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世纪传说 第 2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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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爸和津庭叔的身边走过,卓远之黑色的眼眸迷雾一片。忍不住,他开了口:“战来早就到了,他等得很着急。我们只说你是个生意人,他并不知道你和卓冠堂的关系,你们……会告诉他猫猫的事吗?”

    “这得由他和猫猫共同决定。”

    卓英冠稳健的步伐踏进303寝室,津庭尾随其后,阳光从窗户里射入,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朦胧中竟不可分……

    除去简单的自我介绍,战来直捣问题核心:“卓先生,你知道朵猫猫的母亲是谁吗?”

    冷酷的眼凝望着面前可以说是死对头的反黑组组长,卓英冠不温不火地吐出两个字:“朵爱。”他在等他的反应。

    他等到了,战来的神经一震,顷刻间变了脸色。直直地守着前方,他像一个失去焦距的相机拍摄下模糊的景象,只属于曾经的景象。

    下一刻他倏地站了起来,耙耙头发他烦躁地叫嚷起来:“朵爱……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朵爱?她也配拥有女儿吗?难道她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用她沾满血的手玷污人的生命?那种女人早该去死……”

    他的愤怒尚未发泄完,卓英冠已经往门的方向走去。用背影对着战来,他僵硬的背脊诉说着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的冷漠。“津庭,咱们还是回去吧!亦悠和优优不是还在家等着我们吗?我想这位战来先生并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如果他想找个人发发牢骚,可以去酒吧随便拖住一个醉鬼。”

    “不!我不是要发牢骚。”战来慌乱的手茫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烟,他想点着它,打火机却不听使唤,一次、两次怎么也打不着。

    一小团温和的火光跳动在他的视野里,是津庭。他不抽烟,但是卓英冠抽,不知不觉当中把打火机放在口袋里就变成了习惯。

    “愿意和我们谈谈朵爱吗?”关上打火机,津庭和煦的微笑是最好的邀请。

    点燃的烟在空气里燃起小小的火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时地眨眨眼。

    过了半晌,战来的声音响起来,卓英冠无奈地看看津庭,走了回来。

    “那时我才二十岁,作为一名实习警察,我像所有的热血男儿一样挥洒着只属于白己的青春。”伴着熟悉的烟昧,战来跟上了回忆的脚步……

    “战来,你运气真好,刚来实习就跟上这么一件大案。说不定你能找出什么线索,破获这起杀人案哦!”

    面对老干员的调侃,额头上还冒着青春痘的战来只是干笑了两声。虽然能参与探案很有意思,但亲临现场面对那一具具倒在血泊里的躯体,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换上便装,他想出去走走,找回那点新鲜空气。

    一路走来,在夜的引导下,他走入一片黑暗中。弯弯曲曲的小巷好像不属于这个现代化的都市,竟有种置身时间之外的错觉,直到看见那古朴的路灯。疲惫的身体靠在灯柱上,刚才的血腥场面再度占领了他的灵魂。

    似乎是为了赶走那些不快的记忆,他抬起眼四下寻觅着想要找出点儿什么。他找到了,一个女子。

    半蹲在地上,她逗着前方的小野猫。清瘦的五官揉进微弱的光线中,看不真切,只有那淡淡的笑容迷惑了战来的视网膜。他怔怔地盯着她,连一个细小的镜头都不愿错过。

    “咪咪……咪咪,过来啊!”

    她伸出手轻轻唤着小野猫,它停在她的一步之遥,不靠近也不逃离,只是用一双晶亮的眼回应着她的关注。突然,它向她跳去,猛地扑了过来,“啊”的一声,女子惊慌地跌坐到了地上,小野猫恶作剧成功,忽悠一下子窜出了光的区域,逃得不留痕迹。

    这下子糗大了,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想要站起来。稳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出于直觉地抬起头睁大黑白分明的眼向上望去——战来站在她的身后,双腿与她纤细的背齐平;垂看头,他也在看她。

    一上一下,他们的视线找到了焦点。没有言语,透过昏暗的路灯,他们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痴望的眼神。

    “流星!有流星——”

    她清脆的声音亮在他的耳旁,顺着她的目光,他望向满天星辰,流星没见到,落在他心上的陨石却有一颗。

    “遇见你能看到流星,今晚果然很美。”

    她的话伴看笑声荡在他的耳边,清脆得像洁白的瓷器掉在石板上,有着疼痛的美。她向他伸出手,牵着那布满茧的小手,他扶她起来。

    “你家在哪儿?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感觉这话说得有些唐突,他羞红了脸补充说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是个女孩,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不是个坏人,我叫战来,今年二十岁,我是个实习警察,我们家是警察世家,等实习结束我将进入重案组,所以我不是什么图谋不轨的色狼……我都在说些什么啊?”

    对于他的惊慌和忙乱,她回以微笑,浅浅的,很舒服的那种。指了指旁边一栋小楼,她清楚地告诉他:“我家就在上面,你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不了!”他不好意思地直摆手,连额头上新冒出的青春痘都泛起了红色,“你赶快回去吧!很晚了。”

    她不再推辞,干脆地转过身地走进那栋小楼。被甩下的战来依旧守在楼下,看着三楼的灯亮起,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窗帘后面,他竟感觉到神迹的存在。

    “喂!”

    他发楞的时候,她已经走向对着他的阳台,推开所有的遮蔽物,她冲着他喊去:“我叫朵爱,你叫战来,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

    第一天,也就是说还会有很多个“一天”,累积起第一百天,第十个一百天……

    他真的创造出第二天、第三天……

    从那天之后,每到夜晚,他开始频繁地走进那条摆脱尘世的小巷。每次走进去,就像走进一条时空隧道,终点就是有她的那栋小楼。他并不上楼去,只是靠在路灯边静静守候着有她的灯光。有时候她沉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时候黑暗中却没有她孤独的身影。像今天——

    双手环胸,战来遥望着点点星光,她没有回来,他只好在天上找寻她的身影。

    “你在等星星吗?”

    清冷的声音为他响起,他知道那是朵爱。羞涩地耙了耙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二十岁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认真地跟一个女孩相处。

    “要上我家坐坐吗?”她歪着脸发出邀请。

    有点兴奋,有点期待,还有点不知名的东西在胸口跳跃。战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着她的脚步向楼上走去。在女孩的房中,他显得很拘束,端坐在椅子上,他放纵自己的目光搜寻着所有和朵爱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并将它刻在脑中,收藏在心底。

    他看得太过专注,连她坐到他的对面都没发现。“你在想什么?”

    “呃?”他一愣,用羞赧带过,“你一个人住吗?我都没有看过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这是她的回答,“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她只是单纯地在叙述一个事实。

    不自在的人变成了他,喝了一口热茶,是她泡的,他喜欢,因为有她的味道。

    “你想吻我吗?”

    “噗——”他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一时间连呼吸都仓促起来。

    “你不想吻我?”她的眼中透着一股清瘦的受伤,但只维系了一秒钟,接下来的热浪为他扬起,“可我想吻你。”

    话落下的同时,她的手臂顺着桌子攀上他的颈项间,吻……吻上了他滚烫的唇。熨烫着冰冷的心,她在他的生命里找到了完整的自己。

    那天之后,战来频频出现在这栋小楼中,他甚至会在这里过夜。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恋爱。说真的,他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身份,她的职业,她的经历,她的现在,她的一切他都不甚了解。他只知道她叫朵爱,刚满二十岁,独身一人活在这个城市中。

    有的候她会连续几天处于失踪状态,没有联络的方式,他只能一天又一天守候在那间小屋里。如今他已经习惯了等待,等着和她相见,等着分离,等着再一次的重逢。不去追问她的过去,不去干涉她的现在,甚至不想了解她失踪的因由。害怕熟知她所有的一切,就该是他放手的时刻。

    想着她,战来提起了手中的项链,一条水晶项链,像她清澈的眼。这是他做实习警察第一个月的薪水,他买了这条透明的水晶项链。很简单的款式,惟一特别的就是项链中放置的那张照片——他们俩合影的大头照,他跑遍了所有的手工艺店,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能够将照片置放在水晶中的店。怀揣着兴奋,他要将它送给她,作为他们相识第一百天的礼物。

    他做到了,他累积起了这一百天。

    时钟敲响第十二下,他落寞的眼神滑过钟面落在水晶项链上。她又失踪了吗?

    “嘟嘟嘟嘟……”

    冷澈的空气中传来BBCall的呼叫声,是他实习所在小组的组长。“有暗杀事件发生,迅速赶往案发观场……”

    他不再犹豫,一头冲去了案发现场。跑进国际大厦,他按着电梯,久久没有反应,性急的他直接走安全梯,他箭步如飞,一层一层向上爬去,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猛一转身,他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的左后方一闪而过。他的脚步停在楼梯道上,困惑的眼想要寻出一点什么。冥冥中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要回头,不要探究,不要……

    “战来,你干什么这么慢?”冲他大吼大叫的人是战午,他的二哥——重案组组长,“都像你这样,就是有十个罪犯也跑了。”

    战来的眼神回荡在楼梯间,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嫌犯已经跑了吗?”

    “不跑难道还等你来抓?”没抓到罪犯,战午的口气显得很冲,“最近你都在干什么?工作的时间你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工作结束你不回家,在外面荡什么荡?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完蛋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的反应告诉他:没有!他陷入白己的思绪中,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有扇门堵在胸口,挥不去也推不开,他该怎么办?

    “我有事,先定一步。”丢下话,他不理二哥的怒吼,顺着心的感应,他老进电梯。电梯在迅速下降,那种超重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手揣在口袋里,他紧握着那串水晶项链,被握着的还有他的信心——相信她的心。

    黑暗的空间告诉他,她没有回来。靠在路灯的灯柱上,他躲进昏暗的角落里,像一个失了心的主人正在等待野性的猫咪回到怀抱。

    猫,很特别的动物。它的身上凝聚着所有宠物都不及的野性,无论你豢养它多久,无论你投注多大的感情。有一天,它要走了,它会走得干脆。没有留恋,没有贪恋,也……没有爱恋。因为,它是猫,最具野性的猫,酷爱自由的猫——无情的猫。

    她是猫……

    当星辰落下、当昏月转西、当黎明来近,当初阳升起,当他站到双腿失去了感觉,当他等到自己都忘了自己在等些什么。

    一双交叠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深入他的脑海,嵌进他的心扉——她,朵爱与一个男子拥吻在小巷那头。愤怒像成长中的小鸡啄着蛋壳,急着钻出。

    握紧,握紧手心,任蜷缩在冰冷中的水晶项链刺痛他的神经,直到鲜红的血染上透明的水晶。血的红沁出心的透明,这是证明真爱的方式,这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男子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手伸到腰间他似乎要拿什么。他的举止惊醒了朵爱,回过头她对上的是战来熊熊燃烧的怒火,而她的动作竟然是拉紧了身边的男子,像要说服什么,更像是在阻止男子的行动。推拒间,男子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越过她的头顶,他用一种警告似的眼神瞧了战来片刻,这才转身飞速地消失在巷口间。

    长长的小巷,沉默的二人,清冷的空气,妩媚的日光。

    “解释!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骗我的也好,给我一个可以自欺欺人的解释!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告诉我你并不爱他,告诉我……你只爱我——你说啊!”

    她看着他,眼神依旧是清澈的,透明得像一具玻璃娃娃,他在她的透明中看到了失去心的悲哀。

    水晶项链从他的手中滑出,带着他的愤怒与心碎砸到了她苍白的脸颊上,擦出一道骇人的血痕,接着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于直觉,她蹲下身捡起它,她的视线触及那镶嵌在水晶中的合影,眼眸一晃间,她温柔的心失了衡。细细抚摸着,她抚摸着它的体温,抚摸着透明水晶泛起的血红,她想擦去那点污渍,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被污染……爱,是不是再不复从前?

    想抬起头,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一个突来的拥抱让她的想法落空,他紧紧地抱着地,紧得似乎想要将她掐入自己体内,再不分开。

    如此热烈的拥抱却看不见对方的表惰,上帝送给人类最真挚的情感和最奇妙的表达方式。它让你有足够的机会去掩饰自己的心情或放纵情感地流淌——像他。

    “嫁给我!嫁给我……做我的太太,每天我去警局工作,穿着你为我熨好的衬衫,想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只为了叫你一声‘老婆’。”

    “我会早早回来,和你一起做晚餐,听你数落我菜做得难吃,还很坚持自己的做法没错;我会打着哈欠陪你看八点档的偶像剧,听你反复说这部片子真难看,第二天却又准点坐在电视前;我会陪你逛街,无聊地看你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机械地说着‘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我会在你生病的夜晚,抱着你冲向医院,累得气喘吁吁听着医生宣布只是一场小流感;我会和你一起打扫房间,在你的唠叨声中找机会偷懒……我们要一个女儿,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女儿,她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和清脆的笑声。我要教她一些防身功夫,以后不会被男生欺负。她要叫我的小侄子阿野‘哥哥’,她要甜甜地管老爷子叫声‘爷爷’,然后拿上饱饱的压岁饯,她要一天天地长成美丽的女子,她要看着你由我的‘老婆’变成老婆婆,看着我这个‘老公’变成老公公——除了死神,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笑了,那么满足的笑漾在唇边。他为她构筑了一个完美的梦想,或许平凡却打动了她的心。只是在拥有梦想之前,她还需要找回自己的自由。

    “给我时间,战来。请你给我多点时间,我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嫁你为妻,我需要时间。”

    她恳求的眼神被他归为再次的欺骗,惊愕然后是默然,最后他甩开她攀附在他身上的手,他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不要再骗我了!你放不下那个男的,是不是?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只是玩玩的对象吗?还是,你根本就在利用我?”他的眉头紧蹙,冷峻的脸僵在她的视野里,“你昨晚去过国际大厦……是吗?回答我啊!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朵爱打了一个冷颤,她的手指捂住嘴唇,连呼吸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她的表情已经将最真实的答案放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你不否认?为什么你不能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骗骗我?难道我对你就真的一钱不值吗?连骗我的心都被当成浪费?你太残忍……太残忍了……”

    将头埋在双掌间,这一刻连堂堂男儿也有了哭的冲动。深呼吸,他的胸剧烈地起伏着,积聚所有的力量他要找回割裂这段感情的勇气。“再见面,我是警察,你是罪犯,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他走得干脆,在石板路上留下沉重的脚步声。她瘫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水晶项链,那是她惟一能拥有的透明,如爱他的心一般透明。

    战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爱你。

    “战来,你是怎么搞的?我要你跟踪那个嫌犯,你居然跟丢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当警察?”现在的战午不是战来的二哥,而是警察局重案组组长。

    战来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低垂着头放纵神志在天上乱飞。他的心艰难地挣扎着,那条恍若时空隧道的小巷一再吸引他的身心,去与不去只差一个字,却调动了所有的纷乱。

    战午不客气地场起文件夹“啪”的一声打了下去,“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训你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在危险的第一线走得更长久。像你这样成天三心二意,说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就翘了。”

    决定了,工作结束后去那条小巷走一走,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如果遇见她,记得跟她好好谈一谈,之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的话失了分寸,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瞧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战午一个头两个大,“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再说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们可能要出任务。”

    答应着,战来站起身收拾收拾东西,作为实习警察,除非特殊惰况,否则他的身上是不佩枪的。

    兄弟两人尚未完全准备好,从总局发出的出发命令已经打响,又是一起暗杀事件。这次被杀的是一个黑道帮派的老大,看情形很有可能是黑道间为了争夺势力和金钱的一次黑色较量。战来的心隐隐揣着不安,跟在二哥的后头,他们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

    战午熟练地检视着现场,客观地加以分析描述:“从现场状况看,杀手的身手相当敏捷,一枪击毙正在情妇别墅中熟睡的肥老大。射击地点大概是对面的那栋楼,你们几个过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不等二哥吩咐,战来首先冲上那栋楼。他稳健的脚步飞窜在楼道中,他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模糊的瞳孔正在做着瞄淮动作。不要!不要再让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见血红了,不要!

    “战来,你干什么?你给我回来!”战午跟在后面大声地喊着。这小子没有经验,又容易激动,万一遇到什么事他根本没法子应付。既然叫不回他,只好他这个做二哥的跟上去了。

    到底是反黑组组长,战午三下五除二追上了战来,兄弟俩一齐向可能存在的射击点寻去。凭着本能,战午掏出了枪。

    他们本该向楼顶追去,可走到第九层,战来的神经却莫名紧张起来。猛地回过头,他燃火的双瞳看见了晃动的铁门,拔开腿他追了上去,战午紧随其后。然而,在下一个转角处,上帝演奏起了为他早己准备好的命运交响曲。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战来,他的眼看见了她苍白的脸颊,被水晶项链擦出的血痕已经愈合,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提醒着他曾伤害她的事实。移动视角,他看见了站在她身边阴笑着的男子,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已经拉开保险的枪。反应在这一刻归为零,他的脑中涌现出无数的幻觉,脚步却在这一刻定在了原地。

    “砰——砰砰——”

    让人耳鸣的两声枪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望着对手倒下,战来并没有如预期般感觉到疼痛,只觉得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让他难受。他的眼依旧是直直地面对着朵爱,在她悲伤的视线里他感到了不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一直望到自己的胸前,“二哥!二哥……”

    他的嘶吼伴着战午的血奔腾在他的胸口,温热的感觉伴随着血腥味刺痛了他的鼻子。抱着二哥,他的全身在颤抖,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倒下的男子冲着他再度举起了枪。

    “警察马上就来了,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朵爱抱着他向出口离开,最后撇过头望了她最爱的男子一眼,她知道她已经夫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战来的眼中只有渐渐被血染红的二哥,晃着他的身体。快点睁开眼啊,二哥!快点来骂我这个没用的三弟啊!是我的任性害了你,你不需要为我挡这一枪,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中枪的感觉真是该死的难受。”咒骂声从战午的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想坐起来看看自己受伤的情况却已是无能为力,“给我一支烟,三弟。”

    “我……我没有烟。”战来从不抽烟,抽烟的人是二哥。他摸索着从二哥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到他的双唇间,又去找打火机。

    在等待的过程中,战午呢喃成声:“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别给我们战家丢……丢脸……”

    找到了!找到打火机了!战来带着兴奋点起了一簇小小的火光,激动的眼目睹的是二哥的侧脸倒在他的怀中。血,从他的嘴中涌出,染红了烟蒂。

    点上那支沾了血的烟,他将它抽过来放到自己的唇边,狠狠地抽了两口,“咳咳……咳咳咳……咳……”

    浓烈的烟呛得他不断地咳嗽,胸口压着一股乌烟瘴气挥都挥不去,咳着咳着,他的眼红了,告诉自己:我没有哭,这是被烟呛的。

    我是战家的男人,战家的男人只会流血,绝不流泪,我是战家的男人,我是警察!

    几个小时之后,调动了战家在警察界的所有势力,动用了战午在重案组的威信,警局决定破格一次让战来这个实习警察带领整个重案组去搜索嫌犯可能出没的地方——那栋伫立在时空隧道中的小楼,朵爱的家,埋葬着战来真爱的坟墓。

    月上中天,这是一个皎洁的夜晚,星辰稀少,月色晴朗,预兆着这是一个无法平静的潮汐之夜。

    大队人马包围了那栋看起来很平静的小楼,战来带头冲了上去,一脚踹开大门,他精锐的眼扫视着周遭。所有的摆设都不曾动过,熟悉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鼻息间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混合了她味道的香昧。心,乱了一拍,握着二哥的枪,他暗示自己:不要再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蛊惑,再没有什么能触动我的神经,再没有什么!

    “搜!看看嫌犯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站在二哥的位置上,他自信是最值得信赖的领导者。我是战家人,我不能为战家丢脸。

    这边是厨房、洗浴间,那边是她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曾留有他的痕迹。眼潮泛湿,脚不受控制地踏入卧房。白色的床单整洁地铺在他的面前,爱干净的女主人将它整理得很好。敞开怀抱,它在等着男主人的归来。

    多少个夜晚,拥她入眠,在她的心上留下只属于我的记号;多少个清晨,醒来看见枕边有她,我竟想感谢上苍。这一刻,苍白的它却在嘲笑我的自以为是,错把邪恶当成神圣,错把丑陋当成美丽,错把利用当成相爱。

    不可原谅!用最清澈的眼说着最黑暗的谎言,用最清脆的笑声谋杀最美好的记忆,用最深刻的爱伤害最爱你的我——你不可原谅!

    战来握紧手中的枪,空出的手扬起那洁白的床单,从此后,爱,再也不来。

    碎裂的床单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耳听到几声细微的碰触从阳台那边传过来。警察的直觉让他跟了过去,推开通往阳台的门,他仔细寻觅看,下面一层的空场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点点光华,好像是……好像是珠宝的反光。

    水晶项链!那条他送她的水晶项链,这光芒是染血的水晶在提醒他妖女的存在。

    想都没想,他翻身从三楼跳到二楼,借着月色他看见了朵爱的发在风中飞舞,水晶项链攥在她的手心中,透过指缝,它将月光映入他的眠帘。原来,柔和的光华也能刺痛人的心,阖上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我是战家人,我是最优秀的警察,我要为二哥报仇……报仇!

    一个跨步他追了上去,皎洁的月色与阴沉的暗夜相互交叠,他在混沌间目睹了她真实的面目。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她的身手告诉他,她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真的要动起手来,战来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逃,他追,直至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他,她的眼依旧如孩童般清澈,望着它,任何人都似乎能感受到那被爱浸泡的清澈之心。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中的枪却毫不松懈。

    他们的中间隔着那盏古朴的路灯,每天守在原地的路灯见证了他们从陌生到熟识,从相识到相爱,从幸福到仇恨,直到互相伤害……

    “那个男人在哪儿?杀了我二哥的那个男人在哪儿?说——”他的眼充斥着红色,那是被战午的血染红的。

    她贪恋地凝望着他,久久不肯移开,直到她贪恋的视野中闯入黑洞洞的枪口。长吁一声,她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背后有庞大的势力,那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警察所能对付得了的。再等等吧!终有一天,你会等到你想要的结局。”只是等到那一天,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做你今生的新娘。

    她紧锁的眉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烦躁,晃动着枪,战来如野兽般吼叫着:“快点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你不说?相不相信……相不相信我会开枪杀了你!”

    “你不会。”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语气是那般坚定,手却紧握住了水晶项链。

    他甩动着发,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要一支烟。手指捏紧松开,松开捏紧,终于他的右手食指停在了扳机处。“跟我回警局,在那里,我会让你说出那个男人的藏匿地点。”

    “跟你回警局……不可能。”她的手臂快速地提起,手臂的末端停着一把枪,枪口对着他。

    她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宽容,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这一刻,他是警察,她是罪犯。“我再说最后一遍,跟我回警局。今天,即便面对你的尸体,我也要把她带到警局。”

    “我也再告诉你一遍,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你走,我还有事没解决。等这件事解决后,即便是死,我也愿意死在你手上。

    “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

    他右手的食指在颤抖,她竟先他一步扣动了扳机……完全是下意识地,他也扣了下去。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从此清澈的眼笼上一层悲凉。

    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心的位置,朵爱连发稍都冷到了最低点。血,汩汩地从她胸口的位置涌了出来,上天连让她爱他的机会都不肯留给她吗?

    没有!自己竟然没有受伤!战来慢一拍地感觉到左后方有人影掠过去,而这时,他的子弹已经射了出去……绝望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的眼在那片血红和自己手中沉甸甸的枪之间游定,这辈子他开枪击中的第一个人竟是她,竟是她!

    疼痛从胸口漫开,什么是心痛,他终于有了最直接的领悟。所有的力量从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流走,为了救他,她倒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不敢走近,不敢面对那双清澈如漫天星子的眼。

    就在这个的候,那只顽皮的小野猫闯入了他们的世界。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一样,一跳一跃间,它走到了她的手边。渐趋模糊的视线感觉到它的存在,她笑开了。“今天,你不……逃了……吗?”

    “喵呜——”

    弓着身子,小野猫蹭了蹭她的手指,她却连抚摸它的力量都没有。努力呼吸着人间的空气,她用最后的力量握紧了左手中的水晶项链——如果要去地狱,我可不可以戴上它再去。这一生,只有它曾真正属于我,请不要夺走我最后的、惟一的拥有。

    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痛苦的表惰,战来的心就这么被轻轻拨动了。抬起沉重的脚步,他想向她靠去。

    下一刻,一阵爆破声升起漫天烟雾,等到战来完全地清醒过来,警局的伙伴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而朵爱原本躺着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战来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喵呜!喵呜……”

    “有猫,怎么会有只小野猫?”

    将所有人的疑问丢给月光,他沉默着,几个大步跨到小野猫的身边,蹲下身子。他的手指触碰着那摊血,惟有那温热的感觉证明刚才的确有人曾倒在这里,被他击倒在这里。

    “呵呵呵——呵呵呵……”

    那是谁的笑声这般清脆地回荡在月色中?猛地站起身,他环顾四周,空旷的感觉让他回忆起那个漫天星辰的夜晚。月色啊月色,你为何要遮住星的光华?

    仰望月空,他寻找着星的踪影。朵爱,你在哪里?朵爱,这一生,你休想逃开。即便要铲除所有的黑道组织,即便要拿我的生命来拼,即便要跟天作对,我也要将你找出来。

    爱,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退路。

    第15话你知道我爱你

    十年有多长,在朵爱的身上书写出日复一日的煎熬。这是她第一百次出任务,结束了这次暗杀行动,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她要去找她的小猫,她要带小家伙去看猫爸爸。不过,在结束任务之后,她要出另一个重要的任务,杀最后一个人。

    “你又在想什么?”阴冷的声音通过对讲机震荡着她的耳膜,那是和她共同出任务的Barry。

    说是帮手,不如说是监督者,如果她的任务没能顺利完成,他将接她的手继续干下去;如果她有被抓住的可能性,他会在她的背后补上一枪。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哦!对了,他们之间还有另一种关系,威胁与被威胁人的关系。

    当初就是他从孤儿院将勉带进了那个庞大的杀手组织,是他将原本单纯的少女培养成了一级杀手,是他在知道她爱上了一个警察后,拿他的性命威胁她不能退出,也是他杀了战来的二哥——战午,还是他在紧要关头将她从战来的手中救了出来。更是他拿小猫的安全威胁她,让她再做十年的杀手。

    如今,十年期限即将结束,重获自由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摆在她的面前。杀人!依旧是杀人,这次杀的是卓冠堂堂主卓英冠的朋友津庭。

    说津庭是卓英冠的朋友也不很准确,作为卓冠堂一名普通的医生,他陪在卓英冠身边六年,顺便照顾少堂主卓远之。他在堂内的地位仅次于堂主,主持着整个后堂的一切事务。他用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所有卓冠堂的手下,他成了卓英冠的精神支柱。

    根据杀手组织千方百计得来的情报看,他身份的特殊与这次任务的艰难成正比。卓冠堂与龙门并称黑道两个黑帮,龙门门主虽然厉害,到底还年轻,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小毛孩,要不是身后有个吕叔撑着,早就被击垮。

    卓冠堂可就不一样了,卓英冠的严厉与权威是黑道众所周知的,这几年他将卓冠堂的势力扩大了两倍,明里的军火生意更是蒸蒸日上,金钱、权势、威信和精英培养策略为他树立了强大的后备力量。少堂主卓远之虽然不过是个九岁多的小孩,却已显示出强大魄力和掌控力。可以说,黑道的未来有一半已经在卓冠堂手上。

    由于卓冠堂严格的保密机制,外人并不知道这一切,杀手组织也是从顾客那儿了解到猎物的状况。面对手上所有的资料,朵爱的心中升起一份奇异的感觉:如果真的有人能撼动这个杀手组织的根基,那一定是卓冠堂。

    没有让思绪继续延续下去,Barry提醒她目标出现。趴在树丛的中间,相隔几十米,朵爱通过远程瞄准仪注视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他是外国人?墨绿色的眼,发微泛着金色的光芒,远望去更像是一层明媚的光打在他的黑发上。

    突然间,他默默地转身对着树丛方向淡淡地笑了,荡漾在晚风中的身影有着天使的沉静。迷雾般的笑容敲开了她的心,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如果世间真的有天使,他的名字该叫米迦勒,神与人类心中的天使长。

    端着枪,她右手的食指在扳机的缝隙间游移——杀人早该是我所习惯的一件事,为什么面对不熟识的他,我竟会犹豫不绝。朵爱,你不能徘徊,你还要用他的性命换回小猫的安全,换回你的自由,换回两个人的幸福。即便他真的是天使,你也要杀了他。地狱,本就是你命归的方向!

    “如果你再不动手,就由我来了。”Barry的声音窜进她的耳中。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瞄准目标,她的手指搭上了扳机。

    “津庭叔,你在这儿?爸刚才找你。”

    一抹黑色的身影闯入她的瞄准范围内,是个小孩,难道他就是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不管他是谁,这突然闯入的黑色破坏了她的计划。停下射击的动作,她等待下一瞬间的机会。

    小男孩的瞳孔泛着沉沉的黑色,脸颊上的表情严肃得不像话,紧抿的唇角勾起薄薄的一条线。他就像一团黑笼罩着整个庭院,站在津庭的身边,却毫无半点和煦的感觉。说他是黑道未来的接班人,真的一点不错。

    津庭以身高的优势打量着面前的远之,心底泛起忧伤。有时候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照顾这孩子三年,却很少看见他笑。不!他也有笑的的候,冷笑、嘲笑、阴笑、苦笑、蔑视的狂笑、面具般的微笑……只是,从未见到他真心地大笑过。

    是世间再没有什么让他可以开心一笑的,还是他早已忘了笑的感觉?看着九岁的孩子,有时候他甚至以为他已经是个十八九岁,历经磨练后的青年。成为卓冠堂未来的接班人,真的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吗?

    半蹲下身子,津庭拉过他的手,撩去袖子,他看到了预料中的红肿。“你今天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男孩不说话,随意地拉下袖口。黑色的眼眸望着远方,朵爱首度发现一个孩子的眼神竟可以如此深不可测。

    “其实你不需要如此拼命的。”津庭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你很优秀,你是卓家百年来惟一一个八岁就有资格拥有卓姓的人。你完全有资格做卓冠堂未来的堂主,这是大家都认同的事。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你还只是个九岁半的小孩啊!”

    “我不要给爸丢脸,我要证明我卓远之是卓英冠出色的儿子!”

    孩子的坚持比任何一个大人都来得严重,津庭妥协了,“那你受伤的时候要告诉我哦!津庭叔帮你擦药,直到将你照顾得完好无缺,谁让我是你的津庭叔呢!”

    “不要。”帅气的小脸倔强地翘到半天高,“总有一天,我不会再那么容易就受伤,我要成为一个可以保护津庭叔的男子汉。所以我才不要跟你说呢!丢脸。”

    才多大一点的小孩子,就知道讲面子,真是受不了,津庭再次妥协,“那我给你找个妹妹,让她帮你包扎伤口,这总行了吧?”

    小小的卓远之沉着脸很认真地想着,半晌他抬起头望向津庭,眉宇间有着庄重,“你要和爸生小孩?这么说津庭叔你的肚子也会一天天地大起来?那你怎么能确保一定生妹妹?如果生下弟弟怎么办?要我用跆拳道功夫踢死他吗?”

    “噗嗤”一声,朵爱忙掩住嘴巴,确定没有人听见她实在抑制不住的笑声。即便卓冠堂的少堂主再怎么怎么厉害,终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的脸加上玩味十足的言谈,他很有搞笑的天赋。

    津庭就没有想笑的冲动了,他只是觉得很无奈,为什么这小子感情细胞就这么匮乏,一点也不像他。“谁说要生一个妹妹?咱们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啊!那里有很多被人遗弃或者父母双亡的孤儿,咱们找一个比你小一点点的女孩做妹妹,好不好?这样你受伤的时候就能告诉她啦!”

    “不要。”小男子汉别过脸去,“我才不要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受伤呢!那我这个哥哥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我要教她功夫,让她不被欺负。在教她功夫的过程中,我要她在我面前受伤,我为她包扎。”

    “难怪你是英冠的儿子呢!跟他一个德性,小恶魔一个。”如果不是知道远之的身世,他简直以为这小子就是英冠的亲生儿子。不仅是容貌上,就连做事的强势和恶魔的本质都如出一辙。不当卓冠堂少堂主,天都不容啊。

    无奈地皱了皱眉,大天使在恶魔面前妥协了,“那你以后就找个陪伴你一生的人,让那个人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包扎伤口,好不好?”

    摸着男孩的头,他将心中的感觉借着手的温度传递给黑影,“远之,答应津庭叔,等你遇见了那个人的时候,记得……记得把你的眼泪、笑声都留给她哦,全部哦!”

    津庭的话撼动了朵爱早己冷却的心,曾经她拥有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是她!是她亲手毁了那份情谊。十年,她整整等了个年,等着那一切重回生命中。等得她心力憔悴,等得她疲惫不堪,等待的力气就快用尽,她却没有亲自去追求的勇气。或许,结束了这次的任务,赢得了自己的自由,她会带着小猫去找他。不惊动他,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了!

    心中有了目标,她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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