或出路吗?与此同时,一个渺茫而充满魔幻般的声音也在向他频频诱惑道:请你这样异志、异类的狂人还是早点跳下去吧,你不总是在追求新梦吗?只有前面那才是你新梦开始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神智在那个瞬间出现了非人所愿的遐想,他也许就不会做出那令人惊愕的举动了,而那义无反顾的举动无疑是需要十分的勇气呀。

    如果他的精神是正常的话,他是否是想以此来警示后来者?或是以死证明他的精神是跨越了他的生命的——就算他真的已经死了他的精神也是永存的——因为他的精神永远都是超越他的生命之上的。至于在这场主流与非主流,政权与非政权的较量中,决不是他的无能而导致他把自己和他领导下的团队,置于不利的局面和生存的深水区,甚至死局之中,而是因为弱小的个体,实在难以与被赋予政权色彩的杂志业集团相抗衡,更无法忍受是他最早提出杂志业走集团化,产业化之路,特别是不愿面对杂志业集团的围攻和绞杀,那种感觉,俨然就像是师傅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被渐渐形成气候的徒弟,把自己的锋头遮得个严严实实,而似乎只有自己结束自己不甘平庸的生命,和把宁死不屈的精神留给后人才可告慰天下。正因为他永远都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哪怕就是不能轰轰烈烈地生,他也要轰轰烈烈地死。游东方的举动用俗人的俗眼观察,无非就是因为他活腻歪了,这个多彩的世界那点对不起他嘛?不然怎么会在那么高的楼顶上跳下去不但没有活活摔死,而且居然还会演出跳楼不成的一幕?这岂不是天公不作美,而且命运之神也实在太眷顾像他这样活腻烦的人了呢。

    跳楼不成的游东方,就算是出于面子上的考虑,也不想再在这个美妙的世界呆下去了。因为精神的失落,这个美妙的世界进入他眼帘的已不再是昨天的阳光明媚,而是被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笼罩着,因为他觉得一度辉煌的自己已经变得灰溜溜的了,所以,这个美妙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美妙,而是已经投入阴霾的怀抱或是被阴霾锁住了,他既然曾经追逐过光明甚至一度做过光明的使者,怎么可能与阴暗为伍,他的唯一选择只有挣脱阴霾的笼罩才能使他的灵魂复归大道(有这种想法,当然是在他的精神出现某种偏执倾向或症候的时候。)也许他是不想让这个世界目睹他曾经一度失落的影像,因为这个美妙的世界曾经一度目睹过他既美妙更辉煌的风采。他觉得至少也该选择从流于世俗甚至恶俗的人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失。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高雅的人,就连在“高雅绝代”的释道儒面前都以独具特色的高雅当玩资,时不时地在他面前鼓捣、把玩一番他那与众不同的高雅,因此,被弃世的阴影笼罩着的游东方不得不一意孤行地选择了他的精神逃亡……

    游东方仿佛在一夜间便在人间蒸发了。只有他团队中的人们才到处寻找他,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太爱他,太眷顾他,太离不开他,而是因为他们太需要他为他们支撑起这片危难的天空啊,这片危难的天空,如果离开他那仿佛被无形力量赋予的力量助推与支撑,就有可能像不可预知的地质塌方一样,在顷刻间随时坍塌。因为他们已经都到了一定的年龄,面对时代的巨变;面对学习的革命一个浪潮接一个浪潮,他们中的许多人,哪怕就算是在昨天曾经一度为时代的改革,表现出了作为改革领跑者的风姿和光彩,但面对新时代大潮叠起(年龄不饶人),他们中的许多人不免给后生们以落伍之感,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除了还能勉强像从前那样舞文弄墨之外,已经别无所长。时下讲究的是快餐文化——时尚文化——读图文化,尤其是新锐们更主张的是抄袭文化——网上文化或是拿来文化等等,许多期刊从业者似乎已经不用再舞文弄墨,而是“全盘借鉴”或是“全盘下载”、拿来,只要是把别人的东西换上自己的标签。或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能够改头换面者似乎算是仁慈者,或是比较讲究道德体面者。他们中的许多人,不过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那一点所谓的文化人——准文化人的良知,或昔日文人的“道德良知”,很难再适应新形势下的新锐们的迎接不暇的推陈出新,而演绎的变幻莫测的新把戏,尤其是网络时代的许多花样翻新的造假,作为脚步已经不是太迅捷,但仍然还是抱定自己曾经成功的传统不放的人们,无疑会被新锐们视之为,不合适宜的顽固不化的老正统。虽然他们当年尽显风流,但现在是在主旋律的激昂独奏下:新春杨柳翻新词的时代;只有改弦更张唱新曲,尽释“前朝”老黄历,才能确保不输于日新月异的未来。更何况新锐、新风、新浪、新潮的新洗礼,已经使期刊成为全球共享的快餐的一部分,谁还稀罕他们那点不但缺少期刊敏感度,也更缺少期刊时效性的所谓深度杂志道或与专题杂志导甚至与见缝就钻,见媒体就上的所谓“高深莫测”的专家们的专题理论成果的“独家”发布,和遍地权威人士的(实则是空有其名的所谓专家)的不过是正统思想的诠释与翻版作用下的“理论空谈”。因为他们始终是时尚下的非主流媒体,自然就不能被列入独享时代时尚的特权之内,或是在时代特权的绿荫的呵护之下。哪怕他们曾经一度掀起过杂志业与期刊改革的巨浪。

    那个如火如荼的年代之所以能够允许他们存在,不过是因为伟大时代的主旋律,刚刚从陈封的苦难历史长河之上,回归到属于她理想演奏的“特殊渡口”的“过度时期”,刚刚调整他充满进取精神的节奏的时候,需要有像他们这样具有前卫思想的哪怕非主流的媒体,为时代的激昂主旋律高歌,甚至不乏在时代的大军的远征征途之上充当排雷手的角色,但现在他们无疑完成了时代赋予他们的使命,或是时代的激昂主旋律已经基本定型,他们想在曾经几度丰盛的宴席上分得一杯时代赋予的饮料的特权,恐怕对于主流中的人士而言,也是他们不自量力的美梦憧憬而已。所以,他们的宿命决定了他们永远只能被置身于时代的夹缝之中,这是他们的悲情还是他们的不幸,但就悲剧式的英雄来说这似乎像是他们的必然归宿,虽然这是一个十分不公平的归宿,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你还是希望他们应该把希望寄托于本年度的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奖理论“机制设计理论”能够早日在中国推行,最好先在媒体中推行。)面对不比既往的形势,他们只能望洋兴叹,因为他们的杂志的期刊实效性,相对于时下飞速的信息反馈而言,确实显得有些跟不上时代的飞速律动了,他们的精神思想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透支,就像他们的主帅已经都被时代的形势逼到了死角。”时代骑士”号的品牌效应日益缩小到连生存都面临着巨大挑战的边缘,乃至生存夹缝的极致了。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在这个网络大有主宰期刊时代变革的改革后时代,他们这些游东方的跟随者的命运又能怎样呢?

    面对各路新锐和新实力派的新崛起,只习惯于曾经的遣词造句之外,似乎已经不再适应不断涌现的“期刊杀手”们的“期刊网络化”的(任何的期刊无不可以在“网游天下”的时候在瞬间被你“一网打尽”)时代信息高速公路的飞速疾驰了,甚至已经使深邃的理论阐释也都可以浮泛于“图解”和游戏化;甚至人们心中崇高的理想主义;伟大的抱负等属于灵魂的某种别样境界的东西,也都无不被网络时代给虚拟了之后而“物化”或曲解了,因为许许多多的人都被网络时代给无形地网住了。各路“期刊豪杰”足不出户就可以在广阔的期刊天地疾驰;不再容易激起人们新的感动的“新浪”的一浪高过一浪(其实是更加平常或俗化——因为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猎奇而无视理念的创新或思想的前卫,因为那样的时代已经离人们的生活渐渐远去);新潮的一潮翻卷着盖过一次次的潮涨潮落,无不都是在主流的掌控之下的杰作,或是被主流赋予了特权的“期刊杀手”们,在既定的框架下的专题杂志道连着专题片式的、在正确的舆论导向下的舆论一律的阐释文章而已。面对那个大力提倡解放思想的时代已经成为昨天的历史,已经愈来愈显得别无所长的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论年龄绝大多数都到了或过了知天命年,虽然是事业单位,但政府是决不可能把他们作为低保对象保护起来的,因为他们都是一度跟着游东方为那曾经几度如火如荼的改革时代而推波助澜者,掀起浪潮者,这样的人的命运难道与许多过往的改革者的命运又能有什么两样?就连游东方已经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了,政府又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弱势群体?而且各个骨子里都涌流、激荡着强者的血和被游东方赋予的追求无限精神;理想主义人格境界。这些人在后改革时代或是改革的脚步趋于和缓;趋于调整节奏;甚至开始在利益驱动下实行等级划分,而按功劳大小索取利益分成的时候?他们这些一直就没有被国家和政府部门列入计划之中的人们的命运又将是怎样的哟,我们的”时代骑士”自身都难保了,他难道除了甘愿为他的理想献身,或是为了那些并不满足于他的同仁们而把自己放在英雄的祭坛上——只要大家能够从他的身上分得一杯羹,他似乎也是无怨无悔或是有悔难言,纵然就算是悔不当初如今又岂能不是只有选择甘脑涂地;因为我们的”时代骑士”在他的追随者面前似乎是无言以对,谁让他曾经鼓励过他们跟着他走,而且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这漫长而浓缩了时代变革节奏的杂志业改革——激励他们勇往直前笑敖群雄的独特之路呢。如果说为时代献身,那么你游东方至少也该是第一人,或是众多为时代献身中的人里的佼佼者吧。这也是时代赋予他的时代精神所在。

    第十九章:怎能不了了之

    继续说游东方跳楼未遂之后,仿佛一夜间在人间蒸发了。他的同仁们不管怎么找他,还是没有办法找到他,因为当年的游东方想什么他们就不知道,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罢了……如今他跳楼不成,就不得不面对他们,因为他既然活着就得为他的员工们负责,既然对他的员工们负责就不能不考虑他们的吃饭问题,他们不但管他要饭吃,而且还要吃得更好一些,一旦有了饭吃或是吃得更好一些了也未必满足,因为他们还要管他要更好的待遇,这让他实在无法忍受,他就那点肉有什么办法泥?他就算是有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对于那么多人也是是杯水车薪,他之所以无奈,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跟随他打拼多年的仁兄、仁弟、仁姐、仁妹,出于感情因素他拿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呀。如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游东方选择跳楼的举动也许是明智之举,因为对于他的同仁们,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之所以拿他们没有办法,是因为他对他们怀有深深的感情。毕竟是那么多年都一道走过来了,风风雨雨经历了那么多的日子都在一起了,他不忍心看着他们对他不满足,但让他们都获得应得的满足,如今的他似乎又已经力不从心。

    曾经的他们创造不了不少价值,那是因为曾经的他们都还相对年青,如今的他们已经不能再能创造价值至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创造价值,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开始衰老,哪怕他们曾经能够创造一些价值,并不够他们吃一辈子,但现在的他们却面临着养老的问题了,因为他们都逐渐由昨天的小伙子和大姑娘变成了今天的老头子和老太婆,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完全走向衰老了(这其实也是中国面临的一大难题,社会已经步入老龄化时代),政府就算是对于那些为改革时代,或是为如火如荼的年代立下过丰功伟绩的人们想尽办法,但往往也是表现得力不从心,就更别说对于像他们这批人,本来一开始就属于是“异志”、“异类”的人,政府岂能管他们?谁让他们都曾经是生活中的佼佼者、强者、引领他人的进取者呢,政府如果管这样的人弱势群体谁来管呢?他们也算是该背时,谁让他们跟定了具有十分明显的理想主义型人格的游东方呢。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游东方,既然原来的思路就无法跟上游东方的脚步,只是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追随他跟风而已,在这样的时刻找不到他们的船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给世人的感觉像是他们真的很关心他们的船长——我们的”时代骑士”的生死,事实上他们哪是关心他的生死存亡,分明是要继续把他们的船长放在炉火上烤,因为,他们需要他被烤的滋味而给他们提供基本的营养。这也难怪,他们除了善长舞文弄墨似乎别无所长,而且都是很大的年龄的人了,就像他们当年追随游东方掀起杂志业与期刊改革的浪潮一样,现在的他们已经都面临着国情下的——步入老龄化时代的困惑(不妨你到公园或清静的地方看一看,如果这属于是个别或纯属正常的现象,你不妨再到广大农村看一看,逐渐步入老龄的人口所占的比重是何等的惊人。)

    他们如果离开了他,这个团队似乎便没有其他的办法,弄不好通通成为下岗职工而领社会低保,但像这般人等(曾经改革大潮的推波助澜者;无数改革者的引领者;唱响时代主旋律的时代的先锋们),怎能干出如此没有风度与骨气的事呢,所以,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死地咬定游东方,只要是他一息尚存,他那曾经发出了让他们为之欢呼雀跃的时代强音的喉头,都无疑成了他们锁定他的目标。谁让他赋予了他们以理想主义型的人格追求与操守呢;谁让他带领他们打天下了呢;谁让他承诺他们:只要是你们跟着我干都有好日子过了呢。所以,在时代大潮的激荡下,我们的”时代骑士”在身体无法再承受下去,或是病弱身躯无法再支撑他的强大精神的时候,在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再有生的希望的时候,而就连选择死都是如此地艰难的时候,就连老天都眼睁睁地不让他就这样一了百了的时候,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遁世或弃世呢。

    因此,他走进了大山里,都是因为精神和身体的压力,已经让他觉得求死不得,求生无望。就算是他真的从此在人间消失了,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就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只是因为他的精神负担太重了,他只要是活着或是能够思想就注定了是个思虑重重的人,如果让他什么时候不思想了,除非黄河的水倒流或长江断流。游东方似乎忽视了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这个地球或这个世界其实离开了谁都照样转得溜溜圆,都能照常按照正常或既定的规律运转,既便他团队中的人,如果真的离开了他,又岂能是真的就没饭吃了呢?但命运就是偏偏如此和他过不去,就像这个团队离开了他就会彻底完蛋了似的。

    其实,你觉得不该是那么回事,要说离开了他就会完蛋的不是他的团队中的人或是他的团队,而是“时代骑士号”,如果离开了我们的骑士真的很有可能就在一夜间葬身大海,或在百孔千疮中灰飞烟灭,这似乎倒是一定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接受招安,但现在似乎又不再具备接受招安的条件,因为似乎也没有谁再为他们开出招安的条件,最多也就是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或是责令他们无条件地缴械投降而已。)因为他的团队中人,除了他之外没有可以堪称是“时代骑士”者,就像唐吉诃德是独一无二的,赛唐吉诃德的游东方,在中国期刊与期刊改革的天地里,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就算是他真的在濒临生存的深水区,因为窒息而死掉了,虽然从形式上看显得有些无名,但就其精神实质而言,也无疑是具有虽死犹生的意义,因为,至少在杂志紧时代里,是因为有了他这个出身于草根阶层的小人物的出现,和他那仿佛被厚重的大地赋予的蚂蚁欲与大树叫劲的精神勇气,才得以为中国的期刊改革撕开了一道口子,正是这个标杆、榜样的作用,不但无愧于邓公时代,也更应该彰明较著或彰明昭著于邓公后时代,所赋予我们这个伟大国度的追求与进取精神的更高远的追求之上。

    当游东方求死不得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生,那样的生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希望与否,因为他已经不再有希望的寄托,所以他似乎像是不由自主,但却又不能不说是比较理性或趋于合理性地选择了出家。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生命的曙光又开始光顾于他,身体也开始渐渐好转,但此时他的精神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一种莫明的厌世情绪在他的周身翻腾着,那架式仿佛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磁力,牵引着他朝着仙人指路的方向飞奔,而恰似已经在一夜间大彻大悟了的他,竟然摇身一变,从一个无所畏惧的彻底的或是比较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而蜕变成一名虔诚的佛教徒。

    所谓:“运去英雄不自由”,结果他出家也不成,因为偏偏在出家之后没多久,也就是在他还没来得急被剃度的时候,又遇上了被冥冥之中的精神感召,而前往他出家的寺庙来寻找他的苏醒梦。

    前面我们说过,面对种种在他看来非能力,而是政权与非政权的较量的重重困境,游东方的精神几乎到了近乎绷紧而断裂的地步,不然,他怎么可能跳楼呢,现在,即使他还能有余年,他也不愿再去拼搏了。因为他的精神已经没有从前的锐气,并不是他真的就自甘下沉,而是觉得已经很难再有上升的空间。身体当然是主要因素,无法与主流抗衡,或是在主流的牵制下无法突破他的事业瓶颈,也是不容忽视的因素,更确切说,并不是他真的就从此不想再奋斗了,而是被力不能支的身体疾病困扰和无所适从的精神左右着,这似乎也是构成他寻死的主要原因吧?就像海明威在六十岁便用猎枪打碎了自己的脑壳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无不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以创作为不辱使命的自己已经丧失了创造力;就像川端康成因为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有创造力了而打开了煤气管道,而让死亡伴着他一起走向他所想往的生命初始一样。游东方决不属于那种好死不如癞活着的人,因为他一直是以没有创造的追求为可耻的,因为那在他看来无疑是违反生命的本义。

    当他在选择跳楼之前似乎并没有想到苏醒梦,那是因为他不敢想象这个让他即将告别的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位让他无地自容的女人的存在,那无疑是对他此时的意志品质的挑战,乃至人格尊严的蔑视,他最怕想到这个茬上来,因为一想到这个茬,他就可能动摇或自毁已经下定的决心,但他在即将往下跳的那个瞬间,她的身影(不是少年身影)还是在他的眼前轻轻一闪,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以往他如果遇到如此的艰难抉择或危难的时候,依他的性格虽然不会告诉苏醒梦,但他如果一旦想到她,尤其是她的少年身影,他的精神就会有无穷尽的精神营养及时摄入,或精神动力迅速生成,因为只有她才能给他以无穷尽的精神感召与启迪,此时那样的感觉对于身心疲惫的游东方来说已经不复存在,此时他唯一强烈的意识就是他这一辈子实在对不起她,因为他不但错把青春美貌的田润竹当成她曾经几度的青春影像了,而且还为此伤害了苏醒梦,使她在那么多年的时间里,一直与一个精神残废在一起“守活寡”,一想到这个茬,一股万念俱灰的冲击波顿时波及他整个的精神世界,他觉得他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对不起自己,只有以一死了之让自己的灵魂去谢罪吧……如果不是因为苏醒梦“衰老的影像”在他的眼前轻轻滑过,他也许他还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跳下去,而一旦想到她,尤其是被对不起她的精神之神死死咬定的那个瞬间,更增强了他跳下去的勇气。就这样,游东方纵身从三十八层的高楼上跳了下去……

    游东方从三十八层的高楼上跳下去之后,却没成想被对面的新组建的跨国期刊杂志集团的施工工地上的“安全网”给罩住了,我们的“时代骑士”只能是求死不得……

    在医院里,他的精神仍处于冥冥复冥冥之中,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求生无望,求死不得,而且更奚巧的是,他怎么会被跨国杂志业集团的施工工地上的安全网给罩住呢,要说这人倒霉恐怕真有就是喝凉水都能噎死这么一说,如果是老天有意搭救他就不该给他来这一手,而这是不是老天有意以此羞臊他,让他求生无门,求死不得,则实在是让他越是想不开便越要想,不管怎么想,越想他的思想之结就打得愈紧,而愈发地成了解不开的死结。似乎他的心灵之结,已经被牢牢地系于失去动力与寄托的思维死角,加上疾病的折磨,他给人的表象是:他已经神志不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恢复正常——其实他心里太明白了。

    不管是任何优秀的人,尤其是思想超前,灵魂自我的思想者,一旦进入思维的死角,往往都无法摆脱思维误区中的杂乱思绪的凝滞,使他的视野趋于开阔起来达到提升自我思想境界,而不是人为地僵持在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窘境,甚至坠入无法自拔的心灵深渊或苦海。思想处于先导的人,如果离开了被他引导过的人们为他喝彩,或是无法再启发被他引领的人们而继续陶醉于他的追求与梦想的时候,他的精神世界无疑会撕心裂肺得像渴望群情激昂哪怕世俗的群情激昂或魂不守舍的一种境界,他需要那样的一种境界,没有那样的境界他是活不出来的。没有思想的激荡,缺少了人们为他的思想澎湃进取的激情喝彩的游东方,是很难活出他所憧憬的人生的精神境界来的。作为思想者,往往都是充满孤单与孤立的秉性,游东方既然属于思想者(至少属于具有毕欲超越自我精神追求的独立思想者)当然也不能例外。

    在他出现这种求死不得的意外之后,他愈发地感到,他的同仁们并不是需要他或爱护他,而是不想放过他,不然,他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他们为什么还要“救”他,这哪里是什么救呀、或爱护呀,无非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于闻到他被烤着的时候,而反馈给他们的那种异样的味道……因为他们也要生存,又似乎并不是只有他存在一天,他们才能够生活得更好一些,而更像是只有他时刻被烤着,尤其是把他放在精神的炉火上烤,他们才更觉得受用,那简直就是一种充满不尽美妙的受用。就像当初,他们都被他不同程度地赋予了理想主义追求的秉赋一样美妙,是呀,谁让他赋予了他们以强烈、超然的理想主义追求呢,既然他们都因为被他所赋予的理想主义,而变得不能有一个安稳的归宿(似乎是因为只要是一旦安稳了也便没有了人生的诸多乐趣了),他们继续把他放在那恰似永远都像是为了梦想而燃烧的理想主义熔炉上烤着,这难道不是值得他们庆幸与永远陶醉的充满人生追求无限的、精神莫大慰藉与最大安慰,而且也是对他的最大关心与爱护吗。

    他就这样一了百了,他倒是图得解脱与逍遥自在了,他们岂能甘心,谁让他把他们都拉上了这艘战船呢,他们也是上船容易下船难。这给思绪万千和正因为万千的思绪逆转(所谓逆转者,就是因为他的思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紊乱)的游东方的感觉是:他们分明不肯放过他,就连他已经求死了还是不肯放过他,这难道不是分明让他求死不得,而让他继续为了活着而活活受罪,和把他已经不再适应他活着的精神,给活活地撕得撕心裂肺般地活脱脱撕碎吗?只有一死才能一了百了,而现在求死不得怎么办?没有他这个杂志也许还能活出来,也许连一个月也维持不下去。面对非公平和非正常的竞争较量,尤其是面对政权与非政权的较量,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干下去了,既然求死不得,他唯一的选择只有退出……

    他最终悄悄地出走了,不是去寻死。而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大山,幻想从此开始他与世无争的晨钟暮鼓、四大皆空的寂寞而或许还能获得几分清静无为的“静修”生活。

    苏醒梦怎么也难以感受到游东方的异常行为,因为她一直以来就没有和他在一起过,只是知道他的处境不是很好,但却没有感觉到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直到他被送进医院而再经知情者给她捎来口信,她才赶往医院而且一直守候在他左右……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发自心底地对自己的跳楼行为追悔莫及,但与任何人却一言不发,这当然也包括苏醒梦在内,不管她在他面前说什么,他都装聋作哑,苏醒梦透过他呆滞的眼神,似乎已经读懂了他的心思也就不在难为他开口,只是说些安慰的话……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游东方悄悄地离开医院……

    他是打算到峨眉山或是别的地方去出家,但又一转念,到峨眉山还是怕有人认出他来,而最终只能算是在漫无边际中碰巧去了一个很远、很深的大山深处。不但是跳楼的想法,就是要出家的想法他怎么也不会和别人去说,尤其是出家,等到他真的那么做了,苏醒梦才知道此事,无奈中的她,只有跋山涉水,千里万里去追寻他的足迹,好像她这辈子早就注定了拖欠他游东方的感情债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天,他下山担水,突然发现一个既不像是女尼,也不像是居士的好面善的女人,在他前行的路口处等他。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便认出是苏醒梦。虽然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抱定将尘缘不了了之,但苏醒梦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话还是立刻在他的耳畔回响起来,“梦着你的梦,醒着你的醒,谁让我叫苏醒梦,你叫游东方呢……”他觉得如果说他今生谁都能对得起,但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对不起的话,那这个人无疑就是梦着他的梦了……

    在游东方跳楼未果之际;在他再度出走,走向大山深处之后。《企业家》的处境更为艰难,以党杂志为主流掀起的“新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势在势不可挡地彻底摧垮游东方式的“游击队”阵营(残余势力)。在强大的主流面前,任何强大的个体无疑都是无济于事的。因此,我们说,游东方的失败,不是他个人的失败,而是任何的个体命运,在面对强大的主体命运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失败,他能够仍然在面对重重的失败而垂死挣扎,无疑更是彰显了他的”时代骑士”风采,而居然能够坚持二十年,这期间不管是垂死挣扎也好,或是顽强拼搏也罢,无疑都该是值得大书特书一笔的。

    游东方来到坐落在深山里的这所寺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寺庙隐遁于深山的更深处,虽然形态显得有些破旧,却可遮风挡雨;虽然香火不旺,但因为它的静谧之极,则显得别有一番景致。也许正因为是一个隐遁于深山深处的形态显得有些破旧的寺庙,也就鲜有问津之人,尤其是因为不被追逐时尚的人们的足迹践踏,几个和尚的生活尽管很清苦,但却凸显更多的幽静与深遂。由于他们整天不仅不像其他寺庙的和尚们只知道颂经或拜佛,而是个个手不释卷,大有潜心做学问者的风度翩翩,更少于一般僧人们的浮华表情(许多和尚都是表象清高,实际无不是比世俗中人更世俗许多),这似乎像是由他们乐在苦中的清苦,与闲情逸致的闲静所映衬出来的几多高深所致。至于追逐时尚的拜佛之人,便不屑于到此不仅香火不旺,更无名人雅士问津之地来礼佛,因为这里的僧人,给世俗之风的感觉,似乎也很难沐浴佛祖的灵光和恩泽。

    正如火的中心是没有火的,光的中心似乎也无光的光芒一样,也正如生活在温暖里的人感觉不到温暖,生活在寒冷之中的人对于寒冷已经习以为常。这里更缺少世俗的财气恩惠,不仅香火显得素淡和孤寂。在俗眼人看来,因为它不能给人们带来好的运气,香火自然也就旺不起来。往往是只有倒运到极致的人才来到这里安居,就算你不是被仙人指路,也会自然不自然地被抛向这里,因为这里似乎是只有运倒到某种极数的时候,才会自然不自然地被哪怕是风呀,雨呀或是莫明的东西给引向这里来。

    正如该寺老僧所言:人逢倒运才回望好运之时既然好运已枉然切莫枉费心机,没有去路才择新路感赖天无绝人之路又何以决绝无选择;坠入无缘之境才企望有缘相助与缘结缘无奈缘已到尽头,运到终结才巴望与运交好更奢望好运再来岂有此理。惜哉,回头望,往事如烟。朝前望,苦海无边,回头无岸,悲夫,莫悲矣。

    除了此寺庙之外,在这座大山深处或相差无几的地方,类似这样的寺庙好像还有几所,只是山太深,路太险,无法去一一考证。也许因为他根本就不能给人带来什么希望和曙光,所以那样的去处自然也就成了无人问津之地——那无疑也是专为倒运到极致的人提供的休养生息的场所吧。

    古往今来,往往都是那些命途多舛的人或是倒运的人才遁入空门,而怪只怪人们为了祈祷吉祥才崇道或礼佛,这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你想呀,古往今来许多人无不是因为倒了大运才遁入佛门,或入道或归于虚静无为而静修,无不是渴望在无为之中有朝一日无所不为。一个人,一旦到倒运之后才来祈祷,是不是愈祈祷便愈倒霉也未可知吧。其实,当一个人身处顺境的时候,最好就该好自祈祷了,或是在你身处顺境的时候,就该礼佛崇道,所谓礼佛崇道,不是非要到庙子上去烧香拜佛,而是在你的行为上,打理你心中的“如来佛祖”、“活佛”;“太上老君”、“太乙真人”……最好的祈祷,莫过于沿着人间正道,就算是你走了背时运,也不至于非要去礼佛崇道,莫不如就像游东方这样,直接遁入空门,岂不更干脆些。

    正因为这里的庙子显得十分破旧,也就没有人前来照应。礼佛的人都像时尚下跟风走的人一样,往往是冲着庙子的香火的旺盛与否才礼佛的。

    别看这里的庙子给人的感觉不但破旧,而且与一般的庙子相比还给人以难堪和不入流之感,但这里一名老僧却出奇地老,从其他几位相对年轻一点的僧人的精神气质来看,其道法也未必是庙堂虽然雄伟但僧人的道法却下乘或小乘而干脆不入乘,却被世俗俗称之为高僧或所谓高僧们所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能让英雄末路的游东方来问津如此清幽高深之境,既是游东方的造化,也算是这个不起眼的寺庙的一点起始于老和尚的造化之功,而最终将恩惠润泽在游东方身上的一种善缘吧。

    能够在此梳理一番他那已经完全紊乱的思绪,恐怕再也没有比这里更绝佳的去处了。能够遇到游东方,这里的老曾人自然感觉荣幸之至。这位差不多已接近百岁的老曾人,耳聪目明。想必当年也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因由才来此修行,或是以极尽追求某种结果而却了无结果,最后只好至此,而了却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无因无果之残生的吧……当然,他也许是因为受了一种无名的冤屈或迫害,而来到此地避难的也未可知?

    他在这里搭建了一个外观给俗人的感觉近乎茅屋,其实内里却是依山开凿而成的完全石室构架的很牢固的房子,那房子的质量就是住上十代八代也不会损坏。这样的房子(庙子)的好处在于冬暖夏凉,给人的感觉是住起来既方便又适用,既适用又舒适,内行的人一看这所房子的构架就知道,修建它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对建筑造诣颇深的人。难怪老僧能活那么大的年龄,哪怕你纵观他内外,也无从感到他有一丝即将步入寿终正寝的迹象,反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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