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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
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那个女人,那个叫林小溪的女人收养了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她。
她一直叫她妈妈。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真正的报恩。
妈妈的死,到今天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爸爸的死,却是活活的累死在运输的车子里。
被人发现尸体时,他就像睡着了一般。
那几天回家,都会和哥哥下意识的敲门,说,爸,我们回来了。
说完后,才突然意识到,爸爸早就死去。
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哭,要坚强,可是眼泪总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不要怕,还有哥哥。”
那个时候,秦潇总是在身边安慰。
可是,秦潇也死了。
她认为她是祸害,她认为都是因为她,她才害死了妈妈一家。
当她豁出去,想报复司徒明辉时,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心情。
可是,戚夜出现了——!
他是爸爸的儿子呀。
他是爸爸的亲生儿子——!
只要他高兴,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觉得报复到底,她愿意承受一切。
只要他高兴。
只要他高兴——!
就算他没有整容成哥哥的样子。只要他是爸爸的儿子,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配合。
哪怕司徒明辉在她的面前痛哭鼻流,擎着她的双肩拼命地抖,不停地说,你醒醒,你醒醒,你不是报恩的工具,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明辉——
对不起——
整个事件里,受到伤害最大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想到他?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想到他啊——!
窒息,落泪,心中涌起一股苍凉。
不再挣扎,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空洞麻木的表情,只有眼泪能证明她是活着的生命体。
闭上眼睛吧。
就当自己死去。
只要戚夜开心——!
只要他快乐——!
只要他是爸爸的儿子,他做什么,她都不介意。
“为什么?不喊不叫了?!”他似乎在欣赏着他扑倒的猎物的反应。见她闭上了眼睛,并奚落她:“是不是你刚好期待我这样子对你。”
“是。”
她回答得很利索。空灵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她的脑袋轻轻扬起,轻轻地触了触他的唇,轻轻地仰卧回地面时,一直深情地看着他的眼。
她的唇边逸出迷人的笑意。她的小酒窝盛酒般让她的笑容更加沉醉起来。
“我喜欢你,所以我期待你……你明白吗?!”
她眼中所见的戚夜愕然,更贴切地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目瞪口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她的泪眼沉迷地微笑。
“所以……从现在起,我说的一切,都是不可相信的谎言。所以,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喜欢得即使你要强暴我,只要是你……只要这个人是你,不管怎样对我,我都没有关系。”
说谎的时候,是不可以酸楚得流下眼泪的啊。
我在说谎——!
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在说谎——!
她的心在嘶吼,我在说谎,我在说谎,我在说谎——!
泪水就要满出眼眶,驻足而苍凉。
强装的无所谓,终于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秦瑶莫名的哭泣。
他并不相信她此时此刻的真情流露,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相信”的字眼。
戚夜冷笑:“秦瑶,你太会装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没错” 秦瑶掉着眼泪酸楚地笑道:“我一直都在装。先是拼命地把快乐端出去,现在是拼命地把残忍端出来。所以,我现在装可怜,想诱你爱上我,然后,我再痛快地将你一脚踢开,告诉你,讽刺你,我其实只是在饶有兴趣地玩弄你。我想用同样的手段,让你尝试。你不也是这样子对我的吗?!”
秦瑶看着戚夜。
不过……
我放弃了——!
秦瑶冷笑,带着一丝轻蔑。
“对于你,逢场作戏都是感情的奢侈。”
“无话可说吗?”
她挑起眉头来,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他:“我不像你,还学不会怎样收起自己的感情。”
秦瑶咧开嘴角微笑,她一句一句地分析:“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甩开我?!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眼底有一丝期待成真的表情?”
“……”
“你分明就是想见我。”秦瑶笑得像吟诗般喃喃自语,“你真是太愚蠢。却总是把别人当笨蛋。以为自己设了局,却在别人的算计里,说到底你真的是太可怜。”
“谁可怜?”他额上的青筋暴了出来。
“你啊。” 秦瑶微笑着回答。
“你再说一遍。”
“就是你。”
“……”
“从来没有爱过谁,也不相信谁,父亲居然背弃了自己的母亲,更可悲的是……你居然爱上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闭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秦瑶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也没有爱过你啊?”
她停顿了!
她说:我全当是在可怜你!
她的面容却如此深情平静。
“我说的是谎话,全是不可相信的谎话,你明白吗——!?”破碎的喃喃自言从她心底深处的秘密越栏而出。
“明……白。”
声音嘶哑的戚夜的目光里闪现出一丝痛苦和挣扎。
压制着她的手掌,匍匐在她的上面……
厅堂里古董老钟咯哒一下,便沉闷地当当当……
响起第七下时,便喀然不动。
房间里的他不知何时,将她扶起狠狠搂进怀里。箍紧了她的身体,半跪着将脑袋埋进了她的细脖,琐碎得宛如蜻蜓点水,游移过脸,亲吻着她的额头、鼻子和眼睑,小心翼翼得令人潸然泪下。
修长的指轻轻地拈起她的下颔,轻轻地……轻轻地问她:“我……可以吻你吗!?”
眼眶一红,她便欣然地闭上了眼。
感觉到他鼻息,安心得令人期待。
近了,再近了,几乎触唇可及……
她睁开眼,惊然发现他别开脑袋颓然至极地松开手。像尊黑色的雕塑,木愣愣地呆坐在那里。
手触及到他的脸孔。试图拉回他的注意。他轻轻地挡开她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吻了!?”
秦瑶不解,目光茫然,她想知道答案。于是,他说了,说了一句她情愿永远都不曾知道的答案。
不……不是一句话啊,只有令人心神俱碎的一个字:“脏!”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脏——!”
秦瑶的手……慢慢地顺着他的胳膊滑了下来——!
身体蹲坐在地板上,无力地垂落睫毛在眼睑溢出两道浓浓的阴影。
真是好笑啊——!
原来想要牺牲,也是有被选择的。
白色的蕾丝窗帘在窗框飘起又落下,落下又飘起。
良久的对坐沉默。他无语,而她忍泪而悲的微笑。站起身来,撞撞跌跌地走向了门口。
泪眼沉迷,看朱成碧的朦胧。
为什么……我如此的不稳,如此沉重,眼前恍惚,而所有的东西又如此东摇西晃,叠影重重?!为什么……门重重地关上后,就像一把利韧,切断了心脏周围的所有神经系统?
四肢发凉……
为什么会像面临死亡一样凄凉!?
为什么…… 我绝望得,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痛苦!?
*** ***
事情闹得太大了——!
那个女生的家长介入了“校园暴力事件”。
秦瑶被拘留三天后,被明翔高中宣布开除——!
这大概是学校做过的,最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大家都说,这个祸害,早该离开学校了。
桂花飘香,它们羞涩地躲在绿叶之后,小巧而香气怡人。
秦瑶清理好东西,走出校园外时转过身来。她一脸轻松地笑道:“没有想到,我是这样子离开明翔……更没有想到,来为我送行的人,会是你。”
张锦一直跟在她身后,安慰她?!
如何开口?
不安慰,她明明笑得比谁都轻松解脱。
“为什么……会这样呢?!”张锦喃喃自语,一脸心酸地追问:“事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
秦瑶居然淘气地摆摆手,自我定义道:“谁知道呢,大概我天生就是这样子而已。”秦瑶沧桑淡然的微笑,叹口气缓缓道来:“秦瑶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秦瑶在医院堕胎,秦瑶在体育课上流产这样子的事情都能传得有模有样,再加上一条恩将仇报,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诽谤——!”张锦激动起来。
“我和司徒明辉都知道真相,却眼睁睁地看着你放纵自己。”
真相——?
这个世上,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是假相?众说纷纭,黑白颠倒。
秦瑶望着远方,再回眼,一抹无奈苍凉的笑。
“不管因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过程都抵不过结果。不管你多么努力,不管你曾经多么的优秀,不管你曾经的善良,不管你曾经多少辛苦多么压抑,你罪恶了,你堕落了,你无药可救了,于是,这便是结果。”
“但是……”
“没有但是……”秦瑶笑着截断她的话语。
结果……就是结果,有结果的“结果”,别人才有兴致追究它的过程。没有结果的“结果”,别人会更加讽刺和讥讽过程的存在。
事实也摆在眼前,突然就有了尘埃落定的归属感,突然认识了我的本来面目,抽丝剥茧看到的终究是无法掩饰的丑恶,我惊喜我原来是这个样子。她笑,原来,我竟是这般样子。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好得让人认清事态人物的本相,好得让人明白,永远不要相信漂亮的蚕茧下是美丽的蝴蝶,好得让人揭开千年迷团一般欣喜若狂。
好得……牙关在颤抖,好得……手紧紧地攥住胸口的衣服,仓桑老成的微笑,故作坚强地留给自己一些不屑一顾故作潇洒的精彩。
“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呢?”张锦哭皱了脸。
“张锦……”秦瑶扶住了张锦的肩膀。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她努力地扯开嘴角微笑。
“谢谢你帮我一直隐埋到现在——!”
秦瑶的嘴角逸出一丝空灵的笑来。
缓缓地转过身去。
张锦呛着眼泪,伸着手,无力挽回地看着而她转过身体的背影苍白而又痛楚。
夕阳下……她背后的影子,那么长,那么长,形成一条细细的“绳子”,伸延在自己脚下,和她的联系在一起。
影子……慢慢地,慢慢地——
离远了……
一点一点地同她的脚下间隔出了距离。
张锦的眼泪狂肆。
秦瑶在不远处站住了。
回过头来,居然笑了。
她的目光分明是越过了她的脑袋,她的笑是对着她身后的景致。于是,张锦转过了身去。
立在不远处的戚夜。
他居然一直静静地,淡淡地,无声无响地看着她的离去。
原来,她最后的莞尔,是对他的回眸一笑。
*** ***
“没有了秦瑶,连空气都清晰了很多呢。”
“对啊对啊,终于走了。”
整个校园像过节一样快乐。
跑道上的女生们围在一起。
“哼。”她们冷哼着,“秦瑶那种祸害早该开除了。”
“是啊是啊,早看她不顺眼了。”
走廊有风阴冷地吹了过来。
大家突然感到毫毛一阵寒冷,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向后看了过去,只见张锦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你们真是恶心势利。”她无法忍受她们对秦瑶的污辱。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懂什么?不知道真相就像疯狗一样乱喊乱叫——!”她突然举起手里的棒子——!
“去死吧,你们——!”
女生们惊声尖叫,就像一群受伤的野鸟,她们四处躲散。张锦再次高举起手里的棒子,不知道谁……从后面将她的棒子从手里擒住!!
一转头,她惊了。
教导主任正戴着厚重的眼镜,他一脸严肃,气势令他高鼓的肚子显得格外的突出。
*** ***
路……好像很长。
这个红色的塑料跑道,好像没有尽头。
真是好笑。
她张锦居然被罚跑。
一圈,两圈。
一米两米,直到每一步都很艰难,直到大脑发涨,她再也忍受不了,双手撑地,跪坐在地上。
喘息。
难过——!
心脏快要跳出胸口。
这是秋天。
树枯叶渐黄,心也像那些枝头尾叶,失去水分般地摇摆。
眼前的红色跑道和绿色的操场,位移着、交错着在眼前晃动。
汗……浸湿了头发,它们粘嗒嗒地搭在了脸上。
被人罚跑又怎样?
被教导主任训又怎样?
被学校记了小过又怎样???
只要秦遥被人污蔑,她就是按捺住誓死捍卫她的念头。
就算当初秦瑶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可是,她仍然听不得别人说她半点坏话,就是不愿意别人污蔑她,就是不愿意——!
一双白色的球鞋,无声地出现在张锦的面前。
张锦抬头。
秋日的阳光,正顶在那男子的头顶。
他正递过手来。
要扶她吗?
她冷哼着挡开了他的手。
“不用你烂好心。”张锦一脸讽刺地笑着。
“她走了——!你收起你的温柔吧,不用演给别人看了。”
张锦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两步之后,突然腿软摔到地上。
重重地着地,震得内脏都在颤抖。
她突然想呕,捂住口鼻时,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一种酸意涌上心口。
她想哭。
就像当年,明明知道秦潇呆在安乐医院等死,还要面对秦瑶,装作一无所知的酸楚。
当年,没有为秦潇守住那个生死攸关的秘密。
如今,她又替秦瑶守住了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关系到身后的男生——!
张锦的心田泛起强烈的酸楚。
要告诉戚夜吗?
要告诉他,秦瑶一直是心甘情愿地步入他阴谋的陷阱吗?
这时,即将下课,操场上有人踢球。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也有人在打球!!
那种喧哗提醒了张锦,她突然感到有一股怒气涌上心口,极度地想要发泄。
于是她哭喊道:“你逼走了她,这全是你要的结局,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你最终还是得意了!?”
满意吗?
满意——!
既然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结果,心为什么像被利韧反复戳刺般的疼痛!?
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既然已无语可说,他无语,任张锦如何谩骂他冷血无情,他也不会让情绪出卖自己的内心。
只是手紧紧地在身侧握起,越握越紧。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叶知秋……冬至末至,北风已寒。
秦瑶不见了。
大家都在找她。
夜。
狭路相逢,两对人马对峙取笑。
“这不是乔治莱特的三少爷吗?”
“细皮嫩肉的,长相一流,真像午夜牛郎店的‘少爷’。”(注,这个‘少爷’是那种夜店,对出卖自己色相的小男生。)
他用恶心的眼神打量着司徒明辉说:“平日见你车进车出的,很难见你的真面目,如今一见,你真是当BL的料——!”
司徒明辉不认得这个猥锁的男人,他让他感到恶心。
“你是谁?”
“我??”那人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是你的兄弟呀。”他哈哈大笑,“你女朋友秦瑶,还在老大我怀里喝过酒。”那老大哈哈大笑,舌头添拭着唇,好像回味什么美味。
“他娘的,那秦瑶真是妖得够味。上一次要不是那个韦肖宝,我早就在PUB里扯了她的衣服,让她在我怀里放荡了——!”
那一群人笑得乐呵。
“卑鄙,无耻,下流。”
乐轩气恼得拳头握紧,骨头在咯咯作响。浩男越过一步,就要冲上前去,一双手拦在了他的面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少,你……”
难道,他还忍得下去?
难道……
地下通道里,气氛低调得诡异。
他们相隔着五米的距离。
司徒明辉身边只有乐轩和浩男。
而那个老大身边,都不下二十余人。
谁知道打斗起来,会怎样?
十二点的夜里,竟让人感到如此害怕……
没有人敢经过这里……经过这里的人看到气氛不对,也软着腿脚转身就跑。
司徒明辉双手插进校服的裤袋,他低垂着脑袋,一脸不屑和戏谑的笑。
“笑?”
那老大哈哈大笑。
“笑啊。他女朋友光明正大地追求老师,他都笑得出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笑?”
地下通道里,笑声掀顶。
每个人都很痛恨司徒明辉的软弱,他这是怎么了?自从秦瑶变成另外一个人后,他也变了。他变得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咽得下……第一次,是秦瑶和戚夜在一起的时候,第二次,是秦瑶和这个老师……
那边还在叫嚣地骂着,取笑着。
“你们上流社会的眼光不过如此,你的女朋友原来是这种货色……”
司徒明辉笑了……
笑得诡异,笑得灿烂,笑得令人消掉防备,笑得一拳头挥过去,将人打飞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明辉的头顶,刺猬般的头发,威武而霸道地张扬着。他手腕上的蝎子型手链,光闪闪的十五颗钻石,惟独缺一颗红色的“心脏”。
不可以有任何人污辱她——!
那是他司徒明辉的禁忌。
……
……
……
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江边的扶栏旁抱膝而泣。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
她在哭泣,也是被江风吹得抱成一团。
江面倒映着城市的辉煌。
曲折的江面上,倒映着她的身影。渐渐地,江面映出另一双腿的影像。
她保持着抱膝的姿势,哭得沙哑的嗓子,强带着一丝笑的感觉。
“是你吗?”她在自言自语。
他永远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不管她人在哪里。她已然到了不用回头就可以熟悉他的脚步声。
江风夜色,彩船亮波。
那身后的男生,脸被印成摄人心魄的颜色。
刺猬般张扬的头发……细窄性感的眼睛,高挺直型的鼻子,菱形而充满诱惑的唇。
“是我。”属于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做了回答。
秦瑶微微一笑,她果真是猜测对了呢。
江面,将她的脸撑成透明的五彩。
司徒明辉静静地在秦瑶的身边坐下,微侧着脑袋,看着她洗尽铅华的侧脸……
“每一次躲,都躲不过你。”她说。
“因为每一次,你都躲在同一个地点。”他回答说。
秦瑶吸着鼻子,一波眼泪从眼底滑落下来。
夜色下的江面,那男生的头发像刺猬一样张扬。
他好想知道,秦瑶和戚夜发生了什么?
很想知道……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她。
微启着性感薄唇,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他的眼睛又眨了眨,转而看向她放置在膝盖上的手。
他左手拐置于膝盖,右手情不自禁地在半空中伸起,轻轻地,轻轻地靠拢了过来。
触到一手的冷凉。她的指冷凉。
她没有将手复到他的手上。
只是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刹那。
她的指立马弯曲,缩紧。
这……这是在表示拒绝吗?
他心口一紧,秦瑶的脸在夜色下格外地分明,没有妖艳,没有浓妆,没有让人难以抗拒的妖艳,有的是以前一样纯真感恩的脸。
心被莫名的情绪激荡。
他手揽住了她的肩,让她的脑袋依在自己的肩上。他的眼晴看着江面,江面的五彩映入他的眼睛。
看不出是他的眼波在流转,还是眼波映着江面在移动。
“好了,游戏结束了,结束了。”
在她亲口跟他承认,她只是在利用和算计他。
他笑道:“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啊!!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人利用呢?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你怎么能利用到我??”
他啊——!
总是那样子了解她。
就是因为“懂”,心才会疼。
他的指,陷入她的肩胛。
他记得她说过,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我不可能真心爱你,我们就像一块被摔碎的磁铁,断裂了就永远都不可能合在一起。
他说:“我知道呀。所以,我一直在改变自己呀!改了一个方向,那道磁铁不就可以吸合在一起了吗?”
她说不通,也说服不了他。
当他爱了,就很包容和牺牲地爱了。
几乎是“不讲道理”。
“那么……你知道有恩必报吗?你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
“我这样子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忘恩负义!!”
“……”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不管我变成怎样样子,你都会接纳我。”
“……”
“我会和戚夜在一起,我会按他的计划,被他抛弃!!那个时候,你还能爱着我,我就义无反顾的和你在一起!!”
她热泪朦胧。
“那个时候,我或许就不是我。”
“不管你是谁,”他笑着说:“我爱的是你的灵魂。”
想想自己,原来,真是痴得可以。
司徒明辉笑了。有些自我解嘲。
他的手,执意地拉紧了秦瑶的手。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他知道结束了,因为,戚夜已坐着飞机回到了他的马来西亚。
*** ***
此时的夜空,飞过一架飞机。
机身很低,好像一只大鹰掠过头顶。
戚夜……
坐在飞机上吧。
机外,是一片黑暗。
夜晚,就算在夜空,也看不到丝毫景像。
那男子没有去看窗外陆地的夜景,也没有关心他们俯视下面,会不会像一只只闪亮的萤火虫。
空姐推着餐车出来,给一位小弟弟倒了杯牛奶,为一位先生倒了咖啡,然后来到这位男子面前。
空姐拿着水杯,打量着他。
他正头依在靠背,好似闭上眼睛,与世隔绝。
他细细的头发,像流苏一般,轻巧柔顺地搭过眼睑。一袭米色休闲装,令他看上去像矿泉水一样,干净透明。
令人不忍打扰。
这是秋天。
他手里拿着一条雪白色的绒毛围巾。
围巾雪白雪白的,窝在他的手里,就像一只可爱的长毛兔。
围巾的一端掉在了地上。
戚夜正闭着眼睛,突然感到有人扯动了他手里的围巾。
他马上睁开了眼睛。
“您的围巾掉了。”
空姐笑得甜美,很有职业感。
戚夜微合一下眼睛,有些气虚地说:“谢谢。”
“需要饮品吗?”
“不用,谢谢。”
他好意地拒绝。空姐离去的同时,他合起了自己手里的围巾。
他的手抚摸着上面的绒毛。
那条雪白的围巾,戚夜将它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左边的QY和右边的QY,唇角勾起微微一笑,便将它们圈在了一起。
那是秦瑶送给他的呢!
是她曾经亲手围在他的脖子上。
她说,那QY是他们名字的缩写。
……
……
“司徒明辉,秦瑶刚才被我赶出去了!”
他盘膝而坐,从床底拖出行礼前,给司徒明辉打了电话。
“这一次……,我做得够绝!”他笑说:“秦瑶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
“紧张吗?呵!”
他再笑:“她真像一个天使,再邪恶的人,都舍不得去玷污她的纯洁。”
“那么,你爱上她了?”
司徒明辉立于窗前,那深色的窗帘,沉重地垂落在地上。
“爱?”他怔然,随后嗤之以鼻!
“我戚夜,从来都不会对那种无聊的东西感兴趣,更何况,她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其实……”
司徒明辉想告诉戚夜,其实不是的,秦瑶根本不是你的亲妹妹。
可是,戚夜却已打断他。
“不多说了,我十点的飞机!”
“怎么你要走?”
“难道你希望我留下来!?”
“是在逃避?”
“是觉得很无趣!”
戚夜说:“已没有什么事情让我觉得刺激!”
……
……
“事情真的是这样子吗?”
司徒明辉最后一句话,久久地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飞机上的戚夜转首一笑,笑望机外的夜景。
飞机飞得很低,下面应该是长江!
游戏规则确实偏离了他的预期的轨迹。他甚至承认,秦瑶有一种无法忽视的魅力!
他退出了这个舞台。
退出了这个游戏。
退出了继续伤害她的心情!
或者,是怕自己会爱上谁——!
也许……也许他们会相遇。
或者说,不打算再回来的戚夜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和秦瑶会再有交集。
Chapter 10 !!!!
飞机飞走了。
可是,坐在江边的秦瑶和司徒明辉的故事还在继续。
司徒明辉搂着秦瑶说:“结束了;都结束了!!”
秦瑶突然转过脸去,猛然使力推开他,依靠在一边的扶栏上呕吐。
那种吐法……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会跟害喜联系在一起。
他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在那边干呕的她。
秦瑶只是干呕,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胸脯起伏得有些厉害。然后,她捂住胸口,强烈地喘息。
当江水拍击着江岸时,还是有头晕脑涨的眩晕感。她用手背拭着嘴角边,夜色里,她璀璨的眼睛像珠子一般“照”了过来。
“呵呵。”她居然笑了。
看到司徒明辉怔然后,她晃晃地立起身来。
“我早就不是以前的秦瑶啦,我……可能怀孕了。”她冷笑了一下,面对着他,竟一脸戏谑道:“我却想不起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的生活那么糜烂,说不定醉酒被人占了便宜,都还无所知觉。说不定是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她笑,笑得有些挑衅,好似在故意激怒司徒明辉,让他对她彻底的失望。
江水……依然在哗哗的响。
头顶的气压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沉重得就像他愕然的表情,就像他眼底无法流动辗转的凝重。
呵呵——!
他……一定觉得恶心了——!
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更不会忍受……她放荡得,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属于哪个男人。
可是……他却问了。
“……要生下来吗?还是……去医院的时候要我陪你吗?”
她快意的感觉顿时消无。
她甚至愤怒道:“你管我?”
“你是我女朋友啊。”
他的语气,令人心酸的温柔。
“如果你想要生下来,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她呆了。
“你……你在说什么?”
他笑着走近她。
“养活你们,我完全有这个能力,所以,如果你想,我们就把他生下来,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
他再也不想就此放开。
很早以前都对她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依然爱恋着她的灵魂。
可是……一耳光突然打了下来。
啪的一响,响得清脆。
脸被打得转向了一边。
“你神经啊——!”她的眼底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她抽手要走。
司徒明辉还是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说话可是要算话的。”他突然微笑着转过脸来看着秦瑶。
“你说过……只要事情一结束,我还能接受你,你就爱我一辈子。”
“放手——!”
他当然不会放。
“放手——!”
她突然失控地咆哮。
突然掏出一把刀,手被他牵住,那么她用牙齿咬开了刀身,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司徒明辉惊骇了!
“我叫你放手——!”她恨恨地威胁,“不然,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那把挂着吊坠的刀,他马上认出,它曾经刺进他胸膛。
秦瑶的眼底,是玉石俱焚的绝决。眼晴一闭,那刀好像下一秒就要割断她的脖子,于是他的心一抖,手……就此放开。
此时,有一行机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从车上下来的人们说笑着,来到离他们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
摆脱钳制的秦瑶,突然冲过去,跨上了其中一辆机车。
一切太快了——
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飞快的飚弛——!
油门加大,加大……
引擎像怒吼的狮子。
司徒明辉骑着飞骑在后追撵。
他大声地叫喊着:“秦瑶,秦瑶停下——!停下来——!”
城市的天空,警笛骤响。
交警拿着扩音器,在飞驰的警车里大声警告。
机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飞驰。
呼啸——!
像野兽般咆哮。
警察拿起了对讲机:“目标向三号地区行驶,目标向三号地区行驶。请设路障,请设路障。”
路口,是一排红白相间的三角路障。
三台警车一字排开,拦在深夜无人的路口。
冲——
过去了——!
红白相间的三角路障,漂亮的在空中跃了起来。
车与人分开,滋啦地,带着火花,摔去得老远。
“砰”的一声。
城市的天空腾起三丈高的火焰——!
于是,
救护车,消防车的遥相叫鸣——!
被摔得远远的身影倒卧在路的边缘。
头发,像浸入水里的墨丝。散乱了一地。
而血如丝交错滑落殷红殷红的,贴着脸面,急促流淌。
秦瑶嘴角逸出一丝解脱的笑来——!
真好——!
她想。
终于可以……结束了。
恍惚看到幽冥泉上比肩继踵的灵魂。
他们突停脚步,向她招手,向她微笑。那让她感到热情,像月亮离不开地球,一点一点感受吸引。
白茫茫的。
她感到自己飘了起来……
微笑……
如身陷层峦叠峰,又或漂浮其上,山峥重叠,峰峦相接,千回百转,如云似雾,虚空无常,漂浮不定。
记忆的颗粒在空中扩散开来,悬挂在空中,像无数的空中影院。
她的世界变成星尘点点的宇宙,失重地悬浮在上面,立于自己的记忆。
奇妙的感觉,奇妙得细微而渺小……
紫色,白色,透明的粉色,
每个颗粒球里都在演绎着她的故事。
演绎着情窦初开里,一点一丝的爱情。
彩色的空气泡泡,
彩色的心情……
一触及碎的梦幻,
一如梦幻的纯真……
腾然升起两只白色的翅膀。
如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时的卓然一翔。
快乐的翩翩起舞的飞翔,在记忆丛中穿梭行舞。
在空中歌唱,旋转。
……欢快无比,无忧无虑。
咣当一响,像中暗枪的小鸟。
顿时之间,
黑色记忆的球体,像宇宙风尘般扑面夹击……
她看到了她的记忆,
看到秦潇的死去,妈妈的死去,爸爸的死去——!
啊——!
她忍无可忍地尖叫——!
整个空间都在旋转。
记忆的颗粒无以承受强烈的震荡,极限以至破裂。
四分五裂的碎片,像阳光下被人击起的灰尘的碎片。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黑暗。
窒息,旋转,眩晕,即将被此淹埋。
一刹那间,透明得可以透析空气的身体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力吸附,拉直曲成一道满力的弓弦。瞬间,一股强力将她拉进一种无以名状的隧道。
刺痛由每个细胞袭来。
无影手术灯下的医生们叹口气时,惟一的意识告诉她,我活了。
推车推出了急救室。
“医生,她……”
司徒明辉一直守在门外,直到医生出来。
张锦也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她比起刚才来,要镇定许多。
还记得,她接到司徒明辉的电话,赶到医院时,她简直是失控地拉住司徒明辉的衣服,大嚷着:“你怎么看着她的?你怎么照顾她的???”
司徒明辉那脆弱疲惫的样子,简直是让人心痛到极点!!
张锦的爸妈是医生,急救成功的话,医生是最先出来的。所以,她莫名地抚着胸口,吁下一口气,轻松了很多,也放心了不少。
可是,司徒明辉却还在问,医生,她怎样了!?
医生笑了笑,用手抵抵疲惫的眼睛,强打着精神张合着说:“从车上摔下来只是擦伤了脑袋,手骨骨折,算她命大。”
一席话,说得司徒明辉放心不少。
“但是……医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孩子呢?孩子保住了吗?”
医生一脸茫然:“什么孩子???”
司徒明辉更是一脸奇怪:“她……的孩子呀!”
“她根本没有怀孕,哪里来的孩子?”
秦瑶醒来时,头上已包缠着绷带。
司徒明辉正牵着她的手,趴睡在她的身边。
身体很疼!!左手还吊着石膏,想起身,却突然泛起一阵酸意,别开脸去呕。
司徒明辉被动静惊醒!!
他惊喜,随后,心疼地去拍她的背。
她反手,去推他。
他执意拢近身来。
她原本躺了好久,气血两虚,使不上劲,他执意上前,她根本推不开他。呕吐感又来得厉害,她只得任他拍着自己的背,替自己舒缓。
为什么会呕——!
为什么还在呕?
司徒明辉一脸焦急,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赶了过来……
……
……
“你是她什么人?”
“男朋友。”
“她的家人呢?”
司徒明辉心中一疼,随后,有些苦笑道:“去世了。”
这里是诊断室。
医生拿着秦瑶的病历。也正是医生,看到呕吐的秦瑶,看到她的肤色,做出一个临床诊断,但是不确定,所以,他让司徒明辉“这边谈谈”。
“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
司徒明辉顿感一丝不祥。此时他正与医生对坐着,突然激动地前倾了身体。
“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竖起秦瑶的诊断书,眼晴没有看到司徒明辉,只是推断的语气说:“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看临床反应,应该是肾方面的问题。”
“你一直都没有去做检查和治疗吗?”
立在床头的是张锦的母亲。
很奇怪,张锦为什么会知道秦瑶不是秦潇的亲妹妹呢?
谜底就在这里。
张锦的妈妈是医生。
当年,两岁的秦潇抱着那个弃儿时,她也在场。
秦潇是怎样“捡”到那孩子的,她不大清楚,只记得,当时……她还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小溪,更是惊讶道,哟,这哪来的孩子呀?
林小溪的回答是,刚刚被人丢弃的,我打算抱养她。
弃儿是秦瑶——!
张锦的妈妈对秦瑶的养母林小溪记忆深刻,完全是因为……当年,秦潇生病,天天呆在医院里。
一来而往,就记得林小溪的脸。
自己的女儿从小学起,就跟秦瑶同校,去学校开家长会的第一天,她就认出了她的脸。
所以,“对秦瑶好一点”是张锦妈妈第一次从家长会下会后,回来对张锦说的话。
张锦一直记在心里。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爱上秦潇。
只是渐渐大了,渐渐地发现,爱……居然这么简单的爱了。
张锦妈妈听说秦瑶车祸,跑来看她,见她呕得厉害,便疑惑了。
不错——!
秦瑶早做过肾穿透,她的肾是有问题——!
不,是很大的问题。
是……肾衰竭。
早在一个月前,她还一个星期来一次做血透析。可是,最近没有来。
张妈妈打电话去问秦瑶,秦瑶说,她在洪恩医院继续治疗了。
可是,刚才看她的反应——!
她根本就没有去做继续治疗。
正因为是肾毒素刺激了胃,所以,她才不停地泛酸。
因为她是医生,所以,她有权保守病人的秘密。
连张锦都不知道。
可是……
这想拖下去,惟有换肾,才能救活她的命——!
而且……
她的身体,只适合直系亲属,不然,出现排斥现像,死得更快。
直系亲戚呢?
所谓直系亲戚,就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妹妹,弟弟,这一系列的……直接血缘的关系。
有——!
是真的有——!
秦瑶想到孟柯林那魔鬼般的叫嚷。
是——!
没错——!
*** ***
因为,那个女人对两岁的秦潇说:“小朋友,请你帮我看一下妹妹——!”
两岁的秦潇抱住了刚生下来的宝宝。
那女人转身就要走——!
林小溪恰时从医院洗手间里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排椅上的婴儿,而秦潇正抱着她,守着她。
“潇潇,你抱的是谁?”
秦潇转脸便笑道:“是阿姨的宝宝!!”
林小溪抬眼,去看那加快脚步的女人。
那远去妇人的背影,她穿着棕绿色的外套,在素白的医院里很是显眼。
她看着她的背影眼熟,突然叫喊出来……姐——!
那女人,就是孟柯林的妈妈,或者说,就是秦瑶的亲生母亲。她跟林小溪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她为什么会叫她姐姐。
那是因为……林小溪的妈妈曾经改嫁给那女人的父亲。
这就是机缘,这就是巧合,这就是令人不得不惊愕的缘分。
*** ***
孟柯林把一切都告诉了秦瑶。
她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折磨你?”
因为你是她荒唐的代价。因为她看到你,就想到自己不齿的过去。而且……她心慌,她很怕我爸爸知道。她做了这么没有脸面的事情,却要天天面对你,她恨不得折磨你,让你滚远一点,滚得越远越好。
“而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因为……我见到你,就觉得我亲爱的妈妈,居然做过这么恶心的事情?她居然能装到若无其事,她居然那么虚伪。所以,我就是想狠狠地折磨你,我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现在,我明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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