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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乡下的坏境还有些惨不忍睹,所以外婆家当然不会有摇篮,有的只是一个“前曲后弓”的背篼。虽然也是一样逼仄的隔栏,也是轻微的摇晃,但是躺在背篼里听到的喃喃之音却透着无尽的沧桑。当时不懂得伤心,记事以后才会常常想起那老去几十年的感动。于是本该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温馨,没有了。
人往往会因为没有享受到你该享受的东西,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想要找一种相似的事物来代替,以弥补原有的缺憾。我也那样,于我来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遗失了小时候发生在摇篮里的温馨,所以从记事起我就开始寻找与那类似的摇晃,然后微垂眼帘。
虽然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但是相似的却不是没有。摇篮的感觉也是一样的,至少我认为坐车时候那种微微的颠簸就酷似摇篮里的微微晃动。随着车身的晃动,往着车窗上一靠,眼睛微微闭上,心里再思索一点什么,那感觉足够惬意。
所以摒除偶尔晕车带来的呕吐感,大多数时候我都还是蛮享受坐车的时刻。虽然有点自欺,但是也聊以自慰。
但是那次国庆大假,在回成都的车上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去享受那颠簸。而且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让我静不下心来的理由,心里郁闷,于是给张墨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放假没有,顺便告诉他我在回去的车上。
给张墨发那则信息纯粹是因为无聊。可没有想到的是等车到昭觉寺我走出候车室的时候,张墨那厮正蹲在门口台阶那里猛嘬着烟,面前扔了好些烟头。腾起的烟雾像是一张交织的网,把他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
见到我,张墨有些慵懒的站起来。手中的烟已经快烧到见黄那段,但他没扔,而是又狠狠的嘬了一口这才把烟头使劲的砸在地上,然后屐着拖鞋在上面撵了又撵,似乎那烟屁股与他有着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
“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吧,十点就给我发信息告诉你在车上了,妈的,现在都十二点了你才出这门!”张墨恨恨的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敢情他已经等我两小时了,他那仇恨不是对着烟屁股的,而是对我的迟来。
我连忙前一个“墨哥”后一个“墨哥”的说着好听的话,最后许下陪他一下午的承诺才得以将他的怒气平息。
于是那天到成都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下车就背着吉他和张墨又上车,去了都江堰。
可能因为水的缘故,虽然都江堰距离成都不足百里,但是在夏天里气温却要比成都低的多。于是都江堰成了夏日里人们避暑的圣地。
以前小鱼和柳丁和在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夏天里最喜欢去的也是都江堰。从四川农业大学在那里的分校背后一直沿着山路爬上去,花十块钱坐上灵岩山的山顶,然后俯瞰整个都江堰的全景,感受李冰父子带给天府之国的那缭绕的水汽,是我们最惬意的消遣。
那天张墨让我不停的弹琴唱歌,而他则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以前坐在那里的欢乐。我以为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很卖力的把几根手指都扣的发红。但是后来在回去的车上他才说是因为我们都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觉得寂寞,于是开始思念以前的生活。
那天张墨显得很开心,似乎那个九月他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生活中把自己抽出来,然后融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他过的很压抑。最后如果不是我说我得回家报道,可能他会拉我在灵岩山上坐个通宵也说不定。
六点的时候我们赶上回成都的最后一趟班车,到茶店子,然后坐上不同方向的公交回家。当公交车门关上的那一刹拉,我看到张墨的肩膀有些颤抖。蓦然,我意识到我们四个人真的开始变了,各自开始经营自己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时光。我掏出电话,给张墨发了一则短信:兄弟,好好奋斗吧!别辜负了你的智商,以后别在偷溜出家门了!
到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
夜幕缓缓的拉开,霓虹灯逐个的亮起,夜风拂过,放上门铃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栗。
太冷了吧!我把吉他背到身后,腾出两只手合拢在嘴上捂住一口气,然后使劲搓了搓。之后跺跺脚才再一次把手放上门铃,然后按下去。
开门的是妈妈。看见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妈妈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很平和的说了一句,“回来了。”然后就把我牵到了餐桌边。
爸爸已经坐在那里。餐桌上的菜很丰盛。我注意到桌上的菜已经停止冒热气,应该已经做好不短的时间了。我心里正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客人要来,爸爸却说话了。
“赶紧吃饭吧!”
我一愣,没有要等的客人?那这些菜难道是为我准备的?当时很疑惑,不会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吧!
那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妈妈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一直到我的碗再也垒不下。爸爸则是自顾自的往嘴里送着饭粒。不过我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几次看到他欲言又止。而且,虽然他的眼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面前的回锅肉上,但是我敢保证他瞳孔上倒映的影子一定是我。
但是最终爸爸也没有将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他最先离开饭桌到客厅打开电视。我本来是要帮妈妈收拾碗筷的,但是妈妈不让。我只好进到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想到回来的另一个理由:换吉他。于是我给金哥去了电话。听到我回成都了,金哥的话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最后我答应了马上去他的场子。因为在回老家之前我已经看上了一把电箱吉他,标价是一万一千,而我的储蓄显然是不够的。
出房间的时候,爸爸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妈妈还在厨房。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叫他们一声,但发现嘴仿佛被502粘住了一样,撬不开。于是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以为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父母他们即使在意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哪知道我想错了。
在手搭上门栓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听到了父亲在身后的爆吼,“你要去哪儿?”
“出去一下。”我头也没回,自顾着把门拉开。因为以前都是那样操作的,所以那天也没有预示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今天哪儿也不准去!”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我骤然一愣。那句话父亲似乎已经很多年就没有再说过了。自从我开始因为学音乐和跆拳道与他吵架之后,他说那句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后来更是不说,只是在我摔门而出的瞬间大声的责骂于我。而那天,我却再一次听到那句话从父亲的嘴里蹦出来,虽然他的声音像是晴天里的霹雳一样震着我的耳膜,但是听到之后心里更多的竟然是感动。人也一下僵在了门口。
好半响,我才从那震撼里反应过来。我拉了拉肩上的吉他,“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我正准备跨出门去,可是父亲已经快不跨到我的身后,一把拽过我背后的吉他。
“我说了今天你哪儿也不能去?”父亲拿着吉他又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那个时候妈妈听到声响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璞,听爸爸的话,今天就好好的呆在家里,啊!不出去,明天妈不上班,陪你上街去逛逛。”
“妈,我已经答应金哥了,一会去他的场子里唱歌。如果不去,那不就爽约了吗?金哥怎么向客人交代呀?”
“人家怎么交代关你什么事呀?”听到我的话,妈妈还没有反应,可是爸爸已经叫开了。
“他怎么向客人交代那是他的事情,你就一学生,你该做的事情是好好读书,不是整天弄这些没用的,玩物丧志!”
爸爸再一次把焦点引到音乐的问题上,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音乐已经成了我和爸爸之间永不可逾越的沟堑。那时候我很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那么仇视音乐,仇视玩音乐的人。当然我也不可能静下心来去思考那个问题。那时候我只想着要坚持自己选定的道路。
所以听到爸爸的话,我没有去抑制自己心里沸腾起来的那股叛逆的血液,我几近疯狂的扑到爸爸的身边想要抢回我的吉他。
第二十章 决裂
第二十章决裂
我的目的很简单,要回吉他,然后赶去金哥的场子。
但是我没有预计到父亲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见我想要抢吉他,直接避过我然后将吉他抡起来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吉他和茶几同时碎裂开来。
我突然就感觉有生以来最大的噩梦降临了。那把吉他是我省了两年的零用才换来的。虽然买的时候就是二手,可是它毕竟伴我走过了三年的时光,一直在我坚持的道路上与我为伴。所以它算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可是那天我眼见它碎裂在我的面前却无能为力。我伤心了,真正的伤心。
我忽略了摔碎它的那双手是我父亲的,我只记得我咆哮了。咆哮着,我推了父亲一掌。
有人说打骂父母的儿女是要遭雷劈的。苍天不允许忤逆的儿女存活,因为苍天也为人父,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儿女。为人父当然要维护父亲的尊严。
我不知道那天我推父亲的那一掌算不算是忤逆,因为我忘记了那一掌是无意还是存心。当时我已经没有理智。痴狂,或许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但很久以后,母亲告诉我,那天父亲的确是在我那一掌之后向后趔趄了一下,似倒非倒。究竟真的倒没倒,母亲没说,我也没有问。反正那已经是很久以后,再追究也没有必要。
不过记忆犹新的是那晚天没有变,没有雷声。走在街上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白天里骄阳留下的余热。我没有遭雷劈,但却是顶着满脸的鲜血冲出家门的。
我从碎玻璃碴子里拾起装在袋子里的吉他。拿在手里的时候我感觉它就像是一个醉酒后的酒徒,浑身酥软,软哒哒的卧在那只低端吉他袋里。那一刻我就像是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雄狮,亲眼见到自己的妻子或者儿子死在面子,强烈的悲愤让我只想冲出囚笼,在属于我的原野上狂奔。
我需要宣泄,而最好的宣泄方式就是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可是在我到门口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今天要敢踏出这个门,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我说过那一刻我是没有理智的,我是痴狂的。所以听到父亲的声音我没有丝毫的悲伤,因为失去吉他的悲伤已经到了极点。
“不是就不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当时的原话,反正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我是转过身子的,忘记了当时是什么力量支撑我转身的。但是现在如果再让那天的情景重演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背对父亲说那句话。因为少了转身的那十多厘米的位移,父亲扔过来的那个烟灰缸便会落在我的肩膀或者背脊上,而不是额头。
没有等到血流下来我便冲出了家门。
看过很多武侠小说,某个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大虾在血流出来以后会变得更加疯狂,更加的失去理智,也会更加的威武。我不知道书写那个大虾的作者有没有亲历过流血。他为什么会去那样描写我也不想追究。我只想说,那段描写或许是有问题的。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当时冲出家门的时候,电梯还没有到底楼鲜血就已经顺着面颊流到了我的脖子上。等走出住宅区,肚脐上的衣服便紧紧的蒙在了肚脐眼上。走到街口,我就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
鲜血黏住了我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我抬不起脚,那种无力感我一生也忘却不了。
我蹲在那里拨通了张墨的电话。
但是后来把我送到医院的是金哥。张墨出不了家门,于是通知了金哥。
医生在我额头缝了四针。
当晚在医院里我一句话没说。我怕金哥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后会误会是因为他的缘故。因为除了张墨、小鱼和柳丁和,再没有人知道我的家庭不支持我玩音乐。金哥也不例外,就包括中考前的那晚他也不知道我是偷偷溜出家门然后去到他的场子的。
但是后来金哥还是知道了,他还试图去向我父母道歉。但是还没等走进我家的门,我父亲通过猫眼看到是他就直接将他轰走了。
金哥是隔天从张墨的嘴里知道的。
隔天天刚亮张墨就到医院里来了。看到那厮两眼血丝密布,我骤然觉得安慰,至少还有人会为我通宵不眠。
“吴叔他也太狠了点吧!”
张墨的乖巧其实并不完全是装的,至少在面对长辈的时候,他永远都会保持一种尊重。
“没什么,还受的住。”我耸耸肩膀,“给我带的衣服呢?拿来我换上,这衣服‘颜色’太惹眼。”
我身上一直穿着前一天的那件白色T恤,不过那歌时候已经不再洁白。于是我让张墨给我带了件衣服过来。
张墨从洗手间弄来水和毛巾,将我肚皮上的血渍擦拭干净,然后将一件T恤递给我。
“这下怎么办呢?”张墨问我。
“没什么怎么办啊,又不影响行动,再呆两天回学校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张墨把脸扭向窗外,声音里有一丝焦急,“我说的是你和家里的关系!”
“哦,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
其实那时候我惊慌过,因为我也想要找一个办法去解决和家里的冲突。但惊慌并没有维持多久,我心里竟然更多的是解脱,因为我觉得彻底的决裂反而好些。一棵被风刮的似倒但是又不倒的小树,扶正很困难,那么还不如索性连根拔起,然后重新种上另一棵树。于我来说,我和家里的关系就跟那根小树的境况相差无几。
“你不要整的那么无所畏惧,那么没心没肺。”张墨似乎很不满意我言语中故作起来的轻松,他的话有些愤怒。
“你知不知道家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依托?我们从那里来,在它的庇佑下长大,我们的一切都是它给予的。能说放就放、、、、、、”
那一刻张墨的眼神是肃穆的,那种虔诚绝不亚于基督徒对于耶稣的膜拜。那时候我终于明白,其实张墨能够赢得我们几个家庭的长辈喜爱那是一种必然。那并不是他刻意逢迎的结果,而是他从根本上体会出了家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并且他也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理解的一切。无疑,张墨是成功的,他没有愧对那140的智商。
不过,当时张墨的话并没有深入我的内心,它只在我的身体表面逛荡了一圈,然后就悄无痕迹的飘走了。飘了一圈,等它再飘到我面前的时候那已经是两年以后。
我没等到张墨说完那一大堆话,因为那时候我根本就不想去听那些,只觉得腻味。
“墨子,别整这些大道理。我懂,只是还不明白而已。我不想放弃我自己的、、、、、、”
而张墨也没等我说完要说的话,他摔门而出,迎面碰上金哥。
金哥和张墨在门外聊了很久才进来。
“我听说了。”金哥进门的第一句话。
“哦!”
“对不起,璞子!”金哥把头埋了下去。
我一直不想让金哥觉得内疚,但是他还是觉得内疚了。
“金哥,不关你的事。我和家里的矛盾从我一开始接触音乐便有了,与你不相干。”
我从金哥手中夺过一支烟,然后狠狠的嘬了一口。吸的有些急,喉咙里像是爬了一只蚂蚁一样直痒的难受,直到把脸咳红了那感觉才慢慢的缓解。
“行了,给我。医生说了忌烟忌酒忌辛辣食物,小心破伤风。”金哥夺过我手上的半支烟。
“墨子回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金哥接着抽起从我手上接过去的烟,“他说没有生气,让你别担心。”
其实无论何时何地,张墨都永远是我们曾经一起玩耍的四个伙伴中最细心的。他能够很清晰的捕捉到我们每个人的感情变化,对待我是那样,对待小鱼和柳丁和也是那样。他摔门而出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觉得心再碎了一次。而张墨居然也捕捉到了那个瞬间。后来我一直都在想,能够认识张墨其实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他永远都会做在你的前面。
后来从金哥的嘴里我也才知道,张墨做在前面的远远不止我想象的那么多。就连前一天我回家见到的那一桌丰盛的晚餐,其实也是因为他事先通知我父母的关系。而且他还为我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说我是因为想要给父母一个惊喜才没有提前打电话到家里。所以我才赢得了父母的款待。
张墨的本意是想要缓和我和家里的关系,但是却没有预计到他的设计最后会以那样的结局收场。所以张墨的摔门而出更多的是对我的失望。
这也直接导致了金哥更深的内疚,他不断的在病房里责备自己,“要是昨天晚上我不要求你到我场子里唱歌就好了,那样墨子的一片苦心也就不会白费,你和你的家人也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不管我怎么安慰,金哥始终都不能从那深深的自责中脱离出来。其实他那里知道,我本身对于他的邀请就持着一种期待的心情,因为太心急那一把电箱吉他。
第二十一章 肖雪的短信
第二十一章肖雪的短信
我只在医院呆了两天不到。医院的气氛着实让人压抑,各种药味弥漫在一起,即使你不是病人也会生出一种畏惧的感觉。那里是与天堂抑或地狱最接近的地方。往那里多接近一点也就意味着与生命的临界点更近一步。
所以我在第三天早上便强烈的要求出院,金哥没能拗过我。
出院以后我没有回家。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确定家还是不是属于我的避风港湾,所以我不敢奢求什么。我去了金哥的家里。
我也没有往家里打电话。张墨打了,他跟我父母说我很好。父母也没有预计到我会受伤,因为那晚我冲出家门的时候血液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来。张墨打电话的时候也跳过了这一段。我再一次感觉到张墨的心细。
不可否认,我是感激张墨的。如果他不隐瞒我受伤的事,说不定母亲会着急的跑来找我,然后予以关心。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以我当时的状态,我只会跳的更远。因为我会把那一种关爱当作是施舍。这种想法当然是一种自欺欺人。不过很久以后我又分析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结果还是认为张墨做的没有错。抛却我当时的状态,其实让父母过于的担心也是一种罪过。
所以自始至终,父母都没能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以致那年寒假回家他们看到我额头上的疤痕,父亲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朽木难雕”的情绪;而妈妈则是淡然的问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打架?”那时候面对父亲的鄙视和母亲的责问,我一言没发,因为我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想要再到金哥的场子里露脸已经是不可能。想着我计划中的电箱吉他也将要成为泡影,当时是伤感的,常常是对着电视一言不发。
金哥过着跟以前一样的日子,白天睡觉,晚上去场子。他故意的做出忽视我的样子,但是我却知道他其实在默默的注视着我。那几个凌晨我都能感应到他在我门外徘徊。
每天早上起床早餐都已经放在桌上,虽然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但是我依旧感动,因为每天桌上的食物都不会相同。
国庆的第四天下午,我听见了急促的门铃声。那会儿金哥还在睡觉,我无聊的变换着电视频道。
开门以后见到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中一个见到我,问到:“这是金正宇的家吗?我们是来送货的。”
“送货?”我习惯性的疑惑了一下,不过立马意识到了那是金哥的私事,不该我好奇。于是转身把那两个人让进屋,“请进来吧,金哥还在休息。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
不过没等我转身进屋,金哥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来了。
“哦,你们来了!麻烦你们了,坐一会吧!”
“哦,不用了,金哥,这是你要的琴。要试一下音吗?”其中一个年轻人说到。
“试音,我不懂。璞子,你试一下吧。”
“嗯?”我正奇怪金哥为什么会突然买琴,因为当时看到包装我已经猜出那是吉他。听到金哥让我试音,心里更是疑惑,如若他要为酒吧买琴,那也应该直接送到酒吧才对呀。
不过我没能再继续在那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因为那两个人已经把吉他取出来了。
竟然是我相中的那把电箱吉他!
“金哥,这?”那一刻我心头的雾气骤然浓烈起来。
“干啥?试一下音,让你。”金哥故意把声音弄的有些怪异。
我没有再发问,抱起已经接好线路的吉他,拨弄了几下琴弦。突然就感觉体内像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随着那有点嘶哑的琴音不断的向上蔓延,最后伸到我的咽喉位置。
我弹了一曲《那威的森林》。我注视到金哥和那两个送货员在我做完最后一个按音的时候瞬间的愣了一下。
“金哥,不错,这吉他的品质不错,没什么问题。”
但是金哥并没有在我的话里有所反应,他反到回了一句极不相干的话。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
“金哥,要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喏,这是发票。”一个送货员将一张发票递给金哥,然后两人转身出了房门。
金哥是在两个送货员走了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他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璞子,这琴,哥送你的。”
“什么?”
那无论如何也不是我能猜到的结果。说实话也因为当时还没能真正的把金哥让到我的心里,毕竟他是一个在社会上混迹的人。虽然他有自己的事业,但是做酒吧的给人留的印象总不是那么的好。我没有找到金哥对我好的理由。
“不需要惊讶,哥知道你瞄这琴已经很久了。你还买不起,哥先替你买了,以后把钱还我就是。”
同样我也找不出拒绝金哥的理由,因为我与他们那类人打交道不算少,多少对他们的为人还是有那么一些了解。记得上初二的时候认识一个卖粉的大姐,就因为我在雨天里给了她一把伞,后来再遇见的时候她硬是给我买了一件班尼路的衣服。当时有些畏惧,所以拒绝了,结果那个叫红姐的火了,狠狠的扇了我一耳光,说我看不起她。最后她扔下衣服转身便离开了,从此再没有见过,后来听说她进去了。
当时金哥说吉他是买给我的以后,我想到了那个卖粉的红姐。所以我没有拒绝。当然,也因为那把吉他的确是我渴望已久的。我不是那种很矫情的人,而且当时我的年龄也决定了我的作为,所以我不会去在意是怎样得到自己喜欢的的东西的。
那把吉他明显的让金哥和我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观。拿人手短,吃人最短,这是曾经老人们教给我的道理。我不知道我和金哥关系的进步是不是因为这一点。反正在得到吉他以后,金哥的确是在我心里进了一点。而金哥完全的在我心里占据位置却是几个月以后。
有了那把吉他,往后的那两天生活便不再那么无聊。每一件新东西拿到手以后,你总是要先与它建立关系,然后慢慢的去磨合。就像车一样,新车买来以后总有一段磨合期。乐器也一样,要不断的去寻找契合点,让它与你心中的乐谱产生共鸣,之后你才能用它奏出动听的旋律。
国庆的第六天,我该回学校了。我念念不舍的别过我的吉他。因为多了一个音箱,搬起来便不是那么轻松,所以只能把吉他放在金哥家里。
还是金哥开着那辆破面包送我去的车站,张墨也去了。
在车上,我让张墨帮我跟家里说一声。张墨看看我,眼神里的情绪依旧维持着从医院里摔门而出时的样子,“好吧。我帮你说。究竟该怎么对待家,我想还是等你自己慢慢的去悟吧。”
那天车站的人很少,所以我买票只等了不到十分钟车便启动了。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刹拉,我透过门缝大声的喊了一句“谢谢”。那句谢谢是同时说给金哥和张墨的。本来我是想说点其他的,但是最后终没有找出可以概括内心想法的字词,于是只能仓促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不知道那天金哥和张墨有没有听到那声“谢谢”。因为当时我的眼睛里水汽缭绕,无暇去观察他们的反应。
不过后来回忆起来,我骤然觉得他们听到与否其实是不重要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真正的懂得了该怎样去对待与朋友的关系。其实真朋友说谢谢更多的是要用心语,嘴巴上蹦出来的就一形式而已,蹦出之后就消失了。对真朋友的谢谢,那该是镌刻在心房上的,无论经过岁月怎样的冲刷,那印迹都与你的生命相互牵连,只要你还能呼吸,那谢意就不绝断。
那一次在车上,我也没能闭上眼睛享受那份酷似儿时摇篮般的颠簸。脑海里不断的有各种身影在闪现,父母、小鱼、张墨、金哥、柳丁和、红姐、吉他、、、、、、、很多都不曾忆起的影子,在那一次旅途中一一的浮上心头。
回忆是可以让人长大的。在不断的回忆中找到一缕缕曾经遗失过去的温暖或者是冷冽,渐渐的你的肩膀就宽了。那一次旅途应该算是我的心智成长的一个始端吧。
因为学校收假是第二天下午,所以那天到老家的时候我没有上学校。本来是打算在城里随便逛一夜,不过下车的时候却看到了邱瑾。
当时她站在进站口,西下的斜阳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送人或者是接人,因为见到我以后她只短暂的惊讶了一下我额头的绷带,然后说了一句话。
“走吧,跟我回家。”
后来熟悉了以后我缠着她问了很多次,问她那天是不是专门在那里等我的。但是邱瑾始终都避而不谈。
到家的时候,邱叔叔和李阿姨对于我额头的绷带表示的惊讶倒是甚了很多。听我说是不小心摔下楼梯的以后,他们的话里透出无尽关切和责备。
于是那夜便又是在邱瑾家渡过的。邱叔叔和李阿姨还是那么热情,丰盛的晚餐、关切的话语。我只是通通的接纳着。
其实大多数内心底都渴望着得到家的温暖。如果在自己的家里得不到,那么就希望能够在别处寻到一点点类似的痕迹。
那天晚饭后,李阿姨建议出去散步,但是刚好电视里正播着邱叔叔喜欢的节目。于是最后出门的只是我和邱瑾。
老家的夜风似乎比成都的更凉一些,街面上的灯光也不璀璨,昏暗的像风烛残年的老妪。但就是那邹巴巴的暗红才更让人觉得依恋。
那夜我和邱瑾绕着小县城走了一圈,除了一些诸如“注意看路”“小心,前面有沟”之类的言辞我们再没有说其他的话。
路就那么在我们脚下变得越来越短,终于家门显在我们的眼帘里。
进门的那一刹拉,邱瑾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我却没有听清楚。因为当时我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竟然是肖雪发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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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肖雪的愤怒
第二十二章肖雪的愤怒
我没有听清楚邱瑾说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一句比较要紧的话。因为我看见一分钟前还漾在她脸上的笑靥瞬间就消失了。那是对我心不在焉的一种抗拒吧。不过我没能把她的反应敛进心里,我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肖雪的信息上。
电话上肖雪的话语有些灼人,那些言词充分的反映了她的三个哥哥带给她的深远影响。那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一种近朱者赤的必然结果。信息很长,我看完的时候右手大拇指因为长久频繁的按键,以致有点超负荷,阵阵酸痛从那里向四处蔓延。
在短信的首句,肖雪便充分的表示了对我的友好,同时也表达了对我的家庭的关心。她的问候直接涵盖了我家八代以内关系的人。我有点受宠若惊,这女孩也太热情了吧!幸好我不是冬天里的冰,否则不知道啊我会融化多少次。
站在门口花了几分钟总算是把肖雪要表达的意思弄清楚了。大体意思就是质问我为什么在国庆大假前的那一夜不回她的信息,所有的话语全都是围绕这么个中心发展的。那个女孩的文字功底真的不是一般的好,我一向觉得能够让我触动的文字是很少的,可那天看完肖雪的信息,我发觉我的心跳竟然有加速的迹象。信息的最后肖雪约我第二天在玫瑰园见面。
我合上电话。邱瑾仍然在门口等着,似乎是在等着我回应她的话。可那时我没能听清楚她说什么,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仓促的搪塞了一句,“进去吧!”随后率先进到屋里。
没能等到理想中的回答,邱瑾真的生气了,我听到门很猛烈的亲吻门框的声音。
进屋以后,邱瑾直接回了房间。而我则是坐到了客厅,因为李阿姨说想要跟我聊聊。
第一次到邱瑾家,我就体会到了李阿姨的健谈。可那晚对于她的健谈,我仍然感到惊讶,又重新认识了一回。也才意识要了解一个人真的是那么难。那夜我仍然没有说多少话,整个过程都是李阿姨在发挥,连一旁的邱叔叔也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在客厅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我起身为李阿姨冲了三杯橙汁。那时候我又开始惊讶那个女人的膀胱容量,和金哥绝对有一比。两个小时喝了三大杯橙汁竟然没有见到她有一次夹腿的动作。强悍。
一直到邱叔叔打了十多个哈欠,李阿姨才看看时间,然后有些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哟,咋这么晚了呢?那小吴你早点去睡觉吧。”
早点去睡?进房间的时候我掏出电话看了看时间,十二点过一刻。
赶车过后人总是会比平常疲累很多。按理说,赶车时人都是坐在那里,整个过程只是车在动,应该说人不会很累才对。可事实却不是那样,那天倒床以后,侵人的倦意就涌上来了。上眼皮像是吊了一块极重的石头。但即使如此,脑子里却像是装了一台高速运转的发动机,它牵动着我全身的神经,越绷越紧。
那一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才昏昏的眯了一会。
整晚我都在一个问题上徘徊:我该不该去赴肖雪的约会?因为我不确定迎接我的会是什么。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人在遇到不能预视的事情时通常心里先来的都是疑惑,继而是怯懦。当然也会有着好奇。于是这个时候选择便来了,而不同的人选择也尽不相同。对于理性的人来说,他首先考虑的会是怯懦;而感性的人才会更多的去关心是否该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我是属于遇事做感性选择的那类人。我选择了赴约。于是在临睡前我给肖雪回信息定了见面的时间。
既然是小憩,当然就不会睡的太死。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到我脸上的时候,那一点淡微的睡意怎么也留不住了。
我起身,出房间。李阿姨已经起来了,在厨房里忙着早餐,而邱叔叔已经换好了衣服,在餐桌上摆着餐具。邱瑾是最后才出来的。
因为大多学生都来自乡下,很多地方的交通并不便利。为了照顾这一类学生,所以那时候学校每次收假的时间都是下午。这便导致了一个现状,很多交通便利地方的学生早上便到了,但是却不是到学校,而是城里。于是每次收假的那一天,便是学生们最闹腾的一天。上网、唱歌、喝酒、抽烟、打架、、、、、、、无所不包。学校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却无能为力,想了无数的办法,可最后却仍旧无功而返。
但是明智一点的家长却是可以约束自己的子女的,比如邱瑾的父母。他们久居县城,对于那里的现状可说是了若指掌,所以每次收假时候邱瑾的的出门时间必须是午饭过后。那次也不例外。
邱叔叔早餐过后就去了医院,午饭便只有李阿姨、邱瑾和我。
午饭后出门,李阿姨照例说着以前常说的话。父母在对自己的儿女说关切的话时总是不厌其烦,虽然转来转去都是那几句话,但包含的情意却是愈演愈浓。
不过那天出门的时候,我有些气馁,因为本该是我父母给予的温情我却只能在邱瑾的父母身上予取。
还是到索桥那里坐车。出门的时候是一点,距离返校的高峰期还有最少四个小时。公交车司机悠闲的在驾驶台上扇着一把大蒲扇。
邱瑾一直走在前面,我落在她的身后,因为我正思索着找出离开的借口。我给肖雪回复的见面时间是两点。
邱瑾走进车门,看我腻在后面,她探出头,“上车啊。”
那一刻应该是我最窘的时候。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但却记得那天我是从那里逃也似的跑开的。边跑边扭头向后,那感觉跟做贼未果一个样。
肖雪在文峰桥上等我。
文峰桥是一座拱形石桥,位于小县城最中央的位置,横跨县城中间那条小河将两边街道连接在一起。
我到的时候,肖雪正倚着一边桥墩无聊的翻弄着一个打火机,嘴上一根烟燃的正欢。看见我走过去,她将烟盒扔过来,“自己拿。”
“哦。”我应答一声,抽出一根烟点着。不过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DJ”的那种味道,而且还听说那种女士香烟杀精。但是当时点那只烟更多的却是一种示好,我觉得我应该要缓和一下与肖雪的关系。虽然我并不想与她做朋友,但是也不想与她成为那种见面即眼红红的关系。
“去玫瑰园?”我问到。
肖雪没有说话,转身即走。
肖雪的反应让我有些难堪,一个大男生就那么讪讪的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了不自在。反正我是很不自在的。感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心里忐忑不安的思考着迎接我的将是怎样一顿暴打。
小县城南面那座小山的半腰里延伸出一块足有百亩的平地,玫瑰园便在那里。第一次和邱瑾走山路去学校的时候,爬上山顶我看到过那片绮丽的花园。从远处看去,那一片嫣红就像是突然延伸出来的一样,抛却衬托它的那些绿意,它更像是一片空中花园。
那天肖雪要带我去的便是那一片玫瑰园。一开始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选择那么个地方,因为看她当时的状态绝对不是想单纯的和我约会,反而兴师问罪的成分更多。但是兴师问罪需要找那么个浪漫的地方么?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因为那上面清静,适合大声吼叫。无论你多么的歇斯底里都不用担心会破坏形象,因为会去哪里的人寥寥无几。肖雪虽然相似与港台剧里的那种小太妹,但毕竟也是女生,也知道“矜持”几笔几画。
其实花就适合远观。在远处看山上的玫瑰园,那是一片突显的空中花园,充满了神秘,引出你的无限遐思。可是走的近了,也就那么回事,一簇簇紧拥的玫瑰花顶在一根根尖刺上。拆开了看就是一堆俗气的红色而已。所以有些人宁愿活在幻想中也不愿意揭开那层面纱将幻想变成现实。我以为那类人是明智的,透雾看花生出无尽神往,那是不确定的美好。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份不确定,所以才会显得美好。但是一旦那种美好确定了,久看也生厌。
“这里就是玫瑰园呀,也不怎么样嘛!还是远看惬意一些。”我故意想把气氛弄的轻松一些,避免那似血的殷红波及到我。
但是我的做法显得是那么幼稚,肖雪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试问我又如何躲的过呢?
我也只逮机会说了那么一句话,此后我再没有发言的空间。整个下午我的耳朵都淹没在肖雪歇斯底里的吼叫之中。肖雪以实际行动让我见识了她的“不凡”。
那天肖雪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我为什么不回她的信息,她说那对她是一种侮辱。我不理解那种侮辱是依据什么而定的,至少我以为我的沉默只是单纯的自我保护。而按肖雪的意思,我的那种作为却成了对她的一种亵渎。
或许是因为作为女孩子她首先提出交往结果却被拒,她觉得自尊心受挫吧。我是这么理解的。
当然对于此我也有另外的看法,只不过我不敢说出来而已。因为肖雪的泼辣着实让我害怕。在面对我再次沉默的时候,她居然向我伸出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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