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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露越擦越使劲,恨不得把杯子擦碎。
白朗宁从坐下就一直盯着依露手上那只杯子,他闷声不响的坐了五六分钟,依露也闷声不响的擦了五六分钟,手上的杯子换也没换一只。
白朗宁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依露开口说。
“换只杯擦吧!这只再擦就被你擦被了。”
“要你多管。”
依露头也不抬,换了只杯子,又开始擦了起来。
“依露,来杯酒怎麽样?”
“哗”地一声,杯子与酒瓶一起滑过来,正好停在白朗宁面前。
白朗宁接住酒瓶,皱眉问道:“没有好的吗?”
依露白眼一翻,说:“小小一名探员,摆什么臭架子,那种高级酒你喝得起麽?”
白朗宁微微一笑,随手将原封没动的五万三千五百元港币,一起抛了过去。
“哎吆,白朗宁你抢了那家银行?”依露捧着钞票,匆匆忙忙赶过来问。
“用不着大惊小敝,这不过是一个月薪金而已。”白朗宁满不在乎的说。
“一个月薪金怎会这麽多?”依露急急追问。
“别小看了我,目前行情翘得很哩。”白朗宁含笑回答,脸上充满得色。
“白朗宁,”依露担忧的说:“别想一下把人敲死,做事情要图个长远打算呀。”
“喝,”白朗宁笑眯眯说:“口气倒活像个管家婆。”
依露眼睛又瞪起来了,钞票往衣袋一揣,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碰”的一声,摆在白朗宁面前,回身远远走开,又不理他了。
白朗宁耸耸肩,满满斟了一杯,脖子一仰,整个倒了进去。
依露三步并成两步地赶上来,一把将酒瓶子抢过去,急声说:“这种酒要慢慢喝,怎能像你这么灌,成心醉倒是麽?”
“醉了也好,免得看人家白眼。”
依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葱指在白朗宁头门一点,娇声说:“讨厌鬼,这回姑且原谅你,下次再敢不听话,哼,看我饶你才怪。”
“放心,下次总督亲到,也请我不去了。”
依露咬着小嘴想了想,从怀里抽出几张钞票,朝白朗宁口袋一塞,俨然太座风范,说:“不能给你太多,免得花到女人身上去。”
白朗宁做了个苦脸,哼也没敢哼一声。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依露伸长粉颈朝外瞄了瞄,低声说:“土皇帝来了。”
白朗宁慢慢喝着酒,连头也不回。
轰然一声,店里全部不过十几个客人,几乎全部站起来。
丁景泰哈哈一笑,高声说:“各位慢慢喝,喝够自管请便!酒帐算我的。”
众人谢了一声,一个一个溜了出去。
丁景泰把大钞往依露手里一塞,坐在白朗宁一旁,笑问:“战况如何?”
“丁兄,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吧。”
丁景泰吃了一惊,急问:“为什么?”
“差点命都送掉。”
丁景泰忽地站了起来,大声问:“对手是些什么人物?凭你白朗宁和解超两人还吓不倒他们?”
“还有萧朋!”
“三个?”丁景泰惊得手指乱动,差点把枪拔出来。
“别紧张,别紧张,”白朗宁把丁景泰接到座位上,大笑说:“丁兄完全误会了,我说的送命,并非由於战况凶险,而是差点被笑死。”
“究竟是怎么回事?”丁景泰楞楞的问。
白朗宁便将当时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丁景泰听得哈哈一笑。
突然,丁景泰的笑声就像被刀子切断般,一下停了下来,冷冷说:“看来杨文达第一个目标是我丁景泰了?”
“错了,是我。”白朗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管他对谁,反正总免不了要大干一场。”
“丁兄,咱们也来个警匪大合作如何?”
“哈……”丁景泰一阵敞笑,说:“刚刚做了一天人,马上就神气起来了。”
“不过这次合作,你丁兄难免要吃亏的。”
“没关系,如何干法,尽管说出来。”
“第一、派出你帮中好手,日夜守在林公馆四周,碰到不顺眼的就干,惹出麻烦自有冯大律师替你打官司。”
“可以,第二条。”
“找几个身手俐落的人,随时跟踪我,我落脚在那里,叫他们马上与你连络,然後你再派出大批人马,严守一旁,就像保护太上皇一般,免得我白朗宁吃冷枪。”
“好家伙,讨起便宜来了。”
“怎么样?办得到吗?”
“你白朗宁的事,还有什么话说,我一定像保护土皇子一样,尽量不叫人欺侮你。”
两人相对大笑一会,丁景泰伸出三个指头。
“第三条!”白朗宁看依露已经不在,悄声说:“由你丁景泰亲自负责保护依露安全,免得遭人绑架。”
丁景泰怔了怔点头说:“放心,包在我身上,第四条呢?”
“没有了。”
“什么?”丁景泰哇哇大叫说:“这算那门子合作,简直是我中环帮全体总动员,专门保护你白朗宁嘛。”
“吃不起亏就算了。”
“好吧,跟你白朗宁台作,明明知道吃亏,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呢!”
“如此一来,杨文达也就再没闲空找你丁景泰麻烦了。”
“总算没亏光。”
这时,依露亲自瑞着两盘炒饭走过来,往台子一摆,笑嘻嘻说:“晚餐我请客。”
白朗宁真的饿了,马上大吃大嚼起来。
丁景泰却朝着那盘东西拼命皱眉头。
依露笑眯眯问:“是不是东西太坏,不合您丁大哥口味?”
“谁说的?只要他白朗宁能吃,我了景泰为什么不能吃?”
说罢,果然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去,只是那付苦眉苦脸的吃相,看得实在令人心酸。
(四)
白朗宁一直陪依露坐到深夜二点钟,酒馆的生意不但未曾中断,反而更热闹起来。
依露芳心急得冒火,却又不好赶客人走路,只有眼巴巴挨着。
白朗宁忙了一整天,实在有点疲倦,不断连连呵欠。
依露看在眼里,心里又急又痛,硬把他拉进房里,让他自己先睡下。
客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盛,可是老板娘依露却越来越愁。
两个雇用的酒保,也忙的晕头转向,里里外外跑个不停。
依露身在酒台,心在房间,不时赶进去开门看看,见白朗宁好好睡在床上,才放下心又依依不舍地走回来。
客人出出进进,依露也出出进进,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
眼巴巴盼着客人走光,依露亲自熄灭里外灯火,拖着娇慵的身子走回房里,已经快天亮了。
本来这段季节,正是酒馆生意最旺的时期,平日经常做到清晨方歇,依露所以发急,不过急着要早上床吧了。
换上睡衣红着脸蛋,半喜半忐忑地窜进被窝,像条小猫似的蜷伏在白朗宁怀里。
白朗宁睡眼未睁,双手便开始高山平地的搜索起来。
“嗤嗤”的桥笑声,紧张的喘息声,不停地发散出来。
忽然房门又响了。
“白朗宁,白朗宁。”
“什麽事?”
“警署萧警官在外面等,好像说林家出了事。”
白朗宁“嗖”的一声,跳下床来,拼命睁开惺忪睡眼,伸手把枪抓在手里。
“白朗宁,不要去,不要去嘛。”
“抱歉,职责所在,非去不可。”
“还没到上班时间嘛。”
“外面有人在等。”
“白朗宁,”依露急声叫着:“你不是说总督亲到,也请你不去麽?”
“可是外面等的人不是总督,而是萧朋啊。”
依露气得牙根发痒,随手抓起枕头,狠狠朝白朗宁扔去。
白朗宁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了,拉开房门,提着裤子就往外跑。
“白朗宁,这次我再也不会轻轻饶过你了。”依露恨声高喊着。
可是这时的白朗宁,早已爬上萧朋警车了。
依露越想越气,抓起东西拼命往外抛。
转眼之间,高跟鞋、三角裤、尼龙袜、奶罩……等等,通通飞到门口透空气去了。
铁汉.红颜
(一)
蒙蒙的曙色里,车子吃力的爬上半山,足足走了二十分钟,直到天色已亮,才爬到整整 占了一条长街的林公馆。
走上平坦的横路,车速也快了很多。
突然萧朋喝了声小心,轮胎一阵“吱吱”乱响,车子转进一道宽大的铁栅门里。
一进大门,白朗宁的视线不禁一亮,自然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一片微微起伏的花园,占地足有里许方圆,地上铺满了绿油油的茵草,中间夹杂着一些 五颜六色的花木,看上去有如历身仙境一般。
一幢奶油色的平顶洋楼,远远耸立在花园尽头,也正如仙境里的宫殿楼台。
白朗宁这是第一次到林公馆,虽然他自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景色,也不禁被林家 的气派吓住了。
车子开了几分钟,慢慢停在楼房门口,吕卓云匆匆赶出来,把车门打开。
“这位是吕卓云,认识吧?”白朗宁指着吕卓云问萧朋。
萧朋看了吕卓云半晌,大声说:“原来你躲在这里?上次我来过一次,怎麽没碰上?”
吕卓云露齿一笑,说:“我胆子小,见不得大人物,藏在里面没敢出来。”
萧朋在他肩头上捶了一拳,含笑与白朗宁并排走了进去。
绿油油的地毡,绿油油的墙壁,连天花板都是一水的绿色。
“这林雅兰是怎麽搞的。”白朗宁皱眉说:“活像从泥巴里窜出来的一样,跟绿色分不 关。”
“真倒霉,”林雅兰忽然出现了,正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翘着嘴,怨声说:“昨儿 晚上睡前没祷告,害得人听了一夜枪声,一早又挨上骂了。”
叁人微微一笑,一同迎了上去。
“白朗宁,”这叁个字在林雅兰嘴里喊出来,充满了洋味,“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
“忙着把钱用掉!”白朗宁理直气壮的回答。
林雅兰笑了,笑得比花还美,声音比唱歌还动听的说:“如果你不知节俭,这辈子也发 不了财。”
“还好,我一直不想发财,免得那些坏人乱动我脑筋,也免得夜里听枪声,早晨挨保镖 骂。”
“哟,没想到你的嘴巴也厉害。”林雅兰几乎把身子贴在白朗宁身上。
白朗宁急忙退了两步,不敢再跟她搭讪,他发现这小丫头难缠得很。
可是林雅兰却像对白朗宁特别投缘,非要找他说话。
“白朗宁,”林雅兰的手指,差点碰到萧朋的鼻子:“这是什么人?”
“警方第一高手箫朋。”白朗宁看她那付大剌刺的神气,皱眉说:“他的枪法最厉害不 过,你若对他无礼,如果他要打你的黑眼球,子弹就绝对沾不上眼白。”
林雅兰吐舌说:“原来也是四把枪里的人马。”
萧朋走上来,指着林雅兰的鼻子,说:“白朗宁,这丫头是谁?”
白朗宁笑着说:“她就是林大小姐林雅兰,你千万不可对她无礼,她的钞票足够把你们 警察总署买下来。”
萧朋笑了笑,规规矩矩对叁人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门外,扫视一下被子弹打得伤痕累 累的墙壁,低头宽进车厢,风驰一般驶去。
白朗宁凝望着渐渐开远的车影,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当年初到香港,刚刚登 上码头的滋味一样。
“白朗宁,你的房间在楼上。”吕卓云说着,领先走了上去。
“就在我的房间隔壁。”林雅兰接了一句。
白朗宁笑了笑,跟随吕卓云爬上软绵绵的楼梯,走进香喷喷的卧室。
叁人刚刚坐定,电话铃已响了起来。
吕卓云伸手抓起听筒,听了一阵,脸色立刻变了。
“白朗宁,我们又被些不明来历的家伙包围了。”
“别紧张,可能是自己人,叫他们上去问问。”白朗宁镇静的说。
吕卓云挂上电话,一直楞楞的望着白朗宁。
林大小姐一旁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哼着流行歌曲,非常开心。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吕卓云听完,脸色果然轻松下来,笑着说:“白朗宁,你的神 通越来越大,怎度连土皇帝的御林军也给调了出来?”
“暂时借用几天,如果情况再严重,说不定把九龙主,四海龙王的人手都调来。”白朗 宁得意的说。
“哟,我的保镖好威风。”林雅兰唱着说。
“大小姐,我要睡一觉,你请回房休息吧。”白的宁被她唱得心烦,有意赶走她。
谁知没把林雅兰赶走,反将吕卓云唬了出去。
“没关系,白天你尽管睡,我替你保镖,晚上我睡,你再替我保镖,如何?”林大小姐 竟然开起白朗宁玩笑来了。
“我要脱衣服了。”白朗宁成心吓吓她。
“请便,要不要帮忙?”林雅兰笑嘻嘻问着,白朗宁一气之下,真的大脱特脱起来。
林雅兰笑眯眯瞟着他,神态自若得很。
白朗宁一面脱衣,一面瞄着她,最後脱得只剩下一套内衣裤,林雅兰仍然一付悠哉悠哉 的模样。
“林大小姐,你真的不走?”
“我们女孩子都不怕,难道你还害羞?”
白朗宁一气之下,汗衣也扒了下来。
“哎唷,你怎么真脱?”林雅兰的脸红了。
白朗宁理也不理她,又开始作出脱内裤的样子。
“哎唷,等一等,我要出去。”
白朗宁停住手,问:“你不是要给我保镖么?”
“哎,你这人睡觉怎么连内衣都不穿?多难看?”林雅兰娇嗔的说。
“自己不懂欣赏,还说难看,真是少见多怪,”林雅兰啐了一口,嘴里骂声:“缺德鬼 。”
急急推开通过浴室的门,穿回自己房里。
(二)
早晨起来一睁眼,林雅兰一定站在门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一泛的望着他,洗睑也要被瞟 着,吃饭也要被盯着,到外面察看一下地势,林雅兰也要站在阳台上瞄着他。
对林雅兰来说,白朗宁就好像她刚刚买回来的大玩偶,弄得白朗宁没办法,只有尽量少 和她接触。
“吕兄,林大小姐的脑筋有没有问题?”白朗宁偷偷把吕卓云拉到无人之处问。
“很正常。”吕卓云诧异的问:“有什麽不对?”
白朗宁把那两只大眼睛的情形,说了一遍,吕卓云听了,摇头叹气说:“白朗宁!不必 太认真,林大小姐可怜得很,孤单单一个人,每天生活在惊吓中,连出外散散心的自由都没 有,以她的年纪说来,正是个好玩的大孩子,却硬将她闷在家里,你叫她如何打发这漫长的 日子?白朗宁,万一她找你麻烦,马马虎虎让她点算了。”
白朗宁叹了口气,不禁对林雅兰生出了同情之心。
吃过午餐,林雅兰又出现在白朗宁的门前了,一双大眼睛又开始看他。
林雅兰有两个爱好,第一,特别喜欢听唱片,第二特别喜欢踢拖鞋,常常把电唱机连开 十几个小时,也常常将拖鞋踢上半天,那鞋子往上一踢,在空中翻几个筋斗,又会穿到她脚 上,就像白朗宁玩枪那麽熟练。
“大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谈不过你,看得过你,所以不谈,乾脆看。”这就是她对付白朗宁的办法。
白朗宁凑过去,笑看说:“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老老实实答覆我,今天晚上带你去 ……散步,怎么样?”
“散步有什么意思?”林雅兰无精打彩说。
“那么你喜欢干什么?”
“夜总会坐坐,舞厅泡泡还差不多。”
“好吧,只要你回答得令人满意,到那里去玩都可以。”
林大小姐又高兴了,一直催着白朗宁快问。
白朗宁取出一张纸,往林雅兰面前一摆,说:“把你男朋友的名字都写出来。”
林雅兰怔了征,说:“写男朋友的名字干吗?”
“想知道一下他们的姓名。”
林雅兰肩膀一耸,难过的说:“早都跑光了。”
“没关系,以前的也好,现在的也好,随你写,写得越多越好。”
林雅兰想了想,抓起那张纸,跑回房去,过了一会,果然写了满满的一张。
白朗宁高高兴兴的接过来一看,气得一阵乱搓,摔在地上,原来满纸上面写的都是“白 朗宁”。
林雅兰得意的“咯咯”一阵桥笑,笑的开心极了。
“大小姐,帮帮忙好不好?”白朗宁真拿她没办法,高兴就笑,不关心就哭,只有趁她 高兴时求她。
林雅兰笑够了,眼睛一翻,问:“你急着要他们的姓名究竟干什麽用?”
“保护他们。”
“不必,让他们都死光算了。”林雅兰恨恨的说。
白朗宁苦笑了笑,说:“他们死活不管,难道你不要出去玩玩么?”
林雅兰被他说动了,眼睛转了转,问:“是不是要写出最好的男朋友姓名?”
“当然。”
“好吧。”说完,又跑回房去了。
这次出来,果然写了叁个人的名字。
(叁)
“白朗宁!算了吧,这几天外面乱得很。”吕卓云有点担心的说。
“吕兄放心,我早有防备。”
吕卓云苦笑着坐进车厢前座,白朗宁陪林大小姐坐在後面。
车子一开出大门,马上有两台车子跟缀上来。
“要不要把後面的车子甩开?”司机问。
“不必。”白朗宁安然说:“别开得太快,叫他们跟上来好了。”
吕卓云不安的紧抓住枪柄。
林大小姐拼命挽住白朗宁的手臂,脸蛋都吓白了。
白朗宁知道她已经被前叁次的凶险吓破了胆,所以一直在安慰她。
车子开进闹区,林雅兰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一路上东张西望,好像对香港的市街已经陌 生了。
车子在新加坡大舞厅门前停下,林雅兰高兴得跳了起来。
“舞国艳后白丽娜”的七彩霓虹,一闪一闪照射着林雅兰的俏脸,更增添她几分兴奋神 色。
舞厅里的侍应生,匆匆迎上来,正想拉开林大小姐座车的车门,一路上跟踪在後的两台 车子已然赶到,车身尚未停稳,一名壮汉已从车厢里窜出,一拳将那侍应生推开。
另外十几名大汉,也通通跳出来,把林大小姐的车子团团包围住。
吕卓云抽出他那把左轮,焦急地望着白朗宁,林雅兰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白朗宁怀 里发抖。
“别怕,是自己人。”白朗宁大声安慰两人,伸手将厚厚的防弹玻璃窗转开。
立刻有名大汉弯身说:“白朗宁,稍等几分钟,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得先布置一下。”
身旁另一名大汉,从窗口递进一具电晶体遥控对话器,说:“白朗宁,我们大哥要找你 谈话。”
白朗宁接在手里,把天线往窗外一送,里面已传出一串洪亮的笑声。
“白朗宁,要跳舞为什么不到咱们自己舞厅去,新加坡那地方杂得很。”
“没关系,有你丁景泰保驾,十八层地狱也去得。”白朗宁笑声回答。
“你这小子就会计算我,这次我被你坑惨啦。”丁景泰哭一般的声音传进白朗宁耳里。
白朗宁笑笑说:“丁兄,出几个人陪小弟打打前阵,你也并不吃什麽亏,说的这么严重 干吗?”
“哎,人手当然算不了什么,我丁景泰不是糊涂蛋,还会不明白麽?惨就惨在你那要命 的第叁条了。”
“第叁条?你现在那里?”
“当然在飞达,既已答应你白朗宁,不来行麽?”
“可是依露有什麽失礼之处?”
“唉,别提啦,提起来真伤心。”丁景泰那苦兮兮的声音,听得白朗宁都有些心酸。
“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朗宁,一定是你昨夜里练错了功,把她给得罪了,今天一直把个漂漂亮亮的脸蛋拉 的比马脸还长,柜子里的好酒不肯拿出来,硬把连四海龙王洗脚水都不如的东西朝我杯子里 倒。老弟,替我想想,凭我丁景泰怎能喝这种酒?昨天那盘炒饭已经倒足胃口,今天又让我 喝这种洗脚水,怎么吃得消么?”
白朗宁哈哈笑说:“那就乾脆别喝算啦。”
“没那么简单,喝得慢一点,她都要赶人。”
“这么说来,只有委屈你丁兄了。”白朗宁知道依露的扭脾气一发,难应付得很,除了 对丁景泰抱歉外,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唉,你白朗宁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就是真的洗脚水,也只有提着鼻子朝下灌。”说 到这里,突然语声一紧:“来了,来了,好吧,你跳你的狄司可,我喝我的洗脚水,下次再 谈。”
“卡”地一声,声音断了。
白朗宁笑着收起天线,把遥控对话器还回窗外大汉手里。
这时又有两辆高级轿车停下来,男男女女跳下一大堆,男的西装笔挺,女的花枝招展, 活像一群富豪之家的子弟。
窗外大汉弯身轻轻说:“老五已先进去清场,再等两叁分钟就好了。”
白朗宁仔细一瞧,那堆花花公子果然都很面熟,其中一人正是中环帮的老五飞刀江静。
吕卓云听得楞了楞,叹息说:“丁景泰这家伙真不简单,中环帮被他搞得比二年前更有 声势了。”
白朗宁点点头,说:“丁景泰这人雄才大略,这几年中环帮被他治理的景景有条,俨然 香港第一大帮,足可与九龙王隔海对峙了。”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吕卓云含笑说:“据我所知,丁景泰不是个好讲话的人。为 什么独独买你白朗宁的交倩?”
白朗宁悠悠叹息说:“凭丁景泰的地位和身手,大可不必买我白朗宁的帐,与我为友固 然天下太平,与我为敌也兴不起什麽大风波,只是这几年来,我们四把枪之间,内心早已滋 生了一股浓郁的友情,见面时大家冷言相向,背後却彼此关怀无异手足,如今解超与他,为 了两帮利益问题,闹得势同水火,萧朋又摇身一变而为警方大员,两人都与他日渐疏远,唯 有我白朗宁依然如故,於是他便将对四把枪的情感,全部灌注在我一人身上,处处关照,事 事忍让,既怕我突然变成仇敌?又怕我为仇敌所害,说起来,他的友情,实在令人感动。”
吕卓云听得不断的点头。
林雅兰却似懂非懂,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白朗宁发楞。
这时,车门突然被拉开,四周大汉也分散开来。
叁人一起跳下车子,大摇大摆走进舞厅大门。
迷人的气氛,动人的音乐,鼓舞起林雅兰寂寞已久的芳心,还没见到舞池的影子,便在 白朗宁怀里扭摆起来。
吕卓云一旁笑笑说:“白朗宁,你陪大小姐去跳吧。我要守住电路,免得你们乐极生悲 ,跳进鬼门关去。”
“不必了。”身後突然露出个娃娃面孔,笑嘻嘻说:“我早就派人把守住了。”
白朗宁头也不必回,听声音就知道是飞刀江静,摇首说:“那种地方,普通人手应付不 来,还是把你那位公子兵请回来跳舞吧。”
飞刀江静怔了一下,扭头仔细打量吕卓云一眼,惊声说:“我道什么人被白朗宁捧上了 天,原来是吕大将。”
“不服气麽?”吕卓云翻着白眼说。
飞刀江静摆摆手,说:“唬我没用,有本事到我大哥面前去耍。”
“丁景泰有什麽了不起?”吕卓云把眼一瞪:“那天我端着枪去找他,看他还拿什么神 ?”
说罢,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白朗宁也被林雅兰拖开,只剩下飞刀江静,楞楞站在那里,突然从怀里取出对话器,躲 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把天线拉了出来。
(四)
“白朗宁先生,好多天没见了。”衣帽间小姐接过林大小姐外衣,对白朗宁笑眯眯说。
林雅兰瞄了白朗宁一眼,说:“原来你常常来。”
白朗宁笑了笑,不声不响牵她走了进去。
“白朗宁!怎么这么久没来,白丽娜……”侍应生突然发现林雅兰,急忙收口,干笑说 :“我给二位找个好位子。”
林雅兰瞟了白朗宁一眼,说:“原来你是舞国艳后白丽娜的熟客。”
白朗宁耸耸肩,拥着她跟随侍应生走去。
两人被带到紧靠舞池的位子坐下。
乐台上奏着强烈的热门乐,舞池里跳着疯狂的狄司可,变幻不定的灯光,照耀在舞池里 一张张充满兴奋的脸上,虽然近乎狂癫,却充份表现出青春的活力。
白朗宁并不大喜欢这种调调,除了故意寻白丽娜开心,硬拉她出出洋相外,平日还是喜 欢跳跳贴面狐步舞,他认为唯有贴得紧紧的狐步舞,才能达到既开心,又实惠的目的。
“白朗宁,请白小姐过来一块坐坐吧?”舞女大班凑上来说。
以往白朗宁也常常带女朋友来玩,每次都要请白丽娜过来同坐,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 对象也不同,舞女大班当然不知道。
白朗宁含笑摇摇头。
待舞女大班一走,林雅兰笑笑说:“看来交情蛮不错嘛。”
白朗宁乾脆以行动代表回答,推开椅子,一步一步朝池中摇去。
林雅兰身子还没站直,已经开始摆起来了。
白朗宁身子扭动中,两眼却不停的四周察看,直待江静等人一对对摇过来,将两人围在 中间,才安心下来。
林雅兰好像早将身边的危险完全忘记,拼命扯动着那付美妙的身段。直跳得脸上汗珠滚 滚,身子依然扭的有劲得很。
音乐停了,林雅兰柳腰丰臀还在微微摇幌。
“大小姐,算了吧,人家都在看你呢。”白朗宁笑着说。
林雅兰俏脸一红,赶快躲进白朗宁怀里,轻轻说:“跟你跳舞真过瘾!”
“是麽?”白朗宁含笑问。
“嗯,”林雅兰点头说:“既安全,又神气。”
“真的?”白朗宁故作惊容问。
“当然是真的,”林雅兰认真说:“冯朝熙背後虽然说你是活土匪,我看却一点也不像 ,土匪那有你这么英俊潇洒?那有你这麽威风?以前我爸爸有很多将军朋友,看起来都没你 威风呢。”
“以前你有很多男朋友,也没我英俊麽?”白朗宁趁机套问她。
林雅兰冷哼一声,把头朝旁边一摆,不出声了。
音乐又响了,白朗宁正想开扭,却发现是慢拍子。
“扭不成了。”白朗宁耸耸肩,说:“是狐步舞曲!”
“放心,”林雅兰笑嘻嘻说:“这种贴面孔舞,更是我的拿手好戏。”
果然,没等白朗宁伸手过来,林雅兰已经将他的颈子搂住,脸蛋也凑了上去,那股调调 ,连舞国艳后白丽娜也要稍逊几分。
柔和的音乐,柔和的灯光,与方才的疯狂情调完全不同了。
林雅兰整个身子紧贴在白朗宁身上,连两条大腿也非等白朗宁的腿贴上来,才肯挪动。
渐渐她连眼睛也闭上了,闭的紧紧的,就像真的跟情人来跳贴面舞一样。
白朗宁被她弄得非常尴尬,既不能照贴,也不便推却,只好睁着眼睛活受罪。
突然,白朗宁发现两道明亮的大眼睛远远朝他扫来,仔细一瞧,正是老相好白丽娜。
两人远远的便开始打暗号,白朗宁更是连转带拉的带着林雅兰朝白丽娜移去。
白丽娜也渐渐凑过来,一看林雅兰那付消魂相,小嘴一撇,转了几转又不见了。
乐声一停,林雅兰立刻放开紧抱白朗宁的手,轻笑说:“怎麽样?贴得不错吧?”
“好是好,却把我害惨了。”白朗宁苦眉苦脸说。
“给你便宜占还不好,怎说我害你?”林雅兰不开心的说。
“唉,”白朗宁故意叹了口气,说:“被你贴得几乎喘不过气,全身血液循环加速,一 颗心差点从喉咙出来,直到现在还跳得厉害呢。”
林雅兰听得“嗤嗤”一笑,说:“真的?让我摸摸看!”
说着,当真伸手穿进白朗宁西服衣襟,朝里摸去,谁知没摸着那颗跳跃的心,却摸到一 只冷冰冰的枪柄,吓得她急忙缩手回来,娇声埋怨说:“整天揣着这东西干吗?”
“压住心脏。”白朗宁取笑说:“方才如果没它帮忙,心脏早就跳出来了。”
林雅兰又是嗤一笑,送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瞟的白朗宁真有些心跳了。
音乐一只接一只响,两人也一直的跳,连座位都没曾回去过,一连跳了十多只。
跳到後来,白朗宁实在吃不消了,硬把她抱了回去。
两人回到座位,刚刚坐稳,白朗宁立刻发现白丽娜坐在他不远的对面,正对他眯眯微笑 ,白朗宁一面逗着林雅兰闲聊,一面朝白丽娜瞟去。
白丽娜也一直把两只媚眼不停地朝白朗宁乱飞。
忽然,白朗宁发觉白丽娜的眼神里吐露出一丝迷惑的光芒,心里不禁一惊,急忙扭头望 去,只见一个面貌陌生的侍应生,托着一只茶盘,直奔他而来,转眼已到了眼前。
白朗宁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一腿将椅子对准那人蹬去。
那侍应生身手非常了得,耸身越过椅背,人尚未到,茶盘已先甩出,直对白朗宁脸上飞 来。
一片惊呼声中,白朗宁刚刚避过茶盘。一道青森森的刀锋已经到了胸前。
白朗宁闪避不及,双手同出,硬生生把那侍应生持刀手腕抓牢,猛将身形一转,那侍应 生一双惨叫,人带刀同时翻了出去。
一旁飞力江静等人,早已一拥而上,抓人的抓人,保驾的保驾,舞客们也纷纷起身,东 窜西逃,当场情势大乱。
在一片混乱中,又有数十个身着侍应生服的大汉窜出,直向白朗宁攻来。
白朗宁一手抱住林雅兰,一手抓住手枪,慢慢朝角落里退去。
这时江静等人的刀枪早已出手,连连惨嚎声中,场中情况更加凌乱。
“江静,不要误伤舞客,赶快调人。”白朗宁大声吩咐。
飞刀江静应了一声,立刻抓出遥控对话器,呼喊外面的同伴接应。
潜伏门外的中环帮弟兄,一批一批拥进来,在江静的调配下,一部分加入战圈,一部分 掩护舞客退出舞池。
转眼舞客退尽,白朗宁手中的枪开始怒吼起来。
一阵惊人的快射,对方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林雅兰的身子被白朗宁紧挤在墙角,她拼命支起脚尖,从白朗宁肩膀上偷看外边的战况 ,温暖的呼吸,正好喷在白朗宁後颈上,喷得他奇痒难熬,几次差点误伤了中环帮弟兄。
敌方显然被白朗宁的神射,和中环帮源源不绝的援兵吓住,再也不敢恋战,纷纷从太平 门退走。
惊心动魄的战场,马上静了下来。
紧藏在白朗宁身後的林雅兰,伸手将他拦腰抱住,笑嘻嘻说:“白朗宁,你的枪法真棒 ,中环帮几十个人都比不上你一个。”
一直掩护在白朗宁身前的飞刀江静,听得蛮不服气,说:“有什么稀奇,我们大哥比他 还棒。”
“真的?”林雅兰贬着大眼睛问。
“当然是真的,”白朗宁大声说:“他们大哥的子弹是特制的,一颗子弹最少可以连咬 好几人。”
白朗宁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像话,忍不住一阵耸声豪笑。
这种话如若出自别人之口,中环帮弟兄一定跟他拼命,但白朗宁在他们心目中,早已视 同自己人一般,大家非但不以为怪,反而陪同他一起大笑。
林雅兰在白朗宁身边,好像真的有了安全感,也跟着大家笑起来。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一同止住笑声,掏出家伙准备再干。
转眼间,一批警察当先冲入,侯先生、萧朋、冯大律师等人也同时奔进舞池。
“白朗宁,怎麽样?”萧朋大声喝问。
“放心,有我白朗宁在场,还会打败仗吗?”白朗宁大刺刺的说。
侯先生走上来,朝舞池里看了看,摇头叹息说:“唉,地下这麽多死伤,也真亏你们还 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还哭吗?”不知天高地厚的飞刀江静,顶了侯先生一句。
这句话果然出了毛病,侯先生把眼睛一瞪,大声说:“这些是什么人?通通给我抓起来 。”
“慢点!慢点,”白朗宁走上去,陪笑说:“您误会了,这几位都是林家合法雇用的保 镖!”
“合法雇用的保镖?”侯先生半信半疑向冯大律师追问:“冯兄,这些人都是经你手雇 用的吗?”
冯大律师既不便否认白朗宁的话,也不能骗他的老朋友,正在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回答 是好,林大小姐接腔说:“冯朝熙,你这律师怎麽越干越怕事,连替我雇用的人也不敢承认 了?”
“咳咳!舞池里光线太暗,我还没看清楚,怎能胡乱承认。”冯大律师走上几步,皱眉 在这群凶神的脸上扫了一眼,硬把嘴角朝上吊吊说:“老侯,一点不错,这些都是我用的人 。”
侯先生也不为已甚,笑笑说:“就算你冯大律师说的不是黑心话,那麽这些死伤怎麽办 ?”
“不劳费心,”一旁林雅兰娇声说:“自有冯朝熙出庭打官司,想来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事。”
侯先生冷冷一笑,说:“由你们胡搞去吧,萧朋,我们走。”
侯先生一出门,所有的警察也跟着退走。
冯大律师顿足大叫:“白朗宁,你为什麽把大小姐带到这种地方来?”
林雅兰抢着说:“别错怪白朗宁,是我自己要来的。”
冯大律师苦笑说:“好吧,既然你大小姐维护他,我也没话可说,不过我身为你的保护 人,不得不告诉你,花钱消罪在香港不是件难事,自己的安全却要自己留神,万一出了什麽 差错,大家都不好过。”
林雅兰走到冯大律师面前,轻轻在大律师老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说:“多谢你的好心 ,我自会留意的。”
大律师与律师不同,在香港的社会地位非常高,冯大律师平日连个笑脸都不肯轻易露一 露,如今被林雅兰当众一摸,弄得他尴尬万分,急忙倒退两步,说:“吕卓云死到那里去了 ?”
白朗宁这才想起守住电路的吕大将,急忙冲了出去。
“吕卓云,吕卓云。”白朗宁见电机房门大开着,人还没到,便已大喊起来。
里面像狮子吼般应了一声。
白朗宁冲进去一看,地上挺挺躺着五具尸体。
飞刀江静也随後冲了进来,惊声问:“这麽多?”
吕卓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凭你们几个乳臭未乾的毛小子,应付得来麽?”
飞刀江静把颈子一缩,嘻嘻说:“算你狠,好了吧?”
叁人回到舞池,冯大律师正指着经理鼻子,像教训孙子似的,说:“你窝藏凶手,刺杀 顾客,我不?(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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