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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与钱国明的沉着、冷静相对比,章启明、程卫东等知情领导,却有点沉不住气。虽然他一再强调了会安全回来的,可万一呢?世上没有绝对的事物,除了万能的上帝能保证不出意外之外,谁有这个能力?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感到无奈。
“章副局长,你真的答应他了?”顾世华担忧地问。
“我只能答应他,他决心已定,更何况已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让他空手而归实在不值。有些事必须冒险,我们才能有所收获。往往我们认为危险的,却不一定真正危险。也就是真正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愿有这么好的运气。”章启明轻轻地叹了口气,答道。
“我的心都悬起来了,虽然睡了一会,却是有生以来睡得最不踏实的一个觉。”程卫东苦笑了一下,小声说。
章启明看着顾世华,关心地说:“小顾,你也睡一觉。现在,我们不用去理他了,理也白理。他也睡了。”
“好吧,我正打瞌睡。”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今天不用做准备了。”程卫东说。
“等天亮后向高局长汇报,看他有什么考虑。”章启明答道。
程卫东叹道:“这案子搞得我们够苦的,但愿这次行动能促成早日结案。”
章启明哼了一声,说:“只怕是想当然,你不要小估了他的能量。他的能量,借用一个新的物理名词:就是见不着摸不到的暗能量。你想,这种能量好对付吗?”
“没想到你也这样看。”程卫东苦着脸,说。
“我们不能把问题看待太简单,这样会麻痹大意的。他的能量不小,所以要摧毁他的地下造假厂,要有长期的心里准备。”章启明沉重地答道。
他们小声地闲聊着,天渐渐地亮了。
程卫东看着已亮的天,伸了一个懒腰,说:“心惊胆颤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案情会随着天亮逐渐明朗,我们面临的阻力也会越来越大。”
“只要能快点结案,就是承受最大的压力,我也心甘。长痛不如短痛,长期慢慢磨,会让人感心交力瘁的。何况我们面对的是黑帮式的虽是从商却兼有官职集于一身的人。”
“他的事情肯定要解决,我们不容,上面不容,群众更不容,但鉴于案情的复杂性,所以不容乐观。”
唉!程卫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走,我们去吃早餐。别叹气,还要鼓足精神,再接再厉。不管怎样,我们起码在精神上不要输了给他。”章启明勉强笑道。
程卫东一笑,说:“好。民以食为天,吃饱肚子再说。在精神上吗?我们肯定不会输的,有钱国明这股不服输的勇气就够了。他是个宁死不低头的人,要是那混蛋知道我们工商局有不少这样的人,他准会晕过去。”
时间不知不觉就六点。突然砰地一声响,接着传来吱呀的门轴转动声。睡得正香的钱国明被惊醒。听到响声,他知道已有人开门进来,忙小心地侧过身,见四个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发动货车,往左一拐弯往前开了几米后停下。
这时,一个年龄约二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生着一对小眼睛,体魄健壮的男子,趾高气扬,不满地对司机道:“郑华,你是怎么开车的?开了差不多两年了,老是停不准,停在这位子上不挡住我们做功夫吗?”
郑华伸出头冲他嗨嗨一笑,说:“不好意思,老板。”然后,把车往前开了约两米远。
老板?这么年轻是老板?他是谁?钱国明想,仔细地看着被称为老板的年轻小伙子。
另外两人,一个去开叉式装卸车,一个把车箱门锁打开,车箱里露出黄灿灿的一捆捆的烤烟叶来。
“天哪!我们估计的一点没错。他妈的,这车烟叶最少能生产出二三十箱卷烟来。嗯!这下我有好戏看了。”钱国明在心里喊道。
“小林,你快点呀!都六点了,磨蹭什么?”老板一指,嚷道。
小林开着叉车,在进大门右侧十米处的样子,将一堆堆得很散的薄钢板皮与钢筋之类的原材料铲起,连续铲了两下,然后开到屋尽头但没有卸下就将车熄了火。在原来放原材料处露出一块有点凸凹不平两米多长见方的厚钢板来。
然后,老板上前踏了一下开关,只见随着叽哩卡啦的响动声,靠墙放着成品半成品的一节铁货架往里缩进去约一米的样子,之后又上升了一米多才停住。
老板看着缩进去的货架,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墙边,按动了另一外开关。在他脚边的厚钢板,则徐徐地缩了进去,不一会露出一个大的地道口和能往地下的斜坡,但里面有多大,有些什么东西,就看不到了。
“妈的,全是自动化的。”钱国明在心里骂道。
老板看了一下表,嚷道:“郑华,快点把车开过来,他们差不多要来上班了。”然后,他走进去,不一会,除里面的灯亮了外,还能听到有东西移动的响声,但不知是什么。
其实,他不喊,郑华也已发动汽车。他把车退到地道口停下马上下车,三人动手把一捆捆的烟叶从车上卸下往地道里送,接着从里面搬出整箱的烟来,纸箱上写着“大中华”、“玉溪”、“芙蓉王”等,都高档名牌香烟。具体多少,钱国明看不到,自然不清楚,估计有二十多箱。
老板看着装上车的香烟,满脸笑容地说:“嗨!我们开这破厂,全靠它赚点钱来花。”
“嗯!还是老板有能耐,兄弟特佩服。”一个一直未说话的小青年答道。
“都是高档名牌香烟,怕有十倍的利润,难怪他富得流油。不管怎样,终于让我抓住尾巴了。妈的,让我们找得好苦!这下轮到我们扬眉吐气了。”钱国明在心里说。
“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不要有二心,很快就会发达的。如今赚钱,一要胆大,二要脑瓜灵活,三要会钻营,四要舍得花本钱找靠山,靠山越多越大越好。你不要舍不得花钱,花了小钱赚大钱,那样花得来?”老板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我们哪学得来呀?”小青年答道。
他们把烟搬上车锁好车门,老板交待道:“小林、陈彬,你们看着点儿,啊!他们马上要来了。”
小林、陈彬同时答道:“放心吧,老板。”
车开出去后,剩下的两位把门关上,互相诉起苦来。
“唉!他妈的,在这上班,虽说一个月差不多二千块,可限制得太死了,一点自由也没有。”小林说。
陈彬苦笑着答道:“这还不算,不但没自由还要常挨训,好在老板还不算严厉。不然,更惨了。唉!谁怪我们没本事?我们哪穷地方,一年的收入也没五百块。这里一月有近二千块的工资不算低了,年节还有红包,过得去了,比我们哪穷地方不知好多少倍。我担心的是:惹得他不高兴,还不让我们做呢!”
“唉!他妈的,这世界多不公平,有人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老板的娘们不知换了多少个,这里来个漂亮点的小妞,就让他抱上床了。我们呢?来这差不多两年了,只能在远处闻一闻妞儿身上的骚味儿。”小林发牢骚道。
“老兄,还是忍着点吧。我们的待遇算错了,不公平的事多着呢?如果眼热,等凑够了钱自己出去办个厂,不说和老板一样威风,可也自由自在。”
“你以为工厂是人人办得来的吗?我们要钱没钱,要门路没门路。他有门路,所以做什么违法的事也没问题。我们就不同了,没门路,今天开张说不定工商局明天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对他不满,我能不能下去和他们说会话,把他们争取过来呢?哎!不行。我只能待着不动,一动就倒霉。他们会把我看成什么人?工人也快来上班了,再说他们是为了高工资,我能给他们什么?唉!可惜没有微型摄影机,要是有,把他们进来到现在的过程全摄了下来,那才过瘾。钱国明想。
不久,门被重新打开,一群女工在两个男人的带领下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叹苦道:“唉!上这班真没劲。”听口音,显然是外地人。
她的话,马上遭到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训斥:“没劲当时就不要来,再多嘴老子把你丢到河里去喂王八。”
叽咕声顿时停了下来,大家默默地走着路。
钱国明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进了地道,既恨又无可奈何。
工人进去后,陈彬看着小林苦笑道:“你还发牢骚,至少比我自由。我要在里面呆一天,你等下就可以去干别的了。”
“能走哪去?又不准出厂。”
“好,我进去了。”
小林点点头,说:“去吧。”然后,他一按开关钢板徐徐合上,后又把货架恢复了原状,之后开着装卸车把原材料放回到原处,把大门锁上出去了。
“他们想得真周到,除了几个知情人外,谁走进来也看不出这里还有个地下工厂。白天在里面上班,锁了大门还要把地道口封得死死的,防范措施之严真是无一疏漏。妈呀!关得如此之死,不把他们闷死吗?通风口在哪里?唉!要是程卫东和小顾在就好了,不知他们看了会怎样想?他妈的,小林走了,门锁上了。我何不下去看看呢?不过,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下去也没什么看了。算了,差不多八点了,打个电话向他们报个平安,顺便把情况讲一下,免得他们担忧。”钱国明喃喃自语道。
他掏出手机,开机后按过号码键放到耳边,不一会听程卫东着急地问:“国明,情况怎样?”
他把看到的情况做了大概介绍,然后说:“我想下去看个究竟,不过下去也不敢动开关。”
“天哪!你千万别动,白天不像晚上,晚上有夜幕掩护,白天任何动静也逃不过他们眼睛的。再说,我们不知道他在仓库里有没有安装监视系统,如果安装了监视系统,对你是十分危险的。”程卫东心惊肉跳地答道。
“哎!我们何不现在采取行动呢?”
“我马上向领导汇报。再过一个小时,你打电话给我。记住,你待在隐蔽处千万不要动,不要前功尽弃。”程卫东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你放心。”合上手机,他欣慰地笑了。没多久,他听到机器的些微响声,同时感到房子也在轻微地震动。“哎!奇怪。刚来监视的那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不贴地听了一会吗?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难道他们五点钟就停止了生产不成?”
程卫东听了他反映的情况后,忙打电话给高天峰,说:“高局长,钱国明刚来电话了。”
高天峰忙打断他的话,说:“别说了,你快回来。”
“好,我马上来。”程卫东吓得愣了一下,心慌地答道。
当他出现在高天峰的办公室时,还差一点就到上班时间,但和他分手不久的章启明已先他一步坐在沙发上。
“把门关上。”高天峰命令道。
程卫东把门关了,然后在章启明的身边坐下,紧张地问:“什么事这么急?局长。钱国明刚报告有好消息。”
“他的安全不会出现问题吧?”
“他说躲藏的地方很隐蔽,让我们放心。我也特意交待他待在哪不要动,以防疏忽发生意外。”
“他反映了什么情况?”
程卫东把钱国明反映的情况作了介绍,然后问:“我们是不是立即采取行动?”
高天峰笑着问章启明:“章副局长,你的意见呢?”
章启明摇摇头,答道:“我认为立即采取行动不妥。钱国明必须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如果我们现在采取行动,让他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他的安全能否得到保障?他们会不会在绝望中作垂死挣扎对他这个未穿制服的卧底进行疯狂的报复?他们心狠手辣,我们不能不防?”
“我赞成你的意见。保证我们队员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什么时候采取行动,等钱国明回来看具体情况再定。你回去密切注视他的动向,确保他的人身安全。”高天峰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八点,就是等到晚上八点,也有十二个小时,在单调泛味且只有一个人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很难熬的。何况他已熬了一夜,不易呀!这段时间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我们必须密切关注。”
程卫东站起来,答道:“好,我立即回去,但我相信他会成功回来的。您放心好了。”
高天峰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满脸喜悦地说:“我们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章启明摇摇头,说:“我看不容乐观,有许多意料不到的因素。他在湖水市经营了多年,根基很深。”
“所以,我们的压力很大,但现在有线索,就值得我们高兴。”
章启明微微一笑,说:“也是,就这点收获也费我们不少的力气。”
“现在有了明确的线索,我看就明天采取行动,不要错过这次机会了。那些人参加行动,你考虑一下。请公安局协助,我直接和易志成联系。在行动的前一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行动前,再通知参加人员。我和宏元打个招呼,下午让人事科出个通知,明天上午全体同志着制服集中听检察院的同志上预防职务犯罪课。”
“妙!有利于保密。”
“好,就这样定了。”
“好。我走了。”
没多久,章启明又出现在出租屋。此时,顾世华还在熟睡中。“没情况吧?”他小声问。
程卫东摇摇头,没有答话。
“九点多了,可能他睡着了。”
“他累了一天一夜了,应该睡睡了。”
没一会,顾世华也醒来了。他们边聊,边下象棋。
十一点过后,程卫东打了一下钱国明的手机。“他关机了。”他说。
章启明站起来,在窗前看着那栋楼,一会才答道:“只有我们等他的电话了。”
直到差不多下午一点,他们才等到他的电话。“你怎样?挺得住吧?”程卫东焦急地问。
“我没事,只是我不会开叉车,又怕他们装了监视系统,所以不敢动。我真想进去看看。”
“可是,你一夜半天没吃东西了。”
“感谢你的矿泉水和饼干,我要吃中午饭了。”接着,程卫东听到了他故意嚼饼干的声音。“味道好极了。”
程卫东笑了,答道:“好一个乐天派。啊!章副局长在这里,要和他讲两句吗?”
“不用了,请你转告他,我感谢他的关心,也请领导放心,不要为我担忧。晚上见。”
“好,晚上见。是了,你千万不要有其它想法了,好好待在哪,到晚上就是我们的世界了。没事睡在哪多想想你老婆。啊!我知道你俩很恩爱的。”
“嗯!知道了,想老婆是件很甜蜜的事,你的主意不错。”钱国明合上手机,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此时虽是白天,但在仓库内,亮光和黎明时的早晨差不多。因为,上千平方米的仓库,只有两端的屋尽头有一个圆洞透光。
钱国明坐起来,头几乎能碰到瓦片。“他们出去了,轮到我享受了。他妈的,老子还是凌晨吃了那点饼干,早饿坏了。这跟战场上似的,只有等敌人休息的时候,我才能吐吐气儿。”说着,他拿着饼干丢到嘴里嚼起来,然后喝了一口水。大半袋饼干,不到五分钟,他一扫而光。
然后,他撇撇嘴,拍了一下肚皮,自语说:“这么快就没了,真的还想吃,好久没用饼干做过午餐了,味道真好。嗨!小鸡鸡有点胀了,一上午没屙尿了,下去屙了尿再说。”说着,他把钢筋钩到横梁上,溜下站在原地看了一下,好奇心驱使他往前走了几步,又一个声音阻止他停了下来。“算了,不要去看了,小心搞出乱子来。”之后,他到墙角屙了尿,看着流开的尿,怪笑一声,又回到楼上躺下,感到百无聊赖。
嗯!程卫东说得不错,没事就想老婆。是呀!梅梅她在干什么?一天一夜未见,她想我吗?嘻!那肯定想哟。真想搂着她亲亲,她的脸白嫩红润,长发披肩,那股淡淡的肉香,让你感到心痒难禁。做爱的时候,她洁白的胴体在身下一扭一摆的,娇声嗔言,让你又怜又爱。还有,她撒娇时的傻样,呵呵!让我也生出不少柔情来。嗨!搂着她睡觉真舒服,两个饱满的奶奶软软的,贴在背上筋酥骨软。想到这里,他的腰受某种感觉支配似的挺了一下,鸡鸡也立起了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算了,不要去想了。你看,这家伙也来凑热闹,挺起来了。老婆不在身边,怎么解决问题?自慰?笑话,早不是学生了,结了婚也自慰?傻呗。今晚回去,搂着她爱个够,让她好好幸福一回。再说,手粘了厚厚的一层黑灰,如果伸进去自慰,嘿嘿!真是黑不溜秋,成名副其实的黑泥鳅了。
突然当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们来上班了。”他小声说,然后侧身躺着,小心地看着下面。接下来,他早上看到的上班片段又重复了一遍。
唉!还要待上六七小时,好难等呀。怎么没把微型放音机带来呢?睡着听音乐可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有这样的享受机会,多妙!可惜,没把它带来。算了,不要想这些了。对了,说不定明天就会采取行动。哈!明天地道的开关肯定是由我来按了。嗨!在现场把他们抓个正着,傻了眼似的看着我们,让他干瞪眼,然后心急火燎地上窜下跳。那时,我多开心多快意。哈!那种心情怎样形容?真想不出来,不过想不出来不要紧,这不是我的事,是吃饱饭没事干的作家们的事。我们终于可以对树桐有个交代了,还有千万个被骗的消费者,也可以出口恶气了,为国为民除了一个大害,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如古人说的:好不快哉!……
钱国明想着这些快乐的事,带着愉快的笑意,又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砰地一声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感到迷迷乎乎的,抹了一下眼睛,轻轻地侧过身来,随着咔啦声响,大门被打开。接着,又重复了中午女工下班时的程序。
“他们下班了,再过半个小时夜幕就要降临,终于可以结束一天一夜无聊的生活了,不过苦中有乐。”他自语说,一想到明天有可能采取的行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坐起来面对着墙,透过缝隙看着墙外的厂区,原先较为热闹的厂区已安静下来。
这时,他的手机忽地响了一下停止了。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则信息。他按了一下确定键,一句“你没事吧?他们下班了,请回话。”出现在眼里。
钱国明一笑,说:“谢谢!”然后,他按了号码键和应答键后,说:“你好!程队长。”
“怎样?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我正在看风景呢!”
“再坚持一会,很快天就要黑了。我们也在等天快点黑下来。”
“谢谢!你们先回家吧。天一黑,我自己出来就行了。”
“哎!你不要急于出来。天黑下来的这段时间,人很活跃,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在外面观察,确信安全后,再通知你出来。”
“我出这栋房前,会确认安全后才会动身的,请放心。你们辛苦一天一夜了,早点回去吧。”钱国明言辞恳切地说。
“再怎么辛苦也不如你辛苦呀!啊!哈哈!”
“真拿你们没办法。好,我耐心地等待吧。”
“我们等你凯旋归来。再见!”
夜幕缓缓地收拢,亮光渐渐地弱了,大地逐步暗了下来。没多久,整个大地便笼罩在夜的黑暗中。随即,各色电灯便点缀在夜色中,为黑夜中的人们带来了光明。
夜终于来了。今晚,我可以拥有一个平安温暖而舒心的夜了,是多么地快意呀!不过,现在才七点多,至少还要待上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是最难熬的。哎!想些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好想的。哎!是了。一天一夜没见过老婆,也没给她打个电话,打电话和她开开玩笑吧!嘻!好玩。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变着调儿说:“喂!你好!请问你是刘梅吗?”
“我是。你是?”
他忍住笑,说:“不认识老朋友了?”
“老朋友?对不起。我想不起你是谁。”
“啊?连我是谁也想不起?这么没感情?”
“你是谁?你说,不说我要挂电话了。”
“哎!我说。你丈夫不在家吧?”
“他不在。哎!你有屁就放,有完没完?”
“我是当初追你的那位呀!想不起来了?”
“当初追我的男人很多。我知道你是那位?无聊。”
“好!想不起来,我告诉你。我是你最爱的那位?想起来了吗?”他忍不住要笑。
刘梅愣了一下,答道:“国明,原来是你。你这笨蛋,少臭美。好呀!你在扮人试探我,回来看我怎样收拾你。”
“嘻!我都饿了一天一夜了,还是等我回去收拾你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想偷懒也不要这样呀!做个男人,没有一点责任心。”
“我想死你了,那不想回?可我走不了,还要待上个多小时。”
“你在干什么?”
“想你呀!”他嘻皮笑脸地答道。
“少油腔滑调。”
“真的,不过我在执行任务,任务结束马上回来。啊!”
“你快点回来,我煮好饭等你。”
“你还没吃饭?”钱国明吃惊地问。
“我吃了呀!你不是说要回来吃饭吗?昨天走时,你又没说要回来吃晚饭。”
“哎!是这样,谢谢老婆。老婆真好。”他对着手机亲了一口。
“别尽来空的东西哄人。”
“好!我回来给你实际的,好像有人来了,就这样了,好老婆。”钱国明合上手机,透过缝隙,见远去一个人朝这边走来,但不久后又折回去了。
嗯!该下去了。矿泉水瓶和饼干袋就留在墙缝里了。到下面看看坐坐,现在八点,很快就九点。现在很黑了,出去应该没问题,只是现在散步的人很多,我这怪样子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想到这里,他摸到钢筋钩住横梁溜到地上,将钢筋取下扛在肩上,但他感到腿有点酸,肚很饿,站住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摇摇摆摆的。他忙把钢筋撑着地,适应了一会后,才拿着钢筋慢慢地迈着步,得意地笑着,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这里的一切。他感到很舒心。他踱到地道口时,特意站住仔细看了看,但机关和盖地道的钢板被原材料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痕迹。“哼!你们去遮吧,看还能遮多久,到时我要把这肮脏的厂房炸得粉碎。”他恨恨而小声地骂道。
之后,他慢慢地走到屋尽头,将钢筋搭到洞口上,看了一眼洞口后回转身来,手在胸前擦了一下,用手指梳了几下头发,原先零乱粘满灰尘与蜘蛛网的头,显得好看了许多。
嗨!这样子从黑夜中突然钻出去,给人看到了,人家还以为是碰见鬼了。做了半辈子的人了,真没想到要做见不得人的活鬼。这家伙今年就害死了两个人,以前不知他是否为了利益害死过人,他妈的。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冷颤。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不少冤魂从墙里钻出朝他走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恐惧感慢慢涌遍全身。
他努力不去想这些,但无论怎样就是做不到。于是,他站定慢慢地做着深呼吸,可还是无法驱除涌上身的恐惧。没办法,他只得掏出手机,和程卫东实话实说:“你好!程队长,你们在干什么?”
“你是不是等不及了?现在厂子周围有不少人散步,再等会。”
“我突然之间感到很害怕,好像有很多冤魂来找我似的,所以忍不住给你打电话。”
“哈哈!你放心,鬼是没有的。不过,换上谁都会有恐惧感,黑魆魆一间大仓库,会让人联想到许多东西的。我理解。”
“我在部队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昨晚也没有,要走时突然想起被他害死的两个人,又联想到这屋里也有被他害死的人时,一种恐惧感就涌上来了,不怕你笑话,我怕得打颤,所以给你们打电话,以减轻恐惧感。”
“队长,我们去接他吧。”钱国明在手机里听顾世华道。
“你不要去想了,我们来接应你。”
“没关系,还是等一下,散步的人也要回家了。我这样子出来,说不定会吓着人的。这么长的时间都挨过去了,我不信挨不了半个小时。我倒要看看自己的意志力如何。我和你们聊聊,感觉好多了。你们等下带一条湿毛巾出来,等我抹抹脸好见人。”
“好,你再等一下。”
“谢谢!”他挺感动地说。合上手机后,他觉得恐惧感已消失了许多。“真是活见鬼,平白无故怕起鬼来了。”他自嘲地笑笑。“就是真的有鬼来找,也是好事吗!他们是冤鬼,来找我申冤,把我看成是大好人,只可惜我能力有限,恐怕帮不上忙。好啦,人家在散步,我也只好在仓库里散步了,慢慢走走,腿脚好多了。”
他慢慢地踱着步,走到地道口,忍不住站住看了一会后,干脆爬到原材料上,按亮手电低下头去寻找藏在里面的开关,但一大堆材料堆在上面,又只有一点小光,自然是看不到的。然后,他站直往前走了一步,仔细看着墙壁货架的移动处,同样看不出什么。
“哎!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怎么找不出来?如果有人来检查,他们打个电话停止生产,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们想得太周密了。”然后,他摇摇头回到地面,走到另一头后又往回走,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程卫东发来的短信息:“我们在公路边,你可以出来了。”
嘻嘻!他发自内心地一笑,说:“为我时刻操心的战友来了,去和他们相会吧。”他快速来到屋尽头,拉着钢筋上了圆洞,留恋地看了一眼后,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抬头看着公路,在过往车辆灯光的照射下,果然见他们在哪里焦急地看着厂里边。
他扶着墙朝他们挥了一下手,见他们没反应,知是看不见。然后,他拿着钢筋搭到另一边溜到地上,取下钢筋扔到远去,迅速摸黑来到墙脚下,双手扳着墙爬到墙上,正要往下跳时,只听顾世华惊喜地嚷道:“钱队长出来了。”
钱国明轻轻跃下,飞快地跑到他们跟前,激动地说:“我想死你们了。”
程卫东盯着他,笑着答道:“我们也是。你看你,如果不知道你去执行任务,我还以为是见到鬼了。嗨!你还怕鬼,应该是鬼怕你才对。”边说边拍着他身上的灰尘。
顾世华把毛巾递给他,说:“快擦一下。”
钱国明接过毛巾,说:“能做一个为民除害的鬼,倒是不错。”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快回去洗洗,吃点东西,有话明天说。你老婆肯定等急了。”程卫东拍拍他的肩,答道。
“走吧,我用摩托车送你回去。”顾世华笑道。“你这样子回去,准会吓坏嫂子的。”
“是吗?不过,有你帅哥陪我,就吓不着她了。”
“好,你们先走。”
“你也可以走了,反正没什么看了。我们该摸清的已经摸清楚了。”钱国明答道。
“我慢慢走回去。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都瘦了一圈了。让小顾陪你去,我就不去了,怕你老婆找我算账。”程卫东调侃道。
“有我在,她敢吗?”钱国明笑着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回到家里,刘梅看他这样子,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嫂子,不认识我们钱队长?”顾世华笑着调侃道。
“你干什么来?”刘梅看着他,惊异地问。
“世华,坐下喝茶。我去洗澡,老婆,麻烦你把我的衣服找出来,干什么你不要问了,以后告诉你。”钱国明边走边说。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惊弓之鸟
(
在经检支队忙着进行侦查的时候,海宇集团公司的一帮人也不得闲。赖海坤从有关方面得到的但不能肯定的信息,让他感到烦躁,更让他感到不安。他是个宁可信其有的人,好有个心里准备,当真有事时,不至于十分被动。这天,他亲自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问洪宇:“工商局有什么情况?”
洪宇皱着眉头答道:“好像还在注意我们,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采取了什么措施?”
“我让他们密切关注,但还没有明确的信息反馈过来。”
“我有种感觉,他们不但在注意我们,好像还在监视我们。我听下面办公室的一人说,他见过工商局的人不时在我们的生产厂外围出现,但不知道他们干什么。我看是冲着我们来的。”赖海坤不安地说。
“有可能。我让汪诚去问问情况。”
“可他知道的太多了。”赖海坤不满地说。
“他毕竟是自己人,再说他干得不错。我想他不会出问题的。”
“他有什么门路搞到工商局的情况?”
“他在工商局安了一条内线,又找了一个工商局的女孩做女朋友。我想,他会问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的。”
“他还有这手?”赖海坤高兴地问。
“在工商局这方面,他还能办事,到目前还没发现有疑点或漏洞。”
“你赶紧想想办法,看工商局有什么动作,应该尽量证实这位员工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要让工商局把我们的秘密摸去了。”
“我马上布置。舅舅,有些事你要提前做些布置。我也听到一些不利的消息,也许是你亲自出马的时候了。”洪宇担忧地说。
“我也感到味道不对。但必须搜集到可靠的信息,方好对症下药,尤其是工商局这边。我们只找了两个小喽罗,没找到有档次的人来做内线,所以很难获得他们的准确情况。其它方面就好办多了。”赖海坤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先找小喽罗摸下情况再说,好过没有。然后,我们根据他们提供的情况进行综合分析,也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看着办。有些东西你不要书生气,要把你学的知识与现实结合起来,还有,心不要太善良了,善良是赚不到大钱的。你有经营管理才能,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本科生。我想你明白我话里的含义。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多想点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目前,我们正规产品的生产,只要再下点功夫就会赢利。那些副业就可以慢慢减下来,直至最后停止生产,但现在还不行,一停就没法运作了。我们还需要它来维持表面的辉煌。”
“两个点,我们是否停掉一个呢?”
“停得了吗?你算算我们一年的开支有多大?停了应付得了吗?”赖海坤反问,然后苦笑一声。“我们顾不了那么多,如果他们赢了,我们死定了。只有不择手段自保,才有生的希望。你是一个有知识的人,不会连这点也不明白吧?挺过去了就是灿烂的天空。”
“我知道。如果我们马上收手不干了,把一切证据毁了,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吗?”
赖海坤冷笑一声,答道:“你在社会上混了十多年了,还那么书生气。如果我们收手,眼下的生产根本无法维持,无法维持就只有停产一条路了。哎!政府会怎样看?群众又怎样看?这样,倒是加速他们派联合调查组来,如此,我们死得更快。这是其一。从另一方面来讲,某些证据毁了,可有些是毁不了的。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光呀?这些,你仔细想过没有?我们上岸的唯一办法,就是生产销出去的产品要赢利。赢利了,那些副业可以逐步停产,主业不赢利的产品也可以逐步关掉或转产。能否尽快赢利,就看你的了。舅舅年纪大了,文化水平有限,所以只有靠你了。你的表姐表弟都成不了大气。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心交力瘁。如果你觉得力不从心,可以找个帮手,但只能让他帮你管理正常的生产经营,其它的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不进人的好,先看看风声再说。唉!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来了,就被动死了。如果不出这事,我们不知有多舒服。可毕竟还是出了,这是管理方面的漏洞。当时,你们大意了一点。唉!世上没有后悔药,说了也没用了。”
洪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可要管理好这个大企业,我的水平确实有限。我们不能老是靠做假帐?哎!是了。舅舅,赵春香没问题吧?她知道我们不少秘密。”
“应该没问题,我也待她不薄。再说,她就知道我们做假帐的事,威胁不大。”
“如果她可靠就好。”
“你觉得还有谁知道内情又不可靠的?”赖海坤焦心地问。
“除了几个核心人物外,没他人知道。我看不要去乱猜疑了。”
“许宝贵你有没和他打招呼?”
“没有。我看还是由您亲自出马好。毕竟不是平常事。”洪宇苦笑着答道。
“好,等我来处理。”
“您还有其它事交待吗?”
“没有了。你赶快把工商局的情况摸清楚,该花的钱就花。我过两天再听你汇报。”
“我尽快把情况摸清,后天向您汇报。同时,通知有关人员密切注意厂区周围的情况。”
这涉及他们的共同利益,洪宇不敢怠慢。赖海坤一出门,他就打电话把汪诚召来:“汪经理,你赶快来一下,有急事商量。”
没多久,汪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总经理,找我有什么事?”一进门,他讨好地打招呼。
“坐。刚才董事长来了,有紧要的事情要我们办。”
“什么事?”汪诚坐下,问。
“你最近和工商局的人有联系吗?”
“我只和王敏芳约会过几次。”
“有没问起工商局的内部情况?”
汪诚摇摇头。
“听我们内部的人说,他好像见有工商局的人在我们的工厂外围出现。董事长怀疑是工商局在暗中调查我们的情况,你想想办法,看有没有这回事?”
“这事很难弄清。”汪诚为难地答道。
“你找人问问情况,我们可以根据得到的情况来分析吗?不一定要他们说出有或是没有来。不过,我们知道的情况越多越详细越好。”洪宇叮嘱道。
“知道了,总经理。”
“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办好的。越快越好,最迟在后天,你要给我一个答复。”
汪诚面露难色,说:“总经理,是不是急了一点?”
洪宇看着他,神色凝重地说:“这事绝对拖不得,不然给他们摸了我们的底就被动了。你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人家都动手了,我们怎能无动于衷呢?难道你想进班房?”
汪诚摇头道:“总经理,我是担心自己做不到。”
“尽力就行。”
“我尽能力去办。”
“祝你成功。”
“谢谢总经理的关心与鼓励。”汪诚不敢怠慢,回到公司马上给柯笛岩打电话:“柯科长,麻烦你马上来趟我公司,我有急事找你。”
柯笛岩听是他的电话,忙走出办公室,问:“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
“我常跑到你公司去不好吧?”
“那中午边喝边谈。”
中午,他们找了一间比较低档的饭店,要了一间小包房,点了三菜一汤,要了两瓶啤酒,闲聊了一会,谈话就转入了正题。“这两天,你们哪里有什么消息?”汪诚问。
柯笛岩摇摇头,说:“一切正常。你不常打电话问过吗?还不放心?”
“你有没观察,你们领导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他们在忙些什么?”汪诚喝了一口啤酒,又问。
柯笛岩白了他一眼,不满地答道:“汪经理,你说的简直是废话,难道要我去跟踪领导不成?你们又付费给我,即使付了,我也不可能去呀?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汪诚微微一笑,说:“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吗?钱的事情好说。只要你讲的东西有用,我保证付费给你。”
柯笛岩把杯中的啤酒喝了一半,发牢骚道:“说得难听?你们把我的脑袋拴在裤带上了,还说我说得难听。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他妈的,得了你们这点小钱,事情一败露,我得进班房。你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心里好受吗?”
“所以,你要大力协助我们才对。我们只有一起度过眼前的难关,才会有美好的未来。”
柯笛岩一摇手,说:“你不要给我描绘海市蜃楼了,我看到的所谓前途全是黑暗的。现在形势不同了,你们不要自欺欺人了。汪经理,不是我说得难听,你回去劝劝你的主子。我说句心里话,你们现在收手不做了,赶快把所有的证据毁灭掉,也许还来得及。他已名利双收。我呢?也许能勉强混得过去。如果再干下去的话?(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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