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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镇冷笑,“真正工作顺利的人是你吧?我也听说国鑫与盛萌间的事情了,恭喜你,终于向段绫报了仇,果然商场风云最能锻炼人,现今的你真是能干又活络,随口说句话居然都这么圆滑。”
“是吗?”苏嫇被他得罪,倒也不动怒,伸手抿抿发脚,笑,“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不对味儿,其实你才是真正的青年俊杰,一个眼神便能指挥一批人,我却是个混碗饭吃的小角色,受人指挥的打工仔,当然早习惯到处谄媚拍马,说话讨巧才能有立足之地。”
“这算什么话?”。
“这是老实话。”苏嫇见他不悦,也不着急,悠悠道,“你看,你做成一笔生意是目光敏锐手段高超,轮到我便是小人得志,赚陌生人的钱固然是投机取巧,如果不巧赚了熟人的钱,那更加是奸诈报复。钱始终是钱,纯洁又无辜,罪恶尴尬的一直是人,有经历前科的小人物就是这点麻烦,怎么做都翻不了身似的。”
萧镇被她反驳了一通,不由沉默,半天,才道:“嫇嫇,我承认我刚才说错了话,可是你怎么变成这样口齿锋利,与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不,我与以前并没有变化,只是你看我的眼光已经改变。”苏嫇低了头,看到他双手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萧镇向来注重仪表,手上任何首饰皆无,只有腕上戴只浪琴超薄蓝宝石表面镶钻手表,偶尔他把手表摘下来交给她,她便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地捧在掌心,因此引得他发笑,怜惜地称呼她小傻瓜,那时的萧镇一定以为苏嫇脆弱又无助,连看管一只手表都兴师动众。
——往往是人的财力决定他在场面中到底是缩手缩脚还是扬眉挺胸。
“不,你真是改变了,你看上去就是和以前不一样,变得……表面很平静,可一触即发,每句话都语带双关。”
“哦?”。
“你……,你变成了一个冷静到危险的女人。”
“是吗?”她终于收回了目光,慢慢地,重新回到他脸上,很坚定,极其温柔,轻轻地道,“那也是因为人人都说我会发疯,所以我才要办事清醒冷静,一丝也不能冲动。”三十
不一会有人来通知他们回大厅,说舅舅舅妈已经来了,在客厅沙发上团团围坐,苏嫇客客气气的一一与之打招呼,坐在萧申旁边,一家人若无其事地吃起饭来。
席间萧伯母一口一个苏小姐,对她的来历只字不提,萧氏姐妹相互间挤眉弄眼,所有嘲讽神情指桑骂槐之意更不必提,萧申渐渐忍不住气,沉下脸与她们立眉瞪目,还是苏嫇偷偷在桌下轻轻按了他的手,示意他息怒。
他皱眉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神情间楚楚可怜,像一个执着却无奈的大孩子,苏嫇看了心底酥软软的发麻,恨不得伸手去在那双挺秀的眉尖摸一下,可碍着旁人眼光,唯有手上用力,温柔地贴在他手背上。
萧镇把一切看在眼起,沉默半天,慢慢推开眼前杯盏碗碟,起身道:“银行里还有事,晚上必须赶去加班。”
“这么辛苦!”身旁舅妈不知实情,一迭声的叫萧伯母小名,“阿芬,小镇快变成工作狂了,这样下去你哪一年才能抱到孙子呀?”
“小孩子的事自己总有主张,光大人着急是没用的。好在我们小镇做事很有分寸,从来不用我们操心。”
萧伯母嘴上虽说得宽松,心里总是担心儿子,见萧镇进了房间,忙跟过去,“吃饱了没有?我还做了八宝饭和虾肉蒸饺,你要不要再吃一点?羊绒外套我挂在书房衣架上了……”
走到背人处,拉了儿子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今天晚上你受委屈了,小申不懂事,晚上我说他几句,那种不知规矩的女孩子也别放在心里了,连眼高眼低都不晓得,实在太胡闹。”
萧镇心情极差,含含糊糊的应了,拿了外套走到门口,关门时情不自禁向苏嫇扫了一眼,正好她也转过头来,坦然与他面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中藏有几分狡黠,秀丽如狐,哪还是当初那个温润含蓄女子的模样,他暗自长叹,扭头出去。
萧镇走后气氛更是沉闷,连萧伯母也懒洋洋的疏于应酬,去厨房里取出热腾腾的八宝饭和虾肉蒸饺,本该最后上场的酒酿宁波汤园与水果盘也一并端出来,满满堆在桌面上,看得人胃口尽失。
萧申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低头一言不发,好不容易挨到桌上热菜冷透,才抬头道:“爸,妈,我要送嫇嫇回去。”
“也好,晚上天冷,还是早些把苏小姐送回家吧。”
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萧丽雯干脆跳起来直接去开门。
萧申恨得脸上变色,手里紧紧拽了苏嫇,走到门口萧丽雯面前,伸手用力将她推开,萧丽雯尖叫,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在地,萧伯母叹,“你这孩子……”
话未说完,萧申已拖了苏嫇气呼呼冲出家门。
“你这是做什么?”苏嫇苦笑埋怨,“一顿饭都忍耐下来了,怎么最后做得这样鲁莽?”
他只是不响,径自去车库取车,坐在车子里,俯身把面孔埋进方向盘。苏嫇见他真正伤心,不由怜惜地抚摸他脑后短发,“SUN,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今天我不该带你来,害得你受尽难堪。”
“呵,没什么。这样的情况总要来一遭。”
他慢慢坐直身体,胸口一起一伏,仍在生闷气,倔强地侧过脸不让她看,苏嫇只见他清秀的轮廓藏在黯淡光线里,嘴型极美极饱满,紧紧抿成一线。
美少年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赏心悦目,苏嫇凝视许久,慢慢靠过去依在他肩上,“SUN,二十五岁之前你在做什么?”
“咦?”他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转念想了想,回答,“也没干什么,不过是读书,打球,找女朋友到处玩。”
她倒不意外,似乎俊秀如他,本该如此风流不羁,她只是用力嗅他衣服上的气息,逐渐有些贪婪表情,“SUN,我们同居好不好?”
他怔住。
“你父母不会轻易接受我,没有长辈的祝福和理解,也许最后我们还是分手,可是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她抱住他,闭上眼,“我自认经历过些事故,再不配拥有普通人的平凡生活,缘是一回事,份则是另一回事,我早懂得将之分开看待。”
“那怎么可以?我一定会娶你。”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这样,可现实这么坎坷,恐怕我们不会走得顺畅。SUN,乘我们年轻,何不在彼此生命里留下印迹?”
“不。”他认真地想了又想,坚决摇头,“我决不答应和你同居。这样轻浮的方式只会令我父母和萧镇那些人更看轻你。”
两人在车子里开始争执,苏嫇又气又恼,啐:“真奇怪,这种事通常是男人主动女人推托,怎么轮到你我身上,不情不愿的倒像是我在逼奸你?算了吧,有什么好矜贵呀?”
萧申听了,自己回味一下,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同居的事就此不了了之,苏嫇照常上班下班,公司业务越来越好,段绫的人品不怎么样,制造的产品质量却很过关,放到市场上成了热销,国鑫财源广进,每个职工的工资都得到上涨。
只是偶尔想起与萧申那晚的谈话,苏嫇依旧有些怅怅,眼见萧家决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而苏太太最近又在与她发牢骚,不止一次拍着桌子数落女儿:“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我这里找人给你介绍;如果有男朋友,为什么不带上门给我瞧瞧?他究竟是哪点见不得人了?”
也不怪苏太太要发急,成年女子放在家中总是像仓库滞货,怎么看怎么碍眼,不光是亲戚朋友指指点点,连不相关的左邻右舍也要插嘴几句,就算上菜场,遇到相熟的菜贩,那人也问:“你家里有什么人?女儿?多大了?结婚了没有?”
每一句话最后都会戳到她的心窝,苏太太渐渐不敢与人打交道,这不,小区里正在组织老年人腰鼓舞蹈队,虽然心里痒痒地要去参加,可想到那么些婆婆妈妈在一起,难免会问起彼此家庭情况,少不得又把女儿的往事拿出来向人解释,嘴里说不响亮,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交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唉,就这样算了吧。
她整天躲在家里看电视,偏偏电视里都是些家庭伦理剧,看别人热热火火三代同堂,越发显得自己孤单无靠。心里不爽,更加不放过苏嫇,专候她下班回来在饭桌上紧追紧赶的问。苏嫇被她逼急了,开始省掉晚饭,在外面挨到母亲睡觉时间回家,苏太太便一个频道一频道的看电视连续剧,硬生生等到她进了门,撑着朦胧睡眼掌灯夜审。
不过半个月,母女两人都元气大伤,苏嫇上班时哈欠连连,向邵秋森诉苦:“都是工作几年尚未婚娶,怎么没见你被人催促。”
“呵呵,不好意思,我父母都在国外,偶尔打越洋电话回来,关心体贴都不够,哪有功夫教训我。”
苏嫇无比嫉妒,嘟起嘴,“你为什么不在国外开设分公司?现在就算把我分派到西伯利亚我都愿意。”
“真的吗?”邵秋森打趣她,“开分公司并不难,只怕你离开了母亲又想男朋友,到时候放下工作三头两头偷偷溜回来,真正吃亏的还不是我?”
“嘿!你倒不傻。”苏嫇扬手在他肩头拍一记,门口处突然有人淡淡地问:“请问,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因为外出见客,萧伯母打扮得整洁端庄,两件式羊毛套装与薄呢过膝裙,颈上戴了串姆指粗雪白的南洋珍珠,淡施脂粉,静静道:“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到外面去等。”
她突然来访,苏嫇大吃一惊,猛地从邵秋森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
“啊!萧伯母,请进请进……呀,不不不,还是请去隔壁我的办公室坐吧。”她知道来者不善,心里忐忑鹘突,客客气气地把她引向自己办公室。
萧伯母并不马上跟她走,意味深长地看了邵秋森,“这位先生是国鑫的总经理吧,想不到这么年轻有为。”
“哪里哪里。”邵秋森莫名其妙。
萧伯母这才随苏嫇去了隔壁,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安静地等苏嫇为她上茶,直接道:“苏小姐,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拜访你吧?”
苏嫇苦笑,“想来总是为了我和萧申的事情?”
“唉,你果然明白,苏小姐,小申昨天晚上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他就是想和你结婚。”]
“我知道,这事确实令人为难。”
“不,你不知道的。”萧伯母温和地摇头,她年轻时想来十分美丽,萧申的轮廓便是出于她的影子,属于男子五官的深遂清秀在于女子便是玲珑精致,萧伯母是那种可以跨越年代的美女,从窄窄旗袍至合体套装都可穿出韵味,俗称“长相洋气”的女子。
“说实话罢,苏小姐,你和小申的事情我们是永远不会答应的。”
苏嫇沉默,这样的话她早有心理准备,可当面听来,还是心底一沉,五脏六腑都郁郁发痛。
“本来我们不喜欢你,是因为你以前是小镇的女朋友,半途却又跟小申在一起,感情太过轻率多变。更何况这些天我又听到你另外一些消息,更加肯定了我的看法。苏小姐,我知道自己是个古老的人,许多观念与看法恐怕不入你们时代青年的眼,可一个人总有自己的底限,你可以按自己的手段处理感情生活,我也可以以自己的眼光选择儿媳,我们的做人道理不同,只怕永远不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面了。”
她声音柔和,音尾圆润,有些像五十年代的明星口音,娓娓道来,十分客气婉转,可苏嫇听在耳中,像是凌空被人扫了一记耳光。情了在不自禁火辣辣起来。她忍气道:“我在萧镇与萧申的事情上确实处理不当,故令伯父伯母对我的成见很深,只是我自认也是平常人,并不是什么时代青年,伯母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
“怎么会?”萧伯母笑,“虽然我并不很了解你,但对于你的经历也是略知一二,怎么会误会?欣然和丽雯把以前的事都告诉我啦,你离过婚,对不对?”
“是。”
“你现在的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是因为以极低的价格购进了另一家公司的产品,而那家公司的总经理就是你的前夫。是不是?”
“是。”苏嫇一字字的回答,自己也觉得冷汗涔涔,原来事情可以这样简单的说清楚,她走了这些弯路,吃了所有的苦,可以用这样不屑的方式随便描述。
“看来苏小姐在婚姻上确实颇受了点挫折,不过在事业上却是青云直上,你是去年进的国鑫公司做助理,可不到一年功夫就成了总经理的左膀右臂,所有人事财务营销都一把抓,苏小姐,你真是很能干的一个女孩子呀。”
萧伯母微笑,她的话表面听是称赞,略一琢磨就可听出门道。〃奇〃书〃网…Q'i's'u'u'。'C'o'm〃苏嫇一字字咀嚼,再也听不下去,抬头问:“伯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说事实,人人都是这样告诉我的,难道苏小姐会有不同的说法?”
“……”
苏嫇越听越不是味道,想不到萧伯母这么厉害,所有的话明明藏着骨头,却令她找不到一丝错处。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只好放弃争辩,叹,“萧伯母是提醒我以后不要和SUN在一起吗?”
“不,苏小姐,我们不会勉强你和小申分手,现在又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谁和谁走在一齐都和旁人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们走到哪一步,走得多长或多久,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而我和他爸爸的态度也很坚定,小申的户口簿在我家,就是我们的儿子,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他取了资料和你去结婚,出了这个家,你们想怎么办是你们的事,但在这个家里,我们不会任他放纵。”
苏嫇越听越是心里冰凉,看来和萧申绝对没有可能再结婚,就算强硬一记,硬取了资料注册结婚,只怕将来也要闹得鸡犬不宁,萧氏夫妇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等于把苏嫇打入黑名单,再不会有回转余地。
她呆呆立在办公室,脸如土色,离婚那时也不会有这样绝望的境地,一想到萧申含笑的眉眼,立刻心如刀绞,紧紧闭了嘴,只怕一开口,会有热血自动涌出。
萧伯母见她失魂落魄,倒也有些可怜,叹:“别怪我们把话说绝了,苏小姐,所有的道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当初你走错了道,那就别怪后来会有荆棘刺痛脚心。”
她起身欲告辞,苏嫇强忍伤心,还是把她送到门口。手扶把手推开玻璃门,“萧伯母,谢谢你……”
所有的动作言语都只是种本能,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办公室里是否开了空调?怎么这么冷,冷得寒心澈骨,还有外面是否已是阴天,乌云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耳旁嗡嗡尽是杂音,吵得脑子里思绪乱如麻,模糊地似乎听到一记重响,什么东西碎了,哗啦啦尖利刺耳。
“啊……”有人大叫起来。
“怎么了?”苏嫇茫然看着萧伯母,那个沉稳凝重的老妇人竟也变了脸色。
有人从身后扑过来,一把把她推到墙壁上。
国鑫公司的水泥墙壁只刷了层涂料,苏嫇撞得骨髓也痛,她“唉哟”惨叫一声,这才清醒过来
三十一
苏嫇手撑了墙壁慢慢转过身,便见到先前推她的人,他是个三四十岁身材魁梧的男子,拧眉瞪眼,此刻正恶声恶气地指住萧伯母,喝:“苏嫇那个贱女人在哪里?快把她给我叫出来!”
他并不是只有一人,身后还立着几名手持棍棒的大汉,紧闭了嘴不说话,“咣当咣当”地狠砸公司门面,一时间玻璃、水泥墙灰与木板木屑四下飞散,地上已是大片狼藉。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住手!”国鑫的业务员见苗头不对,忙赶过来与他们对峙。
男子毫无惧色,叉腰看住所有人道:“让姓苏的那个女人出来!”突然瞟到不远处一名员工正要去摸电话机,立刻吹起口哨,一群人如狼似虎地冲进办公室,举了武器对准桌上的电话、电脑设备疯敲,若有人敢反抗,便向人身上乱打一气,边打边骂:“叫那女人再凶!还敢不敢撒泼!”。
众人眼睁睁看他们施暴,毫无能力阻止,苏嫇眼见萧伯母已经目瞪口呆脸色发青,怕老年人禁不住场面,立刻窜上一步拖住她手臂,扭头往邵秋森的总经理室退去。
她一口气奔到总经理室前,先把萧伯母推进房间,随即回头向外面叫:“大家千万别拦他们,再不要管办公室了,人最重要。”话一说完马上转身扑回房间,“砰”地将门关住,从里面反锁起来。
果然,门外的大汉们迅速追上前,举起棍棒迎面便打,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已将门板砸得震天响。
邵秋森本来站在办公桌前向外打量,此时也知道出了大事,正取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百忙之中仍不忘记问苏嫇:“你没事吗?客人怎么样?”
苏嫇摇摇头,用力按了胸口,这时才觉得浑身酸软,手上抖得连一杯水都端不平,又担心萧伯母,用尽全力先把她扶到沙发上,仔细看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口,于是安慰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吧,他们冲不进来的。”
萧伯母急:“唉呀,这些人怎么不讲理?他们想干什么?”她向来雍容大度,现在露出怯意,纠起眉头急切看牢对面苏嫇,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门道,怎么会得罪这些流氓。
苏嫇喘口气,已经渐渐回过神,略一思索,八九不离十,只怕是段绫那里找来的打手,寻她晦气不要紧,偏赶上这么个要命的时间,幸好没有伤及萧伯母,否则苏嫇一生一世再没脸见萧家的人。
她一咬牙,索性坦白:“那些人估计是盛萌公司派来的,纯粹是商业报复。”
“真是这样吗?你可看清楚了?”她半信半疑。
那头邵秋森已经断了线,向苏嫇道:“已经报了警,最多十分钟110车子便能到了。”
苏嫇点头,忽然想起件事情,向他要了手机,给外面的业务员打电话。
只隔了一面墙壁,可以听到外面的人砸不开门,已经转去敲打家具电器,“砰砰磅磅”声音大作,离得这么近,连手机里的对话都听不清,苏嫇努力俯身到窗子外面,大声问:“小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杂音,终于听到小刘气喘吁吁的回答:“没事,苏小姐,我们的人都退到门外,他们还在里面砸东西。”
“对,人最要紧,小刘,你的手机有没有摄影功能?”
“能。”
“那好,请你和其他同事说一声,大家分散开来,尽可能用手机把这些人的模样拍下,如果可以,再派人去楼下看着,那些人坐什么车子来,有没有车牌号码,一并都拍下来。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们一定先自保逃开,千万不要卷进去。”
“是。”
话音方断,门外突然没有了声音,再过一会听有人敲门叫:“苏小姐,邵总,没事了,那些人走了。”
一开门,眼前毫无立足之地,所有的东西,除了办公桌与铁质文件档案柜,从书报架至玻璃花瓶,大到冰箱与复印机,小至计算器与玻璃花瓶,全部被捣成稀烂,苏嫇慢慢走出来,才迈出第一步,“咯吱”,一支塑料圆珠笔立刻粉骨碎身。
“真是太过份了!”邵秋森面色苍白,情不自禁腔音大变。
苏嫇沉默,她见常孝铭立在门口,自己托着一条手臂,猛地记起他就是刚才想打电话而被殃及的人,奔过去卷起袖子查看伤处,询问:“肘处是否可以运动?有没有伤到骨头?”不管常孝铭的反对,立刻找人强行送他去医院。
此时外面的业务员已经回来,说:“苏小姐,对不起,那些人跑得太快了,我们只拍了几个人的背影和侧影,来不及拍下他们当面的模样和车牌,不过看到了车子牌照,是××7857。”
苏嫇听到这个,才觉得胸口处略微有了底,点点头,道:“好,辛苦你们啦。”
说话间警铃长鸣,由远而近。
任何民事案件出动了警车便要登记立案,苏嫇想起萧伯母还在身后,乘众人仍在七嘴八舌之际,便转过头去向她深深一躬,道:“对不起,萧伯母,难得与你碰面,想不到竟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这全是我的不对。只怕呆会所有人都要去警局录口供,你是局外人,不应该遭此麻烦,乘现在警车未到,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吧。”
萧伯母面色凝重地看了她,慢慢点头。
苏嫇不敢大意,陪她至楼下公司车库,亲自为她打开车门,一再道:“真是对不起,萧伯母,请允我改日登门道歉。”
车子才开走,警车便到达,现场拍照后所有的人果然被领去警局录口供,作为主要当事人,苏嫇在详细记录单子上签名,事到如此,倒也不觉得愤怒或害怕,横了心按部就班,任何人与事都不值得暴怒。
萧申闻讯赶来接她,等在警局门口,看她面色黯然出来,忙问:“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苏嫇疲惫地贴在他身上,埋首入怀中,半晌后抬起头,忽地一笑:“没什么,我不怕。”又道,“今天萧伯母有没有受惊?想必经过此事,她更加视我为毒虫猛兽。”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今天晚上你回去就明白啦。”
她一眼看见有同事经过,于是向那人讨了支烟,转头问萧申:“我可以吗?”
他温柔的点头。
萧申就是这点好,他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挑剔女友,在他眼里,苏嫇只需要真心爱他,至于其人是怎样作风的女子,吸烟或饮酒,从始至终毫无差别,可如果是萧镇站在眼前,只怕会责怪她放浪形骸,不懂得举止分寸。
两人手挽手一齐回家,苏嫇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我将办公室事务处理完毕,自会去你家向萧伯母谢罪。”她取了手机打电话给常孝铭询问伤势,对方回答:“没什么,只是外伤,人已经回家了。”
说完话突然觉得左手某处硌吱得难受,仔细一看,原来小指处已经肿成萝卜造型,也不觉得痛,粗壮壮的一条手指,涨得弯不过来,想必是已经骨折。萧申急忙发动车子调头去医院。苏嫇大感意外,自己怔怔低头看了一会,猛然狂笑起来,俯在座位上直不起腰。
“多滑稽,SUN,生活真是难以预料。”
他无比心疼,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搂着她,低声劝:“明天申请辞职吧?何必这么辛苦?这些人若是再来找你麻烦,恐怕不会有这次的好运气。”
“你要我躲开他们吗?可是天地这么小,我能够躲到哪里去?”她苦笑,“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你对他忍气,他便当你是好欺负更加穷追不舍,非逼得你拼出老命两败俱伤才肯收手,人性往往就是这么贱。”
“唉,话虽如此,可我不喜欢听你说得这么悲观。”
“好,那我就不说。”
去医院挂号看了急诊,小指用木板纱布固定包扎好,苏嫇开始担心,抱怨道:“真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向我妈交代?”
“什么?难道你不准备把今天的事告诉苏伯母?”
“呵,你不知道吧,对于母亲,我向来报喜不报忧。”
“怎么会这样?”
“不必了,何苦连累老人一齐陪我操心。”
话是这么说,才两三天后,苏太太还是从旁人口中打听到消息,这下真正是世界末日,她立刻打电话质问苏嫇。“你这是什么意思!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都瞒着我,你是不是想不认我这个妈,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
苏嫇正在清点新置的办公设备,被她逼急了,只好喃喃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怎么不算大事?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标准流氓,他可能下次派人杀了你!”
“妈,这只是可能而已,毕竟杀了我他还得偿命。”
“就算不杀你毁你的容怎么办?现在社会上的人都这么恶,我早跟你说过,做人千万要小心,弄不好……”
“弄不好出去跌一交,正好跌在玻璃渣上也会毁容,按照这样的逻辑,哪一种假设都会死人,就算我肯收了心躲在家里,吃汤圆时可能噎住,煤气忘关会中毒,小偷入室盗窃也会杀人灭口,既然外面的世界如此危险,我是否还该活下去?”
“你这孩子,就这么不肯听我的话……”
“妈,可是听了你的话,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还不是由我自己解决。”
苏嫇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害怕告诉母亲实情,从小到大,最可怕的不是犯错,而是犯了错后不但要自己打扫残局,同时还要照顾到家长的心情,低头聆听教训,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是她自找的,不等外人动手收拾,家里人第一个开堂严审。从来没有人相信她可以吃一堑长一智,尤其是在苏太太眼里,苏嫇一日为贼,终身是贼。
好不容易收了线,邵秋森讷闷:“小苏,你怎么能这样同伯母顶撞?”
“哪有的事,我这个人向来最尊老爱幼。”
她懒得向他解释。要邵某人明白她的道理,除非鸡鸭同讲。
下午她借故出去办事,溜了一圈回来,便有业务员向她报告情况:“苏小姐,我们收到封匿名信,邵总正在伤脑筋。”
“是吗?如此戏剧化,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公司将要飞黄腾达?”她唯觉得好笑,直接先去办公室放下手里包袋,一进门动看见办公桌对面坐了一人,衣装端正面容可亲,不正是萧伯母?
业务员在后面解释,“苏小姐,有客人找你。”
“哦,苏伯母,你怎么有空来拜访,有没有人为你倒茶?”嘴上客气,心里暗自打鼓,糟了,那老人竟然又向虎穴行,看来是要逼她交出虎子——发誓与萧申断绝来往。
果然,萧伯母微笑着站起来,“苏小姐……”
“小苏,”邵秋森早在等她回来,此时跟进办公室,把一封信塞在她手里,“你看,果然是国鑫的人作怪,他们竟然假猩猩地写信来安慰我,同时警告我做事要小心。”
“嘿!”苏嫇好气又好笑,真不用活了,苏太太劝她小心,想不到段绫也来这一套,她挥手将那封信抛在桌上。
“你不关心?”邵秋森急了。
“不,邵总,我对这种小人行径毫不意外,港台电视剧里早屡见不鲜,不过人家写得精明大气,比他不知道强多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邵总,这个世上有些人,有些话,你大可不必仔细去听,直接当他们放屁好了。”
邵秋森呆住,苏嫇突然想起萧伯母也在边上,听了这话只怕要多心,忙调转话题道,“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我知道你不怕他,可是现在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以后怕是还会出事。小苏,我想过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公司上班。”
“什么?”苏嫇吃惊,瞪着他。
“你继续留在公司很危险,我正准备开设分公司,可以把你调去外地工作。”邵秋森柔声道,“如果段绫再来找麻烦,让他直接对付我,你一个女孩子,何必同这种流氓绞在一起。”三十二
他属于温吞水性格,俗称脾气粘滞疙瘩不爽气,常常会因为犹豫过多而丧失机遇,可苏嫇真心实意的为自己能遇上这样的老板而感到幸运,毕竟此刻,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给她好脸色,一个外人倒先来关心她的安全。
她很感动,“邵总,谢谢你,不过我并不打算去外地工作。”
“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正要回答,门口突然有人叫,“邵总,有人找你,是盛萌那边段总打来的电话。”
邵秋森脸色蓦地雪白,秀才终于遇到匪兵,他怒了,大声道,“这种流氓谁要和他说话,说我不在!”
“且慢,”苏嫇一把拦住,“邵总,你不接这通电话,迟早也要接下一通,而且你越是不理会,人家就会觉得你是怕了他,猫捉老鼠似的,你难道愿意和他玩这样的游戏?”
“那怎么办?”邵秋众脸色又慢慢涨红,“那我自己去和他说吧,小苏,你千万别理他,他根本就是一个无赖。”
“不,这事因我而起,我倒想和他好好谈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响,神秘莫测的一笑,去到办公桌旁举起电话,向邵秋森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直接道:“喂,是段总吗?你好,邵总现在不在公司。”
房间里没有人料到她真会接这个电话,不仅是邵秋森,连萧伯母也跟了过来,屏息敛声,伸长耳朵立在门口,听她往下讲。
显然段绫已经开始长篇大论地说客套话,苏嫇认真地听了许久,专等到他换气时插嘴,“是,是,你的信我们已经收到,谢谢你对国鑫的关心,我代表国鑫员工向你表示感激。”
她知道对方也在仔细地听,所以说得速度很慢,果然,(奇。书。网)话筒那头段绫鼻息明显一松,似乎已经在轻笑,苏嫇可以想象得到他必定满脸不屑,表情得意洋洋,她自己也笑,却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无聊,倒也不乏有趣。
“至于国鑫被砸的事件,为了不麻烦段总一次又一次写信来关心,所以我这里先向段总交一个底,报一些相关数据令你安心。比方这次事件后果的确惨不忍睹,公司除了段总的办公室,所有设备与硬件都粉身碎骨,损失清单数目达两万余元。”
“哟,真是损失惨重。”段绫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苏嫇毫不动气,静静的等他笑完,才继续道:“的确,损失不少,正因为如此,我更要代表国鑫所有的员工再一次向段总经理致以谢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马上警觉。
“全是托了段总的福,国鑫如今业务极好,每天都有顾客找上门问关于铝合金悬臂件的事情,所有员工俱努力奋进,所以没有人把这点打击当一回事。”
“哼。”
“幸亏与段总这一纸合约,每月五千台套的产品收入令本公司再不用顾忌区区万把块的损失,我不谢段总谢谁?”
“你这个贱女人!”他泼口大骂。
“咦,段总骂人的口气怎么和来我公司滋事的流氓是一个腔调?不过既然盛萌有恩于国鑫,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下次段总找人来国鑫,千万不要派自己厂区下面仓库里人和车来,万一被人拍下来,呈到警局里作证,情况企不是大大不妙?”
“胡说,你这是造谣诬陷!”
“呵呵,我等会会命人把照片EMAIL几张到盛萌去,你一看便知。”
“呸!”
他听不下去,猛然砸断电话。
苏嫇轻轻放下话筒,抬头向邵秋森一笑,“同你打个赌,盛萌下次会不会再派人来生事?”
邵秋森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要一再为难以前的女朋友,况且明明是他欠你更多。”想了想,又问,“你哪来的照片?我们的业务员不是没有拍到他们的人和车辆牌照吗?”
“嘻嘻,刚才我去盛萌下面的仓库逛了一圈,顺便用小刘的手机拍了些车辆静照。”
“那是假照片,他不会承认?”
“那并不重要,做贼的人大多心虚,如果他真敢和我对簿公堂,那就请出示车子不在现场的证据,你觉得他是否提供得出证据?”
邵秋森这才服了,“小苏,还是你厉害。”
“不,邵总,与无赖流氓打交道久了,你自然会明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过头,她看到萧伯母立在门口,脸上表情很不自然。
“呀,对不起,让你久等啦。”她忙请客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萧伯母方一坐下,苏又亲自去给她换杯热茶,萧伯母连连道,“苏小姐,你不必这样客气的。”
“为什么不?伯母,即使是走在时代尖端,我至少还懂得礼貌。”她盈盈地笑,其实倒并不是故意调侃,萧伯母立时红了脸。
“苏小姐,上次是我把话说重了,请你原谅。”
“没什么,你也是为了萧申好。”
“唉,苏小姐,我以前对你并不认识,今天看你办事,你真是个有肩格的女人。”
有肩格?苏嫇啼笑皆非,记忆里这句话是称赞男人敢做敢为,所谓肩膀能担天下事,可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头上?这样子表扬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她微笑起来。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和小申不相配。”萧伯母叹气,老人家也够为难,一把年纪跑出来与年轻女人理论,她细声细语道,“你太能干了,小申这孩子从小就没个正经,像长不大似的,不懂得人情世故,和你在一起,非但不能帮你支撑场面,只怕将来还要累你为他收拾残局,苏小姐,你是否想过这个问题?”
“呀,没关系的,我只是在找心爱的人,SUN也许不够精明强干,但我也不是在找生意伙伴。我就是喜欢他这样无忧无虑的一个人,不会和别人虚伪客套。”
不知不觉话又说偏了,萧伯母有些多心,渐渐沉下脸,叹气:“苏小姐,你这是在怪我虚伪客套吗?”
“不,哪里,我们其实都是爱SUN,只是各自所处立场不同,自然无法统一口径,请相信,我要是想冷嘲热讽会去找像段绫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对伯母失礼。”
“那就是苏小姐实在太过厉害,每一句话都挑不出错,可就是觉得伤人。”
苏嫇沉默下来,这已是今天第二个人说她“厉害”,看来已经不算是好事,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嘴角,难道真是对外界抵抗惯了,舌尖夹枪带棍也不自知?
“伯母,无论怎么样,我在你眼里都是个有经历的女人,就算剥了这层皮也无法再单纯可爱,你可以觉得我是话里有话阳奉阴违,但请记住,我毕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萧镇和萧申的事,和萧申开始交往,是在与萧镇分手以后。我自以为行为坦荡,不需要承受任何骂名。”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你来了这两次,也知道一些我过去的事情,就算知道我曾经是受害者你还是看不起我,翻了身也还是看不起,觉得我终究是配不上你的儿子,对不对?”
萧伯母被她一连串看不起问的头晕,哑口无言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才道:“看来你对我有误会,也难怪,上次是我说错话,对你太过苛责。其实那天你送我回去,我便认真想过了,其实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难得的是处事镇定果断,又肯体谅长辈,当时我就有些后悔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苏嫇一怔,看着她。
萧伯母温和地与她对视,道:“你这样的性子和萧镇很接近,都是喜欢拿主意的人,长久在一起是不行的,迟早会因为意见不同而起纠纷。而我担心的是,小申处事随便,自由自在的惯了,对世俗名利毫无追求,你这样上进的一个人,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怨恨他?”
“你这是不是在说我利欲熏心?”苏嫇又好笑,“伯母是觉得我一山更看那山高,迟早要攀高枝跳龙门吧?可是我其实只是个平常的女人,只想找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结婚生子,钱够生活就好,我并不想买别墅造车库,也不会真以为自己接了一票合同就是女强人了。”
“哦?看来你是真心喜欢小申。”
“呀,是的,我喜欢他。”苏嫇声音低低,垂了头看茶几,大块透明玻璃表面上吹出粒粒露珠似的玻璃气泡,整块玻璃就像是吐着水滴的湖面,引得人情不自禁地要去抚一下,不过这种风格SUN是不喜欢的,他喜欢欧式尺寸的橡木咖啡桌,平实简单的放在那里,可以让喝咖啡的人舒舒服服把脚跷上去。
“苏小姐?”萧伯母见她出神,问,“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我,我只是在想,这一辈子,能够遇到SUN真好。”她抬了头,眼里水汪汪的,依旧含了笑,真的。以前曾经不止一次抱怨为什么要被生下来,遭遇这些灾难与打击,直到萧申的出现,她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坎坷自有意义,或许他不会用金钱或手段来助她脱离苦海,可那样清秀真挚的一个男子,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就会引得她倦意顿消,像阳光,照得人由内而外暖洋洋起来。
“苏小姐, 其实……”萧伯母感慨万千,区区两次见面,她已经放弃成见,不再一味抵制眼前的女孩子,可是,若讨了这样成熟精明的媳妇进门,只怕太过刚烈,不利于家庭和睦。
“唉,我老了,小孩子的事也不便管头管脚,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她口讷,无法继续谈话,本来满腔的道理渐渐沉陷腹中,同这样目标坚定的女子讲大道理,只怕终要讨得没趣。
苏嫇便始终赔笑,陪她坐到告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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