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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他怀里,继续去做刚才的梦。
他无奈地笑了笑,在她的皮肤紧紧贴合自己时,索性又翻身压上去,要了她一次。南北几乎是累惨了,嘴巴里不停抗议,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身体却很配合地迎上来,应付这个索求无度的男人
次日早起,她从睡房里走出来,那个小姑娘已经开始忙碌地给两人做早餐。她看到南北脸上的红晕,还有疲累的有些软的脚步,忍不住对着她笑起来。
南北还以微笑,莫名有种被人看穿的窘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那个小头目,始终在尽职尽责地,陪着程牧阳在岛上的种植区行走。他们今天要去的,辣木和橡胶种植区。
她记得这个从摩洛解放阵线脱离出来,自立门户的组织,官方数字也不顾是近千人。不过从这十几天的行程来看,就发现他们的势力范围,要大了太多。
“他们和政府的冲突,结束了?”南北问程牧阳。
他把遮阳帽扣在她头上:“差不多了,一个想搞独立,一个阻止独立,但都不想太波及平民,冲突不会太久。毕竟这个棉兰老岛,是那些组织世代居住的地方,不像在中东北非,很多组织都是流动的,所以根本不会管流血冲突对平民的影响。”
“你最懂了,专家,”南北嘲笑他,“你是不是对各国的所有组织,都倒背如流了?”
程牧阳笑一笑:“差不多,都是客户,当然要熟悉。”
南北忍俊不禁,手握住他的手。
不远处,能看到20多名荷枪实弹的人,隐蔽在周边丛林中。那个小头目始终在介绍着这里的橡胶产值。南北倒是听得认真,忽然用法语说:“在中国云南,就有一批隐形富豪,都是种植橡胶起家的。”
小头目很有兴致:“我只知道,中国的煤矿很多。”
她笑:“所以我说,在云南做橡胶生意的,都是隐形富豪。在香格里拉、丽江、昆明的机场,你能看到很多私人飞机,基本都是橡胶业的老板所有。”
“你太太对中国的云南,看起来很了解。”小头目感慨看程牧阳。
程牧阳笑了笑,没说话。
南北也只是看到橡胶,倍感亲切,所以才随便说了两句。可显然,涉及了太多“中国云南”。她装作不太在意地说:“我是缅甸人,那里,离云南很近。”
幸好,程牧阳在最初就告诉他们:他的女人,是缅甸的华裔。
他们在回程时,那个小头目接到了一个消息。
“有竞选人,并不想停止这场内乱,”小头目笑起来,“程,你的武器再不到,我们恐怕就要去解放阵线抢武器了。”
程牧阳笑起来:“快了。”
在这个国家,暴力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政治走向,尤其在棉兰老岛。那些长期斗争的政治家族,为了打击对手,甚至不惜雇佣这些组织,进行绑架谋杀,不止本地人,还包括外媒记者。而这个时候,这些组织也不过是一个工具。
据说在过去三十年,这个叫“摩洛”的组织,还有它的分离组织,造成了十几万人的死亡。可谁能计算的出,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因为权力纷争呢?
下车时,有风吹过来,乱了她的头发。
在被分割开的视线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个金发的欧洲人。
他伸手,帮她捋顺:“在看什么?”
她靠在他身上:“忽然看到个欧洲人,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这文我的计划是,摘掉我“船无能”的称号。。。。
'奇·书·网]、27第二十六章菲律宾大选(2)
“认识?”
“不认识;只是觉得奇怪。*。**/*”
这个人,曾经和南淮合作过;她不可能不认识。
可刚才的回答就像是本能。该不该让他知道;这个欧洲人的身份?她还没有想好。
两个人在这里是“贵客”;一举一动,都会在无数双眼睛下进行。
她分不清;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或只是让人松懈,觉得他真的是个失势;却仍有资本挥霍的程家落魄男人。
程牧阳和她在一起时;像个执念深重的人。
她有时候;看着他在激情时的那双眼睛,都会怀疑,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尊重伊斯兰教的习俗,南北平时并不常在附近走动,最多是坐在屋子里,看当地的英文节目。这天傍晚,那个负责给他们做饭的阿法芙,忽然说起了附近的暗礁群水域。
“有蝦蟹、海牡丹和海鰻,”阿法芙说,“最主要的是,那里有鲨鱼群。”
她恍然:“我来的时候见过,是不吃人的鲸鲨。”
“不,是真正的食人鲨。”
她听得有趣,追问了几句。
程牧阳看她跃跃欲试,笑一笑说:“去看看吧。”
他知道阿法芙是个伊斯兰的已婚妇女,所以,并没有要求同行。
南北跟着阿法芙到岩石海岸时,有人正在喂食鲨鱼。
完全不像他们来时的那片暗礁群,这里虽有夕阳余晖,却颇有些冷烈的味道。
有两个男人往岩石下扔了头小牛。
很快就有十几条白鲨出现,小的不过一米多长,大的看不到全身,从他们站的地方,能看到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血红的颜色很快蔓延扩散,很快又在海水中淡化。
那些人又扔了些牛排,很快就离开,只留了她们两个在这里。可惜白鲨们还没有吃够,看到岸边仍有人,久久不愿散去,就不断往返游动着。
高耸的背鳍划开水面,一双双沉静的眼睛里,隐藏着杀机,随时都等待着一跃而起,咬杀猎物。
程牧阳,南淮。
都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始终贴身陪着她的女孩阿法芙,看着四下无人,才算是拿下面纱:“在想心事吗?”
她轻轻嗯了声。
“在想程?”
“是啊,”南北笑起来,仔细看她,“你真漂亮。从小就这样遮着,会不会很遗憾?”
“没有从小就这样,”阿法芙说,“我是嫁了人,才信仰造物主安拉。”
“难怪,嗯,”她笑,“看来,他们是有意挑你来陪我的?”
阿法芙弯起眼睛笑:“是的。你这个客人,一般的穆斯林女人是陪不了的。”
“比如?”
“比如,你和程的关系,还有无所顾忌。”
南北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环抱着腿:“是啊。*。**/*我听人说,信仰安拉的夫妻,都是禁止坦诚相见的?”阿法芙垂着眼睛,忍俊不禁:“也没有这么严苛,但是,最少也不能互相看到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我和我丈夫夜晚在一起,需要盖条毯子遮掩身体。”
南北有些讶异。
她刻意用了比较隐晦的词,没想到,阿法芙会这么坦白。
不过她是在婚后随着丈夫有了信仰,又是个妙龄少女,倒也不会太保守。
南北继续看着那些鲨鱼,她发现那些负责喂养鲨鱼的人,留了一小部分生牛肉,似乎是给她们娱乐的。她在思考,要不要亲自试试喂鲨的时候,阿法芙已经戴上了面纱。
她们身后,有一个人走上来。
南北回头看了眼,那个金发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南北小姐,再次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他说的是中文,腔调有些怪,但很流利。
阿法芙似乎认识他,肯快就走到远处,让两个人有机会独处。
“凯尔,”南北蹲下来,挑了块看起来很美味的牛肉,扔到了岩石下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从看到他开始,她从来都没有出过房间,尽量避免让他看到自己。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听到他们说到程家的程牧云,说到身边有个缅甸的女人,猜到,或许是你。”凯尔也笑著弯腰,陪着她喂鲨鱼。
岂料他的肉扔下去,猛地有条一米长的小白鲨蹿起来,夹带着浪花。
她没来得及站起来。
“**!”凯尔猛地对着白鲨眼睛砸过去。
海水夹带着血腥味,不知道是鲨鱼的,还是牛肉的,溅了她一身。小白鲨是吃的亢奋了,想要把两个人拖下水,却没想到岩石上的人都有铁块一样的拳头。
她眼看着白鲨张着口,獠牙从眼前闪过,随后,就是骤然的落水声。
南北蹙眉,站起来:“为什么猜到是我?”
凯尔耸肩:“只是个猜想,一个女人,年纪不大,和莫斯科的程家在一起,会说缅甸语,我听着,就会想是不是你?而对喂鲨鱼这么感兴趣的,更像是你,”他弯腰,好奇看南北,“可是我很奇怪,三年前看到你的时候,你说过,你不喜欢离开家。”
南北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在私奔,你知道,程牧云这样的身份,好像只能私奔了。”
凯尔笑起来。
她站起来:“所以,如果你坏了我的蜜月旅行,我就,”她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凯尔的心口,“把你喂鲨鱼。”她的手指用了力气,凯尔笑眯眯躲开了她:“放心,北。我这次来,是为了菲律宾的大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我也绝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故意请我来,想要做什么?”
“好奇,”凯尔笑,“你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知道的。”
凯尔这个人,南淮提到的并不多。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在泰国的一次任务失败,泰国以涉嫌从事恐怖活动为名向凯尔发布逮捕令。而他却很聪明,早一步逃到缅甸,并委托南淮为他争取了十天的时间。
十天内,缅甸政府拒绝向泰国引渡凯尔。
十天后,凯尔消失了。
最奇怪的是,泰国也再没有追究过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出面做了一些交易,换取了凯尔的性命。
这种人,虽然披着欧洲人的皮,却不知道,究竟在为谁做事。
鲨鱼在夜幕降临前,消失在海面上。
南北也没什么兴致和凯尔寒暄,回到房间时,窗外已经没了自然光。
来到菲律宾之后,她发现这里每天都会下雨,但都是下一阵就好。所以今晚这种天气很难得,太阳落下去后,连月亮都看不到了。
这个房间里,厨房是开放式的。
她推门而入,程牧阳正在很有兴致地给他煎牛排,他拿着小刷子给牛排涂了薄薄的一层橄榄油。“等我十分钟。”他没有回头。
或许因为灯光的原因,他带笑的侧脸,莫名让人感觉安心。
“程程?”她靠在他左肩上,和他开玩笑,“程牧阳,你有没有觉得,程程这两个字很熟悉?”程牧阳笑一笑:“冯程程吗?”
“诶?你也看过上海滩?”
“无聊的时候,看过,不过是老版的,赵雅芝主演。”
“冯程程真是爱惨了许文强。”南北唏嘘不已。
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竟然在菲律宾的摩洛驻地,和他闲聊起狗血的电视连续剧。
等到程牧阳把牛排煎好。
她饥肠辘辘地,举着刀叉,把整块牛排切成均等的十几小块,这才张嘴,开始吃。程牧阳看她这种做法,目光难得柔和下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做法。
因为懒,不喜欢边切边吃。所以喜欢把所有肉,都先切好,然后再拿着叉子,一块块往嘴巴里送。这种吃法,真是懒的可爱。
南北把自己的一块肉,递到他嘴边。
她忽然嘀咕了句。她说,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就是我的冯程程?
可是说完,就自己先收不住,笑了。
程牧阳倒是不太在意,反倒咬下那块肉:“如果我是冯程程,在家人和我之间有了利益冲突,你会选谁?”
“我哥哥。”
她说完,安静地看着他。
“意料之中,”程牧阳垂眼,切着自己的牛排,“所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发生了呢?”
“我会放弃。”
“如果你放弃了,我哥哥还要你的命呢?”
“那就要好了,”程牧阳也把自己的一块牛排,喂给她吃,“但是,要我命之前,怎么也要你陪我一晚。”他的声音,倒真是醉人。
南北被他气的笑起来:“是啊,你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耸肩,不置可否。
程牧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起了那些白鲨。南北想到下午的血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和白天那些鲨鱼吃了一样的东西,顿时没了胃口。
在程牧阳很贤惠地收拾盘子时,她想到了凯尔。
就如同南淮所说,南家没有永久的朋友。即便哥哥当初救了凯尔一命,也只是利益交换,所以她并不认为,凯尔真的会为了什么交情,真就隐瞒自己的身份。
“阿曼大概什么时候到?”她终于决定坦白。
“最快后天,最迟也不会超过四天。”
“后天,也很晚了,”南北环住他的腰,轻声说,“我的身份被人识破了,很快,或许就是现在,他们就有可能知道你是程牧阳了。”
两个人同时在沈家游轮上出现,并不是秘密。
只要有人知道她是谁,不用多难,就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一定是同样登船的程牧阳,而不是四年内都行踪不定的落魄公子。
程牧阳沉默了会儿,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盘子和刀叉一个个码放好。
“会不会很麻烦?”南北追问他。
“有一些。”
“要不要今晚就走?”
“如果能走,在第一晚我们就离开了。自从进入这里,四十米外,永远都有四十到五十个枪手跟着我们,”程牧阳只是笑了笑,“很难说走就走。”
南北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她也想不到好方法。
“不过,这些组织需要的是武器。他们虽然恨我,但现在,不管我是程家的哪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摇钱树,我们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回原位,“起码,危险不会来自于身边的菲律宾人。”
南北疑惑看他。
太多不知道的信息,让她听不懂程牧阳的话。
“记得我和你说,我这次需要引出的那个人吗?”程牧阳拿起干净的毛巾,把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阿曼已经知道他是谁,可惜没能困住他。所以现在,如果让他背后的同伴,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是个大麻烦。在我们猎杀他的同时,他的同伴也会追捕我。”
“他背后的同伴?”
程牧阳嗯了一声:“CIA。”
南北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松开手臂,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她曾经怀疑,程牧阳要找出来的人,不会是简单的叛徒。否则,绝不需要他亲自冒险,让这个人露出马脚。可她绝对没想到,是CIA的人。
如果说,争抢碲矿床有可能得罪CIA。
那么现在,程牧阳根本就已经是CIA的敌人。
而南淮曾亲口承认,他还在和他们合作。甚至十年之内,不想和他们成为敌人。
忽然,耳畔传来轰然巨响,爆炸瞬间,气浪席卷了一切。程牧阳猛地把她按到地上,整个人都覆在了她身上。
'奇·书·网]、28第二十七章菲律宾大选(3)
四处都是玻璃碎片。墙壁断裂;房屋坍塌。
南北在半壁废墟中,下意识反过手臂;去摸程牧阳。忘了呼吸;心跳如雷;生怕他被弹片伤到。很快,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不要动。”
程牧阳轻声告诉她。
他说完;忽然就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灰尘呛到了。
几秒的安静后,又是巨大的爆破声;还有紧随而来的机枪扫射的声音。她听得出;是加特林机炮;通常在局部战争中,才会有人搬运这么大的机枪炮来攻击。
这里是摩洛自由武装的驻地,是菲律宾最难掌控的组织,绑架杀人,恐怖袭击,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今晚,却被人轻易攻入了。
在不断的交火中,爆炸仍在继续,不断有房屋被炸毁。
他们住在西北的角落,是第一枚炸弹爆炸的地方。所以那些进攻的人,应该恰好就是从这里攻入的,然后不断和驻地的人交火。
人的吼叫声,还有交火的声音,都在渐渐往东南方向转移。
她不知道程牧阳想要匍匐到什么时候。
“来的人,说的是菲律宾语。”他忽然开口。
南北听他说着。
“而且,听起来,就是棉兰岛的口音,”程牧阳简短做了总结,“不知道是官方,还是别的组织,不是针对我们,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离开。”
就在又一声爆破的瞬间,程牧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带着她往反方向撤退。
漆黑阴沉的夜色里,到处都是火光。
废墟里,不断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废墟之间,站着一些端着枪的人,看样子是进攻的敌人。
南北在黑暗中,和程牧阳快速移动。脚下有尸体,废墟有尸体,到处都是死尸。
这不是第一次和他逃生。
十几天前,在台风海啸中,程牧阳带着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她,游行了一千米。那时候南北只能依赖他,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和他,有多合拍。
两个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但是他细微的一个动作,她就明白,他选的道路。
程牧阳忽然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摸索几秒后,扔出来一道黑影。
她伸手接过来。
是微型突击步枪。
程牧阳自己也拿了一把。他凭借十几天的观察,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这个村子临着雨林和海。那些突然进攻的人,就是从雨林那侧而来。
所以,程牧阳自然就选择了海。
她并不知道他的选择,只是跟着他走,直到听到海浪声,终于明白了他的计划。可在看清这里的地形时,她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程牧阳回头看她。
“这里——”
她没有说完,程牧阳就骤然抬枪,扣动了扳机。
一枪一个,他接连击中了四个人。南北在他脚下,用半蹲的状态,给他迅速补枪,有子弹呼啸过耳畔,猛地刺痛下,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耳朵流下来。
很快就被海风吹冷。
凉意渗透了肩膀。
幸好,两个人在暗处,那些人在明处。
程牧阳的枪法又是出奇的准,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七八个守在海岸边的人。
到最后他收起枪,南北才用手按住耳朵,生死胁迫一解除,疼痛就开始迅速在神经流窜。他看到她的动作,把她的手拉开,接着远处的火光,仔细看她的枪伤。
很幸运,子弹真的只是擦过耳朵。
“还好,”程牧阳轻声安慰她,“没破相。”
南北疼的龇牙:“这里有鲨鱼,食人鲨。”
“下午你来的地方?”
“嗯。”
“没办法,想要走,只剩这条路了,”程牧阳弯下腰,去看岩石的侧面:“这里被人工造出了一条窄路,应该可以走出去。”
南北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岩石侧面,上半部分岩石壁被生生削去,而留下的那部分,刚好足够一个人贴着墙壁走。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很显然,是人为造出的路。
她下午来,因为被蹿起的小鲨鱼袭击,所以始终没有靠近海岸。
没想到这里还有路。
岩石海岸,直接连接着村子外的路。
虽然他们没有走过,但也绝对比另外的方向安全。
程牧阳从一个死尸身上找出军用绷带,替她把枪绑在了腰上。她想要先爬下去,程牧阳被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我先下去。”
在黑暗中,程牧阳手扶着岩石壁的边沿,整个人都贴着石面滑下去。
南北始终紧绷着神经,看着另外的方向,谨防有什么人忽然出现。但显然那些突袭的人,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估计不会想到有人会在鲨鱼海岸撤退,只象征性地留了这么七八个人。
程牧阳站住后,伸出左手,示意她踩着自己的手下来。
南北有些犹豫,可是又知道他的个性,绝对不会任由她自己爬下去,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一只手,沿着石壁滑下去。
到最后,两个人都站在这条窄路上时,南北才算是松了口气。
程牧阳贴着石壁,和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她跟着他,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海面上,有白色的痕迹滑过。很快,就密集起来。
她攥住程牧阳的手腕:“白鲨。”
程牧阳停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海面。
两个人站的位置,并不算高。
如果有成年的白鲨蹿起来,很容易就能咬住他们的身体。南北脑子里闪过白天的画面,只要鲨鱼有胃口,别说是这里,就是再蹿高两三米也绝对绰绰有余。
“北北,”他忽然说,“你沿着这里,用最快速度走到外边。”
“你呢?”她下意识问。
“我去上边,把尸体扔下去,引开鲨鱼。”
南北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下一秒,就更看透了这之后的危险。
他想要扔下那些尸体,暂时引开这些鲨鱼很容易,可是在她走之后呢?谁来帮他引开鲨鱼?而且那些食肉动物开荤后,肯定会对活人更有热情。她不敢想下去,摇头告诉他:“我们回去,换条路。”
“不可能了,”程牧阳看着她,“这个驻地留守有五百人,那么来袭击的人,肯定会超过两千人,我们两个人不可能冲出去。况且,我是自由武装的盟友,如果被抓住,也只能是死,”他伸出左壁,抓住头顶的岩石壁边沿,“听我的话,沿着路一直走下去,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同意。
可却挪不动脚。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与其留下他,不如一起死。
可是程牧阳的神情很镇定,仿佛就在证明,现在不是绝境。她终于被他的眼神说服,横下心,沿着石壁继续往海岸边走。
程牧阳消失在身后,忽然就有重物坠海的声响。
海面上白色的影子攒动频繁,不断有血的味道飘上来。她没有再继续看,一门心思往前走,听着身后有坠海,有撕咬的声响,有鲨鱼因为争抢食物而争斗的声音。
大概十分钟后,她终于走到尽头。这里已经是海岸边沿,夜幕下,黑色的海浪不断冲刷着粗砺的沙子。她回过头去,因为岩石是有弧度的,所以看不到尽头。
没有程牧阳。
她站在陌生的海岸上,莫名就有些腿发软,站不住,就把枪从身上解下来,坐在沙滩上等他。很久没有这么等待一个人。
不知道对方生死,完全是因为一句承诺,答应去等他。
就像南淮给她最后的那个电话,也是说,北北,给我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还有海风,吹的她整个左肩凉嗖嗖的。
那里有她自己的血。
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条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黑色的影子出现。非常快的速度靠近她,最后,她看清是他,而他已经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显然是经过了搏斗,身上有血迹。
但幸好,有惊无险。
他有些精疲力竭,靠着她坐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南北看他手臂上的伤口,都不深,有些已经不再流血。
“还好,”她低声说,“没破相,也没缺了什么部位。”
他悄无声息地伸出手,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腰。
她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不要动,”他亲昵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脸,“这里有人。”
一句话,猛地收紧了她的神经。
身边的依靠忽然消失,程牧阳用最快的动作,抽身,反扑到身后不远处的岩石后。同一时间,她已经捡起枪,对准了岩石的方向。很快就有咒骂声出现,有一团人影从岩石后滚出来,缠斗中的两个人都手握着匕首。
程牧阳右手不能用,单单用手肘就顶住了他的腕部,让对方不能用刀。
南北对准两个人,食指扣住了扳机。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近身肉搏,但显然这个对手实力比周家管家更好。她在黑暗中,勉强能看出哪个是程牧阳,就在静心瞄准时,那个对手被程牧阳用手肘压住了脖子,猛地扬起了头。竟然是凯尔。
南北蹙眉,在犹豫的一瞬,凯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是她听不懂的俄语。
'奇·书·网]、29第二十八章菲律宾家族(1)
程牧阳姿势没变;可明显回避了致命要害。他用很低的声音,问了凯尔两三句话;凯尔被他卡住咽喉;很难再发出声音;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南北听不懂。
她继续瞄准凯尔的眉心;猜想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最后,程牧阳从凯尔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凯尔脱离桎梏;坐在沙地上;咳嗽了半天;终于抹掉脸上的沙子:“没想到,你们会从白鲨海岸逃出来。”
“今晚的是什么人?”程牧阳边问他,边把南北的枪口按下去,示意她安心。
“摩洛解放战线。”
“摩洛解放战线?”
凯尔嗯了声:“他们想要杀的是我。这次大选,解放阵线想要和政府和解,争取把棉兰岛变成自治区,可惜这里的自由武装不想妥协,只想从菲律宾独立出去,”他耸肩,蓝色的眼睛在夜幕下,有着遗憾,“穆斯林和穆斯林,自己人打自己人,信天主的要笑死了。”
他的话,信息量巨大。
却把今晚的局势说的很明白。
菲律宾最大的两个宗教,一个是天主,一个是穆斯林。信天主的在执政,而信穆斯林的分裂成了两个最大的**武装。
今晚,就是这两个组织的交火。
凯尔究竟做了什么,她并不是很关心,倒是程牧阳会因为什么,很快就相信他?南北找不到机会单独问他。凯尔继续用腔调古怪的中文,告诉他们,自己本来就安排了从这条路走,没想到能碰到他们两个。
凯尔知道他们不可能回头,也没多废话,休息了不到五分钟,就示意他们两个一起离开。
他很熟悉这一带的路。
程牧阳和他一前一后,把南北护在了当中,很快穿出无人地带,走上了大路。或许因为今晚的交火,这条路上有不少走动的平民,开着汽车的,车内都有不少行李。
南北穿着的是在驻地的衣服,很寻常的平民装扮。
“刚才,他和你说了什么?”她走在程牧阳身边,看着前面和人借烟的凯尔。
“刚才?”程牧阳回忆着,告诉她,“他告诉我,他是拉姆的人。”
“拉姆?”
“俄联邦安全局第二局,反间谍情报局的头目,”他轻声说,“负责收集各国情报,同时在境外,进行反间谍活动。”
她诧异看他:“凯尔是俄罗斯的人?”
如果不是程牧阳说,她曾一度以为,凯尔会是中情局出身。
程牧阳颔首:“凯尔的任务,只和菲律宾大选有关。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他需要帮我们逃离危险。因为他的上司拉姆,是我的好友。”
他的答案,超出她的想象。*。**/*
在旅程之初,她以为程牧阳只是为了抢夺矿床。落海后,她才知道,他对矿床根本就没兴趣,只是要抓自己家族的叛徒。
而今晚,程牧阳终于告诉她:他要抓的人不止是一个叛徒,而是中情局的人。
现在,
她认定的事实,被他再次推翻。
脑海里,浮现出波东哈对他的评价:
程牧阳曾多次获得俄罗斯媒体的公开赞誉,是俄罗斯人民的朋友,是慈善家。他作为最大的军火商,不论国籍、肤色如何,都是莫斯科最尊贵的客人。
现在看来,程牧阳不可能只是“尊贵的客人。”
南北欲言又止,程牧阳似乎也不愿意再说下去。两个人在路上并肩走着,抢来的枪已经扔到从路人买来的旅行袋里。
反正在菲律宾这种国家,连学生都能持枪,两把枪并不会带来多少麻烦。
反倒是没枪,才是最大的麻烦。
凯尔很健谈,很快从经过的路人那里,买来了几瓶水,扔给他们。他从路人的口中,也得知了更多关于今夜的消息。
在两大组织交火的同时。另外有一股武装又对政府发动袭击,扣留了约500名村民作为人质。同时断了临近几个村子电力供应设施。
短短几个小时,已是地覆天翻。
因为军队负责护送,所以不允许自由走动。
程牧阳他们只能跟随着护送的军队,往安全的城镇转移。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大多数民众都走的累了,都三五个地坐在路边休息。
他们三个坐在路边,凯尔刻意穿着带着帽子的外衣,此时拉上了帽子,把头发遮住。
三个人的外形里,惟独他最扎眼,自然要回避些。
“菲律宾第一机械旅,已经派出士兵,专门护送平民转移,”凯尔席地而坐,顺便说自己的想法,“我需要去首都马尼拉,所以现在,会说服他们的指挥官,送我去棉兰岛的国际机场。程,你应该可以如鱼得水了。”
程牧阳不置可否。
程家有全球最大的货运机群,只要到了机场就有机会悄然消失。
“不过忘了和你说,”凯尔忽然想起什么,“在我到棉兰岛之前,CIA就开始在这里,对你实行逮捕计划了。”
南北看着凯尔和他,始终保持沉默。
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纵然你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能力呼风唤雨,可是在菲律宾,手无寸铁,不能和外界联络,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在这里,程牧阳只能是个普通人。
面对小范围围剿,能够自我防卫。
可真的碰上军队,或者是中情局的天罗地网,就如同蝼蚁。
“南北小姐,”凯尔弯起眼睛,轻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昨天,我问过你,程是谁?你也没有说实话。所以你和我,彼此彼此。”
“我没有怪你,”她懒得理他:“我只是好奇,你有多少个身份。”
“很多,也很少,”凯尔笑,“你最好一个都不要知道。”
他说完,站起来,开始四处溜达。
菲律宾亲美,就连总统竞选,也大多有美国人在背后支持。所以凯尔很聪明,亮出自己的美国护照后,就开始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
他在试图得到特殊照顾。
“我是个内科医生,”凯尔从身上摸出了证件,“我需要立刻去马尼拉,我的病人在等我。”
那个指挥官拿过他的证件,有些半信半疑。
凯尔借了根笔,给指挥官抄了个电话号码。
指挥官让个兵士去打这个电话,在得到答案后,竟然亲自从车上跳下来,把自己的军用吉普车让给了三个人。
方向是棉兰最大的国际机场。
接下来的道路,很安全,所以只配了两个兵士和一个司机。三人先一步离开这里,向着棉兰岛最大的国际机场而去,如果路途顺利的话,应该下午就能到达。
南北替他包扎好伤口,靠窗坐着,有凉风从窗口吹进来。
程牧阳的手,从她的腰后搂过去,轻声用法语问她:“要不要和我回莫斯科?”
他说的话,只有凯尔听得懂。
凯尔却装作不懂。
南北往他肩膀靠过去,闭著眼睛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哥哥和CIA的关系。”
“知道,”程牧阳的声音,很轻,也很冷静,“所以,如果没有必要,我不会让你知道太多我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的□。”
“可我还是慢慢知道了。”
她猜到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已经布局多年,开始进入最后收官阶段的棋局。
程牧阳的背后,是俄联邦安全局,否则凯尔不会帮他。而那个叛徒背后,是美国中情局。
这场巨大的阴谋,是为了什么,会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
她跟着他出生入死,到现在,才终于看到了真正的秘密。可是她不能问,问的深入了,就需要做出选择。
程牧阳在等她的答案。
南北靠了会儿,终于说出自己的决定:“等到了机场,你回莫斯科,做完你要做的事情。而我回畹町,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你再来找我。”
“好。”他没犹豫。
她笑:“真会来?”
“一定会。”
“你不怕,有来无回?”
程牧阳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我怕再也看不到你,就像在比利时。那时候,我已经在做交接,想要把生意彻底都给程牧云,可惜,你没给我机会,忽然就走了。”
凯尔忍不住抬眼,看两个人。
程牧阳对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指尖对着凯尔的眉心。
后者笑著偏开头,继续去装聋子。
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车开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意外地,他们听到了枪响,很快就看到两个年轻女人,仓惶往这方向跑来。两个士兵似乎很紧张,不断让司机退后。
显然,来不及了。
程牧阳把枪从旅行袋里拿出来,把南北那把枪递给她。
却在和凯尔跳下车时,按住她的手,说:“不要下来。”
接下来的一切,是一场魔鬼似的战斗。很多的持枪人,跟着两个女人一起扑上来,黑暗中,无法辨别他们是哪一路的人,可是显然并非政府军队。程牧阳和凯尔的战斗模式就像是野蛮人,枪和刀在手中不断交互,凡是有倒下的人,都会被他们补上致命一刀,在敌多我少的情况下,完全不留活口。
南北和司机坐在车上。两个年轻女人,已经钻到了车下。
因为天黑,完全只能看到影子,听到枪响和大声骂吼。
这种看不到血腥,却不断看到人数减少的战斗,让人连毛孔都开始发冷。
程牧阳从最后一个敌人身上站起来,把匕首随手别到腰上,太阳已经从遥远的地平线下,升起来。很淡的日光,照亮了一切。
道路上,横陈了三十几个人,遍地的枪械和血。
车下两个年轻女人,看上去是西方人的脸。凯尔捂着手臂,在弯腰询问她们一些问题。
程牧阳满身的血,脱掉自己的外衣,光着上半身,回到车上。南北仔细给他检查,没有新伤,他比凯尔幸运。
他低头,把她搂在自己身上,沉默而激烈地亲吻她。
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有太多的血,和太多的危险。似乎在太阳升起的一刻,乌云终于暂时散去了。她手搂住他的腰,感觉他身上有些微微的汗意,等到他放开自己的时候,轻轻喘着气。心跳过了很久,终于平复了些。
她从司机那里,拿来干净的军用绷带。
替他重新包扎着伤口,因为刚才激烈战斗,比较深的伤口,又有些崩裂了。她拿着绑带,在他手臂上缠绕时,忽然想到什么:“我听人说过一些印度佛教的典故,有些,很像你。”
“什么?”
“有人的七情六欲,有神的能力,有鬼的凶狠。虽然终日聆听佛法,却不向善。这些话,像不像在说你?”
程牧阳想了想,很慢地笑了笑:“你是说阿修罗?可惜,阿修罗从不喝酒。”
她愣了下,也笑起来:“好吧,只有这一点,不像。”
“还有,”程牧阳凑在她耳边,继续反驳,“印度的佛教传说里,阿修罗的男人都很丑,女人却很美。你觉得我像吗?”
'奇·书·网]、30第二十九章菲律宾家族(2)
“不像;”南北笑著用手摸他的眼睛,“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在比利时的E40公路上;从我和你对视开始,就被你色诱了。”
琥珀的颜色。
在生气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冰冷,可看着她的时候,却有眷顾;有温柔;有倦懒;也有种跨越很多年的,让人匪夷所思的深情。
他笑:“真的?”
“真的,”她说,“我记得,那天是二月十日,对不对?”
程牧阳有些意外。
他低下头,鼻尖从她的额头,一路滑过她的鼻梁,嘴唇,下巴,最后落在她的咽喉上,呼吸可闻,甚至有牙齿印刻皮肤的刺痛。“在到机场之前,找个地方,随便什么旅馆,或者就在这个车里,我想要你。”
“色鬼。”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不止是色鬼,还是恶鬼,”程牧阳笑著回应她,“死后一定会被投到阿鼻地狱,永不超生。所以,只有一生一世,能和你尽兴在一起。就这一生一世,你舍得拒绝吗?”
她笑著,手从他的背脊滑下来,轻轻抚摸他的伤口。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一个男人,总是用这样自我诅咒的语言,描述对你的痴迷。她觉得程牧阳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劫。
而且是,万劫不复。
凯尔从那两个女人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
这两个女人,是来报道菲律宾大选的英国记者,在如今大选的白热化期,有人爆出传闻,最热门的总统候选人是倚靠了棉兰岛最大的家族——安帕图安家族。
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包括这两个记者在内的五十多个外媒人员,都来到棉兰岛。想要跟踪采访这个家族,还有这个家族的敌对家族。
然后,就遇到了绑架屠杀。
据她们所说,同行五十多个人,只有她们两个因为采访迟到,才得以逃脱。
也幸好,她们遇到了凯尔。
南北不是很了解菲律宾,但显然凯尔是个内行。他安抚了两个记者后,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让两个士兵和司机都下车,带着女记者回到大部队那里,寻求临时保护。
士兵和司机接到这个任务,非常开心。
经历了黎明前那场恶斗后,程牧阳和凯尔对他们来说,甚至比恐怖组织还可怕。
程牧阳的右手还在恢复期,昨夜辅助用枪后,又旧伤复发。
所以只能凯尔和南北,轮流开车。
“菲律宾这个国家,完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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