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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那金毛瘦鬼小白脸是小英的男朋友?老子算什么东西?心里想着,嘴皮不停哆嗦:“那……那……我呢?”
小英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什么?”
鲁板急了,难道小英一直都不明白他的心思?可是要出口“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这话板板说不出来,他只有傻傻地站着,手里还拿着一块豆腐皮和一根竹签,小英好像身子有些不适,稍为一动就“唉哟”轻呼一声,板板丢掉手里的东西,伸手想扶,又缩回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平时不爱脸红的小英,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脸红?
他又追着问:“看你脸红红的,是不是发烧了?里边有感冒药,我给你找去。”
小英头一回没敢正眼看他,脸上发烧,使劲摇头道:“你别管了,我不是感冒!快去干活,呆会儿胖姐起来要骂人。”
鲁板见小英发怒,压着担心,开始重新穿串子,时不时偷眼看看小英,见人家脸上时而甜笑,时而苦恼,时而悠悠叹息,好像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板板大惑不解,生怕小英是得了什么怪病。手下动作加快,赶紧把活做完,问问小英到底怎么回事。
等他手里停下,胖姐起来了。
这一整晚板板心神不定,好几回把菜端错,他在想小英是不是故意找个人来气他?怨他没有表白?有可能!平时小英跟他这么要好,虽然没有从嘴里说出来,可大家心里有数,小英肯定明白他的心意。
接连三天小英没有出去,板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干劲,恨不得别让小英摸水。
可惜好景不长,第四天,胖姐刚睡下半个钟头,那天陪小英回来的金毛就来了。冲小英挤挤眼,招招手,小英丢下一句:“板板交给你了!”解下围裙就跑。
板板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瞅着两人转过巷子,板板一咬牙,也跟着冲了出去。他想看看小英究竟有没有伙同外人骗他。
悄悄地跟在两人身后,也不知道前边的路怎么走,七弯八拐,穿堂过巷,幸好两人走得慢……可两人走得慢的原因是他们差点搂成了连体婴儿。板板在后边看得火冒三丈。
终于两人迈进了一座小平房,看样子是金毛的住处,外边是大铁门,两人进去后就把门关上。
正文 第九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上)
板板无比着急,就像只找不到家门的狗一样,在铁门外团团转,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半点法子。咬咬牙想去捶门,可又觉得不甘心,四处乱瞅,见平房侧边有道小门,板板跑过去,轻轻一推,没关!
蹑手蹑脚,小心谨慎地溜进去,这是平房的邻居,这会儿只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在门前玩,见板板进来,眨巴着眼睛很好奇,没有出声询问,板板扯扯嘴角,勉强笑笑,指指隔别的平房。
小孩笑道:“你也想看妖精打架?走,我带你去!”
板板大惑不解,什么妖精打架?轻声询问道:“你看过妖精打架?”
小孩翻翻白眼,做出一付你白痴的样子:“男的和女的脱光了,一上一下干坏事儿。就叫妖精打架,你真笨!”
板板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两只腿不由自主地迈动,六神无主地跟着男孩子往二楼走去。
看小家伙的模样,应该是经常偷看,熟门熟路地把板板带进一个小房间,轻声道:“这是我家客房,你小声点,万一被听到就看不成了。”
板板点点头,他现在矛盾极了!既想看又怕看,心头希望小英没和金毛玩妖精打架,可不看他又好奇两人在干什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小孩子把脑袋凑往窗户,一大一小就这样趴在窗前动也不动。
这是座老房子,小平房是后来建的,老房的窗户正对平房,中间的空隙不大。对面平房没有挂窗帘,而且窗户是打开的。十月的汉江,秋老虎发威毫不逊色盛夏,板板两人所在的老房挂了绿窗帘,窗帘上挖了两个洞。
那小孩让开一个,平时他可是独享的,不过看在板板是同道中人份上,今天显得很大方,把那个大洞让给板板。小孩早就想跟人说,可生怕被大人骂,精彩的妖精打架,场面热烈,战况空前,可惜只有他一个人独赏,这滋味儿不好受啊。
小英跟金毛坐在床上,两人在聊天,声音压得很小,金毛的手揽着小英的柳腰,偏着头,凑在小英的耳边说话,偶尔还伸出舌头舔一下小英的耳珠子,弄得小英扭来扭去,板板看得大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小孩歪下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别急嘛!就快开始了。”
金毛先是亲亲小英的脖子,然后慢慢地滑动到脸宠,再是脑门,脑门……雪白的脑门,板板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接着就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英闭上眼,脸色红得就像秋天的晚霞。板板呆呆地看着,小英白玉般的脑门被金毛亲了,大眼睛也被亲了,接着是娇俏的鼻子,还有那粉嫩嫩的小嘴……
明显看到金毛把舌头伸进小英的嘴里搅和,就像工地上的水泥搅拌机,板板的呼吸开始沉重,因为金毛边亲边摸,按住小英的胸脯,板板觉得自己的心就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痛……
鲁板在心里呐喊:不要摸,不准摸,不能摸,求求你……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胸腔中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他的灵魂,控制住他的行动,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看着金毛的手伸进小英的裤子……
衣服解了,里边只穿了件胸罩,鲁板第一次看到小英的奶子,两团白面球上点着两颗樱桃。美得让人眩目,美得让人眩晕,板板屏住呼吸,有些害怕,又无限渴望地、贪婪地看着小英的上半身。
两团下来是平坦光洁的肚子,胸与腰之间的线条产生一种极具诱惑性的美感。再下去……就是男人的天堂,也是男人的地狱。
对于板板来说,时间就像过了几万年,看着金毛趴在小英的身上,像公狗耸动母狗,像他家的公牛耸动张老八家母牛。然后板板心就像被捅了一刀,金毛刺入小英的身体有多深,板板的心就被捅入多深。
板板昏糊中听到一声脆响,来自内心深处,同时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他不知道有种情绪叫做悲伤。就像小时候他家的牛跑了一样,这种感觉胜过牛失踪几千几万倍。他的心被捅得血淋淋,没有痛,只有麻木,刚才的妖精打架很激烈,听得到两人的喘息声、呻吟声、低哼声、吼叫声,配着肢体的动作,这场面比录像来得真实。
板板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双眼发直,踉踉跄跄地走出小孩家,小孩一直在兴奋地跟他讨论刚才的战况。板板走出门,走出巷子,小英是他老婆,他把小英当作婆娘,刚才的事就算他再无知,也明白小英是在偷人。
板板的脚不受指使,他张着嘴,呼吸变得很困难,走在巷子里,再转进巷子里,无数的巷子,就这么走啊走啊,脑子里完全空白,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痛也没有悲伤。
走啊走啊,天边晚霞慢慢地暗淡下去,夜色开始笼罩城市,板板还在不停地走,没有目标,没有终点,不累也不饿。他就这样毫无意识地迈步,也许走着走着就能走到老家后边的树林去,就像小时候一样,抱着香樟树,诉说自己的梦想,坐飞机、坐轮船、坐火车、坐汽车。看看高楼大厦,见识一下城里人。
终于穿出了巷子,前边就是长江大桥,呼啸而过的车子,惹不起板板任何兴趣,要在以往他肯定会饶有兴致地询问“这是什么车?一小时能跑多远?”车尾灯拖着摇曳的光芒消失在桥的另一头。
板板走上桥,他还是没有累,一直走啊走啊,走到桥中间,远远听到轮船的汽笛声,看着江面上的灯光,板板终于停下脚步,抓着桥栏,脑里陡然呈现出金毛耸动小英的画面,板板仰头向天狂吼:“啊……啊……啊……”声如狼嗥,眼泪夺眶而出,他一直没有去想“为什么?”
板板不会分析,更不会推测,他单纯地以为小英是他的老婆,老婆偷人,被别的男人日了,他亲眼所见!
板板趴在桥栏上放声大哭,泪如雨下,这会儿他感觉到痛了,血淋淋的痛,撕裂的痛,心啊肝啊全被扯成几大块,再揉成皱巴巴地一团,然后被人丢在地上狠劲地踩,那人就是金毛!
板板从小到大没有过仇恨,跟弟弟鲁根也算不上仇恨,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杀人报复,纯朴的少年除了悲痛欲绝,好像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在这个城市里,被人骗走他的工钱,被人偷走他的爱人,而且小英的样子显得无比舒坦。
板板唯一的发泄就是冲着滔滔江水开骂,学他母亲那样,边骂边哭,边哭边骂,心里越来越绝望,板板觉得什么都没有了,生有何欢?死有何苦?他再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想把所有的痛苦挥开,可是妖精打架的场面竟然无比生动,就像在他脑海中生了根,落了魂。一次次重映,一次次捅得他心血乱洒。
板板噢噢地狂叫着,爬过栏杆,翻身跳下。
解脱了……这是板板最后的念头,江水被他砸起一个大大的浪花,银白色的水线四处飞溅,生命因此而终结!板板从小生长在山里,别说游泳,一年洗澡都难逢几次。板板落水的时候就被砸昏过去,然后身体被水包围,陷入无尽的冰冷和黑暗中……
梦里的片断支离破碎,时而看到他大打响火机,照亮了黑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时而看到鲁根抢肉吃,嘴巴动得飞快,然后扑入娘的里怀里讨好;时而他看到张老八坐在白瓷的马桶上,使尽全身力气,挣得满脸通红,还是屙不出屎来;时而他又看胖姐笑嘻嘻地递来一碗面条,亲切万分看着他吃完;然后就看到了小英,光亮洁白的额头下边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俏鼻子皱起来,冲他吐吐舌头……可画面一转,就看到小英紧闭着眼,轻轻地呻吟,叉开雪白的双腿,金毛趴在她的身上,屁股就像缝纫机的针头……
然后他看到自己从长江大桥上一跃而下,跳入滚滚江水中。王麻子脸上带着微笑,板板听不到他说什么,他以为自己死了,王麻子来接他,看着老头儿一摇三摆走向自己。
板板开口想问,可王麻子笑道:“痴儿,痴儿。万千红尘有何可恋?既然你被骗得这么惨,我就帮帮你,以后谁也别想再骗你。”说罢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点向板板的眉心。
鲁板只觉得一股硕大无比的力量贯脑而入,头上就像插了成千上万根针,每根针尖都能明显感觉到,偏偏他又叫不出来,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想抱头、想疯狂,想拔掉插在头上的针,此时哪还顾得上王麻子。
头痛欲裂,板板觉得嘴巴已经张到不能再张开的地步,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清醒无比的痛,痛,痛!就是没法子昏过去,偏偏睁不开眼睛,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脑子里时而光芒万道,时而七彩闪烁,时而又掉入无尽的黑暗。
“啊……”板板大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顶棚上一盏油灯晃来晃去,板板呼呼喘气,这会头已经不痛了,相反,脑子非清醒,转头四顾,发现自己睡在木板上,还有身上的衣服被脱个精光,而且这木房子还晃来晃去。
板板猛地撑起身子,我死了吗?这是哪儿?我应该躺在棺材里呀!板板开始打量这间木房子,前后通风处挂着帘子,狭长的屋顶呈圆型,高度只容人弯着身子,板板有些疑惑,此时竟然听得到江水流淌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阵阵马达声。板板壮起胆量叫道:“喂,有人吗?”
正文 第九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下)
等了半天依然没有反应,一阵江风吹来,掀开帘子,这会儿正是早晨,只见一个头戴斗笠,干瘦佝偻的背影,拿着一把网兜,迎着晨光不停地打捞江里的垃圾。动作轻缓,虽然慢,但是每次都会捞起不少杂物,倒进身旁的筐子里。
板板心想,老子没死?扭着脖子感觉,确实没死,心跳还有,身子也是热的。村里老人说人死了全身冰凉,而且没有影子……伸出手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有影子。肯定自己还活着,板板也不是笨得一无是处,马上就想到自己跳下长江大桥后,肯定是这个老头把自己救了。
板板小心谨慎地叫了几声,可老头一点反应都没有,非常专注自己的工作。板板没法,只好回头寻找衣物。他初步确定自己是在一艘船上,而且还是张老八跟自己说过的垃圾船,他的衣服晾在船尾,板板把身上的被子双折起来围住下身,刚要起身,船身开始晃动,脚下站立不稳,一屁股摔下去。
可能是感觉到船身晃动,老头转过身来,一脸的黑红斑,眼睛就像板板他大一样红,可能是长期点油灯的结果,红红的鼻子上坑坑洼洼,典型的酒糟鼻,嘴里几颗黄牙。板板跟他的眼神一接触,心里坦然而悟,原来是个哑巴,俗话说十哑九聋,刚才自己叫他,肯定没听到。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板板马上就惊怔不已,我怎么知道他是个哑巴?此时哑巴走了进来,拍拍板板的肩头,指指自己的嘴,然后憨然笑笑。板板呆呆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板板突然想起梦中的王麻子,头皮背皮阵阵发麻,还有那种头痛的感觉,哪是做梦啊!如今还真实地留在记忆中,板板想想就心里发寒。不经意中再次扫过哑巴的眼睛,哑巴竟然在想他是不是傻瓜?
板板忍不住说道:“我不是傻瓜!”
哑巴吃惊地看着他,他会看口型,他知道板板说什么。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语。过了好一阵子,板板指指船尾,哑巴急忙点头,昨晚他收船的时候,刚好经过长江大桥,板板就摔在离他不远的江里。哑巴用捞垃圾的网兜把板板拖上船,然后帮他脱掉衣服,塞进船舱。
穿上已经被江风吹干的衣服,板板通过哑巴的眼睛已经了解到被救经过,救命之恩呐!从小他大就说,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话他不懂,他大也不懂,意思就是要报恩。
板板坐在船头,他不习水性,在船上有点站不住,暂时帮不上哑巴,当然他没有出现晕船现象,让哑巴打算看看笑料的希望落空。从哑巴的心思中,板板知道他是个孤寡老头,本姓张,生下来就是个哑巴,已经快七十了,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当地政府可怜他,弄了艘垃圾船让他维系生计。
对于看透哑巴的心思,板板经过开始的不解,慢慢坦然,梦里的王麻子说以后再没有人骗他。他不以为意,骗不骗有什么关系?小英已经成了别人的婆娘,金二鬼子也跑得无影无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无所谓了。
板板想起未来很迷茫,别说没钱回家,就算有路费钱,他也没脸回去,自己偷跑出来,大肯定会生气,挨打不怕!关键是被人说,要知道村里人背后说的闲话太恶毒,绝不能丢脸。何况他只远远地看飞机从天上划过,不亲手摸摸,不去坐坐就不算完整。
坐在船头就这么发呆,江水从船舷轻快地流动,一夜之间历经生死的板板,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反正跟哑巴也说不上话,到了中午时分,哑巴做好饭,可是板板端起饭的时候,一点胃口都没有,被哑巴逼着吞了两碗下去,哑巴是个好人,这点板板心里清楚,这会儿哑巴就在想要不要收留他。
“哑巴,我帮你捞垃圾,帮你做饭,你暂时收留我。”板板说这话的时候无比淡然,既没有张老八邀去拾荒的羞怒,也没有胖姐收容时的惊喜。昨天那幕妖精打架仿佛跟他无关。
哑巴点点头,咧着嘴微笑,他的心情不错,因为板板的身板结实,看得出来是个有力气的家伙。
从下午开始,哑巴教板板如何在船上保持稳定,板板不笨,没多大会儿已经习惯,接过哑巴手里的网兜,开始在江面上打捞垃圾。
江水里经常会漂着卫生巾、避孕套、内裤,还有各种各样的酒瓶、汽水瓶,塑料口袋、烂菜叶等等,从哑巴的心里板板得知,哑巴前前后后在江里捞起过十几个胎儿……
板板恶毒地猜想,金小英会不会跟小金毛打个胎儿,正好让自己捞着呢?
到了傍晚,经过长江大桥时,哑巴拍拍板板的肩膀,指指长江大桥,无声地笑着,板板也笑着,他昨晚就是从这儿跳下来的,鲁板从这儿跳下来,以后就再也不是原来的鲁板。两人整个下午没有一句对白,语言对于两人来说显得多余。
哑巴住的地方在铁路局职工大院后的江边,一座从旧轮船上拆下来的铁皮房子,基脚用角钢从江水里支起来,既是哑巴的小码头,也是他唯一的家。
回到船房,哑巴让板板做饭,指给他米在哪儿,菜在哪儿,佐料在哪儿。哑巴进入保离板隔开的房里,帮板板搭床。
哑巴很喜欢自己的油灯,他这辈子生在活无声的世界,对于光亮特别珍惜。板板吃完饭,躺靠在门口,哑巴收拾完家什,泡了杯浓茶,示意板板一起喝。两人就这么坐着,一个抬头看天,一个盯着***辉煌的城市。
秋夜的天高爽而深远,蓝墨色的天幕,一弯月儿静静地悬挂,几颗星星稀稀疏疏伴着孤月。江边的芦苇丛中偶有蛙儿扎水的声响,还有嘎嘎的叫声,虫儿也追着秋天歌唱。
板板想起胖姐,那个亲切的老板娘,也许应该跟她说一声,可是小英呢?板板眨眨眼睛,算了,就当我昨晚已经死掉。板板喝口茶幽幽地叹口气,顺着哑巴的目光看向江对面的城市,板板心里一阵迷茫,张老八说以后可以到废品收购站找他,可是板板不想这样子出现在老八面前,为难人家已经很多。
哑巴在想什么?他在回忆童年,回忆小时候的汉江,回忆父母领着他过江避难的岁月,回忆父母的音容笑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哑巴拍拍板板,示意睡了。两人进到里间,地上打了两个小地铺,板板脱鞋,和衣而眠,他想尽快睡着,去问问王麻子,为什么要把他的头弄得那么痛?为什么要让他看到别人的心事?
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哑巴的鼾声响起,板板还在看着黑暗中的屋顶,那儿有条锈迹斑斑的裂缝,就像一道伤口,然后就看到了小英垂下矜持的头,眼里露出柔和的笑意。板板的眼角悄悄滚出一颗泪珠,今晚如果能看到王麻子,他一定求王麻子教他功夫,不管对方是人是鬼。
第二天,清晨七点,哑巴拍醒鲁板,两人煮面条过早,收拾一下继续开工。路过一片江边的青草地时,哑巴指给鲁板看。板板明白,哑巴是说那些胎儿被他埋在这里。
如果昨晚我死了,哑巴肯定也会把我埋在这儿,这时候板板“看”到哑巴的心思,这里曾经是他家的滩地,他死后想葬在这里。
板板非常认真地对哑巴说:“你放心,等你死后,我给你做付大棺材,把你悄悄葬在这里。”
哑巴听得两眼发亮,他问板板会做棺材?板板笑道:“当然会,家传手艺,可惜城里人都要火化,不兴这个。”
想起做棺材,板板忍不住叹口气,他好歹也算个手艺人,现在跟老八一样四处捞垃圾,分别是一个在江上,一个在城里。
不知道老八现在过得怎么样?自从工地分开后,老八一直没回来过,估计是不好意思。
板板抢过哑巴手里的舵盘,哑巴开始教他怎么开船,这是条老式的柴油船,属于汉江市江口区环卫站,每月固定供应柴油,昨天板板就看得眼热,这会儿哪还忍得住,站在船头,板板抖擞精神,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操作交通工具,虽然只是一艘垃圾船。
船走过长江大桥,板板回头看看桥上,嘴角抿起一丝笑容,眼神竟然让人心酸无比,十八岁的少年正是青春正好、激情飞扬,可如今却散发出一种历尽沧桑悲凉。他不懂诗情画意,更没有豪言壮语,吐不出几句唐诗宋词,也整不来无病呻吟的浪漫,他现在的心思不需要表达,也不需要有人理解。
板板的嘴角笑意越来越浓,忍不住张嘴:“呦喝……喔……”哑巴看着他叫,笑得不行,不断用手拍他的背,冲他比出大拇指。
哑巴的心里冒出一句话“好男儿志在四方!”板板侧头看向哑巴,点点头道:“对!好男儿志在四方!这话说得好,呦喝……”
一条小破船冒着黑烟,轰隆隆地在江上行驶;一个少年迎着江风,昂首挺胸;哑巴指指江边,示意板板停船,两人把船靠近停好,然后板板挥舞起网兜开始干活,哑巴从舱里摸出一根钓鱼杆,不知道从哪里整来几条蚯蚓,挂在鱼钩上开始静坐垂钓。
板板捞完后,回头看看哑巴,神情肃穆,就像入定的老和尚,盘腿坐在船板上,手里的钓杆无比稳定。哑巴就像一尊雕塑,长江、小船、斗笠,一人一杆,哑巴手一抖,一条细鳞鱼卷曲身子落在船板上不停翻腾。
正文 第十章 故人已乘黄鹤去(上)
板板不停地挥着大网兜,一堆堆垃圾很快砸满箩筐。忙到中午时分,哑巴拍打板板,让他去生火,一个铜质的小火锅,哑巴不知道从哪儿拎出一袋子木炭,倒进水,生火,剖鱼,再拿出几截新鲜的竹筒,将淘洗好的米倒进去,再塞入木炭中。
板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竹筒饭,饭里透着一股子青竹的香味,鱼汤无比鲜美,板板几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哑巴张开嘴,无声地大笑。总共四筒饭,板板一个人吃完三筒。他不停冲哑巴比大拇指。
吃完饭,两人把垃圾运到岸边的垃圾场,然后空船又往江上游去。就这样直到傍晚,由板板驾着船,慢慢驶回船屋,这一天收工。晚上同样在船屋外边,一杯浓茶,两个沉默的人,一个仰望夜空,一个凝视江岸渔火。
板板心里充满了迷茫,跟哑巴在一起,绝对是宁静的生活。除了今天中午的“大餐”,驾船已经没了兴致,捞垃圾更是没有意义。
板板看向哑巴,伸出手拍拍对方的手背:“你这儿有木工工具吗?我想给你做付棺材。”
哑巴点点头,板板从他的内心中了解到,哑巴船下有一套工具,那是解放以前造木船用的。
板板看着船屋后边的几块方木,这是哑巴在洪汛期从江水中捞起来的,上游的林区为了节省运费,经常会将木材放到江中漂流,所以偶有几根“漏网之鱼”也很正常。
这是上好的楠木。板板揭开塑料布,开始打量木材。哑巴从船底把工具箱搬出来,推刨,板斧,锯子,直角尺,墨线盒等一应俱全,板板接过手的时候,忍不住微微发颤,将近一年了,终于再次摸到这些工具,慢慢地伸出手拿起斧头。
斧身漆黑,这样的板斧按说应该锈迹斑斑,但是这把斧子很特别,哑巴也不知道,这点板板可以肯定。他提着斧头,全身热血沸腾,信心百倍地走向江边,找了一块较大的石板,沉住气,凝神静气,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哑巴带着欣慰的笑容,静静地观看板板磨斧。一块块坚硬的肌肉在板板赤裸的上身鼓起,随着斧刃在石板上来回磨动,他的身上仿佛有种山一般的庄重和肃穆。一小时过去,板板在磨;两小时过去,板板还在磨;满天星光闪闪,板板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
哑巴先去睡了,板板继续在石板上挥着斧头,一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板板石雕般的脸孔总算出现了一丝笑意,他不知道手中斧子是什么原料打造,但是他知道这把斧头绝对是好东西。
同样大小的斧头顶多只有十几斤,而这把看上去不起眼的黑斧头最少有五十斤。等哑巴醒来后,板板晃晃手中的斧子说:“我给你做付最好的棺材,你把斧头送我吧?”
哑巴点点头,指指木工箱,意思是这些从此以后全归他,板板欣然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板板白天帮忙捞垃圾,晚上则搭起架子做棺材,这次他做得特别慢,整整三个月才完成基本的模子,那些精雕细刻的活计还没开始。
经江水泡过的木头再晒干后显得很松脆,幸好是楠木,上好的材料。经过板板不懈的努力,总算在过完年后宣告成功。
哑巴看着属于自己的棺材,眼里忍不住放出贪婪的光芒,虽然还没有上漆,但是露出的原色,配合棺材的形体,显出无比高贵的气质,对,就是高贵!虽然这只是一个死物,一堆木头组合成的器具。奇#書*网收集整理但就这样摆放在那儿,竟然有种无比森严的、高贵气质。哑巴就像抚摸孩子一样,手指轻柔地抚摸棺盖。
哑巴紧紧地趴在棺木上,这东西就是百年后常眠的家,王侯将相也不能例外。板板无比满足地看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半年前跳江的痛苦,在每晚风雨无阻地活计中挥散一空。哑巴的眼泪无声地流出,一滴滴洒在棺木上。
哑巴在心里不停地向板板道谢,他很喜欢这盒棺材,很喜欢!
所以当天晚上哑巴不顾板板的阻止,坚持换上一身新装躺进棺材,他想先试试,活着试试,感觉一下如此精美的棺木究竟有多舒适。
结果第二天早上板板醒来时,哑巴已经去世,但是他的脸上不像王麻子那样,青黑死气,而是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这是板板见过的第三个死人,第一个是王麻子,板板被吓得尿裤子;第二个是火化厂的死人,让板板在城里做棺材发家致富的愿望彻底落空;哑巴是第三个,但是板板一点都不害怕。
他把哑巴死了的消息带到垃圾场,环卫站的站长跟着板板来看望哑巴的遗体。当他见到这样一盒精致的棺材时,同样惊怔不已,板板没说这是他做的。环卫站长一再追问,板板只说不知道。
接下来就由政府进行安埋,可是板板死也不让人把哑巴拖去火化,他告诉周围的人,那边的江滩地是哑巴家的,他的遗愿就是埋在那里,谁也不能把哑巴带走,哑巴是好人,不应该被烧成骨灰。
环卫站长左右看看,参加哑巴葬礼的人只有十几个,这些都是他的手下,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然后把板板拖到一边,悄声说:“这样吧,我们明天来,如果到时候不在了,我也没办法!你明白吗?”
板板摇头,环卫站长瞪他一眼:“就是说你今晚把人埋了!反正手续都已经办完。还有,这条船我要收回去,你自己重新找事做吧。”环卫站长心里想什么没有瞒过板板,他清楚地“看”到站长的得意,又可以照顾一个亲戚了。
人走完了,一直到深夜,板板用一根麻绳套着棺材,下边用圆圆的滚木支撑,慢慢地朝江滩地拖去,那儿已经有人帮忙挖出了坑,板板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把棺材拖到坑边。他已经累得差点虚脱,将棺材埋入坟中,挖土,填实,再竖起一块木板,有站长的墨宝。
天亮了,板板跪在哑巴的坟前说:“哑巴,你是我的恩人,我给你磕头。”
生活还要继续,环卫站长派人来把船开走,这个船屋从此后属于板板,而且哑巴还留给他三百多块,这是哑巴的工资,至于哑巴一直以来存的钱,板板没有追问,他也不想再问,人死财灭。
哑巴死后,江边的船屋再没人过问,板板没有朋友,他也不想交什么朋友,哑巴的死就像投入江水中的一粒石子,微微一圈涟漪后,无声无息,仿佛这个世界从来不曾有这么个人。
接下来板板将哑巴生前的东西全部烧毁,然后重新整理船屋,还有好几十斤大米,油也还有,从此后这就是他鲁板的家,来了一年多,总算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拥有了一个家。
板板收拾起木工工具,整理好衣服,朝最近的农贸集市走去,他要买把锄头,买点菜种,江滩地还有一亩多,鲁板看得出来,这块地很肥沃,种点白菜、黄瓜、葱之类的常用蔬菜,生活应该能够应付过去。
过了一个月,板板收获第一批大葱。到四月的一个早上,板板扛起两捆大葱往农贸市场赶去。
这是一家效外的农贸集市,板板来过很多次,最开始是哑巴带他来买菜买肉,后来都是板板一个人。
板板第一次卖菜,虽然有过麻辣串的打工经历,可这次是自己的生意,他显得非常紧张,四处张望,最后找到一个瘦小少年的身边,这儿的位置空着,瘦小少年横眼看着他:“俺这儿不许摆!”
山东话!板板在建筑工地上听过山东工友的口音,他笑笑:“兄弟,帮帮忙。”
瘦小少年不像那些粗壮的山东大汉,而且他的表情很凶,两条眉毛倒竖起来,眼睛瞪圆:“俺说了!这儿不许摆!滚到别处去。”
鲁板一下就犯了倔:“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
少年看着挺胸抬头,满身肌肉盘结的鲁板,他心里有些吃不准,这个牛鼻子家伙很有气势!少年哼一声,往旁边挪开:“好狗不插道,俺警告你,不许跟俺抢生意!”
鲁板这才发现少年也是卖大葱,什么同行相忌的道理他哪里懂?但是板板“看”得出来少年心里确实怕他,万一动起武来,绝对要吃亏。板板忍不住得意地哼了一声,这时他竟然看到少年在心里不停地臭骂他。
板板一把纠住少年的衣领,用力一拧,对方被他整个提到空中:“你敢在心里骂我!小***,你信不信我揍你?你再骂一句!你管老子怎么知道的,你要是再敢在心里骂,老子保管揍得你吐隔夜饭!”
少年吓得脸色发青,两手用只使劲扳动板板的铁爪,脚不断往板板的大腿上踢:“你凭什么说俺骂你,你凭什么……”
板板见四周的人开始围过来,生怕别人说他以“大”欺小,冷哼一声,嘴里还骂道:“你才是***,你才是神经病,你妈才是婊子。”
少年无比惊奇地看着鲁板,这家伙能看透俺的心事?他心里不断猜想,反倒忘了骂人,板板放开他,蹲在地上,围观的人眼看没啥搞头,渐渐散开。
少年蓄了一头长发,眉清目秀,就是嘴唇稍显厚实,下巴翘起来,看人的时候,老给人一种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错觉。鲁板暗骂一句“望天狗”!
少年身子骨太单薄,肩骨和锁骨将衣服顶起来,刚刚鲁板拎他的时候,心里秤量,最多只有八十斤,瘦皮猴子。
还别说,这小家伙如果长结实点,弄身体面的衣服穿上,跟那些有钱人家少爷或者高官子弟相比,毫不逊色。
两人不说话,板板不时瞅两眼对方的下巴,少年则盯着板板的鼻子看,但心里再不敢骂半句,这家伙的力气太大,刚刚揪住他的时候,全身都快散架了。
正文 第十章 故人已乘黄鹤去(下)
“大师傅,你听听俺的口音,这可是正宗的山东大葱,你全要的话,俺便宜点,俺一早上没吃饭,蹲不动了。”少年的表情无比真挚,买葱的人是餐馆里的采办。
板板冷眼旁观,少年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冷笑,暗骂这小***真是会骗人,这么小就当骗子!不过听到听后边那句,板板本想揭穿他的心思一下就没了,这少年确实饿。
少年卖完大葱,得意地向板板扬扬下巴,冷哼一声,撒腿走人。板板呸了一声,继续蹲着,他也不像少年那样,有人经过就热情打招呼,有人问就套热乎,爱买不买,这可是劳动人民的农产品。
也有人问价,可板板实在不能忍受,他是按市场里的最低价卖的,可还是有人跟他还价,哪怕少两分钱也行。板板干脆不理人,你爱买就买。
可是他不知道买菜的人往往很少走回头路,逛一圈菜市场,基本上就把想买的菜购齐。可能他的大葱价格最低,人家就算想买又懒得回头找他,反正一家人也用不了多少,多几分钱,少走点路。这就是人的心理,有时候斤斤计较,有时候又显得特别大方。
一直蹲到中午,菜贩子眼见板板不会卖菜,存心想占便宜,于是主动靠过来说:“兄弟,我看你不大会做生意,要不你全批给我?”
板板也觉得闷气,菜市场里嗡嗡地吵得不行,有的人为了三分钱挣得脸红脖子粗,看起来西装笔挺,人模人样,连买带拿,专朝那些老实本份的农民汉子下手。板板越看越生气,要是碰到一年前,说不准他已经路见不平,开口相助。
幸好他还知道自己嘴巴笨,没有多管闲事,如今有人主动买葱,板板也不想担搁:“你给个价。”
对方也没有过分欺他,每斤比板板的要价少两毛钱,板板图省事儿,全部批给了菜贩子。
临走时,菜贩拉着板板说:“兄弟,我看你是实在人,也不像是本地的,我跟你说,这卖菜啊,你得研究顾客心理,有的人天生爱占小便宜,特别是来买菜的人,讨价还价是习惯,你要让他觉得占到便宜,还要装得非常吃亏,这样,你才能卖得快,明白不?”
板板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菜贩拍拍他的肩膀:“好一把劳力,看你这身板,怕有两三百斤的力道!往后卖菜直接找我,喏,我的摊位在那儿。记好了!”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机灵地打听人家的姓名,然后尽快拉拢关系,可板板不懂这些,傻愣愣地点点头,然后买点肉直接走人。
第二天板板早早起床,扛着锄头往江滩走去,还没到地头,板板大叫一声,飞跑过去,他的菜地已经一片狼籍。
看情况是遭贼,白菜被挖走一半,大葱没了,小葱没了,香菜没了,其他的全部遭殃,可恨的贼,带不走就全部毁灭!
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几个月的劳动成果被人捣毁,板板气得全身哆嗦,扔下锄头往农贸市场跑去,找到昨天的菜贩打听,没有消息,又在农贸市场像发疯的野牛,围着菜摊不停地转,他的菜他认得,哪棵白菜什么样他心里清楚。
找了一早上,踪影全无,板板气极,恨极。就像当初金二鬼子挟款私逃,这次板板连犯罪分子是谁都弄不明白。他把所有的恨意全归于城里人!这些城里人真是没道理,不便宜就毁了人家的劳动成果,一怒之下,板板跑去派出所报案。
结果反被民警同志狠狠地批评了一番:“你没有暂住证!没有身份证!没有职业!你就是三无人员。还非法种菜,这地是你的吗?你凭什么在江边开地?”
板板没有办法,只得去找那些一起捞垃圾的人给他作证,民警同志这才放过他。报案不成反被批,末了还得交五十块钱办理流动人口暂住证。
板板走回船屋的时候,越想越迷糊,到后来彻底蒙了!我的菜被人偷、被人糟蹋你们不管,还说我非法种菜?这是哪门子道理?老子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还不如那些贼?不帮我抓凶手,反过来敲诈我办暂住证。板板不会再哭,他已经开始麻木,这就是大城市。
把地里的烂菜全部收集起来,挑出还能食用的清洗干净,然后放入干净的缸子里加盐,密封。
忙完这些后,板板躺在屋外的船板上,江风徐徐,只有这样的时候,才属于板板,静静地聆听江水东逝,看远处的蛇龟山,还有碧蓝的天空,星月慢慢升起,白昼消失,夜晚来临。
种菜地的事情板板已经没有希望,民警虽然说得不好听,可是道理他懂,这地就算属于哑巴,如今哑巴死了,地只能收归国家,而且那地早被水利局征用。至于是否征用,板板不懂得去查问,也懒得去查。
板板开始思量,必须找活干,不能坐吃山空。
第二天,他夹起木工箱往城里走去,板板没有目的,就像一只在城市中飘来荡去的游魂,孤苦无依、茫然无绪。
快到二环的时候,有人冲板板叫道:“喂,擦鞋!”
板板茫然地看着对方:“擦鞋?你要木工吗?”
那人瞅了他两眼,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是擦皮鞋的。”
板板呆呆地看着人家,等人影都看不见了,板板总算转过弯来,高兴地挥挥拳头,对!老子从今天开始去擦皮鞋!
擦皮鞋他见过,广场边,马路旁,公园里,餐馆中,无处不见擦鞋大军。一块钱一双,三分钟搞定,一只鞋油一块二,两把鞋刷,还有破毛巾,绒抹布,几只牙刷和水瓶,一个塑料凳子。至于工具箱,这难得倒板板吗?
想好就干!现在的板板不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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