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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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雎蘧ЬА?br />

    这两个女孩的差距当然是无可衔接的,但龙小羽和祝四萍之间却衔接着一段恩爱之情,在他丧父失学的那一段最为孤苦无助的日子里,祝四萍毕竟是他惟一的温暖和慰藉。尽管,她脾气差,文化素质低,性格品位与龙小羽不般配,但那一段历史就是那么走过来的。龙小羽的言语和他眼里的温情会是假的么,会是装出来的么?为此韩丁曾用一串连续的提问试图探究其中的真伪:“你是一个念旧的人吗?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吗?你是那种会永远记住别人恩情的人吗?”

    龙小羽声音不大,但说得很坚定:“是!”“所以,”韩丁结论式地说道,“你肯定不会杀害祝四萍,对吗?”龙小羽没有直接回答,但也没有改变声音中的坚定,他说:“如果你们不信,如果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如果法律必须让我死的话,我只有去死。死也许对我是一个机会,是老天爷非要给我的一个机会,让我到阴间去,去找祝四萍,向她解释我为什么要离开她,如果这样才能补偿她的话……”

    四萍在制药公司的门口堵住了龙小羽的这个晚上,龙小羽终于向她提出了分手的要求,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和他之间,已经站着一个强大得几乎无可匹敌的第三者。意外目的

    龙小羽以为,四萍会哭、会闹、会骂他忘恩负义,会一口拒绝他分手的要求,对这些他都有准备。他也想好了该怎么劝她,怎么讲清道理。恋爱和婚姻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不是用来偿债和还情的。何况,他对祝四萍过去同样有情有义,他因为代她受过,才被百年红酒厂除了名;她去平岭以后他一直尽心照顾她那个半瘫的母亲;他到保春制药公司工作后,祝四萍每次来找他,他都给她一点钱,少则五十,多则一百,他还给她买了两件衣服呢。他本来一直想给罗晶晶买点什么的,一直都没买,一来因为罗晶晶应有尽有他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二来他的剩余工资有相当一部分都给四萍花了,他也拿不出多少钱向罗晶晶表达什么。总而言之,祝四萍对他的情义他记着,但若以此相威胁的话他就要告诉她,他不欠她的。

    可他全都想错了。

    祝四萍在听他说到分手二字时倒真的愣了一下,但没有哭闹,甚至未置可否。但她在龙小羽希望她也赶快找份工作别虚度青春时接了话茬,她笑了一笑说:“好啊,我是想找工作,你给我介绍一个?”

    龙小羽愣了,说:“我怎么介绍,我又不认识什么人。”

    祝四萍说:“我看你现在混得挺神气,别人你不认识,你们公司的人你也不认识?当初我在百年红酒厂走了多少关系把你弄进去的你忘了?现在你进了这么大的公司,自己吃穿不愁了就不想我了?”

    龙小羽有点出汗了,他似乎猜到了四萍今天来此的目的,他马上顶住说:“这里和绍兴不同的,我们这家公司很正规的,你什么专业都没有,学历又低,人家怎么会要你!”

    四萍不急不恼地说:“我不是为我,为我我就不来找你了!我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你放心,我还有这个骨气。我为了咱们在平岭打工的那些绍兴人,我为了大家都有饭吃。我不像你,你自己可以了就不想帮帮大家了。”

    龙小羽是厚道人,他听不出四萍的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还是真有什么过错。他本能地想为自己辩解:“我怎么不想帮大家……”可又找不出更多的词儿。

    四萍说:“你想帮大家吗?好啊。”她凑近龙小羽,用很严肃的口吻说:“大家让我来找你,正好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大雄有个朋友,是开建筑公司的,最近想接你们制药厂什么扩建工程的活儿,准备参加你们公司的招标呢。你知道什么叫招标吗?”

    龙小羽并没有马上明白她要说什么,他咕噜了一句:“当然知道。”四萍笑一下:“噢,我忘了你学过经济的。要是大雄的朋友能接上你们公司的活儿,就会用大雄的施工队,这样,大家不就都有工作了么。大雄让你想办法搞到那个活儿的标底。”四萍的嗓门在路边一辆重型卡车高速开过的呼啸声里放大了数倍,她大声地问道:“标底!你知道什么叫标底吗?”沉重的选择

    那天龙小羽用发自肺腑的誓言安抚了罗晶晶,然后匆匆离开了罗家小院。司机还在门外等着,他不能逗留太久。当汽车开动时他在后座上回头看去,那座红门小院在他的视线中渐渐远了,渐渐被一层朦朦胧胧的泪水弄得模糊,他转过头,深深地呼吸,没让眼泪流下来。他从深沉的呼吸中为自己找到了力量,找到了那种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信念。

    下午,办公室里没有人。龙小羽坐在一部电话机旁,坐了很久很久才抓起听筒,拨了祝四萍留给他的一个呼机的号码。他约了祝四萍晚上见面,这次见面是龙小羽与罗晶晶关系上的一个重要情节,这个情节对韩丁弄清本案被告人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必不可少。那个晚上龙小羽让自己面对一个痛苦的选择———是效忠企业还是保全爱情。事实上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可以改弦更张,但他经过反复犹豫终于没有,他如约在晚上7 时半准时出现在位于平岭市商业中心区的青年宫电影院的大门口。如果那天晚上他不去的话,那后面所有的事情,以及那个让人难辨原由的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

    但不幸的是,龙小羽去了。

    他带了他所热爱的企业的一份机密材料———几个乍看上去不过是手抄在一张化妆品说明书上的零乱的数据,去赴祝四萍的约会。他不想伤害他赖以生存的公司,他不想背叛好心帮助他扶持他的老板,但他还是带了这份偷出来的商业机密,在约定的时间站在了青年宫电影院的大门口。他站在这里,怀着做贼般的心情,等着祝四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参与了一个不道德的阴谋,他不清楚的只是这个阴谋的结局,他不清楚今晚与祝四萍的接头最终将给他的公司,他的老板,和他自己,带来什么。

    他在见到祝四萍以前确实没有料到会有那样一个始料不及的结局。那天傍晚制药公司下班前罗晶晶曾经打电话给龙小羽,让他晚上早点到她家里去。她还说她一下午没见他了,很想他,想和他一起做饭。龙小羽在电话里没有和她亲热,罗晶晶当然听得出来,他身边是有人的。龙小羽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晚上公司领导让他去办些事情,恐怕不能过去了,他会在明天,或者今天晚些时候打电话给她的。

    罗晶晶以为他真有公事,不再勉强,嘱咐他办完事就过去,多晚她都会等。罗晶晶等着龙小羽过来,看了好几次表,时间走得出奇的慢,比往常慢多了。时针好像成心拖延似的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晚上8 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罗晶晶以为是龙小羽打来的,迫不及待地接起来,话筒里的声音却是个女的。那女的说:“罗晶晶?”她茫然地答:“啊?”那女的又问:“罗晶晶吗?你是不是睡觉呢?”她这才听出是程瑶的声音。

    程瑶说:“我在青年宫电影院呢,你猜我在这儿看见谁了?”

    罗晶晶还有点迷糊:“谁?”程瑶说:“我在这儿看见龙小羽了。”龙小羽?罗晶晶兴奋起来:“你在哪儿看见龙小羽了?”

    程瑶说:“青年宫电影院。他在青年宫电影院的录像厅和一个女的看录像呢。”

    罗晶晶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想判断她是听明白了还是疑问着就挂了电话。挂断电话以后她发了一阵呆,突然跳下床去。心情郎

    龙小羽那一刻心跳有些紧,他看到祝四萍时的感觉彼此矛盾,说不清是心疼还是畏惧。

    四萍走近了,吸溜着嘴里的凉气首先开口:“我的脸都冻僵了。”她一边说一边动手摘下龙小羽的羊绒围脖,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脑袋严严地缠住。“

    四萍又问:“那东西你带着么?”

    龙小羽又点头,他看看左右,左右没有熟人,在街头的风中每个低头过往的路人都是行色匆匆。他想把裤兜里的那张写了数据的倩碧说明书掏出来,还没动作四萍已经依偎贴身,奇 …書∧ 網一只手插进他的肘弯,挽住了他的胳膊。

    “哎,你看,”她指着电影院门口立着的一块手写的广告牌,兴奋地说,“今天有《泰坦尼克》的录像,你带我看!”龙小羽也看那广告,却说:“《泰坦尼克》,你不是早看过了么。”

    四萍说:“我还想看!前年在小红家看的是盗版碟,一点都不清楚。”祝四萍连拉带拽连哄带骂地把龙小羽拽进电影院了。在电影院的门口还用买票剩下的钱买了一袋爆米花。这时,电影放映厅一侧的小录像厅里,壮观的泰坦尼克号游轮已在苏格兰风笛悠扬的旋律中浪漫启航。龙小羽无心观赏电影,满脑子都是罗晶晶的形象。他猜测罗晶晶还在那片凝固不动灯光下寂寞地等他。他当然不可能猜到,罗晶晶这时已经走进了这间观众寥寥的录像厅。龙小羽怎么能猜得到呢,他心爱的女孩已经认出了他的背影,已经坐在了他的身后,已经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四萍狎昵地趴在他的肩头,在那段已成经典的爱情乐章中,模仿着杰克和露丝的柔情蜜意。这情状让罗晶晶的心被一把利刃一下一下地捅,每捅一下她都想尖锐地哭出声来,但每一次哭喊都被喉咙口不可名状的痉挛堵住。

    罗晶晶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她不怕他们看见她。她此时最痛恨的,不是那个祝四萍,而是龙小羽。她至此才明白龙小羽一直在欺骗她,一直在否认他还有这样一个女人。他居然把她给他买的围脖,围在这个女人的头上。罗晶晶横眉怒目,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她故意让龙小羽看见她,她让他愣愣地看着她,刹那间不知所措。罗晶晶向街对面走去,街上车来车往她也毫不躲闪,她的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她恨死了龙小羽,脑子里飞快而混乱地想象出各种解气的方式和她一刀两断。罗晶晶想擦了眼泪,她想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没能做成,当龙小羽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时,她几乎不能控制地哭起来。她不是为一个男人的背叛而哭,而是为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完美的幻象突然破碎而哭。可在接下来的一刻,她支撑在他怀抱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像过去一样感到了温暖,那温暖的怀抱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吗?

    她依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走到一辆刚刚停稳的出租车前,龙小羽拉开车门,扶她进去,她感觉和过去完全一样的,动作和过去也是一样的,她的心因此而安定下来。她看到龙小羽也钻进了车子,当一切都如梦般飘飘然地演进着,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叫喊,这声尖厉的叫喊把现实的残酷重新撞进她的意识,把她几乎麻醉的神经再次刺得很痛很痛。

    “龙小羽,你上哪里去!你他妈什么女人都敢要!”

    车子已经开动起来,罗晶晶转过头,她从后车窗肮脏污浊的玻璃上,看到围了那条围脖的祝四萍站在对面的街边,向他们这辆汽车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贪得无厌的勒索

    祝四萍第二天就在制药公司还没下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进罗保春的办公室,把龙小羽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她带到公司附近的护城河边。

    祝四萍在表现完悲伤、绝望、憎恨以及柔弱的啼哭和歇斯底里的吵闹之后,突然平静下来。而祝四萍平静以后所说的话让龙小羽马上意识到这才是她今天找上门来的真正目的。那目的依然是:交易!

    四萍和龙小羽过去的关系,就是她现在手中的本钱,她凭了这份本钱,要和龙小羽做一笔交易。

    她说:“小羽,既然你不爱我了,讨厌我了,我强求你也没有意思。可我毕竟是你的女朋友,跟你好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过去没有工作是我帮你找到工作的,你刚到百年红酒厂那阵子除了身上穿的什么都没有,连你盖的棉被都是我从我家抱来的。现在你攀上高枝了,你搭上一个有钱的女人了,你喜新厌旧了,总不能说把我甩了就甩了吧。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急给你看。你来狠的我也来狠的,你讲仁义我也讲仁义,反正主动权在你手里。”

    龙小羽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内心深处对祝四萍还保留着的那一点温情和愧疚,立刻荡然无存。他用冷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表情,与祝四萍开始了谈判。

    “好,你明讲吧,我怎么做才算仁义?”

    “这样吧,你每月给我二百,给三年,我也不多要,三年以后就算清了。除此之外,你还必须帮我一个忙。你们扩建工程的标底你上次给我的那几个数不行,太简单了。大雄给那家公司的老板看了,老板让我们问你能不能把标底书和监理公司做的预算书复印一份拿出来,还有……”四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清单,念给他听:“……还有‘标底汇总表’、‘单位工程取费表’,都得要。”

    龙小羽拿过那张字条,字条上写着那家参加招标的建筑公司索要的一系列文件。那些文件龙小羽都见过,他把那些文件给罗保春看过批过之后就退给筹建处了,现在就存放在筹建处的保险柜里。

    龙小羽把字条还给祝四萍。他面带厌恶地说:“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你们拿我当什么,叛徒还是内奸?”

    四萍拿着字条直发愣:“你上次为什么就能做,这次为什么就不能做?大家都是从绍兴老家出来的,你一个人有吃有喝了,你就不管大家了吗?我反正已经说了,你对我不仁,我就对你不义。你要是砸了大家的饭碗,我就到你们公司去闹!我就让你们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老板的女儿真个脸皮厚,仗着自己钱多,硬要抢人家的男朋友!”

    眼看着他的面色变了白,祝四萍掩饰不住得意地笑了,把手上的那张二寸条,那张他们索要的“情报清单”,噗一下塞给呆若木鸡的龙小羽,然后说了句:“那我们可算讲好了啊,办完以后你直接给大雄打电话。”软硬相逼

    大雄在平岭的绍兴人中是个名人,是个有势力、有本事的人。在绍兴人的圈子里,哪个女孩让大雄看上了也算是份荣耀。龙小羽知道四萍是靠着大雄的,她花他的钱,和他一起吃饭,管大雄叫“哥”……但他也知道四萍并不喜欢大雄,她和大雄在一起是生存的需要,除了吃喝不愁外,还可免受别人的欺负,当了大雄的“妹妹”就没人再敢动手动脚打主意了!龙小羽惟独不知道的,四萍对大雄,是不是真的守身如玉,一次都没来过。

    在罗晶晶不理他的那些天里,龙小羽每天都过得惶惶不可终日,上班时总是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和人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王主任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他说没有没有,搪塞过去。那些天他除了应付日常的工作外,还要留意能够拿到扩建工程预算书的机会。工程标底和预算书都存放在工程筹建处,筹建处就设在制药厂的办公区里,他曾经找理由到那里去了一趟,还进了马主任办公的屋子,屋里很触目地放了一组文件柜和一个带暗锁的铁皮柜。在他和马主任不到五分钟的事务性交谈中,有好几拨人来来往往,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让他接近那个柜子。

    但这事四萍逼得很急,逼命似的,不仅电话不断,而且口吻和几天前见面时一样,忽软忽硬,忽缓忽急,有时还夹着几句直来直去言辞露骨的威胁。龙小羽压抑着心里的反感,耐着性子向她解释,材料不在他的手边,在筹建处,不是他想拿就能随便拿得出来的。

    这一天是周末,傍晚快下班时,罗保春亲自打电话给龙小羽,告诉龙小羽他打算到福建的云清山去休养几天,指示他到财务部拿点现金,把这两天没有看过的文件统统带上,明天早上随他一起飞到福建去。去福建的机票王主任已经办好了,龙小羽只需备好去机场的车子。他放了电话,急急忙忙地通知司机、去财务部取钱,然后回办公室手忙脚乱地收拾文件。

    这是龙小羽第一次奉命陪罗保春出远门,而且是陪他去休假。这似乎标志着罗保春对他的信任已达到了特别亲信的程度。他早早地起床,带好该带的全部东西,在七时之前,就把汽车停在了黄鹤湖别墅的大门口,等着罗保春出来。

    两个小时的飞行很快就结束了,当他们走出福建漳岩机场时立刻感到热风扑面———这里的空气像夏天一样湿闷。他们雇了一辆出租车往云清山方向开。

    云清山这地方龙小羽虽未经历,但有耳闻。印象中是一处未曾开发的原始森林,和湖北的神农架差不太多。它的原始气息可能缘于它的僻静。当汽车在山路上辗转盘桓一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片依坡而建的松木小屋,龙小羽一生还从未到过这样清幽秀丽的地方。生死之爱

    在来到云清山度假村的第二天早晨,罗晶晶突然失踪了。罗晶晶从看到龙小羽和四萍看电影那天以后,一直神情沮丧,谁也不理会,整日一个人在房间里昏昏睡觉。

    罗晶晶在云清山的原始森林中消失了,罗保春和龙小羽焦急万分。找来了当地警察,警察也只是先安慰一下他们。

    龙小羽擦掉眼泪,背上自己的背包,在背包里装了面包、肉肠、西红柿和水。他把木屋里配备的两只手电筒都带上了。为了防寒,又带上了自己厚厚的外套,这件范思哲的外套还是罗晶晶给他买的呢。然后,他写下了一张字条,是写给派出所的警察同志的,他告诉他们他去森林了,去找罗晶晶了。他离开那些灯光通明的窗口,独身一人向远处那片黑黝黝的原始森林大步走去。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喊叫了多久,他好像很快就累了,喊不动了,但他还是喊。他寻找罗晶晶的主要方法就是喊。很快他的嗓子就哑了,喊到后来他甚至怀疑喉咙已经皮破肉开,疼痛难以忍耐。他脸、手,都破了,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两只手上血迹斑斑。而最可怕的,则是绝望!当力气用光,激情耗尽,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黑暗越来越深不可测的时候,绝望便不可控制地笼罩上来,取代了他走进这片森林时的义无反顾。他的步伐也开始放慢,开始踉跄,开始跌跌撞撞。小羽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地上。他瘫痪一样地在地上躺着,有片刻似乎进入了昏迷的状态,但嘴里还在喃喃呓语,他在说罗晶晶,在说他爱罗晶晶,他喃喃地叨咕着罗晶晶的名字,他说让我们一起死吧,让我们一起死吧……

    龙小羽在向韩丁述说这段与原始森林的死亡之吻时,始终面带微笑,显然这段经历留在他心情上的印象是快乐的,快乐中还有一点兴奋和自豪。这不仅是因为他在触摸死亡时所感受到的是壮烈和缠绵,是牺牲的快感,而且,正是那片险些吞没他和罗晶晶性命的原始森林,弥合了他们的嫌隙,巩固了他们的爱情。警察组织的搜索队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龙小羽,把他送进了漳岩市的医院,在这家医院里,他不仅见到了已经可以下床的罗保春,而且还见到了他以为永远见不到的罗晶晶。

    罗晶晶是那天早上被一群进入森林进行探险旅游的学生发现的。她前一天早上独自离开木屋,原意只是想再次气气龙小羽。其实她早知道龙小羽并不爱那个叫四萍的女孩,那天晚上在电影院内外两人的行为她都一一目睹。

    罗晶晶被那群学生发现时神智还非常清醒。她被送到医院吊了盐水吃了东西之后精神体力很快好转。那天傍晚她让护士扶着来到龙小羽的病床前,在那里她和龙小羽抱头痛哭。当着医生护士的面他们除了哭没说一个爱字,但在彼此的心中早已海誓山盟!家贼

    龙小羽比罗晶晶伤得重,但比罗晶晶好得快,他从漳岩回到平岭时虽然脸上手上依然伤痕累累,但精神和体力已恢复如初。从漳岩回到平岭的当天,罗保春本来要留他在黄鹤湖住两天调养调养的,但龙小羽没有留下来。他对老板说他已经没事了,身体已经彻底复原,脸上的伤手上的伤不要紧的,慢慢会好,他说这几天肯定会有一大堆文件堆在办公桌上等待处理,他需要尽快回到公司去,回到办公室去。

    龙小羽回到保春制药有限公司的时候已是晚上8 时多。公司里早已人去楼空,从上到下听不到一点动静。他用钥匙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门,摸黑走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打开台灯。和他预料的一样,桌上堆了不少待阅待批的材料。他想整理一下这些材料,刚一伸手打开第一个文件夹,他的动作便蓦然停住。

    摆在最上面的这份文件,就是制药厂扩建工程标底文件的汇总,龙小羽看到封面上的标底两个字时,心里忽悠了一下,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他小心地翻开封面,下面果然附着全套的标底文件,有标底汇总表、工程预算书、单位项目取费表……

    他镇定了一下自己,开始一页一页地复印这套文件。在青光最后一次划动的同时,他用手机呼叫了祝四萍。他向寻呼台通报了自己的名字,留下的信息是:请速回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还是在那家电影院的大门口,他见到了祝四萍。和四萍一起来的还有大雄。大雄的出现让龙小羽有点意外,面目变得阴沉起来。他没和大雄多说什么,板着脸把装了材料的一只信封交给四萍。四萍看都没看就转交给大雄。大雄当场打开了那只信封口袋,里边的文件立刻让他眉梢带笑。他看罢文件,收好信封,提议和龙小羽到附近找个饭馆喝两杯,让四萍陪着。龙小羽谢绝了,他沉闷地看了四萍一眼,说道:“我该走了,我还有事呢。”他说完扭头走了。走了几步又站下来回过头,他看到大雄已踱到一个烟摊前去买香烟,而四萍还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四萍,用告别的神情对她说了句:“再见吧!”也是用了告别的声音。

    龙小羽走回去,他的脚步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他希望今晚能够成为一个了结,把他和四萍的关系,作为一个分界;他希望今晚能够成为一个开端,让他后顾无忧地走进新的生活;他希望这是一个平等的交易,他用出卖忠诚作为代价,换取另一个他渴望做到的忠诚。是的,这确实是一场真正的交易,一场双方早就说好代价的交易。在这场交易之后,买卖双方即可各自自由地分道扬镳。(lange)

    第一卷 第六章

    ?摆脱不去的阴影

    三天之后,是保春制药厂扩建工程的开标大会。会上到底是谁中了标,龙小羽当时并不知道。半个月之后,扩建工程的工地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竞放,人声鼎沸。在公司董事长罗保春通过高音喇叭大声宣布保春制药有限公司二期工程奠基仪式现在开始的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站在罗保春身后拼命鼓掌的龙小羽突然从主席台下的施工队伍中,看到了头戴安全帽的祝四萍。祝四萍随着台上台下的掌声机械地拍着巴掌,目光却和那个最后分手的晚上一样,定定地看着台上的龙小羽。龙小羽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直到在这支施工队伍的头排看到大雄那张宽阔的胡茬大脸时他才恍然大悟:他和祝四萍的这场交易并没有把他们远远地隔开,相反,却使他们更紧密地挤进了同一个狭小的空间,近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距离,近到每日晨昏随时随刻都会迎面相逢无法回避的程度。扩建工程的工地离制药公司的小楼很近,而且,罗保春肯定要时不时去工地视察,去工地视察肯定要带上龙小羽随在左右,如此一来,与四萍的碰面就无法避免。与四萍碰面,他就依然不能彻底甩开过去。过去的一切本来应该结束了,可现在看来,似乎远远未到结束的那天!

    龙小羽猜得一点没错,开工后的扩建工程,成了罗保春心中的重中之重。无论早晚,多次亲临视察,每次视察必带龙小羽随从。他们在筹建处马主任、总工程师、建筑公司主管等一干人的前呼后拥下,威风八面地在工地上走来走去。虽非每次,但很经常,龙小羽看到了祝四萍,有时甚至与其擦肩而过。四萍在工地上做统计,她在百年红酒厂也是做统计。虽不是体力活,但也穿一身沾满泥灰的工作服,蓬头垢面,与西服革履的龙小羽四目相对,已有天壤之别。四萍无所谓,总是直勾勾地放眼过来,龙小羽心里别扭,目光不免闪烁回避,每次都弄得如芒在背。

    不仅是看工地,罗保春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龙小羽。龙小羽救罗晶晶夜闯云清山的事迹,确实让罗保春感动不已。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暗作主张,决定要好好培养培养这个小伙子,他还计划过一段让他下到厂子里,先到某一个车间或者某一个部门锻炼锻炼,然后再回公司。这么一个本性忠诚的年轻人,如果通晓业务,学会管理,若干年后足可委以大任。

    几乎每个晚上,有时甚至时近深夜,龙小羽都会出现在罗家小院。罗晶晶给龙小羽配了一把院门的钥匙,他来了可以自己开门。他要是来得早,就给罗晶晶做上一顿好吃的晚饭,要是来得晚,罗晶晶就做好了饭等他来吃。有时罗晶晶到外地演出,在与罗晶晶分开的日子里,他整夜无法入睡,只有跑到罗家小院,躺在罗晶晶的床上,那床上被褥枕头的气味,才能让他安定下来。这时候他恍惚可以听到厨房里和院子中,罗晶晶叽叽嘎嘎的笑声,这笑声让他心静如水。不欢而散的宴席

    在扩建工程开工的一个月后,在龙小羽几乎以为一切都将相安无事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四萍的电话。电话是打在龙小羽的手机上的,一听是四萍的声音,龙小羽就心慌意乱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莫名的愤怒。他克制着情绪冷冷地问她:“四萍?有事吗,你找我干什么?”

    四萍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一下,说:“哟,没事就不能找你呀。你现在当官发财了,架子也大了,在工地上见了面都不拿正眼看人了。你第一次跟着老板来,我简直都不敢认了,你穿西服可真是漂亮死了。他们好多人还问我来着,那是小羽吗,我说当然是了,他们还不信呢。”

    “小羽,你什么时候有空,大雄想请你吃顿饭呢。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过你,所以他说这回一定补上。大雄说你现在做大了,想请你还怕你不肯呢,所以让我请。”

    四萍让龙小羽对大雄的邀请几乎无法拒绝。当天晚上他真的去了离扩建工程不远的一家吃杭州菜的馆子。

    那天晚上大雄要了很多菜,虽然这桌菜远远不及龙小羽跟着罗保春参加应酬时的那种排场,但也是满眼的油香鲜嫩。他们那天还喝了很多酒。正如四萍在电话里预先承诺的那样,大雄除了闲聊胡扯之外,没谈任何事情。后来大雄喝醉了,搂着四萍不放手;还在四萍脸上摸来摸去。四萍不让他摸,两人半娇半怒地推来打去,打到后来四萍下手重了点,大雄发火了,扯了四萍的头发,四萍给了大雄一个耳光,大雄也给了四萍一个耳光,骂四萍臭婊子!骂完就吐了一地。桌上只剩下四萍和龙小羽。四萍红着眼睛,瞪着龙小羽,说:“他把我打死,你也不会管的。”

    面对四萍怨恨的目光他无动于衷,他心里很乱但故意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说:“他既然对你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靠着他,离开他不就行了。”

    四萍眼圈更红了,哑着嗓子反问:“我不靠他我靠谁?靠我那个醉醺醺的老爸?靠我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妈?还是靠你?靠你你要我吗!”

    龙小羽让她问愣了,他换了个概念,转移自己的尴尬:“你为什么非要靠男人,你应该有骨气,自己独立一点!”

    四萍马上抬高嗓门压住他的话:“我总归比你好,你倒是个男人,你为了穿这身名牌的衣服宁可去靠一个女人!你还好意思教训我!”

    龙小羽没想话题会如此突然地涉及到罗晶晶的身上,他心里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疼得抽了一下。他神经质地呼一下站起来,吼了一声:“你他妈住口!”

    祝四萍被吓了一跳,她大概从没见过龙小羽这么粗暴的反应,在她蓦然愣住的同时,龙小羽离开了桌子,涨红着脸向门口走去,身体撞在桌角上,把满桌的碗碟撞得哗啦作响。

    那顿不欢而散的酒席以后,无论是大雄还是四萍,都没有再找过龙小羽,龙小羽度过了相对安静的一段时光。最后的缠绵

    根据龙小羽的说法,那天傍晚他接到了祝四萍打来的一个电话,那时这阵沙尘暴的前锋刚刚从窗外的屋檐下尖声掠过。电话是打到保春制药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的,那时龙小羽尚未下班,他奇怪地问祝四萍是怎么搞到这个电话号码的,四萍笑着说你管得着吗?龙小羽也就住了口,懒得深入追问,一言不发地等着四萍说话。四萍翻来复去地纠缠,要约龙小羽去工地办公室见面。

    他为此向龙小羽详细询问了祝四萍被杀当晚的全部情况,如果搬到好莱坞的电影中,那也称得上是一个绝对经典的杀人之夜。那天从傍晚开始整个城市突然平地起风,这场没有预兆的北风咆哮了一夜。

    确如四萍所说的那样,这里没有人,只有她一个。

    开门声让四萍坐起来,龙小羽看得出,四萍的眼睛还红肿着,见到龙小羽推门进来,先是愣一下,继而又哭起来。她的每一声抽泣和呼吸的窒息,都尽情地表达着女人的脆弱和委屈。四萍就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一点也不吝惜地把脸上的眼泪全部蹭在了他的前襟。

    “不,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

    他亲吻了四萍,四萍也亲吻他,当龙小羽说完再见时,四萍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他想挣脱,但四萍紧紧地抱住他,并抱着他跪了下来,她仰着被泪水弄脏的脸,看他:“再要我一次好吗,你今天再要我一次吧,真心再要我一次,然后让我死我都愿意。”

    事隔一年之后,龙小羽无可回避地,向韩丁叙述了她和四萍发生的这次关系,正是因为这次关系,构成了龙小羽犯有杀人罪行的重要证据。工地办公室的这间屋里有一张木板搭出的小床,那天晚上龙小羽和祝四萍就在这张凌乱的木板床上,在散发着一股霉味的床单上进行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性爱,也是四萍一生中最后一次性爱。龙小羽对韩丁说:这是他和女人干这种事最艰难的一次,说不清什么滋味,感觉很被动,很麻木,六神无主……过后他想放声大哭!

    四萍的高潮比龙小羽来得要快,在龙小羽结束之前她似乎有两次抵达了快乐之巅。快乐之后,四萍的情绪没有了做爱前的委屈和激动,她把龙小羽搂在怀里,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见龙小羽翻身下床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她也就坐起来,慢慢地找自己的衣服穿。两人谁都找不出一句多余的语言。

    龙小羽飞快地穿好衣服,他这时惟一的心情就是早点离开,他甚至为今晚来此而感到格外后悔。他站在门口,做出要开门的样子,他再次神情郑重地向四萍告别:“我该走了四萍,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别再找我,找我我也不会见你。”

    四萍冷笑了一下,说:“小羽,你承认吗,你这个人心特别狠,一般人都不会像你这样狠的。”

    不知是他用力摔上的房门还是风的震撼,整个房子都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龙小羽走了。四萍之死

    龙小羽被捕后在公安机关的审讯中供述:他离开工地以后先回了一趟办公室,他回到办公室想给罗晶晶打电话,发现手机不见了。手机他一向是放在裤兜里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刚才宽衣解带时掉在工地的那间办公室里了。手机是公司给他配的,万一丢了影响不好,没法交待。所以龙小羽尽管非常不愿意,但他还是离开公司重新返回了工地。他依然从制药厂的正门经过,从后门进去,工地上依然漆黑一片。他绕过那排形同废墟的新厂房,那间工地办公室的窗口依然亮着灯光。他走近前去,不知四萍是否已经睡下,他还敲了敲门,敲了几遍无人应答。他转动门把手,发现门并未反锁,随着把手的转动那门吱扭裂开了一道细缝,紧接着被强劲的风势呼啦一下吹开。屋里没有人,四萍也不在。龙小羽关上门,开始找他的手机。他看见了办公桌一侧的地上,四萍靠墙歪着,身上血迹斑斑。他吓坏了,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四萍。四萍一动不动,没有应声。龙小羽俯下身子想抱她起来,她的身体还软着,但很沉,四肢和脖子都像断了一样没有知觉,这时龙小羽才意识到,四萍已经死了。

    从龙小羽的供词中韩丁知道,龙小羽当时看到四萍的头部和腹部都流了很多血,已经变浓变暗的鲜血大片地半凝在她的脸上和胸前。他叫着四萍的名字,想唤醒她。但她醒不过来。不知是她的身子太沉还是龙小羽的手已经抖得使不上劲,他也抱不动她。这时他听到门外有响动,像是风吹倒了什么东西,也像是有人走动碰翻了什么物件。龙小羽放下四萍,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支铁锹木柄,小心地打开屋门往外看,外面没有人,只有风。

    龙小羽是在确信四萍已死,确信屋外安全,确信整个工地上一个人也没有的情况下,离开这间屋子的。他先回到公司他住的那间小屋,换下沾了血迹的范思哲外套,然后,他去了罗家小院。他用罗晶晶给他的那把钥匙开门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没人。他经过反复的犹豫,终于在这间客厅里,用自己的手机拨了110 报警电话。

    关于龙小羽的报警,公安局110 报警中心那天晚上的接警记录有详细记载。龙小羽报警使用了真实的姓名,他在接警人员的要求下到了制药厂附近的派出所接受讯问,然后又被带到案发现场向勘查人员指证现场的情况。关于他为什么没有及时报案的理由,在他后来的供词中已有详细陈述。他在和韩丁的谈话中也有涉及。他说他当时吓蒙了,整个人处于慌不择路的状态。他担心一旦报警自己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犯,因为他身上沾有四萍的血迹,因为他另有新欢刚刚把四萍甩了,说四萍是他杀的很多人都会相信,都会觉得那实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还有一个顾虑龙小羽在口供中没有说到,但他对韩丁说了,他说他那时最害怕的就是失去罗晶晶。在劫难逃

    龙小羽跟着两位民警———其中一位就是姚大维———到了平岭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在那里继续接受讯问。从警察的问话中他明显察觉到他们怀疑的矛头,已经指向自己。到了中午他们要求他在几张白纸上,留下他的指纹和掌印,左右手掌和十个指头都留了。然后又取了他的血说要化验化验。再然后,他们让他等着,让他坐在屋里别动,给他打了一点饭,他没吃。他说要上厕所,警察就带他去厕所。厕所就在刑侦队的楼里。他蹲在厕所的茅坑上听着警察在外面说话,他出来时,看见民警就在门口,背朝着他,他悄悄打开厕所的窗户,从二楼往下一跳,跳到了楼外的一条小巷里。他也搞不清警察听到没听到,爬起来就飞快地跑向巷口,在巷口拐了一个弯,就跑掉了。

    龙小羽的逃跑,在韩丁今天看来,是愚蠢的,这一逃跑反而把事情搞复杂了。但龙小羽的这个行为在情理上则可以成立———从一个小地方来的,没见过这种阵势的,缺乏法律知识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被一个血腥场面惊吓过的年轻人,神经发生紊乱,理智受到困扰,他变得像孩子那样慌乱和低能,像孩子那样寻求简单的解脱,所以决定先跑了再说,这是一个常见的心理选择,在逻辑上当然是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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