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人怨 第 3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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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卫东和另一名队员阳仲秋,硬把他从钱国明的尸体上拉了起来。

    “树桐,你是男子汉,理智点。国明他毕竟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很悲痛。”程卫东小声劝道。

    本在伤心痛哭的钱国明亲属,此刻更是痛哭不已。一些在场的群众、工商女干部,也忍不住抽啼起来。

    程卫东和阳仲秋,扶着伤心欲绝的景树桐,看着工作人员把钱国明的尸体缓缓放到灵车里。

    所有在场的工商干部站得笔直,敬礼向他送别,目视着钱国明的遗体被慢慢地送上灵车,留在大家脑海里的是他的光辉形象,还有因失去亲人而失声痛哭的他的亲人朋友的哭泣声。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各个击破

    在送别了钱国明的英灵后,工商和公安局的联合调查组人员随即展开了紧张的审问侦破工作。此时,已是下午。因工商局的钱国明同志已经殉职,抽调到公安方面一起参与审询的,由程卫东、顾世华替代了。

    审问在看守所的审询室进行。

    首先审问的是方超豪。当陈灿亮、符强把他提到审询室时,这个身高一米八,很壮实、年龄在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虽然脸色苍白(一脸的伤疤),但是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架势。

    顾世华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满腔怒火,想过去打他一个痛快,但纪律不允许,只得无奈地强忍着。

    陈灿亮冷冷地瞪着他,说:“今天请你来,是向你调查了解你们在远坑镇银盘窝村擅自制造假冒香烟一案和昨天下午你在造假现场行凶杀害工商干部钱国明同志一案的。先介绍你的基本情况。”

    方超豪一脸的轻蔑,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方超豪,男,二十六岁,湖水市里潭镇方屋村人,高中文化,汉族,无业游民。”

    程卫东冷笑一声,说:“无业游民?远坑镇银盘窝村的地下烟厂作如何解释?这之前,你也不是没有工作的人。”

    方超豪双手一摊,答道:“我无可奉告。”

    陈灿亮轻轻地敲了下台,说:“你最好还是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政府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受奖,减轻处罚。”

    方超豪“哼”了一声,冷冷地答道:“不要骗我了,我不是小学生了。我吗?双手沾满了他人的鲜血,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就是政府不杀我,出去了也是死。再说,政府不杀我也会让我把牢底坐穿,还不如死了的好。证据你们都拿在手里了,又何必来审问?纯粹是多余,不是浪费精神吗?”

    “嗯!算你有骨气。但是,你死了不足惜,可还有人在你死后照样过着奢华快乐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又是用别人的鲜血换来的,其中有你一份。哼!”陈灿亮冷笑一声。“不知你有何感想?还有,你说你的双手沾满了他人的鲜血,当你想起无辜者绝望的眼神时,不知你的灵魂是否安宁?你把这些秘密带到火葬场去了,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大概击中了方超豪的痛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许久没吭声。

    “你不想回答,我们不为难你。你想清楚后再告诉我们也行,不愿说也罢,但我们希望你把知道的秘密说出来,让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人都受到法律的惩罚。”符强强调道。

    方超豪还是没吭声。

    “你们做打手杀手,却不能享受生活,那些躲在后台的幕后老板,却心安理得地吃香的喝辣的,花天酒地玩女人。你呢?多可惜呀!”程卫东叹道。

    又停了一会。方超豪才答道:“我现在不想回答,说点别的。”

    顾世华瞟了他一眼,问:“你们的地下烟厂是什么时候办的?”

    “一个月前的事。”

    “请说出具体的时间。”席菊花抬头来,说。

    “指什么?”方超豪反问。

    “什么时候开始建厂?生产时间是什么时候?”顾世华问。

    方超豪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建厂时间是四月十号,三天就建好了。建好的时间,也就是生产的时间,没想到半个多月,你们就跟来了。”

    “你的厂是从海宇集团公司日用五金制品厂搬到远坑镇银盘窝村的吗?‘程卫东问。

    “无可奉告。”

    “烟厂的老板是谁?你在烟厂充当什么角色?”

    “无可奉告。”

    陈灿亮和程卫东对视了一眼,然后问:“已殉职的工商干部钱国明同志,据在现场的目击者称:是你用木棍用力击打他的头顶致其死亡的。医院CT的照片反应出:死者头顶骨被击碎,脑内有大量淤血。你承认是你打的死者吗?”

    方超豪爽快地答道:“是的。他们一进来,我就想收拾了他们,当然包括他。”他指了下顾世华。

    顾世华气得跳起来,指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打死我,而打死了钱队长?混蛋!”

    大家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你说下当时的具体经过。”陈灿亮忍住气,说。

    方超豪指了下顾世华,说:“他在场,问他不行了吗?”

    符强气得一拍桌子,反问:“他讲的能等同于你讲的吗?是不是敢做不敢当?你算男人吗?”

    方超豪冷冷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你别发火,我当然是男人。我说就是了,反正那么多人看到了,想赖也赖不了。”接着,他把当时的整个经过叙述了一遍。

    陈灿亮听后,觉得很清楚,顺便夸了一句:“嗯!还算个男人。我希望你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你为什么如此仇恨工商局的同志?”

    “他们老是断人家的财路,你说恨不恨?”

    “你这种观点就不对了。他们是依法行事,怎么说是断了你们的财路呢?”陈灿亮反问。

    “怎么不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吗?人家能手下留情,可他们几个软硬不吃,老是揪住人家的尾巴不放。你说气人不气人?如果他们灵活点,大家发财不好吗?如今贪官多的是,偏他们几个清高,傻B一样。”方超豪有点激动。

    陈灿亮暗喜,接口问道:“哎!有这样的事?他们确实太不近人情了。他们抓住谁的尾巴了?这么说,你发了大财?”

    方超豪愣了一下,知自己一时激动说漏了嘴。

    陈灿亮微微一笑,说:“不想说?没关系。你虽说像个男人,但也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太不值了。”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给我钱什么都干。如今的社会,有钱就是娘。你们不用给我上政治课了。”

    陈灿亮嘲弄地一笑,说:“钱?给你多少?你替人家赚一百万,人家给你一个零头,打发叫化子一样,也值?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发了财的人。”

    “是呀!你看人家赖老板多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呢?屌毛也不是。”程卫东道。

    “住口,你少跟我提赖老板。他有今天的风光,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得了他的钱,在你们的庇护下才这样的。再说,要不是你们老揪住人家的尾巴不放,我的日子也过得不错。老子一个月玩的女人比你们一辈子玩的还要多。这下可好,你们的人死了,连我的命也搭上。我恨死你们了。”方超豪指着他,恼怒地答道。

    陈灿亮拍了下台,喝道:“方超豪,是你自己走错了路,怎么怪人家?不要去说什么高尚品德,最起码人家是吃这行饭的,吃这行饭不尽点责任有饭吃?只能怪你自己跟错人了。我问你,你是给赖海坤做事吗?”

    “是呀!那又怎样?”方超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跟他多久了?你做什么工作?”

    “算了,不要问我这些,我说了也没用。哼!凭你们几个想扳倒他?做梦去。我在这地方,今天还活得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没命了。反正我是要死的人,好在老子没亏本,还拉了个工商干部来垫背,死得过了。”方超豪轻蔑地看着陈灿亮,毛骨悚然地笑起来。

    大家听了他悚然的冷笑,感到背脊发麻,恨不得上前把他打死。

    停了一会,陈灿亮说:“这么说,你杀的人还不止一个?”

    “那当然。有人给钱,杀人算什么?”方超豪毫不在乎地答道。

    “我们经检支队失踪的王敏芳也是你杀的?”顾世华急急地问。

    方超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无可奉告。”

    “你不是敢做敢当吗?”符强激问道。

    “我不认识她,所以无可奉告。”

    “你还算条汉子。好,你既然承认杀了人,而且不止杀了一个。你杀了几个?是什么人?”陈灿亮问。

    “一个你们知道了,另外还杀了一个外地的娘们。有人说她不听话,让我把她做了,怎么做都行。嗨嗨!老子玩够后把她掐死了。有人给钱又有女人玩,这样的好事,我怎会不干呢?谁那么傻?”

    如此毛骨悚然的事,席菊花见他说得如此轻松,气得脸色铁青。“你,你真是一个恶魔。”她气愤地说。

    “小姐。你真没见过世面,还说是干公安的。我这人呀,怎么说呢?和真正的恶魔比起来,算是大好人。当然,和雷锋之类的好人比起来,我就是魔鬼了。我原本也不是坏人,跟坏人久了看多了,也就变坏了。”方超豪居然显得很平静。

    “这么说,你是职业杀手了?”程卫东问。

    “有人给钱,打架杀人的事,我都干。我走了这条路,早知道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了。”

    “你那年高中毕业?出来社会后,干过些什么工作?”陈灿亮问。

    “九一年毕业的,在社会上混了差不多八年了。我读书没本事,就长了一副好身躯,所以一出来就干上了保安,也当过司机。”

    “在哪当保安?一直在一个地方?当了多久?”符强问。

    “与我的案子没关系,我也不想回答。”

    “你说你是跟坏人久了,才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不把你的事说出来,让别人吸取你的教训呢?”席菊花问。

    “你们要我说也容易,答应我两个条件,怎样?”

    陈灿亮既紧张又兴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说说你的条件。”

    方超豪冷笑一声,说:“算了,别说两条,就是一条你们也做不到。”

    “不见得,蚂蚁能撼倒大树。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吧?”

    “你们感兴趣,我就说出来吧。第一,你刚说,如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轻罪责。你们能保证政府不杀我吗?第二,你们有本事在离开看守所前,把我弄到北京去吗?”他盯着陈灿亮。

    “第一条,我可以答复你。这是国家的政策,你不应该怀疑。第二条吗?我觉得你很过分。你是犯人,配合我们调查是你应尽的义务。”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算是很配合的了。”方超豪伸了个懒腰。

    “银盘窝村地下烟厂的老板是谁?”程卫东问。

    “我说了,你们能做到,我就什么都说。可我说的,你们一条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我什么都说出来?”

    “方超豪,你是杀人凶手,没资格也没有权利跟我们讲条件。回答我们的询问是你应尽的义务,懂吗?”符强气愤地说。

    “嘻嘻!我说完了。”

    “呸!你一个小喽啰,口气还不小。你以为你是谁,知道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呀?也有脸提出来去北京。”席菊花不满地回道。

    “哎!小姐。我知道的东西不多。可是,我知道的东西是你们感兴趣的。我一个小兵,有这些就够了。再说,我不一定要说出来。”

    陈灿亮瞪了他一眼,说:“你既然不说,就到这里。如果想通了,请看守传个信。当然,我们还会找你的,不管你有没有想通。”

    审问结束后,席菊花和陈灿亮匆匆地打了个招呼,说:“陈队长,同学找我有点事,我先走了。”然后,她拦了一辆摩托车走了。

    其实,她并没有去同学家,而是来到了新华酒店。她直接来到了酒店十楼顶层的1015号房。她轻轻地敲了下门,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把门打开。

    “徐叔叔,你好!”席菊花礼貌的喊道。

    被她称为徐叔叔的,就是上级秘密派到湖水市来调查当地造假案及有关官员贪污受贿情况调查组的负责人之一的徐志礼。他见她一身警服跑来,不禁皱了下眉头,放她进去把门关上,小声斥责道:“你怎么穿一身制服来了?连这点纪律也遵守不了。”

    “对不起,徐叔叔。事情紧急,汇报迟了,我怕出意外。所以,从审询室出来后就直接来了。”席菊花急急地答道。

    徐志礼口气缓和下来,说:“好,下次要特别注意。我们找你这实习生当情报员,主要优点是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但社会经验不足也是最大的缺点。”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片刻,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好,你有情况就说吧。”徐志礼给她泡了一杯茶。

    席菊花把下午审问方超豪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然后强调道:“尽管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但我看他是很怕死的。特别怕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湖水市,所以我觉得应该赶快把他转移,以免重蹈许宝贵的覆辙。”

    徐志礼摆了下手,说:“我们知道该怎样做的。”

    席菊花微笑着说:“那我告辞了,徐叔叔。”

    徐志礼点了下头,告诫道:“好,谨慎从事,注意安全。你虽不是我们的正式队员,但更要注意安全。”

    席菊花出来后,长长地吐一口气。

    徐志礼随即作了布置。当晚十点多,方超豪被省检察院秘密提走了。陈灿亮他们在第二天才得知消息。

    这天晚上,顾世华早早吃了饭,故意拐了几条街,又到一茶庄喝了杯茶,才来到他表姐赵春香家。

    见他登门,赵春香并没感到意外。“坐吧。”她淡淡地说。

    “姐夫,我想跟姐单独聊聊。”顾世华坐下,对张树权说。

    “行。”张树权看了他一眼,然后吩咐母亲道:“妈,你和春雨出去玩会儿。”他看着祖孙俩出去后,也转动椅子进了寝室。

    “世华,昨夜一晚没睡?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一样。”赵春香关心地问。

    顾世华一听激动起来,说:“姐,你让我如何睡得着?你的消息灵通,应该听到了吧?要不是钱队长,我今晚不会坐在你家。今天拉去火化的是我而不是钱队长。”他无声地落下泪来。

    “你们的事,我当然听说了,但是不知详情。方超豪对你们下毒手,我看是他们特意安排的。不然,他没那么大胆,只是他们没料到他会被你们当场抓住。如果没被你们抓住,他也许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世界上消失了。”赵春香深深地叹了口气。

    “姐,你还不回头是岸,再跟着他们会有好下场?你也知道,他们为了一己之利,是多么地狠毒和残忍。我们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我还一个女同事失踪十八天了,肯定与他们有关。姐,在这关键时刻,你还不站出来。你的良心会安宁吗?还有,你有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赵春香听了他的衷肠话语,不由哽咽起来。一会后,她答道:“世华,姐是没法子呀!兔子入了狼窝,你想容易逃出来吗?如果不是为了家,我早走了,也不会去那狼窝。再说,我也帮过你们了。我给你们钱队长发过短信,没想到反而害得他送了一命。”

    “你给钱队长发过短信?他怎么没提起过?”顾世华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是用自己的手机发的,是用外地的朋友打卡的手机发的。所以,他不知道是谁。算了,不要提他了,他也去了。”赵春香伤感地答道。

    “我赞成你的观点,过去了的就不提它了,还是向前看。姐,是你站出来揭发他们,为人民立大功的好机会了。”

    “世华,姐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姐一直屈辱地生活着,早想出这口恶气。再说,我知道他们的一些内幕后,良心上一直不安。但我能怎样?你以为像孩子玩游戏一样,随便就可以扳倒他?你不要太天真了,到头来他没扳倒,我们自己的头搬了家反倒不知道。他一年给地方的财政贡献是多少?几千万。你想,有多少人靠他生活?虽然这些钱绝大部分并不是他们从事正当生产经营争来的,但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成了他的人,不知道的有不少人被他收买了。哼!”她冷笑一声。“你想,扳倒他容易吗?你们掌握了他什么证据?我名义上是会计,但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我的任务是把各个下属单位的账目汇一下总,虽然知道他们做的是假帐,但也仅此而已。你说,让姐揭发他们什么?对他们就是有充分的证据想扳倒也不是易事,何况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姐,这次形势不同了,已到了他们灭亡的时候了。以前,他们隐藏得深,没察觉。现在已经暴露出来了,国家不可能让他们的非法生产经营再继续下去。再说,他们也预感到灭亡的时候到了,所以狗急跳墙,疯狂咬人。你应该感觉得到呀!姐。”

    赵春香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没答话。

    顾世华站起来到走廊上看着夜景。尽管夜色很美,但他没半点心思来欣赏。在走廊站了片刻后,他回到客厅,着急地说:“姐,你说话呀?”

    “世华,姐觉得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看。”

    顾世华急得不知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脸,激动地说:“姐,你看我成什么样子?不说大道理,看在两条人命的份上,你也要站出来呀!”

    赵春香看着他,感到心痛,恐惧、担心,还有良心的谴责,搅得她颤抖不已。“可是,世华,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猖狂,骨干力量并没有受到损害。你们抓到的不过是他们推出的卒子而已。我现在站出来,还不是自寻死路吗?”

    “姐,你不要再犹豫了。如果你再犹豫下去,就会铸成大错。他们现在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了,有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去呢?再说,如果等案子完全破了以后,你站出来也没意义了。连续出了几条人命了,说不定有中央大员在暗中督办也说不定。你还犹豫什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人家相信吗?你要让人家相信,就得拿出行动来。”顾世华激动地朝她挥着手。

    赵春香的脸绷了绷,说:“世华,你让我去哪里揭发?去你们工商局?检察院?还是公安局?不是我疑心太重,我真的觉得这些单位都有他的眼线。说不定我今天交出来的证据,晚上就会回到他的手上。哼!谁值得我信赖?我心里半点底都没有,你又有多少?你们几个我相信。哼!有什么用?你们队长的命不已经搭上了吗?我可不想把你的命也搭上,世华。”

    “姐,你不相信我们,也把握不准他们的话,就干脆到省检察院去检举好了。他的手长,总不至于会伸到省检察院去吧。总之,你采取行动是宜早不宜迟。”

    “世华,让姐好好考虑一下好吗?”赵春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世华盯着她看了片刻,答道:“好吧。姐,你真的要尽快行动。这样,不但救了你,也让国家减少很多损失,也是减轻你罪责的好机会。我绝对相信,现在是你站出来的最好时机。机会稍纵即逝,望你及时抓住。”

    “姐知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还有,要特别注意安全,姑姑可就你一个儿子。”赵春香叮嘱道。

    顾世华苦笑道:“回去也睡不着,心受着煎熬,我怎么睡?不过,我也要走了。因为,我该说的已经说了。”

    “姐知道怎样做的,你不要担心。”

    “我走了。希望能早点听到你的好消息。”

    赵春香点了下头,答道:“我会的,你小心。啊!”

    顾世华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心情沉重地走了。

    赵春香看着他的背影,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如翻腾搅海一般,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是呀!世华说得对,真的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如果还不下定决心,真的会错过最佳时机。但到底怎样办好?如果我站出来,他会千方百计对我进行报复吗?这还用说吗?他是一个黑心人,最恨的就是出卖他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出卖了他,还不要剥了我的皮吗?妈呀!多可怕。

    她不由颤抖了一下。

    我不站出来也不行。一则实在不愿看他们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自知道他们的一些情况后,就时常在惊恐不安中度过。自认为不是坏人,但在别人眼里,我是他的情妇,是他们核心层的人物,一个十足的坏人。二则,我恨透了他。在我有难时,对我百般引诱,当引诱不成时,干脆来硬的把我强奸了,完事后甩来一贴钱,真是气死我了。当时到公安告他,天哪!我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人为他说情,还有人赤裸裸地说,就是告他也没用。唉!做个好人真难。当时也要钱用,只好作罢。这老东西居然不罢手,还把第一次的事暗中录了相,真可恶。知道了他的狠毒,知道他拥有不凡的背景,只得依了他,不然能怎样?可恨这老东西,每次做那事,他都要手脚并用,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纯粹一个畜生。看他一个绅士样,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谁知他内心肮脏至极,人间的所有毒汁,似乎都集中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了。造假、赌博、行贿、强奸、恐吓、杀人,天哪!天下所有的邪恶似乎都能从他的身上找得到。要扳倒他,真的好难。上面有没介入调查?到现在为止,还没听到一点消息。如果介入了,会有什么力度?能突破他极其复杂的社会关系网吗?我收集的表面性的东西,对他有杀伤力吗?他们现在明摆着的就杀了两个人,但也没听到公安部门找到一点与他有关的证据。这老东西老奸巨滑,要抓到他的把柄何其难。可我现在不站出来,哪还待何时?工商局肯定会尽全力调查,他们人命都出了,上面肯定会介入的。但我怎样做才稳妥呢?既能达到保护自己和家人,又能给执法机关提供掌握的证据呢?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真难。主要是丈夫行动不便,走到哪都要靠轮椅,如果他能撑着拐杖自己走,我就好办多了,积蓄还有一些,把证据复印件送到有关部门,全家去旅游好了。唉!他这样子,我必须工作养家,家里要他妈帮忙打理,不然,我怎么忙得来?

    “他走了一会吧?”张树权声音不大地问。

    赵春香抖了一下,从沉思回到现实中来。她看了他一眼,居然不知道他已出来坐在身边。“是的,走了一会了。他活得累,我活得累也活得可怜。”她一语双关。

    “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我们还是离了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是解脱。”张树权矛盾地说。他希望妻子留下,又怕耽误她的青春,同时,又对她成为赖海坤的情人不满,尽管不是她自愿的。但他很无奈,因为,他爱她。她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赵春香盯着他看了一会,苦涩地答道:“不要说傻话了。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必耿耿于怀。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因为,我们都无力保护自己。这种日子,我想很快到头了。”

    “毕竟你还年轻,离婚后正正当当地嫁过一个老公。你老是守着我,对你也不公平。”

    “我们先不要提这些,目前要处理是另外一件事。你知我表弟来的目的吗?”

    “我猜得到,但不知你们具体谈了些什么?”

    “他是来做我的思想工作的,让我站出来检举揭发他们。可是,我好难决断。”接着,她把有关情况向他做了介绍。

    张树权打断她的话,说:“表弟说得对,你还犹豫什么?你还想屈辱地生活,拿他沾着血的肮脏钱吗?”

    赵春香听他如此说,有点窝火,没好气地答道:“你以为我想吗?但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好不好?他这人你没接触过,但听过不少吧?你以为我不恨他?我还想剥了他的皮呢!”

    “我知道,可世华说得对,现在形势不同了。你再等就错过时机了,聪明人必须把握好时机。”

    “所以,我才说出来和你商量,到底如何做妥当?”

    张树权不耐烦地一挥手,说:“不用商量了,现在是最佳时机,就看你下决心了。”

    赵春香停了一会,答道:“他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万一没扳倒他,疯狂报复我们怎么办?”

    “你不要去考虑太多。如果你不放心,就干脆带着孩子走好了,我和妈在家,他们敢怎样?”张树权冷笑一声。“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如果敢对我下毒手,对我反倒是一种解脱。”

    赵春香是恨铁不成钢,埋怨道:“你怎么如此自暴自弃?你虽失去了双腿,但还有健全的大脑和双手,也可以做不少事情的。世上不是有很多残废人都活得好好的吗?”

    张树权挥着拳头,恼怒地回道:“你别给我讲大道理。我当初虽说没赚到钱,但也算一个风光的老板。现在是什么?啊!连动都动不了,等于臭屎一堆,生不如死。你也不要硬称好汉。如果你很坚强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下捅在赵春香的痛处,她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啦?说得不对?现在这种形势,你还犹豫不决。你像个知识女性吗?”张树权不留半点情面。

    “好,既然话讲到这份上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好自为之,我最迟后天就走。”

    “你早应该走这条路,何必委曲求全?这样,既是折磨你自己,而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你下了决心,就等于解开了我们各自心里的死结。几年来,你在惶恐不安中生活,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知道吗?这是表弟帮的忙,应该好好感谢他才是。”张树权终于松了一口气。

    赵春香听了他的肺腑之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无声地往下掉。

    “不要难过,没什么好哭的。我知道你下决心不易,但千万别反悔再走回头路。还有,决定了就要保持平静的心情,不要被他察觉。他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一点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点你比我清楚。我不多说了。我真的不想再连累你了。”张树权伸出手来盖在她的手上。

    “可我们还相爱,夫妻情还在。”赵春香哭了起来。

    “你不要哭,让我单独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并不是坏事。老实说,你在哪里做,我心里很憋气,只是不好说你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做到这步已经不容易了。但现在你有机会给自己解套了,就不要放弃,再放弃就太傻了,会铸成大错,会成为人民的罪人。”张树权忍不住哽咽起来。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啊!”赵春香哭着在他的背上捶了起来。

    “你生活不易,要赚钱养家,又要包揽家里的一切,我怎么出口?在灾难面前,人的尊严是软弱无力的。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

    “可我舍不得离开你。离开你,我要受良心的谴责。待在这,我一样受折磨,做人咋这么难?”赵春香心如刀绞,觉得那样做都难。

    “你不要再犹豫了,先顾大局。我们的事先别到一边,患得患失,于己于人都是有害的。”

    “我们的事可以不考虑,可儿子怎么办?他还是小学生。”

    一讲到儿子,张树权许久没出声。“他们不会对娃娃下手吧?”他侥幸地问。

    赵春香急了,说:“他们那么黑的心,谁知道?他们走投无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树权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干脆把儿子带走。你向执法机关交待后,就带儿子去旅游,随时和家里保持联系就行了。他们犯下如此滔天大案,不久之后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好,我就横下心来。”赵春香果断地答道,泪流不止。

    第二天下午下班时间刚过,高天峰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手机却忽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按了应答键后,答道:“你好!请问找谁?”

    一个女子声急急地问:“你是高天峰局长吗?”

    高天峰一怔,反问:“我是,你是那位?”

    “我是海宇集团公司的赵春香,找您有急事。能否叫几个人一起来见我?”

    高天峰感到头皮发麻,但随即醒悟过来,笑着答道:“行,我们马上过来。你在哪里等我们?”

    “在去省城的公路口。我藏起来了,你们到后打我手机。”

    “好,我们尽最快的速度赶到。半小时左右,你注意一下车辆。我们坐的是长丰猎豹吉普车。”然后,高天峰打电话忙叫上章启明、程卫东、顾世华和司机李小光,当他们赶到赵春香说的地方时,用了半个多小时。

    车缓缓地开着,高天峰掏出手机给赵春香打电话,未等他说话,赵春香即答道:“我在出口处前面约两百米的一棵大树下,见有个小孩在招手了吗?”

    此时的天还很亮,几百米外的物体看待很清楚。高天峰看了前面一眼,说:“前面挥手的小孩就是。”

    车开到他们面前停下,顾世华高兴地说:“春香姐,快上车。”

    “给你们添麻烦了。”赵春香提着一个旅行袋,拉着儿子在他身边坐下,车内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姐,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

    “其实,我早想走这条路,但一直摆脱不了他的控制,怕反受其害,所以拖到今天。世华,谢谢你!高局长,谢谢你们,还有殉职的钱国明同志。”赵春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别客气,我们应该谢你才是。你的加盟,对我们帮助不小呀!”高天峰笑道。

    “不过,我帮不了多大忙。我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我名义上是会计,但并不知道真正的内幕。不过,我可以根据掌握的一些数字做些推测,但愿对你们有用。”

    “你讲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立大功了。”章启明答道。

    赵春香苦笑道:“希望如此。你们打算带我去哪?”

    “我们直接回工商局好吗?”高天峰问。

    “能离开湖水市到别的地方去吗?”

    “当然可以。”

    “在湖水,他的耳目太多。老实说,我不放心,所以把儿子也带出来了。”

    “哎!我们理解。许宝贵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遭了毒手,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章启明答道。

    “我迟迟不敢来,就是一直担心逃脱不了他的掌握。哎!是了。你们知不知道方超豪的事?”赵春香突然问。

    “他怎么?”顾世华问。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上班,就听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地对赖海坤说:‘董事长,不好了。方超豪被省检察院的人提走了。’我偷偷看了赖海坤一眼,只见他大皱眉头,然后烦躁地挥了一下手。之后,我没去理他们了,偷偷准备我的事。”

    “什么?方超豪被省检察院提走了?我怎么不知道?上午审询黄辉亮和康治学的时候,也没听陈灿亮他们说。”程卫东吃惊地说。他说的黄辉亮和康治学,就是前日行动时殴打张子杰和顾世华他们的另外两个凶手。

    “你看,他的消息比你们灵通多了。”赵春香心有余悸地说。

    “他平时没少下功夫。”高天峰淡淡地说。

    “他花在这方面的钱,包括请客和行贿,我估计每年不会少于五百万。”

    章启明苦笑道:“不少人很容易成为金钱的俘虏。这是人性的弱点。我曾为此鸡犬不宁,一夜之间白了头,体会太深刻了。”

    “是了。小赵,你想去哪?”高天峰问。

    “我想走远点,把我该说的说了之后,离开湖水一段时间。”

    “妈妈,我饿了。”张春雨小声嚷道。

    “我们干脆到湖东市去,那里离省城只有一百多公里,交通方便,行吗?”

    “行,只是为难你们了。”

    “小李,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赵春香看了下表,才六点多,说:“高局长,我们出了湖水市的地界再吃饭吧,还早呢!小孩的话不要听那么多。”

    “那好,就直走,开快点。”

    他们走了近百公里,出了湖水市的地界,在湖东市一个小镇上一个叫日月酒店的门前停下车。此时,是晚上七点。几人很快吃了饭,谈了一些家庭琐事。之后,又急急赶路,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来到湖东市。

    “谁熟悉这里的情况?”高天峰问。

    “我看去天苑酒店。那里环境不错,价钱也不高。”章启明道。

    一行人来到天苑酒店,要了两间双人房和一间三人房。

    “今晚只好脏兮兮地过一夜了,没想到要来这,连衣服都没带。”章启明苦笑道。

    “只要我姐态度转变了,我什么都放得开,算是没白做她的思想工作。”顾世华则满脸的笑容。

    “她站出来了,我们应该有把握搞清海宇集团的问题了,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总有吧?”程卫东道。

    “她说她知道的情况不多,所以不要盲目乐观。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谜,但愿赵春香给我们带来了解开这个谜的钥匙。”章启明答道。

    “世华。你去看看你姐在忙什么?我们想听她一吐为快。”程卫东微笑说。

    “她肯定在安置她小子。我沉得住气,倒是你们沉不住气了。啊!”顾世华哈哈大笑。

    章启明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走到窗口看着湖东市的夜景。“不管怎样,今晚可以睡过好觉了,对吧?”

    顾世华高兴地说:“那还用说,我姐肯定有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方超豪既然被省检察院提走了,肯定要交代出不少他们的内幕,加上我们现在掌握的,难道还不能让他受到法律的惩处吗?”

    程卫东伸了个懒腰,说:“我们就等你姐的好消息。”

    “我过去看看。”顾世华站起来,来到隔壁房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喊道:“姐,你在干什么?”

    “你等一下。”

    顾世华苦笑着摇了下头,自语说:“女人就是哆嗦。”然后,他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

    不一会,赵春香把门打开,说:“进来吧,我们刚洗了澡。”

    顾世华摸着张春雨的头,说:“雨仔,你和开车的李叔叔一起看电视,我们和你妈妈谈点事。啊!”

    “舅舅,我和你们在一起吗?”张春雨撒娇道。

    “不行,大人的事你不要参与。你都读二年级了,不要老是不懂事。”赵春香瞪了他一眼,教训道。

    “那让李叔叔带我去逛街,这里没来过,肯定挺好玩的。”

    “在这写字,过几天有得你玩。妈妈带你出来,就是去旅游去玩的。”

    “姐,小孩爱动,就等李师傅带他出去玩吧。我跟李师傅说说。”顾世华说着出来,在走廊上喊:“小光,你在干什么?”

    “看新闻。”

    他们的房门没关,顾世华进去说:“别看了,你带我外甥去逛街吧,等我们办正经事。”

    李小光尽管不愿,但还是站起来关了电视机。“你外甥好像很顽皮,是不是?”他问。

    顾世华一怔,说:“你还有这手?几个小时就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来了?不过,我不了解。他妈妈是我的远房表姐,没多少交往。”

    “原来这样。我看你们不像远房表亲,看上去挺亲热的。”

    顾世华微微一笑,说:“因案情需要,所以走到一起来了。”

    两人来到隔壁。“走啊,小朋友。”李小光朝张春雨喊道。

    “好嘞。”张春雨大大咧咧地答道。

    “春雨,好好跟着李叔叔,不要乱走。啊!”赵春香叮嘱道。

    “姐,我们过去吧。他们想从你口里掏资料呢!”

    “你们怕姐反悔?”

    “当然不是,一是关心案子,二是好奇吗!”

    赵春香从包里掏出一个满满的档案袋,一起来到程卫东他们住的房间,见程卫东已准备好了纸笔,还有一台微型录音机。于是,她微微一笑,调侃道:“呵呵,你们不会把我当嫌疑犯吧?”

    “那里,你是我们的座上宾。”高天峰笑道。

    “鉴于你反映的情况十分重要,所以,我们要做全面的记录。这是将来定他们罪的证据之一。”程卫东解释道。

    赵春香把档案袋放到高天峰面前,说:“这是我掌握的一些证据的复印件。你们让我从那说起?”

    章启明一笑,说:“对不起,请先介绍一下你的基本情况。然后,从你是怎样进入海宇集团公司谈起,循序渐进,行吗?”

    “没问题。”赵春香笑道。她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后,就说起她是如何进海宇集团公司及其有关的情况。下面,就是她的介绍:

    “我是九八年五月到海宇集团公司上班的。当时,他们在市报一版左下角打出广告,说要招工,其中有招聘有经验的会计一项,所以我去应聘了。当时,我刚下岗在丈夫的公司里帮手。丈夫原在机关做副科长,他看不少人下海后赚了大钱,所以放弃一切在九四年下?(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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